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略显青涩的声音向一侧的两人问好：“堂哥，表姐。”
才知这人原来是凌莫尧的堂弟，也是叶方瑶的表弟凌天旭。
“嗯回来了。”
凌莫尧依旧淡然的语气，比起叶方瑶的十分淡定，凌莫尧更多了一份男性特有的稳重与气魄。
“嗯，爸说表姐回家了要补办生日宴让我先回来，没想到哥也来了。”
凌天旭说完才找了个位子坐下，顺便放下手里的蛋糕。
凌天旭欲言又止，沉默半响又说：“哥，我这次回来不打算回去了。”
凌莫尧闻言淡淡看他一眼问：“二叔他们知道么？”
凌天旭摇头，“只要哥同意，我会跟他们谈。”
凌莫尧收回视线，“自己的未来自己决定就好。”
凌莫尧这么说就是没意见了，凌天旭暗暗松口气，“我知道了，谢谢哥。”
韩沐见这人说了这么多还是面无表情，比起凌莫尧生性冷漠，这凌小少爷真如传闻一样是个面瘫。
传闻还说，这凌天旭之所以面瘫是因为小时候被堂哥凌莫尧吓得，至于怎么个吓法他见到真人挺感兴趣，他不敢问凌莫尧，倒可以从这个小少爷下手。
韩沐便走出座位坐到凌天旭旁边，伸出右手做出握手式用自认为还算优雅真诚的笑容问：“你好，你就是凌天旭？我叫韩沐，是阿尧的朋友，如果可以我们也交个朋友？”
凌天旭心想这人既然是堂哥的朋友自然是不用说的，便点头与之握手，“你好。”
叶方瑶只觉这人真喜欢交朋友，想必他和凌莫尧成为朋友也是经过他单方面积极努力的。
这时林逸辰也忍不住冷笑发问：“死□□，你这么喜欢到处交朋友？”
韩沐不屑：“你不懂，我只和我看得上的人交朋友，至于你这个死弟控，闪一边去吧。”
林逸辰气急，“你！哼！”
林逸辰想想他还要保持形象，没必要因为这种事跟韩沐争论，这时客人已三三两两地回去，冷哼一声也甩手离开了叶家。
韩沐才懒得管林逸辰的去留，这人对凌莫尧的嫉妒恨可不是一天两天，走了安静。
韩沐歪头对凌天旭说：“其实我想知道一件事。”
凌天旭似是想起某件事，虽仍面无表情但语气稍显心虚，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把奶油弄地上的。”
其他人：“……”
原来地上的奶油是凌天旭弄的，凌天旭在叶方瑶和那王老板对话的时候才到的叶家，趁着没人注意偷溜到人群后，觉得肚子饿便多拿了些蛋糕，谁知听见叶方瑶某些问题的答案有些惊讶一时没拿稳把一块奶油掉落在地，他正苦恼怎么收拾，就看到大家在给那王老板让路便也让出来，后来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经过一番解释后，凌天旭看了眼桌上的蛋糕，又看了看凌莫尧和其他两人，问：“我可以吃了吗？”
没人阻拦，凌天旭便拿起蛋糕填肚子，叶方瑶在想，这孩子真实在。而韩沐想的是，这凌天旭该不会是被凌莫尧吓多了，吓得不把事情解释完毕都不敢吃饭吧。用很复杂的目光瞟了凌莫尧一眼，暗道以后还是不要得罪他。
凌天旭在吃东西，其他人也感到饿，便随意吃了几口面前的蛋糕当晚饭，场面难得的和谐。
凌成华见儿子回来并不急着和他叙旧，让他与小瑶先聊聊培养感情也好，便拉着方琴先回去，方琴挂念儿子但还是听丈夫的，又看了叶方瑶一眼便离开。
填饱了肚子，凌天旭想起他好像还没跟父母问好。
韩沐看凌天旭抬头寻找什么，“你在找你爸妈？我看到他们先走了，回家再说吧。”
韩沐只觉得这孩子太可怜，被凌莫尧吓得只敢先来和堂哥问好连爸妈都抛于脑后。其他人若是知道韩沐此时心里的想法定恨不得离他远点，毕竟他们对于交友对象的智商也是有选择的。
凌天旭点点头起身去和叶氏夫妇打招呼：“姨父，叶夫人。”
丁岚一见凌天旭有些惊讶，尽可能温柔地笑说：“天旭少爷回来啦，谢谢特意来参加小瑶的欢迎会。”
叶天锋则点头表示回应，他一听到凌天旭这个名字就觉得浑身难受。凌成华故意把他儿子起名“天旭”就是为了压他叶天锋一辈，让他的儿子和自己一个辈分，一想起这个脸色又变得忽明忽暗。
本来今晚发生的事就太多，他们都有点承受不来，事情竟全都脱离他们的掌控，所有计划都被打乱，今晚那王老板这样出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叶家生意难办，虽是姓王的出了大丑可他们也是面上无光，心情五味杂陈，震惊、愤怒、丢脸……
