反右斗争之前是□□运动,从打一开始,长顺就挺谨慎的。这种谨慎,源自于他对政治形势的判断和政治经验的累积。虽说解放只有六七年的光景,但是各种运动一个接着一个,一环紧扣一环,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不要说刚参加工作的一般干部,就连他这样有十几年工作经历的,都有点儿跟不上趟的感觉。
参加完县里的□□动员会,长顺就感到这场运动来头儿不小,县委书记当领导小组组长,副书记和县长当副组长,规格已经是空前的了。眼下正是夏管和防汛的重要时期,他还要处理因去年遭受洪灾,一些富裕中农借机煽动拉牲口、闹退社的问题,实在抽不出时间和精力,就把□□这件事情交给了赵建国去组织,自己只是挂名当了个小组长。长顺觉得,像什么□□啊教育呀,这些虚头巴脑的事情,就得让赵建国这样儿虚头巴脑的人来干,他有文化有激情,干这些事情内行,只要盯住他不跑偏,你尽管放心,啥事儿准不落趟。长顺知道赵建国爱出风头的性格,交待工作的时候,再三强调了一个原则,那就是不戴红花,不挨鞭子,意思是随大溜儿,既不出头冒尖儿,也不拖后腿。他深知,这些政治运动就是一阵风的事儿,刮过去就完,长久不了,不跟着走过场不行,太较真儿了更不行,最好的法儿就是跟着哄哄,傻子过年看街坊。交待完之后,就放手让赵建国去干,找他汇报就听一听,不找也不主动过问。
赵建国在副区长这个位置上,过来一直是协助区长工作,没有自己分管的正差儿。这次长顺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他负责,还真让他有点儿受宠若惊。不过,他的想法儿跟长顺的可大相径庭:这件事情既然让我管,我就得管好喽,管出点儿样儿来,不敢说出多少经验,起码也得排名靠前,以此来证明我赵建国的能力!我就想不明白,能够干好的事情为啥不往好里干,有胭粉为啥不往脸上搽,非要往屁股上抹呢!赵建国没理会长顺的叮嘱,按照自己的既定想法去组织实施。
大概过了有半个月,长顺陆续听到一些人反映,赵建国近段时间召集了几次不同人参加的座谈会,有村干部、教师、党团员,美其名曰征求意见,帮助□□□□,实则是让这些人泄怨气、发牢骚、骂□□,有的人不想说或者不敢说还动员鼓励人家说,许诺不打棍子、不扣帽子、不揪辫子,简直弄得乌烟瘴气,机关干部有意见,您再不管,非出大事不可!
长顺知道□□运动有征求意见这么个环节,发动党外群众帮助查找官僚主义、宗派主义、主观主义等问题,提高□□的针对性和实效性,但对具体的谈话对象、内容和要求并不十分了解,真要是变成了针对□□的声讨会、批判会,那还得了!
长顺找到赵建国,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话音未落,赵建国扑哧笑出声来,“张区长,要是别人说出这话来我不嗔着,可您是区长啊,又是□□领导小组的组长,您说这个话,如果让县里知道了,肯定说我们的□□运动不扎实、不深入,走了过场,我可是严格按照县里的安排部署,一步一个脚印儿地开展的,这个黑锅我可不背!”
“提意见当然可以,我们虚心接受,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但也不能任由他们糟践□□,无凭无据地胡说八道啊!”张长顺激愤地说。【妙】 【书】 【斋】 【妙书斋】
“我的大区长,开门□□是中央的决定,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是提意见的重要形式,不让人家把话讲出来,怎么发现我们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又怎么整顿作风,改进工作?请区长放心,我们完完全全是按照县里的部署开展□□的,保证一丝一毫不走样。”赵建国郑重其事地说,“哦,对了,过两天县委郑书记要来我区召开座谈会,听取社会各界对县委政府的意见,我们正在准备。”郑书记是管干部的副书记,也是县委□□领导小组副组长。
“郑书记要来我怎么不知道?你又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长顺对这么重要的消息自己竟然不知道很恼火。
“张区长,您别误会,我估计县委办的正式通知很快就到了。我是刚刚从县□□办得到的消息,让我筹备座谈会。”赵建国赶紧解释。
“那就抓紧准备吧!我还是那句话,这项工作只要不挨鞭子就行,咱们不出风头儿!”长顺深知赵建国的脾气秉性,不忘时常敲打他,“参加座谈会的名单拟好了吗?有的话先拿给我看看,如果还没定,我倒有个建议,你得找几个办事有根、说话不走板儿的人,啥话能说、啥话不能说提前得有个交待,别到时候信口开河,满嘴胡吣!最好事先演习演习,排排发言的顺序,不能冷场。”长顺对赵建国操持这个事情不大放心。
“您就擎好吧,我的大区长!这个事情我亲自盯,关键是我得通过□□办打听清楚,郑书记到底想听啥?他想听啥咱就说啥,保证走不了板儿!”赵建国故意把郑书记抬出来,显得他跟书记的关系不一般。
“那你就全权负责吧,名单我不看了,发言内容也由你把关,你就定吧!”长顺最讨厌赵建国拉大旗作虎皮这一套了,但是又不清楚他跟郑书记到底有没有私人关系,仅凭他的一面之词还很难下结论。在提拔使用赵建国的问题上,即使郑书记说了话,也不能说明问题,因为赵建国跟陈长富俩人的条件本来就旗鼓相当,某些方面赵建国甚至还要强一些,比如书念得多、能说又能写等等,这些长处容易讨巧,让领导喜欢。抛开有无关系的事情不说,起码有一点是肯定的,郑书记是喜欢赵建国的,知道他分管□□运动,在十几个区中间单单挑中五区来开座谈会,为他撑腰打气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长顺突然觉得自己的安排有问题,让赵建国管□□,想不出风头都难,上面再有人宠着他,你想搂也搂不住,干脆就由他去吧!
