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林玉苏神色复杂地吐了这两个字,转身进院。
薛九气只当她是在说自己偷看许银宗被人抓包了要受罚活该,拄着拐杖一蹦一跳地跟了进去,跟到屋门口,却见门突然阖上,只差一个指甲盖的距离便能撞上自己的鼻子。
他撇了撇嘴,退到门外一丈之处,正要跪下,听到门里传出一冷冰冰却让他觉得极为亲切的声音,“若你在十日之内不能大好,便独自留下。”
按林玉苏的诊断,只要他安分,十来天能好个八.九不离十,若是不安分,拖个个把月也能好。
薛九气知道自己惹恼了人,生怕到时候真的被独自留下,麻溜地撤了。
听到脚步声消失,林玉苏哂笑一声,“早知如何,何必当初?”
但想到许银宗翻脸之后的那张会吐刀子的利嘴,说完这句后,她便歇了音,只将药碗递上,待他饮尽后,便收碗离去。
“九源与你说过多少梦里的事?”
在林玉苏开口前,许银宗又道,“她待你不同,必不止在营外与你说的那些。”
“不过是梦罢了。”林玉苏秀眉微微蹙起,全然不懂他们两个人怎么都把心思往梦上放。
“不过是梦……”许银宗喃了一声,“又有何说不得的?”
他抬了抬眼,“心思郁结可影响到疗效?还是说她的梦里有人治好了我,而你不行?”
这话又踩到了林玉苏的尾巴上。
她现在还憋着一口气要和薛九源梦里的神医比医术,自然不会认输,恨恨地瞪了许银宗一眼,恨不得给许银宗一巴掌,到底还是做不出这等失仪的行径,憋了好一会,把薛九源的梦境说了出来。
许银宗越听越觉得这与自己的梦风马牛不相及,但与现实中的事息息相关。
“她在梦中嫁了人之后,可还领兵?”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她未提,梦里的事,本就不是随着人心走的,不过,既然能在她的梦里成为她的夫君,大概是在她心里留下过痕迹的人。”林玉苏意味深长地拖了音,感觉出了一口恶气,神清气爽,依礼朝许银宗福了福身,扭身出去。
行到屋外,觉得自己似乎说得过了些,但话已出口,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许银宗沉默地坐在桌前,待回过头来时,桌上铺陈的纸上已经有一位策马奔腾的红衣女将,那女将活灵活现,扬起的手似是要抽刀,又似是要卸了那一身红艳艳。
薛九源的梦里,他未娶妻,她却嫁了人,现实中,他错过了她执着于他的时候,依然有可能眼见她嫁人。
他嫉妒梦里能娶她的人,恨不能将对方斩杀,把人抢过来,若是现实中也真有这么一个人,他便让他们永远不能相遇,偏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防无可防。萧子奕有可能,她曾经抢上山的“压寨相公”们都有可能,甚至连风泽阳都有可能……
他垂眸看向手中小玉坠,脑中浮现的最近的梦境。
以往的梦境,多是无声的岁月静好,少量的话语,无不显示着他们的琴瑟合鸣。
最近,能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多,恩爱和谐的场面,一句句她说他听的话,梦里的他不以为意,而今的他,却觉得脊背发麻,心里发空。
梦里有一场战事拖延日久,他假死诱敌,累得她寻他三月,得知事情真相后,她笑着道:“许银宗,我累了。下一回,我也什么都不告诉你,换你来寻我。”
梦里他只当薛九源是真的累了,现在再看,却觉得那笑容浮于表面。
她曾寻他三个月,现实中,他便寻了她三年。
梦里,他为查办贪腐案,名义上收了几个被送上来的女子,交给管家在府上安排了差使,却听说薛九源砍杀了那几个女子。
他恼她任性,不顾大局,冷了她些时日,得知那几个女子是想要对他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才被薛九源杀了之后,便觉得错怪了她,回到以往一般,隐晦提醒她,她的刀,是用来杀敌的。
她笑答,“不知道哄我,反而说这些有的没的。若不是我已经嫁了你有了孩儿,你便是哄也哄不成的。可即便有了孩子,再有下次,我也是要走的。我的志向,从来都不是待在后宅为夫君娇养摘回来的花儿。我应了女帝陛下,要为她守江山的。”
当时,他听到她的回答,只觉得她是懂他的,满心的注意力都被有了孩儿的好消息分了去。
如今细品,却品出了她当时的不满。
他只是希望用别脏了她杀敌的刀,她似乎以为他在意的是旁的事,甚至于……若不是有了孩子,她都想要离开他了。
好在,她的凶妒名声传了出去,再无人敢给他送女人,一直到梦中生命结束,他们都不曾分开。
他比她长几岁,死在她前头。
他拉着她的手,期许来生,见她笑着颔首,以为她答应了。近几日,却梦到自己断气之后,她笑着抽出了自己的手,“你不爱我,唯一的情话还是临死的时候要绑我下一世。”
“来生就算了。一头热的活,我不想干第二回。”
大有终于解脱的痛快感!