叶天锋已是笑不出来，丁岚的心理承受能力相比之较高。至于叶悦早被人扶回房间歇息，她哪儿经历过这种事，大庭广众下摔倒，还是被那么恶心的老头拽倒的，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叶悦越想越恨叶方瑶，一切都是她惹出来的，一出来就抢了自己风头还到处勾引男人，连凌莫尧都跟她交谈甚欢，都被她灌了什么迷魂药！
叶悦气极，拿起东西准备砸，又怕让外面的人听到就换成了枕头，觉得扔枕头不过瘾，便找出剪刀使劲剪，漫天白绒花飞舞，最后呼出一口气才觉心情好些，举起剪刀虚空狠狠剪几下，“叶方瑶，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等着吧！”
这边凌天旭打过招呼，看时候不早人都走得差不多，也准备回去。他是坐计程车来的，既然凌莫尧也在他是想搭顺风车的，看看角落摆放的行李箱，又不好意思开口。
韩沐像是明了凌天旭的为难，极其怜悯地看他一眼，凌天旭察觉到韩沐的眼光有点懵，暗忖自己又犯了什么错。
韩沐上前拍拍凌天旭的肩膀，“别担心，我送你回去。”
凌天旭点点头，虽无表情，但发自内心地认为和这人成为朋友真是极好的。
凌莫尧和叶方瑶也站起身，叶天锋见凌莫尧准备离开就走了过来，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望着他们。
“小瑶送送凌少他们。”
“好的。”叶方瑶应下，她也是这么想的。
凌莫尧没说话，抬头看着一处地方，其他人随他抬头的方向望去顿时明白，是叶方瑶房门的那个洞。
叶方瑶微窘轻咳一声，叶天锋反应过来有些尴尬，说：“凌少放心，我马上叫人把小瑶的门修好。”
“告辞。”
叶家门口，叶方瑶看着凌莫尧语气诚恳说：“谢谢。”
她也没想到今晚凌莫尧会为她说话，凌成华和方琴都顾及身份不好出面，凌莫尧却自愿帮她。当那老色鬼气急败坏向前冲时她还以为得亲自动手把他修理一顿，没想到看是凌莫尧他竟胆怯了，再看叶天锋对眼前这人的态度，这人定是不简单的。既是如此他还愿意帮忙她定是要当面感谢。
凌莫尧略挑眉，似是没想到叶方瑶会谢他，没有正面回应，过了半响才道：“问题挺有趣。”
“阿尧，是问题有趣还是提问题的人有趣啊？”
韩沐凑上前，他不是打趣的语气更像是疑问，他对凌莫尧今晚的表现很感兴趣，算来认识这人两三年还是头次见凌莫尧对别人这么上心，态度虽算得上正常，但他八卦的鼻子好像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你说什么。”
凌莫尧语气还是淡然听不出喜怒，韩沐听到这句话却感觉后背吹过一阵凉风，撇撇嘴不再说话，领着凌天旭上了自己车。看这两人的相处方式路人都觉得尴尬，叶方瑶无奈一笑。
“回去吧。”凌莫尧说完也转身离开叶家。
车影很快不见。路上，韩沐边开车边扫了眼旁边副驾驶座的凌天旭。
“其实，我想问你的不是你说的那个。”
凌天旭一顿，看了眼韩沐，说：“哦，开车不要说话比较安全。”
韩沐：“……”
等叶方瑶回到房间门锁和钥匙都已换了新的，叶方瑶锁上门收好钥匙，冲了个澡放松心态思索今天发生的事，钥匙应该是周妈拿的，门也是楼下做布置要搬东西时有响声她趁机反锁的，她一早就说要出门办事到现在都没见到人，对于主使她的人，叶方瑶心里有人选。其余的，叶方瑶今天窘到劳累，想早点休息。
这晚叶家除了叶方瑶，没人睡得好。
凌家除了韩沐，其他人都睡得很好。
第二天，韩沐觉得，心里憋着一件事是不愉快的。昨晚开车一路顺畅，几乎没遇到红灯，都没法停下来问那小少爷到底是怎么被凌莫尧吓成面瘫的，他就是特别想知道，他见过生病的、整容的，就是没见过这种面部神经麻痹症是如何吓出来的，前两者都是可怜人，像凌天旭这种容貌依旧可观用不着别人同情的面瘫脸很少见。
到达凌家宅子他更没法问，凌莫尧下了车不说，凌家大小都出来迎接他们，凌夫人（凌成昊的妻子、凌莫尧的母亲张瑗）说时间已晚为感谢韩沐把侄子送回来特意将他留在凌家住一晚，韩沐倒是无所谓，客房很整洁，只是同一屋檐下他心中所问仍无法解答，太郁闷。
因为凌天旭难得回来，凌成华夫妇才在凌家住了一晚，早上吃完饭后两人就回到方家，韩沐发现凌天旭和父母的关系不太正常，虽然凌成华和方琴为儿子留在凌家，但双方都没说上几句，还没张瑗和侄子说的多，所以这一大家子坐在一起一直处于很是安静的氛围，韩沐心道凌天旭这家人的关系好是尴尬。