长顺本来要参加郑书记召集的座谈会,不巧的是与当天县人委点名要区长参加的会儿撞车了,只好让区公所秘书跟县委办请假。他还不放心,又让分机接通郑书记办公室的电话,亲自在电话里解释了一番。郑书记说已经知道此事了,本来就不想牵扯太多的人,有建国同志参加就行了。
长顺下午回到单位时,已经快下班了。赵建国见他回来了,拿着一沓材料跟着进了屋,没等张长顺开口发问,就眉飞色舞地汇报上了。“郑书记对会议的准备非常满意,参加座谈会的人也很有代表性,发言体现了开门□□的要求,内容比较深刻,切中问题要害,听得比较解渴。郑书记让我们把座谈会上的发言再整理一下,尽快报给他。”赵建国说着,把手里的材料递给长顺,“发言材料我已经整理好了,您再把把关。”
“既然书记都已经听过了,我还有什么关好把的,你上报就是了。”长顺摆摆手,觉得多此一举。
“郑书记临走之前有交代,发言材料要您亲自审核把关,还要签字同意才能上报呐!”赵建国郑重其事地说。
“有这个必要吗?座谈会你也参加了,你看着差不离儿就行了,到时候我签字。”长顺嘴上说着,还是接过了材料,看着看着突然打了一个激灵,摆手示意赵建国坐下,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薄薄的五六页纸足足看了有一刻钟,长顺抬起头,看着赵建国,眉头紧蹙,语气凝重,“这是座谈会上的发言?”
赵建国“嗯”了一声。
“他们真是这样说的?”长顺追问了一句。
“那还假的了?原话儿就是这样!”
“建国同志,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些话说出来报上去可是要负责任的!”张长顺一脸严肃地说,“你看这个,乡中老师孙鸿儒说,‘现在当老师没地位,收入还不如教私塾多,根本养不了家。’这个孙老师我认识,在扫盲班教过我,非常老实本分的一个人,不争名不逐利,怎么会抱怨没地位、收入低呢!再有这个,机关干部刘绍安说,‘有文化的年轻干部不受重视,老干部吃香,没文化的吃香,大老粗吃香。’这个大老刘,本身已不年轻,文化也不高,这个意见是替谁提的呀!还有这个最离谱儿,村干部张长喜说,‘土改运动搞早了,收成一年不如一年,合作社不如互助组,互助组不如单干。’这话是张长喜说的?你打死我也不相信,他就是喝多了睡着了也说不出这种话!这个东西胡诌白咧、东拼西凑,一点儿都不真实,报上去有啥用?”长顺把材料递还给赵建国。
“张区长,您别生气,听我给您解释,材料上的那些话即使不是原话,意思肯定也是他们的意思,不然我不会往上写,比如,孙老师说的没地位,是指街坊邻居亲戚朋友都瞧不起他,收入养不了家是别人给问出来的;刘绍安说的不是他自己,是听到年轻干部有这个反映;张长喜是说地主富农反对土改,富裕中农不满意合作化,我是给提炼加工了一下,但绝对没有强加给他们的意思。”赵建国极力为自己辩解。
“建国同志,你的意思我明白,经过你们提炼加工,观点更鲜明了,语言更精练了,对不对?可是意思满拧啊!就孙老师说没地位这句话,别人怎么看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情,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对新社会对政府的不满,性质完全不一样嘛!这个东西报上去,糊弄了领导不说,对同志更是极端不负责任,搞不好是要出问题的。你们想过没有?”长顺越说越激动,语气变得十分严厉。
“张区长,座谈会可是郑书记亲自召集的,会上咋说的他非常清楚,发言材料也是他点名儿要的,您要是不签字上报,郑书记问起来,咱该怎么说呀?”赵建国不软不硬地把长顺顶了回去。
“建国,让你说,这个东西能往上报吗?”
“张区长,报是肯定得报,不报恐怕说不过去,您说哪儿不行我们改就是了!不过,会儿上郑书记一直在本儿上记,还不时提问,如果我们改动太大了怕是也不好!”赵建国不时地把郑书记抬出来,向长顺施压。
“不是改一两句话的事儿,这是个原则问题!诶,一句半句我也说不清楚,我就是觉得提意见不是这个提法儿,有点儿撒开儿信意儿开圈的味道,让人捉摸不透。”长顺隐约觉得里面有事儿,但又拿不准。
“张区长,那边儿郑书记盯着要,您这儿签字又有顾虑,我看不如这样,咱们换一种公文形式,把会议纪要改为会议记录,尽量原汁原味,您也不必签属同意,签个名字或者签已阅就成,可以不对记录内容负责。您看咋样儿?”赵建国已经无路可退了,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也只能这样了!措辞上一定要注意,别说过头话,别让人抓住把柄,要经得起时间的检验。”长顺再三叮嘱。
“得嘞,您就放心吧!”赵建国如释重负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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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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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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