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裤一言不发,把手里拿的一个鼓鼓囊囊的书包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树礼把书包打开,里面装着一打袜子,一眼就看认出是他用串换的粗梳纱织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常态。高树礼也不是善茬儿,眼珠子一转,不紧不慢地问,“这东西是哪儿来的?”
“哪儿来的你甭管,就说是不是你们厂的。”灯笼裤知道高树礼不好对付,不接他的话茬儿。
“我要说是咋样儿,要说不是又咋样儿?”高树礼一副无赖的腔调。
“费什么话!高老三,我实话告诉你,这是要送到朝鲜战场,给志愿军穿的,幸亏发现得早,给摁住了,要是到了朝鲜,啥后果还用我说吗?”灯笼裤没说实话,这批袜子其实是内销的,对方退了货才知道,灯笼裤是想吓唬吓唬他,不然他不会说实话。
高树礼一听“志愿军”仨字儿,立马怂了,他听到过不少给志愿军供货的资本家,因为偷工减料、以次充好吃枪子儿的传言,尽管不知真假,但现在是非常时期,重处并不为过。立刻变成笑脸儿,沏了一杯茶,端到灯笼裤面前,献媚地说:
“张大哥,咱们也是老相识了,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您呢,大人不计小人过,还望海涵。这个事情吧,也不能全怪我们,您想啊,五十多人的厂子,干半年歇半年,搁谁受得了哇,我不倒腾点儿钱出来,拿啥给大伙儿发工资啊!”
“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发不出工资是有困难,偷工减料、盗骗国家财产可是犯法呀,是要坐牢的!现在进行的五反运动,五条你就占了两条,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还用我说吗!”灯笼裤一本正经地说。
“是,是,您说的都对!张大哥,既然您知道,我也就不隐瞒了,还望您高抬贵手!袜厂能干到今天不容易,这五十多号人还指望它呢,要是政府不让干喽,这些人都得失业,他们可咋办呢?”高树礼知道这件事抵赖不掉,肯定要挨处罚,但又很不情愿,故意把话头儿往工人身上引,想以此要挟政府,讨价还价。
“谁说让厂子关门了,谁说让工人失业啦?你不要混淆视听,借题发挥!高老三,甭耍小聪明,串换棉纱是谁主使的?是你!钱到哪里去了?入了你的腰包,碍着工人什么事!要依我说,好汉做事好汉当,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有啥了不起,顶着呗!我最瞧不起既想吃又怕烫,抠屁股唆手指头的主儿,算什么男人!”灯笼裤正言厉色,将了高树礼一军。
“张大哥,我不瞒您说,就政府给下的那点儿加工任务,也就吃个半饱,可这工人工资、人吃马喂的挑费一点儿没少,袜厂是小本经营,哪儿拿得出那么大的赔头啊!我这么干也是为厂子着想,为工人着想,挣个三瓜两枣,贴补一下。不管咋说,错了就是错了。张大哥,看在咱们老相识的份儿上,您就手下留情,掂量着办吧!”高树礼知道抗不过去,低头服软儿了。
“这还差不多,你这么想就对了!”灯笼裤觉着火候儿还欠点儿,还得继续施压,“你们这个案子本来是要交给公安办的,你也清楚,到了他们手里,先关进局子再审,没事儿也能给你整出事儿来,等案子一落停,谁说话也没用!我寻思着,不管咋说,就冲着你妹子是钱家庄的媳妇儿,我也不能见死不救,找他们把案子要过来了。案子是要过来了,我也是跟上面打了保票的,咋这也得公事公办,你们得让我过得去,不然没法儿向上交差。”
“那是,那是,张大哥,我听您的,您说咋办就咋办!”高树礼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赶紧把话儿递过去。
“嗯,我寻思着,吃进去多少吐出来多少,这是最起码的。至于罚款嘛,按说应当是非法所得的三倍,考虑到你们厂的实际困难,罚一倍也就行啦。还有,这个案子要办四致喽,得经过多少道关口、多少人经手啊,总不能让我红口白牙地用唾沫去粘吧,这个费用你也得出,不多,有一倍也就差不多了。我在这儿把话挑明喽,这么干可是违法的,要担风险的。俗话说,无利不起早儿,总不能让人家跟着白忙活吧!你们呢,出点儿血,免去牢狱之灾;他们呢,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灯笼裤说得轻描淡写。
高树礼刚才还真把灯笼裤当近人儿了,一口一个大哥,指望他向着自己,尽快把这件事儿了结,没想到他在背后狠狠地捅了一刀,差点儿没背过气去!你想啊,政府拨给厂子多少纱锭,串换能得到多少差价,到黑市上一打听就清楚,是瞒不了人的。照灯笼裤的意思,不但得到的赚头儿要如数上交,还要拿出两倍的赔头儿,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不是要人命吗!高树礼犯愁了。认了吧,这事儿是瞒着大哥二哥干的,赔头就得自己拿,到哪儿去弄这笔钱呢,家底儿折腾光喽也凑不齐呀;不认吧,把柄攥在灯笼裤的手上,他如果翻脸,想啥时候治你都现成,吃牢房是铁定的!唉,可叹呢,我高树礼在县城也是一说儿,当年办灯笼裤没费吹灰之力,想不到今天栽在了他的手上,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一报儿还一报儿啊!转念又一想,我不能让他唬住,就这么束手就擒,必须先探探他的口风,然后再商量对策。妙书斋