许银宗慌了心神。
她说要他哄她,可他两辈子都没真的哄过一个人,能不把人气死都是他大发慈悲了,他要怎么办?
跛脚道人说他二人一个问过去,一个问未来,却无人在意当下,他问的是过去,那薛九源问的必是未来,可见活在梦境中的,其实只他一人。
他听说薛九源在军中收了一个小兵每日带着,那小兵颇为白净乖巧,也会说话,总把薛九源逗得乐呵呵的。
他坐不住了,悄悄让人寻了各种哄人开心的法子,十日后再见薛九源,却还是冷着一张脸,脚下立定,如木头柱子一般。
薛九源目光扫过他,却未停留,定在薛九气和林玉苏身上,笑着走了过去。
“戴上。也算有个防身。”
她丢了一个东西给薛九气,亲自给林玉苏戴上。
许银宗等了一会儿,不见自己的,身上冷气更重,将眸子转到眼角,这才看清那是一套袖箭。
薛九气没见过这样的东西,翻看着,“这是什么呀?怎么用的?”
说话间,薛九源已经将袖箭装在林玉苏的手腕上,调整好大小,使之刚好与林玉苏的手腕相贴合,满意的笑容如同在秋日里突然绽放的含笑。
“专门给你们做的防身袖箭。戴在手臂上,藏在袖中,难以被发现,上面有机关,总共十二支箭。”
许银宗打量她一圈,她身上没什么可藏东西的地方,可见她就做了两个,没给他准备。
林玉苏笑道:“这可好,要是风泽阳再不要脸地过来惹我,我便给他一箭。正好,今年的秋天格外冷,多穿些,更让人瞧不出来了。”
许银宗移脸看向别处,身上冷意更甚。
薛九气瞧了瞧林玉苏,又瞧了瞧许银宗,顿时嫌弃地把眉头拧成了麻花,“我不要!”
薛九源似笑非笑地瞅着他,“理由?”
能被五两银子伤成这样,不要是不可能的,但在她给出答案之前,她会很讲道理地给他一个说服自己的机会。www.miaoshuzhai.net
薛九气扁着嘴,似乎被人欺负了,“这是女儿家用的东西,我一个大男人,有自保的能力,才不要它!”
“哟!大男人?”薛九源戏谑地调侃,不自觉地放出了几分匪气,“哪儿大了?”
薛九气噎了噎,“反正我不要,弱质女流戴的东西,怎么能给我这样的小将军戴?”
“弱质女流?”薛九源眯了眯眼,严肃地拉起衣袖露出自己身上的袖箭,“我是弱质女流?你比得过弱质女流?”
许银宗也眯了眯眼。
他们都有,独他没有,薛九源敢不敢把亲疏远近做得更明显一些?
他想质问她,却也知,只要他敢问,得到的答案必然是敢。
薛九气不论比身高还是比力气军功,都比不过薛九源,自然不敢说比得过的话。
他心里发怵,又看了一眼许银宗,涨红着脸梗肚子道:“反正我不要!”
他把袖箭丢向薛九源怀里,却见横空一只手劫了过去。
在几人错愕的目光下,许银宗神色自若地将袖箭戴在了自己小手臂上,“九源忙了这么多日做出来的,处处细致,倒是正合我意。”
薛九气突然觉得受了欺骗,压下嘴角就要哭出来,“哥,你欺负人!”
明明是他看到了他的嫌弃表情,才决定不要的……
许银宗拿眼风扫过去,威胁之意甚是明显,让他想要再说什么,却是不敢。
他想要向薛九源讨好,向林玉苏求助,奈何这两个人都因为他那句“弱质女流”不想理他,先后上了马车,大有他再耗着,便要把他留下之意。
薛家儿郎从来都是糙养,以往卖委屈,只有薛九源哄他,如今连薛九源也不理他了,他卖委屈无门,只能夹着尾巴爬上马车。
看到许银宗歪躺在马车里细细瞧着袖箭,似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宝贝一般,心里更是觉得吃了大亏,颇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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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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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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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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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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