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低头嗅了嗅指尖,香气很淡很淡,若有似无,贵在沾染少许就能久凝不散。
她笑了下。
花街柳巷的歌姬,也并不都庸俗嘛,还挺会用。
渐渐地,她笑容淡去,整瓶桂花油扔掉,又把墨砚扔进水盂里。
顷刻间,浓黑的墨在水中晕成朵朵黑色的花。
那日她写家书前,偷偷往墨里加的便是这种桂花油。
她亲手写完,带着桂花香气的信纸封进去,交给了他。
他离开片刻,回来时,指尖却沾了很淡很淡的桂花香气。
到底还是拆开了她的信啊。
她在信只字未提自己与明黛的遭遇,只让家人来救。
以他的性格,若看了那信,必该质问或是生疑不悦。
可他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依旧作出温柔耐百依百顺的姿态。
背地里,可能根本没有把那封信送出去。
她曾说,如今能相信能依赖的只有他。
那的确是骗他的话,可他不也没被骗吗?
而他口口声声护她、帮她,样是在骗她。
前次,若非他有意按着秦晁的事,说一半兜半,她也不会在气头上大意轻敌。
私营便换的事失败后,她便知道,靠着不断试探他的底线来为自己争取机会,到头来,也只能知道他允许她知道的事,做他愿意让她做的事。
但要稳妥的带明黛回家,就必须清楚他们的情况才好动手。
她的确不了解秦晁,可她了解明黛。
以这次,她不是在算计秦晁,而是向明黛要个答案。
就在今日,景珖告诉她,巧灵那条线已被发现,断了。
秦晁不仅谨慎多疑,还很会哄女人。
明黛看到他与旧爱纠缠,很是伤,没想他三两句一哄,反倒被他哄着成了好事。
说着,他还叹了声——秦晁样貌俊俏营生有道,明黛落难至此,怕是对他动了真。
明媚险些听得笑出声来。
你长得也不错,比秦晁更擅营生,还阅女无数,理应更会哄啊。
你能把她哄到,我和她一起嫁给你!
不知所谓。
明媚半个字都不信。
她一直坚信,即便失去记忆,明黛依旧是那个明黛。
她笔下的画,未曾因为流落至此而失去半分气韵。
她这个人,也仍应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中聪慧,目中明亮。
她绝不会像景珖说的那样。
但景珖的话,让明媚不得不多想一层——
倘若明黛真的爱上这样一个男人,那该怎么办?
她不信明黛会眼盲心盲爱上个糟糕的男人。
连日来种种,也多少证明了景珖有意夸大秦晁的负面,掩盖了他的正面。
可是景珖既然敢把那些过往撂出来,就不会蠢到瞎编乱造糊弄她。
流连花街柳巷,风花雪月可以是传的。
商贾庶子、入赘为婿、报复亲族,私营便换也能是捏造的?
长安高门子弟中,相貌出众,文采斐然,年轻有为者比比皆是。
饶是让明黛嫁进东宫,父亲和母亲尚有重重忧虑。
可是秦晁呢?商贾人家的庶子,行径放荡,营生之法甚至登不得台面。
他就是真爱慕明黛又有什么用?
他会让她成为笑话,会让她遭受非议,甚至……
他根本保护不了他。
至于明黛……
她在落难时遇到了秦晁,亦忘了自己原本应该得到更好的,以才动了。
以,秦晁能叫她动心,长安子弟中但凡有胜过秦晁者,样也能叫她动心。
只有那样的男人,才不会让她成为笑柄,遭受非议,才护得住她。
只要她想起来,她就会懂得。
不是一类人,勉强在一起,只会受到更多伤害。
明媚托起腮,从窗户看向窗外,双眼睛映着暗沉的夜色,静悄悄的湿润。
好想明黛啊。
次见面的时候,应该再多说两句的。
去年离家的时候,母亲还在为她们做秋装。
眨眼,又是一春。
也不知道今年开春,母亲会不会给她买喜欢的秋香纱。
好想回家啊。
以,她不能再等了。
如果秦晁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好对付,甚至明黛对他有了感情。
那她就不能用原本的计划了。
赏夜景的少女倏地笑起来,褪去的泪在眼中留下层薄薄的水莹,是星星点点的璀璨。
多简单,把计划反过来不就好了。
……
夜色更深时,书房的门被打开,男人披着身夜色里的寒气走进来。
明媚还看着外头,并不看他。
他叫来热水净手,又换了身外套,走到她身边时,在她身上披了件薄毯。
“夜里凉,窗户不要开这么大。”
明媚转过头看他眼:“怎么聊到这么晚?”
