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书是隋书中的一段轶事,说开皇二年,江南某某村有一个许姓孩子,在村中生活十多年,相貌未改,突然失踪,无人知其下落。三十多年后,那村庄有人行商,到了千里之外的某地,遇到一个孩童,模样便是失踪的那个许姓孩子。
只是三十年过去,许姓孩子容貌依旧如往昔一般,没有任何改变。
商人上前询问,那许姓孩子却不认得他,商人以为世上果真有转世重生一说。
第二卷书说七百多年前的故事,有人在山上砍柴,见路旁有一红衣一白衣二人下棋,不觉看得入神,忘记了回家。那红白二人一盘棋局下完,樵夫惊觉手中的斧头斧柄已经火
作家更新章节:第九十三章平生不修善果
樵夫踉跄回家,村庄也大变模样,父母
妻子老死,认识的村民也纷纷作古。村庄里只有一个许姓少年认识他,告诉他,你出门这一趟,世间已经过去了百年。
樵夫看那少年,百年前是这般模样,百年后依旧是这般模样,顿觉惊异。这时,红衣白衣两人出现,带走了那个百岁少年。
那二人嘴里还说,下棋差点误事。
裴度再翻其他书,书中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记载的事情往往是一个容貌不变的少年引发的。
他越看越是心惊,渐渐翻到两千年前的古籍,居然也有零星关于一个不老少年的记载!
这个不老少年,历史甚至比他裴家还要古老!
他出现在毁灭了王莽大军的陨石坑中,从焚书坑儒的乱葬坑里爬出,出现在哭塌长城的孟姜女身边,还参与过长平之战,白起坑杀的四十万降卒中有一个便是他!
他是陈胜吴广起义时,学狐狸叫的那个少年,也是那个两军阵前,把刘邦老爹捆绑好,准备送进锅里煮着吃的少年。
他出现在历史的角落里,很少引人注意。
裴度将所有古书扫了一遍,久久无语。
裴家的藏书有限,没有更为古老的藏书,因此他不知道这个不老少年是否会出现在更为古老的记载中。
这些书籍有的有图,有的则是文字,从图绘来看,画中的少年的确与许应有几分相似,但并不能肯定是他。
“家主,这些书多为野史轶事,记载的未必是真事,也未必是同一个少年。”
裴敬亭小心翼翼道,“一个不死的少年,从四五千年之前活到现在,这种事情说出去都没有人肯信。”
裴度轻轻点头,道:“你说得对。此人名不见经传,他的故事没有记录在真正的史册中,这些轶事多半是小说家言,不足为信。”
裴敬亭又道:“许应也未必便是书中的那个不死少年。我观他虽有惊人之言,惊人之举,但还是少年脾性。”
裴度点头道:“他时常做大人之状,大人之语,但还是稚童之心。”
裴敬亭道:“他对我裴家极为有用,应当笼络。”
裴度道:“是啊。他能解读炼气士功法,各大世家谁不想笼络他?各大世家都有求于他的情况下,我裴家如果对他下手,恐怕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裴敬亭笑道:“我担心兄长会因为他的长生而对他动歪心思。父亲植入一块带着长生诅咒血肉,为自己续命到现在,没有被吃掉。倘若有一块长生血肉,没有诅咒呢?倘若可以就这样永生”
“不要说!”
裴度打断他,额头青筋跳动,道,“不要说!我的道心并没有那么强,可以忍住一切诱惑!敬亭,你先下去,这件事你吩咐那些寻书的子弟,万万不能外传!”
裴敬亭躬身称是,退了出去。
裴度挥手,让侍女们也下去,自己在书房中踱步来去,目光时不时落在堆积如山的书籍上,脸色阴晴不定。
“吃,还是不吃”
“长生,第一次唾手可得。像父亲那样
生不如死,还是大着胆子再进一步?毕竟,我的寿元也快要耗尽了…”
许应和元如是在外面厮混了一天,到了太阳落山才回来,刚刚进家门,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劲,迎面便见一位中年美貌妇人陪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
元如是脸上笑容僵住,低头走了过去,柔声道:“母上,太奶奶。”
许应也连忙上前见礼,那美貌妇人模样儿与元如是、元未央有些相似,含笑道:“不必多礼。许君,这几日怠慢了阁下,骁伯,送许君歇息。”Μ.miaoshuzhai.net
骁伯称是,前来相请。
许应只好跟着骁伯离开,心中惴惴不安。
之后几天,都没有见到元如是,元未央倒是见了几面,许应询问元如是,元未央道:“舍妹因为顽劣,被母上责罚,关禁闭去了。”
许应心中很是不安,但没有元如是在身边,他终于可以拴住了心猿意马,专心破译
《元神度厄经》。
半天后,许应便破译完成,拿去给元未央看,元未央看了一遍,疑惑道:“这是炼魂炼元神的法门,但像是缺少了一些内容。”
许应拍手笑道:“我也看出来了。我顺着经文推算,揣测良久,后续的功法应该是重中之重,是度厄法门!我想了修补的办法,你看这样行吗?”
