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书斋>其它小说>清穿之德妃日常>25.三合一
  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清晨,天空中仍然犹如撕棉扯絮一般地飘着雪花,熹微的晨光也被挡住。绣瑜在大红的帐幔里悠悠醒来,窗外依旧黑漆漆的,寂静宛如深夜。她只当还早,唤了春喜倒茶来,又问:“什么时辰了?”

  春喜打起帐子扶了她坐起来,笑道:“小主好睡,已经是辰时初刻了。”

  绣瑜摸着肚子笑了:“托这小家伙的福,才能晚起一会儿。”宫里的作息时间都是有严格规定的,除了生病怀孕,没得个妃嫔青天白日的还在床上躺着的规矩。绣瑜前辈子忙,每到节假日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自己的床红尘作伴永不分离。没想到这辈子闲得长草,却还是没有睡个回笼觉的福气。

  “可要传膳?”

  “传吧。拿那黑漆小桌来,就摆在床上。”

  “是。”春喜才去了,白嬷嬷就进来在她耳边低声说:“小主,宜嫔生了,是个阿哥。”

  “知道了。”历史上,康熙的五阿哥和九阿哥就是宜嫔的儿子,绣瑜没觉得意外,只是稍微有些诧异:“她的产期不是在下个月月初吗?”

  “宜嫔昨晚回翊坤宫的时候,天上下着雪,路边结了冰,轿夫一时不慎滑了脚。宜嫔从轿子上摔了下来,当场就流血了。”

  绣瑜叹道:“那她运气还算不错。”虽然出来意外,但到底母子平安了。

  “可不是吗?”白嬷嬷压低了声音:“小主您说会不会是承乾宫……”

  “荒谬!”绣瑜心想,佟贵妃这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你细想想,贵妃要对付她何须等到年底?她都九个半月的身孕了,这一摔十有**是有惊无险,又有什么意义?”

  白嬷嬷却有些不信:“可是贵妃与宜嫔不睦已久,先前内务府对翊坤宫的事情多有怠慢,贵妃也不闻不问的。这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宜嫔又是头一胎,会不会承乾宫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这就是绣瑜看不上佟佳氏的一个地方了。在这后宫里,要么你就做一朵纯洁无暇的白莲花,以德服人,让皇帝高看你一眼。要么你就做个彻底的狠毒之人,一出手就把对手打压到死,以势压人,让对手高看你一眼。当然你如果段位够高,也可以一边害人一边装白莲花。

  可佟佳氏偏偏选择了最傻的一种做法。她既看不惯宜嫔有孕,处处使些小手段为难;偏又狠不下心,趁早做掉宜嫔的孩子。弄到最后,既脏了手,又没起到打压对手的效果,还平白惹一身骚。

  连绣瑜都忍不住为她叹了一口气:“贵妃这个人,不算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个大奸大恶之人。她如今一心盼着封后,绝不会因小失大。”

  白嬷嬷由衷地点头,显然是深有同感。

  “好了,这都是别人家的事,我们还是先把自己家门前的雪扫清了再说吧。这个小家伙还要两个月才能出世。”绣瑜伸了个懒腰,懒懒地躺在床上等着春喜传膳回来投喂她。

  然而她还没等到春喜回来,反而先等来了康熙。

  康熙一身明黄色朝服,朝冠朝珠俱在,一看就是刚下朝就过来了。绣瑜看他满脸喜色,笑道:“皇上可是刚从宜主子那儿过来?奴婢给皇上道喜了。”

  康熙在床边坐了,拿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大笑道:“当真是大喜事。十二阿哥是个身子强健的,嗓门大得很,朕刚走到翊坤宫门口就听见他的哭声。宜嫔已经生了,接下来就轮到你给朕添点喜事了。”

  看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宜嫔果然没有把怀疑贵妃害她的事情告诉康熙,想来也是没有证据吧。绣瑜拉了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笑道:“皇上也忒心急了,孩子已经在肚子里了,还能跑了不成?”