景珖闻言便知,她不是在的等他,是在等结果。
他没有急着回答。
明媚他扫了眼,起身去给他到了盏茶。
茶送到他面前,景珖受宠若惊的接过,顺手她抱到身。
明媚环住他的脖子,“他没答应吧?”【妙】 【书】 【斋】 【妙书斋】
景珖饮水的动作顿,随手茶盏放到身边的席子,回抱住她:“你怎么知道?”
明媚偏头笑道:“不是你说,他这人多疑?”
“巧灵这条线刚断,恐怕他正是警惕的时候,你这样的商场老手,从前应酬何曾这么耗时的?今日怕是出师不利,被拒了吧?”
明媚的话,竟叫景珖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心中一颤。
她不止是记得自己疯癫时与他发生的有事。
她所有的事的记得。
那时,她还是小疯子,他对她从不设防,甚至很多机密都是当着她的面讨论。
倘若她捏着这些事来对付他,便是要他死。
不,不会。
景珖在心中暗笑自己。
她这辈子只能有他这个男人了。
即便她心思玲珑,叫他防不胜防,但此事涉及底线,她不会的。
她不会的。
景珖抱紧她,低声道:“是,他拒绝了我的提议。”
明媚窝在他怀中,叹了口气:“太可惜了。”
景珖早已摸清了景家那些蠹虫内鬼的算盘。
借年节的忙碌遮掩,他已暗中掌控他们与外商暗中勾结谋取暴利的有证据。
齐洪海为占着陵江的优势入了景珖的眼,也成为景珖一箭双雕的佳人选。
他既要陵江的人脉,也要顺道除了景家的内鬼。
齐洪海的私运做得很大,当中甚至涉及朝廷严令禁止的药石。
这是杀头的大罪。
景家那些狗东西,旦与齐洪海狼狈为奸,就等于葬送整个景家。
原本,他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诱出齐洪海的底牌,让景家那些老东西以为自己得逞。
在他们其乐融融准备合牟利时,引官府前去剿杀。
届时,他呈罪证,兴许还能落得个大义灭亲的嘉奖。
这事,明媚知道。
以她再施一计,要他去找秦晁合。
许下丰厚的报酬,让秦晁代替他潜入齐洪海和景家内鬼之间的交易。
届时,他照样可以借着从秦晁那里得到的消息引官府去剿杀。
只要他做的干净,抹掉和秦晁之间所有的往来,那时,秦晁就只是他们的同党之。
旦他成了阶下囚,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踏进明府大门!
不谈情爱真,父亲和母亲也不会容忍个德行有失之人。
然而,秦晁拒绝了。拒得毫不犹豫。
这点,景珖原本感到很意外,但思及秦晁已经知道明黛的身份,又了然。
与其以身犯险,不如带着这金疙瘩去长安,荣华富贵自然滚滚而来。
景珖眼一动,看向明媚:“有件事,你知道了或许会不高兴。”
明媚:“什么?”
景珖:“我觉得,秦晁之以会拒绝我,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明黛的身份。”
明媚眼神渐沉:“你说什么?”
景珖定声道:“他已知道了。”
秦晁竟然知道了?那他的本事还真是不小。
“那他为何不带我姐姐回去?”
景珖看着她的唇,幽幽道:“谁知道呢?或许是觉得,米已成炊还不够。”
“等到有儿有女时再拖家带口的去,你们才赖不掉,那时,荣华富贵自然少不了。”
明媚这次并没有被他刻意的话激怒,反是幽幽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景珖觉得,她有些不寻常,笑了下:“怎么了?”
明媚眼神往下走:“那你呢,为何没想过与我米已成炊,然后生儿生女?”
