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惊蛰,刚刚回暖的气候,又在阴雨连绵中降了几。
迎面吹来的风夹着湿冷的清香气,却也叫纸张卷轴都染上几潮意。
解桐收画的动作一顿,诧然道:“短短一段日子,竟发了这么多事?”
她的对面,青袄白裙的蒙面少女又翻过一页纸,轻轻点头,目光始终不离书页。
换一个人这般失礼,解桐一准气。
然而,对方本就是来吃茶读书等人的,解桐屁颠颠挤进来,自是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甚至,她在偷瞄明黛手里的书。
在解桐看来,本领过人的江娘,从不做虚度光阴的事。
秦晁重新开始,若有她从旁协助,搭理内外,必定虎添翼。
是以,当她瞄她手边一摞大虞地方志和山川江河游记图册时,心里一咯噔。
这一瞬间,解桐心中略过许多想法和猜测,但都按住了。
她借低头饮茶的动作收敛了神情,抬起时只剩盈盈笑意。
“难怪年节中设宴,明明邀了家眷,秦晁还是独来独往,原来你人不在这处。”
她轻轻叹气:“赵金和翠娘还这么年轻,又刚有孩子,实在可惜了。此事你应当告诉我,我与她有一面之缘,她又与你相识,我怎么样都该帮忙的!”
翠娘逃出生天的事是个秘密,明黛捂得严实,解桐只当她也遭遇不幸。
明黛笑了笑,淡淡道:“人各有命。”
……
外面的雨大了些,明黛翻书的指尖微微顿住,抬眼望去。
四方的木窗框住一小片天,雨帘繁密。
明黛看着这场雨,眼神有些怔然。
解桐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也想起过往。
“去年就是因为汛期异常,叫各地遭了灾,也不知今年是何境况。”
汛期……异常……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拨弄心弦,明黛低头看向摊在腿上的江河图。
心里隐隐升起一个模糊的念头,就在她想要细细拨清时,解桐将她的手一按,说话声打断了思绪:“之前为了翠娘的事,你心也是无奈,不过稍后商会的开年宴,你可别再缺席了!”
思绪散去,什么模糊念头也都没了,明黛无奈叹气,再不一心二用。
图册合起,她问:“什么是商会开年宴?”
解桐她总算将注意力挪回来,喜笑颜来,连忙解释起来。
商会是官府对地方商户进行管制之用的,但多数时候只是个名头,既无官员派遣,亦无实地衙署。
从前还会推拒大商作会首,后来发生些中饱私囊相互勾结的事,就再没什么会首了。
倘若朝廷对商政有何新策,会以商会名义逐一下发传达,在义清县就是指地方衙门。
往年,谓开年宴,都是商户见自娱自乐的小场面。
但今年,有了望江山官商合作的事作前提,便是官府正式出面置办的。
冲着这个,无数商户挤破脑袋也要得到参宴资格。
新的一年,行商若能得官府照顾,那便是天大的好事。
这当中,无疑又以解家风头最盛。
明黛问:“秦晁也会受邀?”
解桐若有深意的看她一眼,笑了:“我之前说的话,你是真没放在心上呀?”
秦晁的确向解爷作了别。
但就向解桐说的那样,只要秦晁还留在这,不可能与老东家没有牵扯。
只能说,他今相对自由,也不必再遮遮掩掩。
但解爷若真有事寻他,他很难避开。
以秦晁目前的状况来说,自然还不具备出席资格。
但有解爷安排,他出席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解爷也必定会这样安排。
解桐耐着性子又解释一遍,忽然想到什么,冲明黛一笑。
“说起来,秦晁离了岐水,又没打算走别的行当,必然要从头再来。”
“可这么久了,他时常走动应酬,却没置办什么产业。”
“哪怕买几个店铺经营也好呀,至少吃穿无忧!”
顿了顿,又恳切道:“你们若是没打算好,又或是有难处,一定要对我说!”
明黛捏着茶盏,不动声色的看向解桐。
秦晁并非没有置办产业,他手里那个茶园的契书不就是?
但怪就怪在,他嘴上说要做茶商,却根本不曾四处奔走。
仅仅只是捏了份契书在她面前晃了一回,交差似的。
同时,他账上一直在进钱。
明黛看得出,秦晁并不想她插手他的事,以只管将账做好,其余一百不问。
而解桐这番一半玩笑一半认真的态度,明显是试探。
明黛呷了口茶润嗓,和声道:“你也说足够吃穿即可,自然不必大肆置办。”
“不过,你若真的好奇,不妨去问问他,这些事我也不清楚。”
解桐眼珠一转,提壶为她添茶,感慨道:“我今日见你,觉得你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原以为我当初认得的江娘回来了,没想你竟是越活越回去!”