  “哈哈。”康熙见她还穿着寝衣,散着头发,一副慵慵懒懒的爱娇样子,不由凑近了贴着她坐着:“都日上三竿了你还在床上躺着,不像话,可用过早膳了?”

  “额,”绣瑜顿时有种上班时间睡懒觉,被上司抓包的窘迫感,乖乖低头:“刚叫人去传膳,您就来了。”

  “还不快叫人摆上?”康熙瞪她:“饿坏了朕的小阿哥,唯你是问。”

  春喜见状忙带人上来支了桌子,竹月带着两个小宫女,提着半人高的三层食盒上来,飞快地摆了满桌的菜。除了常见的红粳米粥,奶饽饽,和佐粥的小菜,还多了一碟五香红烧肉、一大盘水晶鸭子、一海碗炭烧猪蹄和一道糖醋里脊。

  康熙看得微微愣神,作为健康饮食的倡导者,他吃饭一向讲究荤素搭配。每餐只吃八分饱。见了这一桌子菜,他不由皱眉道:“你一大早就吃这么油腻的东西,也不怕积食?”

  绣瑜唯有苦笑,如果说怀小四的时候她什么也吃不下,是因为孩子叼嘴。那么这个孩子大约就继承了她的吃货本色。这八个月以来,她看什么想吃什么,尤其喜欢吃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除了人不吃,其他东西吃了个遍。一天能传五六次膳,而且一点害喜的反应也没有,还获得了“多吃不胖”的神奇体质。

  白嬷嬷连忙上来解释了妇人怀孕期间饮食习惯会有改变的事。康熙听了微微点头,还是颇为忧虑地看着绣瑜细嚼慢咽地消灭了大半桌子菜。宫里怀过孕的妃子不少,他见过能吃的,但是却没见过这么能吃的。

  她吃这么多东西下去,积在肚子里,不会把孩子压坏了吧?康熙莫名其妙地想。

  绣瑜漱了口,颇为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皇上见笑了。”

  康熙摇头笑叹:“亏得是在皇家,依你这吃法,换了寻常百姓家里,还真养不起。”

  绣瑜的脸瞬间爆红,这很好地娱乐了康熙爷,他不由开怀大笑。

  晚上,康熙不出所料地留宿在了长春宫后殿。两人相拥而眠,绣瑜突然听他在耳边说:“如今延禧宫和景阳宫都在大修,东西十二宫,只有咸福宫和永和宫的正殿空着,你瞧着哪个好,朕赐给你住。”

  绣瑜愣了一下:“谢皇上,如今奴婢身子重了,贸然挪动只怕对孩子不好,不如等到生产之后吧。”

  康熙颇为诧异地打量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个傻瓜,朕赏你,你接着便是。”心里却十分宽慰,旁人若得了这样的好事,只怕谢恩都来不及,她却念着孩子。

  绣瑜想了半分钟才恍然大悟,她最近越来越觉得她腹中怀的就是那个不省心的胤祚,因为历史上的德妃出身低微,唯有连育两子,才有可能早早封妃。可是康熙并不确定她腹中孩子的性别,才要抢在瓜熟蒂落之前,先把位份给了她。这样一来,就算生的是个公主,也不能撸了她的嫔位降成贵人吧?

  绣瑜眼睛里湿湿的,这次她是真的感动了。顺治皇帝宠爱董鄂氏那种宠法,看似专一深情,实则是为了图个自己痛快,而把对方架在火上烤。康熙没有给她太特殊的待遇,却是真心站在她的角度上,为她和孩子考虑的。

  “谢皇上恩典,那就……永和宫吧。”永和宫与承乾宫只有一墙之隔,历史上的德妃至少在选择宫室的时候,还是念着四阿哥的吧。m.miaoshuzhai.net

  康熙也想到了这一点:“朕早就猜到了,你定然心疼小十一两处奔波。放心,如今你腹中的孩子,不论男女,朕都让你自己养着。”

  绣瑜抽了抽鼻子,哼道:“明明是太皇太后的恩典。”您就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康熙似乎听到了她的腹诽,瞬间被挑起心中的好胜欲:“那又怎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再说了,若没有朕的耕耘,哪来的孩子?难道你不该对朕感恩戴德吗?”

