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公主吓得后退一步,险些摔倒,被太子扶住,才胆子大了些,“太子哥哥凶思儿……思儿怕……”
豆大的泪珠不要钱似的滚落出来。
太子深吸一口气,“哥哥不凶你了,哥哥只是替你着急。要是哥哥不在了,或者父皇连哥哥也不喜欢了,还有谁能照看你一二?”
思公主揪着太子的袖摆,“太子哥哥不要难过,思儿会照顾好自己的保证不给哥哥添麻烦。”
“好。”太子喉间滚了滚,到底没将袖子抽出来,“思儿想不想参加宫宴?你长大这么大,还没去过吧?哥哥带你去?”
思公主点点头又摇摇头,眼里的光亮了又灭,“思儿不能去。让父皇知道哥哥在照顾思儿,会生气的。思儿不想让父皇生哥哥的气。”
“没关系的。”太子揉了揉思公主的头,带着了她前行,“你去了那里,只管去和那两个人亲近。父皇喜欢那两个人,还有表姑家的哥哥,父皇也极喜欢。你去向他们道歉,要是能让他们喜欢你,甚至娶你,父皇就会喜欢你了,也会很喜欢你的哥哥。以后,哥哥才能一直保护你。思儿,帮哥哥一回,好不好?”
反正,你就算站在父皇面前,告诉他你是谁,他也想不起还有你这么个女儿来。
思公主眼里燃起光来,快活地道:“嗯!思儿什么都听哥哥的!”
太子的手再次落到思公主的发上,比刚才更轻揉,眼中神色明明灭灭,“真乖。”
他们走得甚慢,薛九源与纪南风却行得极快。
到弘武殿外,两个人才停下来。
纪南风不悦地压低声音,道:“我原本以为就皇帝差了点,太子是个好的,大晋以后有望,没想到他有个这么做作装可怜的妹妹。想必太子也好不到哪里去。阿九,你真的不考虑我曾经的提议吗?”
薛九源眸光微动,想起他所说的提议,是要取而代之,“思公主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真正见过陛下,连个名字都没有,太子偶尔帮她,是为了名声,她虽是公主,过的日子,却还不如宫外的乞儿……”
至少,宫外的乞儿还有自由的天与地。
纪南风惊讶地咦了一声,越发不悦,“阿九,这是愚忠!最蠢笨不堪的!”
薛九源叹一声,“内乱起,外敌喜。”
原本还有话要问,殿里众人朝他们看过来,纪南风只有歇了心思,先入座,另寻机会再说。
薛九源大致猜到他想问什么,但她不想说太多与太子有关的事,也不想讨论不合时宜的事情,朝纪南风颔首便去了自己的位置。
她是从二品的将军,坐在靠上的位置,纪南风则是在靠角落的位置,同在武官这一侧,他只能遥遥看着薛九源的背影。
纪南风心下躁闷,余光却憋见一个怯怯的身影垂着头悄悄向他靠拢。
他认出来这是换了一身旧宫女装的思公主,挑挑眉,没说话。
思公主抬眼瞧见自己被发现了,尴尬地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小心地往前挪一步,歪着头见他似乎没有要生气的意思,又挪了一步。
连挪了几步,胆子大了些,继续挪……
一直到跪到他身边了也没听到他赶自己,才露出欢喜的神色,“纪将军,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别生我的气了?”
“我生不生气的,和你有什么关系?”纪南风看了看薛九源的方向,觉得太远了,自己什么也瞧不真切,这才理会思公主,见思公主似被他吓到了,缓和了语气又问道:“那你说说,你错哪儿了?”
思公主歪着小脑袋,茫然地看着他。
她真不知道自己错哪里了,只是习惯了在别人发脾气的时候认错。
“你不高兴了,就是思儿错了……”
她的声音很小,纪南风还是听清楚了,心里升起细细密密的疼,想到自己至今毫无音讯的妹妹。
当年,小小的人儿被继母私下里又打又掐,哭肿了眼,他问她,她犯了什么错,她也是这般回答的:“后娘不高兴了,就是我错了。”
他当时不懂。后来才知道,这是因为被打怕了,是一种浸入了骨子里的畏惧。
眼下看到她流出来与妹妹如出一辙的神色,便知这位公主在宫里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了。
“是谁教你说这些的?”他的眉眼冷下来,便如弯柔的柳叶直成刀,“说不出真的理由,便离我远些。”
思公主如鹌鹑般缩成了一团,“我不知道……大家都不喜欢我……除了太子哥哥之外,只有你理我,还帮我……你是好人……我不想你生气……你能不能……”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是气音,“……我错了……”
纪南风闷声不语。
他救她,并不是因为他是好人,也不是因为他有善心。
事实上,他的心早在得知妹妹被卖时便染了墨,在走向马骝山第一把交椅的路上,丢了所有的善意。
他会救她,只是因为他要找妹妹。
每一个被欺负的女儿家,都有可能是他的妹妹,如同大海捞针。
他不能随随便便地拉了女人过来检查胎记,但他可以在看到女子被人欺负的时候出手相助。
既希望自己的妹妹是被救中的一人,又希望她从没有被自己救过。ωWW.miaoshuzhai.net
在救了思公主之后,他便瞧了一眼她的左耳后,只有一颗黑痣,自然不是他要找的妹妹。
“我告诉你错在哪里,你会改?”他扬着音,挑着眉,散漫地将上身倚在桌案上,甩开折扇一下一下地摇着。
瞟一眼薛九源的方向,想起前几日已然立冬,便又将扇子阖上,好整以暇地看着笑成了傻子的思公主,“这都答不上来?滚吧。”
“不是。”思公主忙道,“我改。”
“你说什么,思儿都听,思儿很乖的。你可不可以喜欢思儿一点点?”