他提笔写下一段经文,弥补《元神度厄经》的不足,元未央揣摩半晌,道:“还是有漏洞。这样修改的话,就可以元神度厄避灾了。”
他提笔修改了一部分,许应凑头来看,连连点头,笑道:“我先催动功法试试!”
两人又各自尝试催动元神度厄经,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又加以修正。
待到两人将元神度厄经补全,两人又各自试炼一番,不过多时,便可以做到修炼魂魄,至于避灾,那是修成元神之后的事情。
摊师没有修炼魂魄的功法,因此魂魄都不是如何强大,许应和元未央将这门元神度厄经补全,两个人都觉得只是举手之劳,然
而却没有意识到这门功法的意义到底有多大!
许应笑道:“我去将元神度厄经交给裴相,他一定等很久了。”
元未央迟疑一下,道:“你这次去,须得小心。裴相虽然大度,但我裴家太大,我担心其他人会对你不利。我让骁伯送你。”
许应称是,唤上大钟和七,与骁伯一起赶往裴府。
不过多时,裴家管事来迎,将许应请到书房,裴度已经在那里等候。
许应打量他,只见裴度这几日华发丛生,竟似老了好几岁,询问道:“裴相有心事?”
裴度笑道:“被你看出来了。这几日我在思索一件大事,举棋不定。”
许应献上自己破译的《元神度厄经》,又将原版的经书还给他,道:“裴相先看看。”
裴度静心翻阅,过了良久,才将《元神度厄经》吃透,道:“多谢许小友。许小友不愧是助白眉老祖渡劫之人,这元神度厄经,我裴家聚集天分最高的子弟,参悟了数十
年,破译的经文也不如你这般透彻。”
许应笑道:“这篇经文不全。”
裴度心神大震,失声道:“不全?”
许应从袖筒里取出另一份经文,笑道:“我破译完成后,察觉到金纸上的经文不全,所以给你补全了。”
他没有提元未央,却是担心其他人若是知道元未央有如此聪明才智,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
“原本的元神度厄经,只是修炼魂魄,锤炼元神,但缺少了度厄避灾渡劫的法门。我于是帮你补上了。”
许应将补全的经文交给他,伸个懒腰,笑道,“你倘若按照原版的经文修炼,固然魂魄强大,元神超凡,但是灾劫依旧难以渡过。但按照我订正的修炼,应该没有大碍。”
裴度急忙翻阅,许应订正的经文,果然比先前那一版多出许多奥妙!
他不禁呆了呆,过了片刻,笑道:“许小友请来这边。”
他引着许应到了内室,只见内室里是一
卷卷展开的古籍。
裴度笑道:“我这几日一直有一件事情难以抉择,那就是要不要谋害许小友。”
许应吓了一跳,脑海中,钟爷慌张道:“镇定!大不了再受一次重伤,我拼命护着你冲出裴府!不过阿应,一三五窃你气血可不行,我二四六也要!”
裴度道:“许小友先看这些书。”
许应镇定下来,上前逐一看去,脸色越来越惊讶,不由自主想起许家坪,顿时脑中浑浑噩噩,头脑越来越沉。
裴度见状,掐指一印,点在许应眉心,喝道:“咄——”
他一声清喝,让许应散乱的神识顿时归整起来,从神识崩溃中解脱。
裴度双袖翻飞,每每手臂顿住,双手十指的印法便随之变化,道:“许小友,我教你一套归心印法,你若是再遇到这种情况,可以自己治愈!”