  论脸皮,绣瑜哪里比得过十三岁当爹、一言不合就开车的康熙爷,当即败下阵来,红着脸求饶:“皇上!睡了吧,明儿还要早起上朝呢!”

  两人这才安静下来,宫女吹了灯。黑暗里,康熙贴在她耳边轻声说:“日后你有事只管直说,不要再通过旁人来劝朕了。”

  绣瑜心里一颤,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向贵妃献策的事情了。

  “一间楼”是京城里有名的民间书斋。外地人进了京,都要被提点一番,说这京城啊,乃是“东富西贵,南贫北贱”的格局,这“一间楼”就坐落在四九城的东南方向上,属于那“贫富混杂”的交界地带,故而常来买书的客人,既有那锦衣玉带的富家公子,又有那长衫上打着许多补丁的清贫文人。

  乌雅晋安穿着月白色杭绸长袍,猞猁皮褂子上雪白的风毛衬得这才十三岁的少年面如冠玉,尚不失稚子之态。他扶着小厮的手艰难地迈过书斋门口厚厚的雪堆,上了台阶。

  书斋里的掌柜的见了,赶紧出来迎了,讨好地替他弹了披风上的雪,捧上热热的香茗:“小的给二爷请安,有些日子不见您了。年下府上可好?听闻府上姑奶奶又有喜事,小的还没来得及跟您道喜,该打该打。”

  晋安还来不及回话,就听见旁边一人颇为不屑地冷哼:“这‘一间楼’闻名京城,没想到书斋里的伙计竟然也是些趋炎附势、拜高踩低的,整日里与书香作伴,却一点文人风骨也没有。”

  晋安转头就见一高一矮两个少年站在不远处的书架旁,高的那个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一脸刻薄尖酸之相。旁边矮些那个,看上去不过十来岁,衣服虽然用料考究针法细腻,但是却偏大了些,穿在他身上,倒有些小孩子装大人似的喜剧感。

  那小孩却是一脸严肃地冲少年喝道:“贺华,不得无礼。”那少年才收敛了脸上的不忿之色,偏过头去不看晋安一行人。

  竟然是小的指挥大的,这两个人多半是主仆关系。那小孩虽然说的是汉话,却带着浓浓的满语口音,又有随从在侧,只怕来历不小。这掌柜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晋安冲那小孩拱了拱手:“多谢。”就径自从书童手里接过书单,开始挑选起来。

  一间楼藏书上万,足有五层高。晋安从一楼逛到五楼,就去了一个多时辰。他早已挑好了书,只是闲逛,却在一个偏僻的架子上,发现了一本南宋年间的《朱子经解》,颇为难得。他兴奋地伸手去拿,手指刚触及书页,却忽的从旁边伸出另一只手,抢先一步地抽走了那本书。

  抬头一看,正是那名叫贺华的少年。晋安的小厮东铭立马不干了,指着那贺华说:“你这人怎的这样?刚刚你在楼下口出恶言,我家少爷已经不计较了,现在又故意来抢我们的书,是何道理?”

  贺华粗鲁地“呸”了一声,骂道:“你们的书?书上写你家少爷的名字了?或者你叫它一声,看它应不应!”

  “你!无理取闹!有种就报上名来。”

  “东铭!”

  “贺华!”

  晋安和那小孩几乎同时出声,喝止了自家的书童。

  那小孩先拱手道:“既然是这位仁兄先看中这本书,君子不夺人所好,贺华,将书还给这位公子。”

  晋安见他小小年纪就十分知理懂事,也就消了气:“无妨,只有懂书之人才会看上这本其貌不扬的古籍。我满人如今多靠世袭恩荫和骑射武艺出仕,像小兄弟你一般,年纪轻轻就通文达礼的人甚少。这本古籍就当做是萍水相逢的一点纪念吧,东铭,我们走。”

  晋安说完冲那少年一拱手,就要带着东铭离开。这时,书斋的掌柜气喘吁吁地上来了,他一眼就看见贺华手里的那本古籍,当即变了脸色:“这位小爷,我念在你年纪小的份上,已经许你在书斋免费看书多日。可我这里终究是做买卖的地方,好容易有客人上门,你怎么还阻我生意呢?”