她努力睁着清亮的大眼睛,“哥哥说,你们要是不喜欢我,我们都会很可怜很可怜的……”
纪南风打量着她,不知她是真的没城府到傻还是太有城府到能以假乱真。
他们的位置已经是很角落了,可因为他出众的容貌,还是被人注意着。
上一次宫宴就有人注意他了。
他生得一副好相貌,又打了胜仗归来,前途光明,可他们的目光里不掩鄙夷,因为他是土匪出身。
他不以为意,不过是一群连土匪都不如的蠹蝎,不值他理会,若不是为了寻妹妹,为了拉近他与薛九源之间的距离,他才不会与这些人同室而语。
是以,上一次的宫宴用得极为清静。
这一次有更我的人注意他,明显少了鄙夷,多了畏惧。
他微一思量便知是薛九源的缘故。
一个土匪成了镇军大将军,那另一个土匪也不能忽视了,尤其在思公主与他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后,一直犹豫的人终是下了决心,朝他走来。原本还在等着他说答案的思公主被挤得没了踪影。
薛九源受关注的情况比他只多不少。
薛家人当了三年土匪,再回来带着莫山王,仿佛接上了三年前的那一战。成安帝嘴上说薛家的事与薛九源无关,却又让太子为重修薛家,等于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他对薛九源的器重。
“这薛家,怎么就和百足之虫似的?不是说都死绝了吗?怎么还有活着的?怎么还偏偏是她?就她,也配和镇国公……”
薛九源斜眼扫去,一妙龄女子被家中长辈捂了唇,强压着无法再语,一双眼睛却努力睁着,似要与她一争高低。
那长辈瞧见薛九源听到了,尴尬地示意,越发用力捂着女子的口鼻,将人拖了出去。
薛九源熟悉那样的畏惧神色,当年她杀了一帮劫财害命的山匪,再同人说她也是匪时,在那些被救人面上也看到过。
她暗嗤一声,端起面前的酒杯,散漫地转着,另一手撑着膝,若不是这一身宫装与男子款式有太大的区别,都会把她当成男儿。
大晋虽然民风开放,不禁女子为官,可真有女子为官者,仍是凤毛麟角,见她与男子几乎同样举止,目瞪口呆,难以接受,实被视为另类。
她不去理会旁人,旁人也不大敢来与她搭话。
“你……”
薛九源闻声挑眉,朝身边瞧去。
一名女子蹲坐到她身边,懊恼之色一闪而过,“你不生气吗?”
薛九源挑挑眉,仿佛在问为何生气。
她顺着女子的视线,看到了文才被家中长辈捂唇却还未来得及被拖出殿的少女,笑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女子笑着给薛九源复将酒杯斟满,“将军豁达。”
薛九源垂眸瞧着杯中玉液,“有事说事。”
她已经从女子的身装扮上猜出这是宫里的某位主子身边的得力女官,“你家主子就不怕你在本将军身边待久了,沾染些惹人讨厌的气息?”
“怎么会呢?将军是女中豪杰,我家主子仰慕已久。”女官瞧出薛九源无意与她寒暄,便不再顾左右,小声道,“我家主子让我来提醒将军,今日陛下有意为将军赐婚,必非良配,将军需早思应对办法。”
薛九源不以为意地摆摆酒杯,“替本将军谢你家主子好意。”
女官抬眸瞧她一眼,声音依旧低低的,平平的,“将军就算不信,准备一二也不影响什么,万一……”
她顿了顿,意味分明,“将军不如曾经冲动义气用事了,若能一直如刚才那般,必然安妥,凡事三思,想想薛家还有后来人。”
薛九源心下一凛,这才正眼瞧她。
也到这时才惊讶地发现,这女官分明早有准备,所处之处,皆是她与柱间阴影之中,一进一退,竟除了她,无人能瞧见对方真颜举止。
在她出声止住她之前,人便已悄然隐入另一片黑暗中,再未有理会她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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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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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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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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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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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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