凌成华和方琴走后，张瑗突然想起老爷子的寿宴还没嘱咐，难得自家儿子也回家一趟。
“马上要到你们爷爷八十大寿，该准备的都要准备一下，把时间安排好，韩少有时间欢迎赏光。”
凌老爷子头都没抬仍低头看报纸，像不在说他的事。
韩沐微笑着说：“夫人客气了，凌爷爷的寿宴是一定要参加的。”
见韩沐应下，张瑗笑着转头看向自家儿子，凌莫尧一脸平静。
张瑗轻咳一声，“儿子，你难得回来别怪妈啰嗦啊，你年纪也不小啦，马上爷爷的寿宴要不要把媳妇儿带回来看看。”
韩沐想笑，但看凌莫尧听到这些脸色变都没变，再看看凌天旭还是面瘫样，便忍住了。
“没有。”
凌莫尧轻吐两个字，方瑗有些失望但不算太大起落，应该是早就猜到。
“谁说……”
韩沐刚开个头便止住，差点咬到舌头，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嘴欠，抬头看了看，这下不止方瑗，除凌莫尧外的凌家人都停下手中事齐齐盯着他，他觉得这些充满期待的目光快闪瞎他的眼，其中当然包括凌老爷子的，韩沐意识到今天这话要是说不好他会很惨。
凌天旭依是面瘫样，眼神却暴露了他的心情，他也很在意。
凌老爷子已经放下报纸，扶了扶眼镜，看着韩沐极为郑重，说：“请继续。”
韩沐心头一跳，这下他不想说也不行了，瞟了一眼凌莫尧还是没什么反应，他已不好意思打消这些人的积极性，他昨天见到的应该可以说一下，对吧。
韩沐咽了咽口水，大脑迅速思考几秒，“啊，那个，是这样的，我是觉得有个不错的人选，不知道爷爷夫人会不会满意。”
张瑗心中一喜，示意韩沐快继续，连凌成昊都忍不住竖起耳朵，他已懒得去管今天要不要上班。
韩沐抱着慷慨赴义的心情，说：“昨天我和阿尧去参加叶家大小姐的生日宴，那叶家千金挺有趣的，我觉得阿尧对她……应该是不讨厌……的吧。”
韩沐第一次觉得说话是这么困难，嗓子发炎也没这么难受。比起在背后说，在凌莫尧面前说他应该不会太生气吧。
众人看向凌莫尧，他完全没被这些目光影响到，其他人看了看张瑗示意把问话任务交给她，张瑗暗忖这个“不讨厌”是可以深度斟酌的。
张瑗略带紧张的笑着问：“儿子，你，讨厌那叶家千金吗？”
“您是什么意思。”
凌莫尧语气仍旧是没起伏，张瑗心急，这意思很明显了啊，这小子能不能别折腾他们这一大把年纪的，但脸上还是优雅的微笑。
“就是……”
“咳，说白了就是你喜不喜欢她？”
张瑗话还没说完就被凌老爷子接了过去，他也很着急啊。韩沐没想到凌老爷子这么直接，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爷爷，我和她只见过一次。”
“一见钟情？”
张瑗惊喜，她儿子这话没否认意思就是至少有好感了？认识的时间不是问题啊，电视剧上不都流行一见倾心再见生娃么（凌大夫人心目中的版本），她很开心儿媳妇有望，不等凌莫尧回答笑着站起身，她现在内心是激动的，把韩沐留下过夜吃早餐真是赚到。
其他人收回目光，觉得都应该去找点事做做隐藏住兴奋感。张瑗决定收拾打扮，先去看看她未来儿媳妇；凌成昊突然很想去工作，反正自己也干不了多久了，早早退休享清福吧；凌老爷子想起该去看看他寿宴要穿的大红色礼服准备得怎么样。m.miaoshuzhai.net
没一会儿桌上只剩下三个年轻人，韩沐心虚，想着要不要道个歉，喝了口水润湿嗓子，“我……说的也是实话啊是吧。”
凌天旭觉得这人胆子挺大，他也在想昨天看到堂哥和表姐相处挺融洽，现在算是亲上加亲？那他以后该怎么称呼，堂哥变姐夫？表姐变嫂子？看桌上食物还没收走，他又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纠结哪个称呼比较亲近。
凌莫尧拿起刚刚放下的文件，继续翻阅，“前些天韩总说想帮你在凌耀找个工作磨练磨练，正好天旭回来，你们一起去吧。”
凌天旭：“哦。”
韩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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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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