  那小孩被他在陌生人面前道出窘迫之事,小脸登时涨得通红。

  晋安不由大感疑惑,他原以为是老板有眼不识金镶玉,没想到这穿金戴银的少年竟然连买书的银子也掏不出。他不忍看老板为难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就说:“这本书的钱我替他出了,东铭,给钱。”

  掌柜的当即喜得点头哈腰:“哎哟,二爷,您可真是仗义疏财的活菩萨啊。”

  “不必了!”那小孩上前一步就要婉拒,这时楼梯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一个人影窜了上来,扑通一声跪在晋安面前,喜滋滋地磕了个头:“奴才给二爷道喜了。梁公公亲自来家里传旨,大姑奶奶晋位德嫔了,太太让奴才来请二爷赶紧回家。”

  “哎哟喂,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我就说今儿这烛花怎么爆了又爆呢,原来就应在这儿了……”掌柜的又开始满嘴说着恭喜的话,晋安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冲那小孩道了来日再会,就匆匆下楼回家去了。

  等他们走远了,那小孩才问老板:“他是哪家的二爷?”

  “哟?你还没听出来啊?那是城西边梧桐胡同里正蓝旗乌雅家的晋安少爷,宫里十一阿哥的生母德贵人,哦,现在是德嫔娘娘了,是他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姐。唉哟,这样的家世,本人又能文能武的,将来前程无量啊。”

  贺华不屑地“嘁”了一声:“乌雅家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包衣奴才。”

  “贺华!”那小孩喝道:“你若再这样口无遮拦,下次我就不带你出门了。”

  贺华脖子一缩,赶紧住口,过了半晌,还是忿忿不平地说:“这老板也忒狗眼看人低了。德嫔的弟弟算个屁,先太后娘娘可是您嫡亲的姑祖母,还有宫里的……”

  “住口!”佟佳法海盯着他手上的古籍,沉默不语。乌雅家虽然出身卑贱,但是乌雅晋安却能养成这样爽朗大方、重义轻财的性格,想来家里必定是父母慈爱、兄友弟恭,一派和谐温馨的景象吧。

  乌雅太太诚惶诚恐地上了挂着石青色毛毡子的二人小轿,被抬着进了顺贞门的偏门,轿子行走在御花园里,乌雅太太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大冬天的竟然出了一身冷汗。这外命妇进宫朝拜贺寿,从来都是从宫门处开始步行进宫,就连二品的诰命都不例外,她竟然能坐着轿子在御花园里头走!

  再联想到来传旨的竟然是康熙的亲信太监梁九功,就连到公侯王府里传旨都要被恭恭敬敬地喊一声“梁总管”的乾清宫总管大太监,到了他们乌雅家,竟然连茶水银子都不敢收。

  乌雅太太这下知道自己家的女儿算是熬出头了。等到了长春宫后殿门口,早有宫女候在那里,引着她进了主殿。殿里铺着厚厚的绒毯,掐丝珐琅三足炭盆里烧着无烟无味的银霜碳,入目两只半人高的钧窑美人耸肩联珠**里密密匝匝插着数十支造型各异的红梅,使得这屋子里暖意融融的同时,又带着一股子清冽的梅花香气。

  绣瑜坐在东间的炕头上,拿了棋谱对着眼前的棋盘摆弄着,抬头见了她,笑道:“额娘来了。”

  母女俩欢喜地见过,乌雅太太看着女儿红润的面庞,握着她的手不住地叹着:“如今我可算放心了。”

  宫里的事情哪有放心的时候,绣瑜不愿多说,只微微一笑。乌雅太太从怀里摸出张盖着花押的银票递给她:“这是五百两银子,你大贴小补地先用着,若不够额娘下月再托你姑姑送进来。”

  绣瑜不由大急:“我上次不是让你告诉阿玛不准收别人的银子吗?这又是哪里来的?”