她用词并不客气,语气恨铁不成钢,但关切多过苛责,平白显出一份亲昵。
明黛她如此,便知今日就别想安静的喝茶想事情了。
她笑笑:“我与娘也算相识已久,娘有话不妨直说。”
解桐搞事不嫌事大,朝茶几那头的人探去,神神秘秘:“你可知秦晁还是赵阳时,有多少女人想勾他?”
明黛眼神微变,单手支头,身子微微向她倾斜,似笑非笑:“多少?”
女人间忌讳与敏感的事不过那些,解桐觉得自己这个头起的非常好。
她叹息摇头:“不计其数。”
说着,解桐坐回去,一副“我不想说可事到如今不能不说”的表情。
“我近来甚至听闻,解潜成年前收的那个通房,竟也曾心仪你的夫君。”
“赵阳那档事,还是她捅出来的。可见他们关系匪浅!”
“不过,解潜成在这事上没落得好,她如今也不过是表面风光。”
她说的,自然是姚枝。
明黛不语,从容喝茶,像是在思考她的话。
解桐悄悄打量她,继续语重心长——
“我知你擅长内宅之事,等闲妖精也不是你的对手。”
“可男人的心思,在外头比在内院时花哨千百倍。”
“我娘同我爹一路打拼,劳累过世,不过换得些绵软的缅怀愧疚。”
“最后只叫姓花的母得了便宜。”
“秦晁长背景复杂,人又俊朗勾人,有头脑会营生。”
“你若还这般不上心,一问三不知,放任他在外晃荡,恐怕早晚要吃亏!”
“就拿今日来说,你已无别的事牵绊,就该陪同他出席应酬,而不是独自悠闲吃茶,等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应酬完了顺道来接你!”
“商贾不比官僚贵眷,荒唐的事多了去了,你当心些!”
解桐说的激动,伸手握住她手腕:“但若你愿意,完全还有机会!”
“秦晁现在还没什么大的成绩,你若重振旗鼓,必能助他成事!”
“你比我娘聪明,也更有手段,只要你将家业捏在手里,何愁男人会翻花样?”
她越说越振奋:“今你难些,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必定助你!”
“待你起来,我们便可相互帮衬,像从前一样!”
“与其做后宅的废物娘,不当起家来,有钱有势,逍遥自在!”
解桐话音刚落,雅间的门被敲响。
明黛转头,只见解桐的婢女吉祥快步到门边,低声询问:“是谁?”
男人嗓音清冷,隔着一道门都透着寒意:“来接我夫人的。”
解桐慷慨激昂说了一大通,口干舌燥,端着茶盏正要饮,闻言险些烫了舌头。
娘诶,这厮不会都听到了吧。
明黛一听那声音,就知是含了情绪的。
未免解桐正面迎上,被他闹得尴尬,明黛将书册图纸整理一番,抱在怀中。
“秦晁来接我了,解娘,我先告辞了。”
解桐怯怯一笑,眼见明黛走出几步,又压低声音叫住她。
“江娘,你好好考虑一下!”
明黛忍住笑,还是回了她,“好。”
……
门开了,秦晁就站在门口。
他今日赴宴,穿了一身束身的浅色圆领袍,潇洒端正。
然发顶肩头都沾着雨水,连黑靴也溅了泥,多少显得狼狈。
明是着急着赶过来的。
秦晁阴沉的脸看到她时稍稍缓和,她怀中抱物,顺手接过来。
明黛两只手抱在怀里的书册,他一只手就抱稳了,腾出一只与她十指相扣。
他像是没看到屋里还有人,也没问她与谁在说话,牵着她离开。
“怎么买这么多?你看的完吗?”他撇一眼怀中书册,嘀咕道。
她温柔回道:“觉得会有用,一不留神就买多了。是不是拿不住,给我拿些……”
男人手一别,把她拽回身侧:“老实走路。”
二人相携离去,走到楼下时,胡飞从马车小跑过来送伞。
秦晁把书册都丢给他,一手执伞,一手揽着她的肩往马车边去。
……
他们前脚刚走,解桐后脚就跟出来。
吉祥不解道:“姑娘,您都来找这江娘多少次了?”
“您倒是事事关心她,可她浑不在意您的事。即便您表明态度,她也是假装不知,根本不值得您这样费心。”
解桐的好脾气,在明黛之外,珍贵且少。
她脸一沉,瞪她一眼。
你懂个屁。
“等着吧,她总会坐不住!”