她笑起来:“这样,我也不会跑了呀。”
景珖轻易被她撩起来。
他箍紧她的腰,狠狠按,微微喘息:“小疯子,摸着良心想想,我到底想不想。”
他想,他当然想。
明媚挣不开,眼眶微微红了,景珖一怔,连忙放开她。
她实在娇嫩的很,亲的重了身上都会留痕迹。
景珖松了松手,语气也放轻:“为我与他不同,我自是要你甘情愿的给我。”
明媚得以挣脱,却没推开他,反倒倏地笑了。
她再次环住他的脖子,娇嗔道:“不错,你与他不同,以他做不到的事,你可以。”
景珖挑眉:“什么事?”
明媚迎上他的目光,笑眼淬了寒意:“不是有句话叫‘先礼后兵’吗?”
“好好讲他不干,那只能来硬的了。他不干也得干!”
她捧住他的脸:“你与那秦晁不同,你是陵州大商,关系脉络都广。”
“以这次,全靠你了呀。”
……
秦晁没有接受景珖的提议。
虽然他句句有用意,字字戳人,着实令他刚刚安定的狠狠惊了把。
但在短暂的惊愕后,他并没有像从前那般陷入忐忑的患得患失中。
黛黛有多好,他比谁都清楚。
全天下尊贵的身份,她配得,他毫不怀疑。
可那又怎样,即便她高高在上,是所有人眼中的天之娇女,但如今娇女眼中的人是他。
嫉妒去吧,群傻货。
不过,也正因与景珖这番谈话,叫秦晁提前确定了明黛的身份,不再有任何多。
他的确就是如今的宁国公府走失的女儿。
回到家时,明黛竟还在等他。
屋里点了盏小灯,她靠在床头,脑袋栽一栽。
秦晁中一暖,轻手轻脚宽衣脱鞋,伸手抱住她。
明黛被弄醒,“回来了?有事没有?”
秦晁催她躺好,又掖被子,没有隐瞒的把景珖找他的目的说了。
明黛听着听着,瞌睡渐渐清醒了。
可真是巧了,这事她曾经同解桐提起过。
那时只是一个猜测,没想到是真的。
齐洪海非但不是金盆洗手,反而想把场子铺的更大!
明黛听完,抬头看他:“陵江的势力可不小,旦你替代齐洪海,怕是能超过解爷。”
她揶揄道:“不动心?”
秦晁刚刚开荤,食髓知味,邪笑着撞她。
“动心?怎么算动心?这算不算?”
明黛呼吸一滞,恨不能落荒而逃。
从昨夜到今日,逮着机会就来,他都不累的吗?
见她蹙眉,秦晁不逗她了,手松松的搭在她的腰上,手掌大胆的感受那片温软细腻。
“来者不善,还是算了。”景珖给他的感觉,实在不太好。
即便是要供着他当皇帝老子,如今有了她,他也得事事谨慎小。
景珖的事不值得多谈,秦晁很快提到她的家人。
“黛黛,今日我又得到了些新的消息,我大概真的已经找到了你的家人。”
明黛蹭的精神,露出笑来:“是真的?”
秦晁轻轻地“嗯”声,“差不离。”
他并没有盲目乐观,犹豫片刻后,说:“但有件事,我得与你提提。”
“什么?”
秦晁收回孟浪的手,她抱禁了些:“之前你说,有人要杀你。”
怀中的人僵了下。
秦晁的手掌在她背后拍:“不怕,我在。我只是觉得,此事不能小觑。”
“你的亲长都还在,可正为这样,当日那场刺杀才显得古怪。”
“你别怕,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线索细节?”
至少,不能让你回到家后,还留着这份潜在危险。
明黛在他怀中点头,认真去想。
然而,这是夜里。夜里想可怕的事情,轻易就能让恐惧被放大。
“秦晁……”
她才出声,秦晁已听出端倪,紧紧按住她:“没事了!不想了!不想了!”
他笑下:“其实也没什么,是我夸大了。”
有什么好怕的,哪怕是死,他也陪着她。
他拍着她的背安抚:“别怕,我已修书给你的家人。”
“以,我们先别急着动身,等他们来接你,再起回去,路上更安全。”
明黛慢慢平复下来,再次点头。
“那你同阿公他们说了吗?”