  “你放心,这银子绝对是干干净净挣来的。家里本来有些田地产业,自打你生了十一阿哥之后,往日里那些时不时来打秋风的小官小吏全都不见了踪影。你大嫂西林觉罗氏是个贤惠能干的,正好家里在东鼓门大街上的那间铺子,租约到期了,她就跟我商定不再租给外人,自己收回来开了家绸缎铺,生意竟然十分红火。她是个不藏私的,对你弟弟妹妹都极好,十一月里又给源胜添了儿子。你阿玛年纪渐长,又见了长孙,终于跟外头那些狐朋狗友断了联系。因此家里最近日子十分太平,如今我只盼着你在宫里平平安安的,晋安能娶一个像他大嫂这样的好媳妇,绣珍能嫁个厚道富足的人家,就此生无憾了。”

  绣瑜听了不禁露出笑容:“那下回我可得见见大嫂才是。她跟娘家的人可还有来往。”

  “不过每年三节两寿正常走礼罢了。去年九月里她娘家大哥回京,我让她回去了一回,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

  绣瑜这才满意地点头,让春喜往备好的礼物里又加了一支攒珠凤钗。

  乌雅太太突然敛了笑容,小心翼翼地问:“十一阿哥可好?”

  绣瑜愣了一下,笑道:“额娘不必如此小心翼翼,贵妃娘娘养他很用心,如今长得白白胖胖的。会叫人了,还会说几个简单的字,像“抱”、“水”、“小狗狗”,只是还连不成一句话罢了。他后日十五会过来给我请安,到时候就能得见了。”

  乌雅太太这才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你能想得开是最好的,额娘多心了。”

  绣瑜轻叹一声,腹诽道,自己的儿子要半个月才能见一次,她能想得开才是有鬼了!可是对比产生幸福感,知道历史上德妃小四母子俩是怎么相处的,她就对目前的状况很是满意了。恩,她可以暂时当儿子从小读贵族寄宿学校,每半个月放一次归宿假。

  乌雅太太的到来使得绣瑜得以安心养胎。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康熙十九年年初,宫里突然传出第二次大封六宫的传闻,顿时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

  在康熙十六年第一次大封时,康熙亲自定下后宫的位份:皇后一,皇贵妃一,贵妃二,妃四,嫔六,贵人、常在、答应为庶妃,不限制数量。

  佟贵妃当然是瞄准了无主的坤宁宫,时刻盼望着能和康熙一样住在紫禁城的中轴线上。

  妃一级的竞争异常惨烈,算上还没有行册封礼的绣瑜,这宫里已经有八个嫔了。再算上极有可能得封妃位的小钮祜禄氏,这就意味着八人里面只有三个人能够达成升职加薪的目标。惠宜荣三人都有儿子,僖嫔则是出身高贵又有太子姨母的光环加成。四个人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使尽百宝想要从这场四进三的淘汰赛中脱颖而出。

  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人来招惹绣瑜这个资历最浅、最不具备竞争力的德嫔,她乐得安心养胎。

  另外一个从头到置身事外的人,是永寿宫的钮祜禄芳宁。然而二月初一是钮祜禄贤宁的生日,康熙百忙之中还是没有忘了来她宫里坐坐,结果芳宁挥退左右,亲手捧了一卷白纸,双膝跪地高高捧到康熙面前:“请皇上御览。”

  康熙不动声色地问:“这是什么?”

  “这是太医院药材库原掌事太监崔盛喜的供述,他曾亲眼看见,康熙十六年年底,姐姐病重前夕,负责替承乾宫贵妃娘娘诊脉的蒋太医多次出入档案处,名为替贵妃合剂药方,实则翻看了姐姐的脉案。”

  “前掌事太监?”

  “没错,崔盛喜已经在康熙十七年三月,暴病而亡。”

  康熙沉默半晌,却没有伸手去接那卷纸,而是淡淡问道:“你呈上这个东西,是想让朕做什么呢?”