她早已将秦晁的事情查了个遍。
从前他是赵阳,要遮掩,要筹谋,本就不同常人。
没了从前的顾忌,他也不过是个一切从头来过的寻常商人。
解桐过太多行当里的乌糟事,她打赌这个秦晁不会干净!
一旦江娘对他失望,自然不会甘心依附于她。
她这样聪慧的女子,也不该浪费在这样的男人身上!
……
回去的路上,秦晁翻着她借来的山川河流图和大虞地方志,没怎么说话。
明黛在旁静坐片刻,还是伸手拿过他手里的书册。
“车里读书容易眼晕。”
秦晁往后一靠,手揽住她的腰,忽然道:“我给你买间铺子吧,你想经营什么?”
明黛眼一动,朝他看去:“买什么?”
秦晁面不改色:“铺子,庄,都可以。记在你名下,就是你在这处的产业。”
明黛笑了:“然后呢?”
秦晁微微垂眼,轻轻搓揉她的手指。
“这样,无论你在哪里,要去哪里,总会记得自己在这里有牵绊。”
明黛五指一收,握住他的手。
少女偏头浅笑,明媚动人:“可我现在没有铺子,庄,一样有牵绊啊。”
秦晁侧首看她,冷眸遇温柔,不过片刻,已冰雪消融。
他终于笑了:“那也可以买,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这话,明黛听过两次。
第一次,是被他带去扬水畔摊牌的那个晚上。
他暧昧表态,用男人哄女人惯用的话来诱她,欲使她动心。
第二次,是她落水之后,答应与他做夫妻,却婉拒了他的那个晚上。
他接受她的无措和拒绝,只要了一个承诺,而后又说了这样的话。
彼时,他已做回秦晁,有承诺都郑重且认真。
然而,第一次她果断拒绝,第二次她无心在意。
今日,他第三次说这样的话,用意又不同于前两次。
明黛想了一下,偏头看他:“我要什么,你都给我买吗?”
秦晁的眼神里忽然融入些不一样的情愫。
同样的话,他不止说过一次,可她从来没有应承过。
即便他把账都教给她,她也只是兢兢业业持家,有账目都是正常开销。
她从未向他要过什么。
“嗯,都给你买,全都给你。”
明黛莞尔一笑,叩响车门,对驾车的胡飞报了个位置。
下了半日的雨,伴着马车转向,忽然也跟着转小。
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散开的厚重云层后竟已有灿阳探头。
不必再撑伞,二人下了马车,直奔点心铺子。
秦晁悄悄斜睨身边的人,她眼中透着不加掩饰的欣悦。
他嘴角勾起,将她握得更紧。
今日,秦晁是豪客。
从内到外,散发着“不差钱”的光彩。
掌柜将二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忽然问:“二位是不是光临过小店?”
倒不是他们店没有豪客光临过。
可眼前二人,女子扮相惹眼,男子相貌出众,且两次都出手阔绰,很难没有印象。
明黛笑容清浅:“不知今日,可否先尝尝再买?”
是了!是了!
掌柜乐了,伸手作请:“郎君与娘随意,随意!”
自从明黛私钱告急后,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样奢侈的小食。
今日有人一心想摆阔,她不能不给面子。
她扯扯他的手,垫脚耳语:“多买些吧。”
明明是商量的语气,秦晁却硬听出撒娇的味道。
只要她喜欢,铺子都能买给她,可他就爱与她对着干。
男人面无表情:“买那么多干什么?”
明黛眼珠一转,故作为难,还像模像样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是特别馋。”
她抽出手来,掰着纤白的手指头做算术:“可心娘喜欢吃,胡大哥和阿公也喜欢。”
她放下手,感叹道:“好多张嘴呢!”
秦晁的嘴角疯狂上扬,再也熬不住冷脸,将钱袋放她手里。
“是啊,好多张嘴呢。就是少了我这张嘴,怎么,我不配吃?”