许应跟着他学习归心印法,顿时只觉耳目聪明,脑中的那种神识混乱的感觉消散了许多。
许应连忙称谢,裴度正色道:“我半生修行,前些日子险些为贪念所困,道行毁于一旦,原应该谢你才是。归心印法只是小术,不值挂齿。许小”
他微微皱眉,觉得称呼许应为小友有些不太合适,于是改口道:“许兄弟,你先看完,之后我们再来细说。”
许应继续阅览,将那些书籍折过的地方看了一遍,怔怔出神,突然失笑道:“裴相,你不会觉得书里的这些个不死的少年,就是我吧?哈哈哈!”
他大笑起来。
裴度也哈哈大笑,摇头道:“我也觉得不是,毕竟太荒诞了,但我又觉得是。毕竟,许兄弟年纪轻轻,竟能指点白眉老祖渡劫,这件事也太荒诞。”
许应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泪,抬手抹去眼角的泪花,笑道:“我不知道我六岁之前的记忆是不是真的,我只知道六岁之后的记忆是真的。因此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这些书上的少年!”
他又哈哈笑了起来。
裴度道:“许兄弟,归心印法。”
许应催动归心印法,稳住心神,平静下来,道:“多谢裴相。”
裴度摇头道:“你能赤诚相待,不但肯将破译后的元神度厄经原原本本传授,又能补上不足,这份赤诚若是不能同等对待,我裴家愧为两千年世家。你放心,我裴家会固守这个秘密,我也将会帮你搜寻更多的书籍记载,帮你寻找你的身世之谜。”
许应躬身称谢,裴度还礼道:“不敢。将来我若是能避开生死之劫,全靠许兄弟今日的义举。我要研究元神度厄经,恕不能亲自相送。我让碧荷送你。”
许应跟着丫鬟碧荷走出书房,向裴府外走去。
裴府地势颇大,仿佛内藏千山沟壑,布局复杂,许应一身轻松,沿途欣赏景色,突然看到一处神仙般的好去处,心道:“若是能与如是妹妹在哪里品尝胭脂,倒很惬意。可惜这里是裴府。”
他正想着,却见迎面几位年轻男子走来,为首的公子笑道:“是许氏捕蛇郎吗?”
许应停步,轻轻点头,道:“是我。”
那公子道:“我是裴府的裴景,乔为二公子,今日招待宫中的朋友,想请你作陪。”
许应笑道:“不无不可。”
二公子裴景挥手,让碧荷下去,引领着他来到一处临湖的楼宇中,楼前碧波数顷,莲叶荡漾。
二公子裴景与那几个年轻公子落座,许应正要坐下,二公子裴景面色一沉,不悦道:“让你作陪,你懂不懂作陪是什么意思?你有坐的份吗?还不取蛇出来耍?若是让宫中的朋友乐呵乐呵,赏你几银子!”
许应愕然,默默站起身来,来到湖泊边,轻轻抬手,道:“既然几位想看蛇,那么就请七爷出来罢。”
一条遍体鳞光的小蛇从他衣领间游出,来到他的指尖,绕着他的指头盘绕几周。
二公子裴景等人禁不住哈哈大笑,指着许应道:“果然是捕蛇的,身上真的有蛇!”
许应笑道:“七爷,你我共舞!”
他元气爆发,将指尖小蛇祭起,顿时一
股远古洪荒般的暴戾气息弥漫开来,那小蛇越来越大,顷刻间长达百丈,庞大的身躯缓缓在湖面上游动。
许应衣袖舞动,大蛇身躯冉冉升起,越来越高,遍体生出灿灿剑气,围绕周身飞舞。
那大蛇在空中游弋,掀起阵阵狂风,如龙如蟒,却头生黑白二角,背生龙旗般的鬃毛,迎风飞舞。
许应在楼前双袖舞动,突然只见那大蛇向下俯冲而来,周身剑气越来越浓烈,顷刻间来到楼宇前!
楼中,二公子裴景顿变,急忙起身,其他几位公子也慌忙起身,各自鼓荡一切修为,奋力抵挡!
“轰!”
整个楼宇炸开,剑气倾泻,一众人等纷纷倒跌飞去,栽入水中,狼狈不堪!
许应哈哈大笑,走到那楼宇的废墟上,只见桌子还在,酒席未乱分毫,于是抓起肉便吃,吃得爽口拎起酒壶便喝,笑道:“我来你家是做客的,连相爷也要客气对我,你算
什么东西?也想欺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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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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