  继后已经去世两年,又没个子嗣。佟贵妃被内定为未来的皇后,佟佳氏又在他的暗示下,选择了站到太子身后。现在不管是出于表兄妹的情谊,还是出于后宫前朝安稳的考虑,就算佟贵妃谋害皇后证据确凿,康熙都未必会处罚她。更别说只有这么一个死了的太监的片面之词了。

  芳宁淡淡地说:“臣妾不敢。姐姐之病由来已久,蒋太医纵然真的查看脉案,也未必有谋害之意,更未必与姐姐之死有关。臣妾送上此物,只是尽自己的一份心罢了,万万不敢要求万岁爷做什么。”

  康熙突然从她手上夺了那卷纸掷在角落,声音里隐隐带了怒气:“你明知不敢要求,就不该多此一举!芳宁,朕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钮祜禄芳宁的身子晃了晃,却还是不卑不亢地说:“皇上,聪明人也是有心的。长姐如母,姐姐待我的情谊,芳宁永世难忘。此事都是我一力主张,皇上若要责罚,就请责罚我一个人,还请看在姐姐的份上,不要迁怒钮祜禄氏一族。”

  “你!”康熙手上青筋暴起,他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永寿宫。

  “娘娘。您没事吧?”芳宁的宫女流苏忙进来扶了她,着急得差点掉眼泪:“国公爷多次传信叫您忍耐,生下有钮祜禄氏血脉的皇子再说。何况继后娘娘未必是为人所害,您这又是何苦呢?”

  “佟佳氏有没有动手脚我不清楚,但是她不安好心,在姐姐活着的时候就觊觎后位,派出太医打探脉案,其心可诛。我岂能容忍她入主坤宁宫?”

  “可是……皇上似乎并不相信娘娘说的话,更不会为此处罚佟贵妃呀。”

  芳宁冷冷一笑:“我不需要他处罚佟佳氏。”帝王都是多疑的,佟佳氏私自打探脉案,不管是出自何种目的,都是犯了宫里的大忌讳。他此刻不追究,不代表以后不追究,更不代表他能够毫无芥蒂地继续把太子交到佟贵妃手上。

  康熙之所以生气,多半是出于他和佟佳氏之间的情谊吧。芳宁赌上自己在后宫的前程甚至整个钮祜禄一族的恩宠,都要递上这卷纸,本身就说明了这份证据的真实性。帝王的多疑是自己也控制不了的本能,康熙知道,哪怕他不看一个字,也无法再像以往那样信任自己的嫡亲表妹了。

  果然,康熙连续三日没有招幸任何一个妃嫔,而是一个人独自在乾清宫批折子直到深夜。二月初五早上御门听政的时候,他甚至罕见地对明珠和索额图两人都发了脾气。两个老对头同样一头雾水,顿时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错觉。

  康熙也知道自己乱发脾气了,他胡乱结束了早朝,回到南书房批了半日折子,直到金乌西沉才停笔歇息。

  梁九功忙上来问:“皇上可要翻牌子?或者直接去哪位小主宫里?德贵人的产期就在这几日,皇上要不要去瞧瞧她,或者去翊坤宫瞧瞧十二阿哥?承乾宫也派人送了一品红枣雪蛤……”

  “你如今这差事当得是越发好了,都可以做得了朕的主了!”

  “奴才不敢。”梁九功当即跪下来磕头请罪。

  康熙不耐烦地揉着太阳穴,忽然一抬眼看到桌角上立着的绣瑜做的日历,皱眉道:“今儿是二月初五,朕好像总记着,二月初五是个什么日子。是个什么日子来着?”

  二月初五?梁九功心里咯噔一下,暗呼倒霉,他急中生智,脑子里灵光一闪,忙回道:“二月初五,好像是端嫔娘娘的生辰,皇上可要去启祥宫?”