“张大哥,您别看我整天在这儿坐着,还真是使唤丫头拿钥匙,当家主不了事儿!要不这样,您说个大概数儿,回头我找俩哥哥商量商量。”
“高老三,别耍滑头,你自个儿干的事儿,你心里还不清楚,反倒来问我?”灯笼裤早料到他会有这一水,不接这个话茬儿。
“张大哥,您这话言重了,在您面前,借我俩胆儿我也不敢呢!再说事情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这整天七事八事的,具体数目我早忘了,您不发话,我们还真不好拿捏,出少了吧,您跟上边没法儿交待;出多了吧,我们拿不出来让您坐蜡,好歹您也让我们心里有个底儿。”高树礼不肯松口。
灯笼裤看出高树礼要死扛,不撂个底儿还真不好往下进行,干脆就多说点儿,“我也托人打听了,现在精梳纱在黑市上是俏货,照比小厂纺的粗梳纱,价格差一倍也不止,我估摸着,你倒腾这点儿纱,少说也得赚个五六百万(旧人民币)。”
“多少?六百万?”高树礼像坐在了电门上,腾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嘴张得老大,半天没合拢,“张大哥,照您说的这个数再加上罚款,那就是一千八百万,这笔钱够全厂半年的工资了,您还是把我关局子里吧,就是砸锅卖铁我也凑不齐!”
“你看你,我不说你非让我说,我一说你又跳塔。要不这么着,你说个数儿我听听。”灯笼裤又把球踢给了高树礼。
高树礼略微沉思了一下,向灯笼裤伸出了右手的食指。
“多少?一千万?”灯笼裤故意打岔。
“一百万!”高树礼不跟他打哑谜了,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加上罚款啥的最多三百万,再多我拿不出来了,您爱咋办就咋办吧!”
“那咱们还谈个啥劲儿啊!”灯笼裤起身收拾书包,准备要走,“今个儿我把丑话说在前边儿,我是看在秀媛的面子上真想帮帮你们,既然你们不领情,那我也没有法子,案子还是交给公安局吧,看他们有没有辙!”
“大哥,大哥,”高树礼害怕了,赶紧起身阻拦,“您别生气呀,我也是着急上火,您先坐下,咱们有事好商量。”
“别磨磨唧唧的,我不能在这儿瞎耽误工夫了,到底认出多少,你给我个痛快话儿!”
事已至此,高树礼只有伸着脖子认宰了,他狠狠心,咬住后槽牙,伸出食指和中指,在灯笼裤的眼前一晃。
“多少?两百万?加上罚款共计六百万?”灯笼裤大声问,这个数目和他预期的基本一致。
高树礼表情痛苦地点点头。
“好啦,好啦,这可是你自认的,没人强迫你吧?”灯笼裤问道。
“没有!”高树礼应声回答。
“那好,就照你说的办,六百万,三天之内筹齐,到时我派人来取。咱们说好喽,其中的四百万给你出手续,剩下的两百万没有手续,送哪儿去到时候听我的话儿。”灯笼裤原来早就计划好了。
“大哥,三天时间太紧了,谁家放着这么多钱啊,东挪西借也得容个时候,没有十天半月的凑不齐。”高树礼为难地说。
“最多给你一个礼拜,回去抓紧跟你那俩哥商量,尽早筹齐喽,晚了误事可别怪我!”灯笼裤大功告成,拎起书包要走。
高树礼没言声,也没动窝儿,目送灯笼裤出了屋门。心里那个憋屈呀,真想大哭一场。一个上午,六百万打了水漂,这可不是小钱儿,到哪儿去拆兑呀!倒腾棉纱总共赚了不到二百多万,这下可好,又搭进去三百多万,怎么跟家人、跟俩哥哥交待呀!上次把钱拿回家的时候,媳妇儿高高兴兴地把钱收了,问都没问钱是从哪儿来的,这还没捂热呢,她能痛痛快快地吐出来吗!再者,俩哥哥那么放心地把厂子交给自己管,这才几天呐,就捅了这么大个娄子,有啥脸面跟俩哥哥说呀!还有,爸妈身体都不好,这事儿万一让他们知道了,跟着着急上火,非得整出点儿事儿来不可!到了这个时候,高树礼真是死的心都有,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找个坑啊、井的扎进去,就像妹夫钱广厚似的,一死了之,省得活在世上丢人现眼!走到今天这一步,能怪谁呢?怪灯笼裤,这件事瞒不了人,早晚都得出脓,尽管他下手挺重,没有他揽过去,弄不好还真得进局子,那就更崴泥了;要怪就只能怪自个儿太贪心,想钱想疯了,有个空子就想钻,啥钱都敢赚,这才叫现世报!唉……,高树礼长叹一声,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瞒着盖着也没用,干脆实话实说,家人原谅也好,不原谅也罢,有啥算啥吧,反正没地方买后悔药!想到这儿,他收拾好东西,准备早点儿回家,商量这个事情怎么解决。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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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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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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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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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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