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酒斜了他一眼,满眼嫌弃,“陈某比你父亲煊威王尚长一岁,你父亲能在京城任闲职养老,陈某为何不行?还是说,煊威王世子是个软脚虾,年少气盛之年,还要一个比你父亲还年长的长辈护你周全?”
他的目光转到萧子奕身边小白花一样的女子身上,忽地笑了,“也是。煊威王世子是个害怕输给女人,一定要在女人身上找成就感的软脚虾。”
“你!”萧子奕气结,与太子对视一眼,跪到殿前,“陛下,臣请陛下允臣带兵前往虎栖山剿匪!”
“凭你?!”陈酒笑着摇头。
那个女子,那速度,那脚力,如果不是有许气超群的箭法,他根本就拿她无可奈何,再加上有百姓护着,朝中武将,除了西宁侯,谁去都是不自量力!
萧子奕脸色铁青,“北平伯,你休要瞧不起人!”
陈酒由衷地道:“你真没这能耐。”
萧子奕还要再争,成安帝不悦制止,“好了!”
他站起身来,“今日宫宴就到这里,大家都散了。北平伯,跟朕过来。”
与之同时,西宁侯府,许银宗的院外跪着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郎。
许银宗坐在灯下细细看着折子,不时写上回信,脸色红润饱满,并无半点伤病之态。
许义挠了挠头,看向窗外,“侯爷,小公子还跪着呢。”
许银宗眉头都没抬一下,仿佛只是听到了全然无干的话。
许义叹了一声,退了出去,“小公子,你向侯爷认个错吧。”
许气气呼呼的,“我做错了什么?”
许银宗生气,他还生气呢,腮帮子鼓得和小仓鼠一样,“打契丹人的时候,我不够卖力?还是平时武艺兵法习得不够认真?哥到底为什么罚我,总得给我个让我心服口服的理由吧,不然,我虽然认罚,却不服的。”
许义噎了噎,好意提醒,“你不是跟着北平伯去剿匪了?你做了什么?”
许气认真地想了想了,激动得差点站起来,被许义按下去才乖乖跪好,邀功似地抬高了音量,“哥,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厉害,五千人守在整个县城里,几百人放箭,都没能碰到那个女土匪的一根头发丝,我两箭都中!”
许义想要堵住他的嘴,已经来不及,心下哀声:“完了……”
如果侯爷派人送去的信再晚一点,怕是薛家小娘子要被这个小皮猴给废了。
侯爷看起来不爱管人罚人,真要管起来,那是一点点不如意都要计较的。
小公子自己非得作死,他想拦也拦不住。
他一拍许气的脑门,气呼呼地往外走,“以后有你后悔的!”
许气不明所以,被拍得晕乎乎的,回过神来,见许银宗已经行到了门口,垂眸淡淡地看着他,似有悲悯,“再说一遍。”
“哥。”许气沉浸在自己的高兴中,又或许是因为许银宗背着光叫他看不清楚他面上的神色,以至于他没有发现他面上的不悦,“哥,只我一个人射中那个女土匪了。”
“哦。”许银宗咬着字,“射了几箭?”
“两箭。”
“很好。”
许气更加高兴了,讨赏的话还未说出来,却听得许银宗又道,“一箭一个时辰,你就在这里跪足两个时辰。”
许气脑门凉下来,“哥,我做错什么了?”
这一次,他看出了许银宗脸上的不悦和对自己的不满,“不是啊,哥,今天中秋,你不进宫赴宴,就是为了在这里罚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许银宗走到月下,“连做错了什么都不知道,再加半个时辰。”
许气:“???”
他看着对月出神的兄长,不安地试探,“你是我哥吧?当真不是土匪窝里派来的奸细?”
许银宗沉默半晌,突然觉得好笑。
既是笑许气,也是笑自己。
他以为自己离开虎栖寨远远的,梦境里就不会再出现薛九源,就能淡了她对自己的影响,可事实上,是他妄想了。
这次打败契丹兵的战术,是他在梦境里与薛九源琢磨出来的,梦里,两人在沙盘上几经推衍,后又将它用于战场,打下了一场旷古难遇的胜仗。
全歼敌军,我军不损一人。
梦里,女帝当朝,却比当今的圣上有魄力得多,亲赐两人功爵,圣旨赐婚。
就在许气以为他不会出声的时候,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他日,你见了她,只会觉得本侯今日罚得太轻。”
想到林玉苏在信里提到的伤口之深,他的面上浮了一层冰,“你该庆幸,她的胳膊腿都没废。”
许气傻眼了,“一个土匪!你为了一个土匪……”
怎么就没射废她呢?!下次见面,一定要废了她!
“土匪怎么了?这个土匪能耐着呢!我叫你别伤她的腿,你倒好,就盯着她的腿射。”
许气回头看向院门,“将军,你也觉得我不对?我一个将军,她只是土匪,就算杀了她,我都不觉得自己错了。”
陈酒憋了一肚子气,没好气地按下许气的头,“你个小兔崽子!你想杀了她,也得有这个能耐。我和你说,那苗子,就比你能!人家能让一个城的百姓都护着她,你能吗?凭这一点,你就给人家提鞋都有不配。你第三箭,只要敢拉弓,那里的百姓就敢和你拼命。你连活着离开的机会都没有。”
许气不服气,可当初的场景,他是亲眼所见。
他瓮声瓮气地道:“我爹教我的,为将者,脊梁不能断。对敌人更该挺直脊梁战斗到底,怎么能对土匪妥协?”