明黛促狭一笑,一块早已悄悄捏在手里的梅干塞进了他嘴里。
秦晁忽然被堵嘴,梅干的酸将腮帮激得一缩一缩的。
男人英俊的脸,瞬间皱成一团。
明黛使坏得逞,赶紧溜去选别的。
酸涩过后,又有回甘,秦晁看着认真选甜食的女人,忽然记起了第一次与她来这里的情形。
那时,他明明背着一身的事,却在那一刻,错觉他们真的只是一对寻常夫妻。
于深秋时一个不忙的日子进城,买些甜品小食去探望友人。
时间一晃而过,今,他们真的是一对寻常夫妻了。
春寒料峭的日子,他们又来到这里,买些甜品小食,携手回家。
……
雨终于停了,被困在半道的车队得以再次出发。
这条长长的队伍,拉行李货物的马车就有十辆,奴仆皆衣绸缎,极尽奢华。
百来个护卫服黑衣,缠头巾,配长刀,将最华贵的一辆马车围了个里层外层。
再次上路,负责此次沿途安排照顾的二管家之景福小声抱怨:“家主是怎么回事?以往都是游船出行,这次竟走了陆路。”
不止如此,他们虽走了陆路,但同行还有艘船从水路同行。
二管家景二一样疑惑,但并不儿子这般好奇。
“沿途岸口都能瞧见景家的船停靠,或许是家主走水路走腻了,想尝尝新花样。”
“这陆路走的着实比水路累,兴许家主厌倦了,又会走回水路。”
“你只管安排做事,不可多言!”
景福遥遥看向家主在的马车,压低声音。
“爹,我怎么听说,家主这次安排陆路出行,是因为萱华表小姐?”
景二闻言,直接瞪他:“越说越没边,做的你事,把嘴巴闭紧!”
景福不敢真的造次,只是在心中疑惑。
家主此次出行前,忽然将远在临县的萱华表小姐接到了山庄。
听说,是想带她一起上路。
老夫人高兴坏了。
从前,她是瞧不上萱华表小姐的,只觉得她爱慕虚荣,只贪图景家之主的地位,并不能真正帮家主打理好景家。
可是现在,老夫人心力交瘁,破罐破摔。
只要家主肯认真对待一个女人,她已阿弥陀佛。
是以毫无二话,替萱华表小姐准备同行的车辇行礼。
没想到,出发那日,萱华表小姐是蒙着面,被家主亲自抱上车的。
家主此举,令所有人倍感震惊。
然而,真正的震惊还在后头。
上路之后,家主身边只有两个亲信,连伺候的下人都不要。
还没成亲,他已与萱华表小姐同床共枕,甚至亲自打理表小姐的日常起居。
甚至有人传,家主一改往日水路出行的习惯,完全是因为萱华表小姐不喜欢坐船。
这就更奇怪了,萱华表小姐她哪回到了山庄,不是缠着家主想看看景家的商船的?
纵然有一千个一万个古怪,景福也只敢同父亲念叨几句。
对着其他下人,他只会端正姿态严格行事。
……
景家的马车是重金打造,宽敞,稳当,还安静。
坐在里头,吃茶写字几乎不受影响。
可是,还是将睡眠很浅的少女惊醒。
她一动,身上的毯子滑下去,在旁看账的男人转眼看过来。
他放下手中事,挪到她身旁,捡起滑落的毯子,用毯裹住她。
她拥着毯子,他拥住她。
少女眼神迷蒙,精神不大好的样子。
景珖亲亲她的嘴角,低声喊人。
下一刻,马车停下,亲信端进来一碗药。
自上路起,就有人专门负责这汤药。
一路熬着,熬好了温着,只要她醒了,就喂一些。
是专门给有疯疾的人安神定魂用的。
亲信送完药,多一眼都不敢看,立刻躬身退出去。
马车门关上,车子重新驶动。
景珖低声哄她:“喝药,喝完了睡一觉,醒了我们就到了。”
明媚动动鼻,扭头往他怀里躲。
又是讨厌的药味。
可人在他怀里,又能躲到哪里?
景珖低笑一声,继续耐心的哄:“不是要找姐姐吗?你不喝药,我怎么带你找姐姐?”
找姐姐个字,已是他用惯了的咒语,百试不爽。
果然,怀中少女怔愣一瞬,喃喃复述:“找姐姐……”
景珖低声道:“对,找姐姐……”
言罢,他抬手饮下一口,俯身喂给她。
她吃的难受,两只手抵在他胸口轻轻地推。
换来的是他喂得更多。
一碗药下肚,少女摸摸肚,哼唧起来。
他便知道,她觉得肚里烫,不舒服。
景珖用毯把她裹好,手探进她的袄里:“揉揉就好了。”
少女软在他怀里,眼神迷蒙的看着他,男人的手掌覆在她温软的肚皮上,轻轻地揉。
太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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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睡去时,景珖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一向自律,但遇上她,总要难些。
药味残留在口中,他好像也有些困了。
他没放开她,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一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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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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