  “不对。再想想。”端嫔失宠已久,康熙早不记得她的生辰了,况且他总觉得这似乎是个悲伤的日子,绝不是生辰。

  梁九功只得哭丧着脸回道:“禀万岁爷,二月初五是……承祜阿哥的忌辰。”

  康熙把玩着玉石镇纸的手一顿,半晌才低低地说:“是啊,是承祜的忌辰来着。”元后在的时候,每逢这个日子,夫妻二人总会对坐而泣。可如今那个陪他怀念承祜的人也走了六年了。康熙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找谁诉说这些心事,本来佟贵妃是个好人选的,可是……他脑海中又浮现出绣瑜的脸。

  “来人,摆驾……算了,朕去瞧瞧太子。”

  毓庆宫里的气氛却格外热闹,太子上了一天学,又写完了功课,是玩耍时间。康熙去的时候,他正骑在一个小太监脖子上,手里的小马鞭挥舞得虎虎生风,口里喊着:“驾!驾!再快点,驾!”周围七八个小太监跟着后头,随时预备着他摔下来的时候,给太子爷做肉垫。

  梁九功一声“皇上驾到”,奶母赶紧上前去把太子抱了下来,他扔了小马鞭,蹬蹬地跑到康熙面前:“给汗阿玛请安。”

  “起来吧。”康熙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在做什么?怎么骑在太监脖子上?”

  他素来不限制太子玩闹,故而太子想也没想地回道:“回汗阿玛的话,儿臣在骑大马。”

  谁知今天康熙却沉了脸色:“是谁教你这样骑马的?不务正业!”

  周围的人立刻齐刷刷地矮了一头,整齐地双膝落地,听后发落。太子吓得小脸一白,眼睛里包着眼泪。

  康熙也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可是他最近心情不佳,今天又回想起聪明纯孝的嫡长子,再来看太子这骄纵无度、动不动就哭的样子,就觉得十分不满意了。他当即喝道:“哭什么?你哥哥像你这样大的时候……罢了,来人,送太子回去歇息。今日纵容太子玩闹的宫人,全部交由慎刑司处置!”

  他不顾身后一众求饶的声音,径自去了奉先殿,看着那尊他亲手摆上去的“仁孝皇后赫舍里氏”的灵位,吩咐了梁九功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打扰,就开始默默对着灵位回忆自己心事。

  康熙十一年二月初五承祜夭折的时候,他恰好陪同太皇太后在汤泉行宫,因此没能见到嫡长子的最后一面。又怕太皇太后跟着一起伤心,只能在祖母面前强打精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然后自己找个地方偷偷哭了一场。后来元后再次有孕,有了胤礽,他把没能给嫡长子的爱全部寄托在了胤礽身上。他特地选了十月三十,承祜的生日这一天,正式册封胤礽为皇太子。

  其实细细想来,胤礽的性子更像他,小小年纪就已经可以看出天子的威仪了。而承祜却像极了元后,是个最温顺体贴的性子。虽然为君是不足了些,但是谁家要有了这么一个孩子,怎能不叫父母疼到了心坎里去。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康熙的脸,也照亮了他面前赫舍里氏的排位,纵容是手握天下权柄,却挽不回娇妻爱子的性命,他心里一片冰凉。

  奉先殿外,小桂子焦急地在梁九功身前转圈圈:“公公,劳烦您进去通传一声吧。德主子已经发动了两个多时辰了。这会子,只怕都快生了。”

  梁九功一脸无奈地摇头:“皇上吩咐了不许打扰。今儿早朝才刚骂了索相和明相,晚上又发落了太子宫里的人,你若是不怕掉脑袋,只管进去。”

  “哎哟喂,这可怎么是好。”小桂子不由苦了脸,自家小主一向跟宜嫔平分春1色,宜嫔生孩子,皇上都去陪了大半个时辰,若是今儿请不到皇上,又要叫那些人说嘴好长时间了。

  然而奉先殿是供奉历代先帝先后的地方,他一个阉人,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乱闯啊。小桂子急得团团乱转,偏偏此刻天上又下起雨来。

  梁九功脑子一转,突然说:“急什么?急什么?这是你家小主的一场造化也说不定。”

  轰隆隆的雷声从天边传来,雨点击打着瓦片的声音愈加清晰,这是今年春天的第一场大雨。

  去年冬天的尾巴格外长,残冬的余雪在枝头上、瓦缝里苟延残喘了好长时间。但是春天终究是来到了,他也该收拾心情,为了大清的明天继续奋斗下去了。

  康熙慢慢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赫舍里氏的灵位,打开了奉先殿的大门。门外肃立太监侍卫突然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口里齐声唱道:“奴才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康熙有些莫名其妙:“梁九功?”