陈酒冷笑一声,“杀了那个土匪,然后呢?再杀满城的百姓?咱们的刀,只想饮契丹人的血。”
见许气不说话,似是知道错了,他才走向许银宗,“和他的账算完了,现在到你了。”
“你小子,和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故意把我骗过去,让我看到那个战术,到了关头上,自己龟缩起来,什么受伤什么生病?”
许银宗握拳掩唇轻咳一声,转身进屋。
陈酒跟进去,“装病也没用,你小子怎么可能弱到这个地步?今天不给我个交代,我就不走了!”
许银宗朝桌上见底的药碗一指,“不假。”
陈酒伸长脖子闻了闻,被药汁的苦味薰得偏了头,“你小子做戏会做全套啊……”
“你可是最怕喝药的,不是伤到极重或者病入膏肓了,都不会吃药,薛家小丫头还在的时候,要她怎么哄着你才肯好好吃一回药……”
提到薛九源,他的声音顿住,叹了一声,见屋外的人探长了头想听,走过去把门一关,到他身边来,压低了声音道:“真就半点没有她的消息?”
许银宗好笑地朝门外看了一眼,答非所问,“那个战术,我只是记录下来,本就无意用。用的时候,你坚持说由你承担一切后果,我才答应。”
陈酒呼吸一滞,“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中秋宫宴会发生什么,所以在这个时候叫老侯爷和老侯夫人出远门了?”
许银宗不奇怪他的想法,难得好心地提醒,“你倒是别找我要钱要粮。”
说到这个,陈酒尴尬地哼声,“明明是石家的天下,军饷却全是你在掏。你不知道,今日陛下把我叫去私问,要我把家产都填出来充当年贡。我便向他伸手要军饷,我的家产,早就全填到军饷里了。你猜怎么着?陛下气得一张脸和个猴子屁.股似的,连连摆手叫我滚,还叫我不许再提辞官的事。”
说到这份儿上,陈酒顺势将宫宴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契丹蛮横,必受不得此辱,少不得为难陛下。陛下虽有雄心,却少胆量气魄,契丹一旦发难,功将变过,不足为奇。”
随着许银宗的话音落下,屋里变得安静起来。
好半晌,才响起陈酒的一声长叹,“两倍啊!两倍的年贡,这他娘的,打了胜仗还有什么意思?”
“两倍的年贡!”林玉苏以为自己看错了,将信仔仔细细地又看一遍,确定是两倍的年贡,没错,“朝廷这是疯了吗?这样交下去,谁受得了?”
莫寻在一旁站着,面色也不大好看,“我爹说了,还好这两年供奉的是寨子不是朝廷,不然,我们家也只能喝汤了。”
林玉苏闻言错愕,“你爹都知道了?那九源和寨主他们呢?”
她看信上日期,已是半个月前。
“也知道了啊。九爷吵着要抢年贡,大家现在还在聚义堂商量着呢。”
林玉苏小脸一白,“不行!不能抢!”本就已经引了朝廷的注意了,再抢了年贡,不是把所有的仇恨都吸引到这一方来了吗?
聚义堂里,薛九源耐着性子,“我说你们到底还要商量多久?”
“姜大哥,姜二哥,文三哥。你们都给我个痛快!”
火拼那日,刘二认下三个义子,姜文,姜武,文虎。
这三人很快就把自己摆在兄长的位置上,处处只从薛九源的安全上考虑。
刘二见三个傻小子半晌不吭声,为难道:“囡囡,那是朝廷的事,咱就别管了吧。”
薛九源瞅他一眼,“爹,怎么连你也怕了?”
“你们说,那些当兵的,打仗到底是为了什么?辛辛苦苦打场胜仗回来,笑都还没咧开,就被人告知自己做错了,不该打胜仗。”
“不仅有错,还是罪人。行,你打了胜仗,所以我们百姓要遭殃,多交税,连活路都没有了。”
“百姓就会问了,你们这些当兵的,到底是来保护我们的,还是来欺负我们的?不会是契丹人派过来的卧底吧?”
“大家的心都寒了,还有谁去当兵,去打仗?”妙书斋
“没人当兵打仗了,靠我们一个山寨,能抵抗得住契丹兵?”
“朝廷派来的剿匪的兵不对百姓动手,因为他们和我们一样是晋人。契丹兵不一样。”薛九源嘲讽地扯了扯嘴角,“他们,可不会把我们晋国的百姓当人。”
说了这么多,她的耐心已然告罄,一巴掌将桌角拍成齑粉,“淦!这次的年贡,我抢定了,你们不同意,我就自己一个人去。以后我就脱离了寨子,定不连累你们。你们就说,怕不怕死,要不要和我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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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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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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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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