她好歹是秦家的儿媳,如今要回家,理应向他们阐明原由。
秦晁想了想,说:“没事,趁着这几日你还在,我会向阿公他们解释清楚。”
“阿公也好,秦心也好,他们只希望我们好,其他都不会在意的。”
他微微垂首,笑起来:“那你呢?眼下要回家了,可有需要道别的人?”
明黛想起了翠娘。
倘若翠娘和赵金没有出事,如今他们或许还是邻里,还会走动。
少顷,她说:“我大概,还要见见解桐。”
既然要走,总得与她交代声。
秦晁没有任何异样,仿佛她真的只是去见个普通友人。
“好,我去解释,你去道别。”
明黛又想起来,她做主把香怜丢给解桐的事,他句都没问过。
或许,她也该给他个交代。
“香怜的事……”才刚起头,她已被他压住。
秦晁想,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他原本给香怜准备的路会更惨一些。
他低笑着剥她衣裳:“看来你没话要说了,那我们来做点更有意义的事……”
……
解桐得了香怜这个礼物,显然很是愉悦,已至来见明黛时,满脸都是兴奋地笑。
“这女人不简单啊,个小小的妾侍,竟把齐洪海那些腹的床都爬了个遍。”
“更不简单的是,她一听我要对付齐洪海,竟觉得自己捏了什么了不起的优势,想与我谈判。还有更绝的,她甚至想故技重施,勾.引我手下那几个蠢货。”
她啧啧摇头:“难怪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这种蛇蝎毒妇简直防不胜防!”
明黛静静听完:“那你问出什么了吗?”
解桐轻嗤一声:“她现在是什么身份,也有资格跟我谈?”
继而目光亮:“多亏了我府的花姨娘,为了防着我阿爹有别的女人,整治女人的手段那是一套又套,我好歹见识了些,用在那毒妇身上绰绰有余!她已受不住,开了口。”
见明黛笑而不语,解桐发自真对她表示感谢。
从开始到现在,明黛帮她的实在太多。
明黛摇摇头,提了今日的目的,她是来道别的。
“你要走?”
涉及身份和家人,秦晁也没与她说的太明白,明黛只说:“大概会同秦晁离开阵子。”
解桐略感意外:“他真要带你去别处走走?”
当日,秦晁在望江楼下拦住她,给的说词就是这个。
明黛也没过多解释,只说:“当日我对你说话重了些,其实,抛开各取需,你确然是我在这里为数不多的友人,这走不知要耽误多久,以特来与你道别。”
解桐被她这么闹,竟有些眼热。
她摆摆手:“啧,你、你说的好像自己去不回似的。”
“其实那些话我都忘了,我在心里,也直很欣赏喜欢你!”
她不是个喜爱伤春悲秋之人,索性以茶代酒:“那就愿你路顺风,早日归来。”
明黛笑了,端茶同饮。
就在这时,茶室的门被猛地踹开,解潜成眼睛瞪得像铜铃,大步冲进来——
“哦——你们!”
“解桐,你个死丫头,吃里扒外!秦晁那个畜生忘恩负义,你竟然背地里与他往来!”
解潜成忽然出现,着实让解桐吓了跳。
秦晁的态度忽明忽暗,解爷始终没有与他撕破脸皮,但随着解家渐渐不敌,解爷这股怨气多少转嫁了些到秦晁头上。
解桐直都是偷偷与明黛往来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解桐怒声呵斥。
解潜成可不傻。
从望江山的事开始,他就没在解爷那里讨得份好!
这下好了,让他抓住了解桐的小辫子!
要是爹知道她和秦晁有来往,兴许会觉得是她帮着秦晁起对付解家!
姑娘家本就爱俏,秦晁长得又好,说不定是她赶着倒贴呢!
“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去告诉爹!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解桐略有些慌,转头与明黛道了别,飞快追出去。
明黛隐隐担忧,还没走出茶室,胡飞进来了。
“嫂子,你没事吧?”明黛和解桐吃茶,他不好一起呆着,都是在楼下等。
刚才看到解潜成,他就觉得不对劲,听到撞门声立马冲上去。
可没走两步,解潜成又气呼呼跑了,解桐也追出来。
明黛微微摇头:“应该……没事。”
解桐还有对付齐洪海的把柄,这才是解爷看重的。
而解家现在也需要做小伏低的隐忍,才能得来好日子。
只要她同解爷解释清楚,应该没事。
“回去吧。”
……
解潜成几乎是连跑带飞往回赶。
他怕解桐追上来,都是挑着偏僻的小路走,边走边碎碎念。
她完了,解家被齐家打压,秦晁倒戈,定是她在帮着吃里扒外!