  梁九功赶紧朗声道:“皇上大喜,德嫔娘娘刚刚给您添了一个小阿哥。”

  “果真?”康熙终于露出一个笑容:“来人,摆驾长春宫。”

  长春宫后殿里,也是一派喜气洋洋。康熙从佟贵妃手里接过了十三阿哥,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佟贵妃不知前情,欢喜地说着吉祥话:“臣妾也见过不少新生的婴儿了,都是皱巴巴的小老头似的,德妹妹这个孩子倒是一生下来就玉团子似的,乖巧可爱。对了,这孩子左耳耳垂后头还生着一颗米粒大小的红痣,这是有福气的兆头啊!”

  “什么?红痣,在哪里?”

  贵妃就轻轻拨弄着小十三的左耳:“万岁爷,您看。”

  康熙怔怔地看着怀中的婴孩,屋内的自鸣钟铛铛铛地敲过两下,他忙问:“这孩子是什么时辰生的?”

  接生嬷嬷回道:“禀皇上,十三阿哥是二月初五亥时三刻生的。”

  二月初五?佟贵妃进宫晚不知道,承祜刚生下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皮肤白嫩、头发乌青,也是在耳朵后头生着一点米粒大小的痣。康熙素来不信鬼神,又早已打定主意要传位给太子,可是这一刻他也忍不住想,七年前的这一天,他失了爱子,是不是老天爷感念诚心,又把这个孩子还给他了?

  佟贵妃见他怔怔的一言不发,只好主动找话说:“臣妾听说德妹妹说,皇上早在她怀孕之初就给孩子选定了名字,如果是个阿哥,就要叫胤祈是吗?这个祈字意头不错……”

  “不,不叫胤祈。”康熙下意识地否定了这个名字,祈字音同乞,他富有四海,一定让这孩子将来一世都不用求人,何用祈祷?当然,面对贵妃,他只随口说:“祈字……跟十二阿哥的名字重了。”

  宜嫔生的十二阿哥先前满月的时候,已经被康熙赐了名字叫胤祺,两个阿哥年纪相近,名字又同音确实不好区分。佟贵妃就笑道:“那皇上可要重新给十三阿哥起名?”

  康熙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就叫胤祜吧。”

  “皇上…这,这怎么使得?”佟贵妃万分震惊,结结巴巴地说。

  绣瑜在产房里悠悠转醒,听到这个名字,又是惊吓又是气恼,差点再次晕过去。一个夭折了的皇子——还是嫡长子——的名字,赐给她的儿子。很好,又高调又不吉利,妈妈,我错了,我改什么名字啊?

  好在康熙也很快意识到这个名字不妥,赶紧头脑风暴了一下,更改了旨意:“不,还是叫祚吧,胤祚。”

  佟贵妃在一炷香的功夫里,承受了两次暴击,脑子已经不会转了,就没来得及反对。

  宫女们都不识字,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还觉得小阿哥出生头一天就得了皇上赐名,是莫大的恩宠呢!当即跪下来兴奋地谢皇上赐名。

  在一片欢呼声中,康熙满意地点点头,深觉自己给小十三起了个好名字。祜者,受天之福也。他第一个寄予厚望,希望能够“承天之福”的孩子没能养住。

  胤者,继也。他只能盼望着这个生在二月初五承祜的忌日、出生当日下了十九年第一场春雨的孩子,能够继承、延续嫡长子的美好品德,福祚绵延,长长久久地承欢父母膝下。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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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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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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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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