她和秦晁要起完!
没了解桐,他就是当家的!
正跑着,解潜成忽然痛呼一声,栽倒在地。
不等他破口大骂,他瘦小的身板已经被两个力道凶猛的男人拎起来。
解潜成正欲开口,却在见到几步之外的人时生生愣住。
他没留意她刚才穿的什么衣裳,但只要看到这张面纱,他就知道她是谁!
“是你……你想干什么?”
漂亮的少女不说话,只是笑着看他,漂亮的眼睛微微的弯。
好看,却渗人。
“你刚刚说,谁要完了?”她偏偏头,天真无邪的样子。
下刻,少女往后退了几步,嫌恶的侧过身,不再看他。
“动手。”
“你们干什么?你、你敢动我!是秦晁,是不是秦晁让你来的!”
“你敢动我下,你们全都得完!”
然而,没有人搭理他,小巷里很快想起男人撕裂肺的哀嚎声。
这里虽然偏僻,却并不是一个人都没有。
零零散散的路人途径,瞄见这头,瞧见了为首的少女。
听声音就知道是不好的事。
他们原先还在偷看热闹,直至少女侧首看过去,眼带威胁,他们才慌忙改道离开。
……
秦晁向阿公和秦心说了带明黛回家的事,二人都十分震惊。
都大半年了,没想到明黛还能找到家人。
震惊之后,又由衷的为她高兴。
“那,晁哥你要带嫂子回家吗?阿公,女婿拜见岳家,都要带些什么啊。”
阿公也被问住了,竟紧张起来:“你这孩子,怎么现在才说。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
秦晁失笑:“不必紧张,我修书给了她的家人,应当是他们先来。”
“不过,你们的确得有些准备,黛……”
阵凶悍的拍门声打断了秦晁的话。
秦晁起身去开门,几个冷面的官差冲了进来。
“谁是江月。”官差冷声呵斥。
秦晁眉头一蹙:“这位官爷,您找内子何事?”
明黛在房中叠衣服,也听到声音。
她戴好面纱走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那官差看了她一眼,指着她道:“就是她,拿下,收押候审!”
秦晁当即挡在明黛面前:“几位官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秦心和阿公也走了出来。
秦心急了,并挡着明黛:“你们凭什么抓我嫂嫂!”
官差没工夫同他们废话:“江月买凶伤人,至岐水解家二公子伤残,人证俱在,拿下!”
“不可能!”秦晁握住明黛的手,“我妻子不可能买凶伤人!她今日一直在家!”
胡飞也挡住明黛:“不错!嫂子今日一直在家,哪儿买凶!”
官差直接拿人,秦晁拳勾过去,要碰到明黛的官差打倒在地。
他似发了狂,双眼猩红,“她没有伤人!不准动她!”
几个官差怒了,手中的刀都拔了出来。
“住手!”明黛冲上去挡在秦晁面前,“我跟你们走!”
“你闭嘴!回房!”秦晁狠狠拽着她往房里拖。
“秦晁!”明黛狠狠按住他:“阻挠官差办案,会并入罪!”
“那就带我起走!带我起走啊!”
“你才给我闭嘴!”
明黛对官差道:“几位官爷,我跟你们走!”
又望向秦晁:“秦晁,如果你此刻犯浑,与我同进了牢狱,那谁来救我?”
“你冷静点,此事定有误会,你冷静下来,才能帮我洗脱罪名啊。”
那边已然在催,“别废话了,赶紧走。”
“黛黛!”秦晁眼中几乎要涌出血色来,可是他们一介百姓,哪里能与官斗。
秦晁虽然冲动,但官差并未为难明黛,也没上镣铐,直接带走了她。
秦阿公急的昏了过去,秦心连忙找大夫,和胡飞七手八脚阿公抬进去。
秦晁看着阿公,目露痛色,想到明黛,又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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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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