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是三面环着水,一面靠着山的,自古以来就是易守难攻的地势,偏又是兵家必争之地,当年太祖皇帝打天下的时候,也是先夺的襄阳,而后再从襄阳发家的。
王羡先前问过崔长陵,先帝在的时候,广阳王殿下能得了襄阳做他的封地,先帝是真的很喜欢,很信任这个弟弟,对吗?
崔长陵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但是自然了,这其中,也足可见广阳王城府之深。
先帝在时,谢氏一族如何的忠贞?昔年先帝御极,四方动荡,想要掀翻了先帝,取而代之的那些宇文家的儿郎们,多的数不清了,若非太尉谢笠南征北战,四处平定叛乱,又怎会有之后几十年的朝堂安稳,可饶是如此,先帝多疑之心,也从未想过善待谢家,他头一个猜疑的,便是谢家,这才有了当年的“谢氏生女为后”之说。
可广阳王作为先帝庶弟,竟能在一众兄弟中苟活下来,偏还得了先帝如此信任,能以襄阳为封地,许了他一生的富贵荣华。
所以当初说起广阳王意欲谋反,陛下才会那样龙颜震怒,而在震怒之余,自然也还会有所忌惮,易守难攻之地,真要短兵相接,朝廷委实要费一番功夫才行的。
他们一行人是在自南漳动身的第四日后半晌,打襄阳西城门进的襄阳城。
彼时萧佛之带着刺史府的属官亲至城门处相迎,说来崔长陵是奉皇命而来的钦差,即便他不是,堂堂的尚书令至于襄阳,萧佛之也不好随意的轻慢了他。
崔长陵心里有数,入襄阳城与进南漳县并不同,那时还要暗中调查襄阳和南漳之间的联系,加上庾子惠的安排是否已然周全,尚不得知,故而他们不宜过分打草惊蛇,便要按捺的住,要静静地等着。
如今到襄阳便不同了,打一开始崔长陵的目的就十分的明确,本就是先冲着郑度之来的。
这会子见了萧佛之带人到城门来迎他,天色又已渐近了昏黄,崔长陵从马车上翻身下来,温和的笑着:“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王羡惊讶于崔长陵竟与萧佛之是旧日相识,这些日子以来,她从没有听崔长陵提起过,更惊讶于崔长陵与萧佛之交谈时的那种热络,那种自然而然表现出的……亲近感?
她从马车里头钻出来,跟着崔长陵的脚步下了车,掖着手站在他的身后,偷偷地抬眼去打量对面为首的男人。
萧佛之的年纪比崔长陵还要大上一些,不过这个人看起来可一点儿不显得老派,那张脸圆圆的,腮帮子上还有肉,王羡看来觉得眼熟得很,再仔细一想,家中她六兄,便生的是这样的一张娃娃脸,最是无辜不过的模样了。
这样的一张脸,同他可能做过的那些事,作下的那些孽……
王羡暗自打了个激灵,实在是很难以联想在一起。
这个人是个巨贪,甚至还可能附逆广阳王,暗中行谋逆之事,即便是把这一切都抛开了不提,萧佛之他顶着这么一张脸,任的却是使持节刺史,掌着襄阳一切的军政要务……
不敢想,真是不敢想。
无怪人家总是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至于今日见到萧佛之这个人,王羡才有所感悟了。
那头萧佛之眯着眼儿笑着:“的确是多年不见了,昔年一别……”他声音略是顿了一回,竟低下头去,好似十分认真的开始算着什么东西,过了半晌,他才重又抬起头,仍旧噙着笑的模样去看崔长陵,“足足有十年了。十年不见,恍若隔世,今日再见故人,真是难得极了。”
王羡更是吃惊,这两个人竟早在十年之前便已相识相交了吗?
可要说已经有整整十年未曾见过面,那这股子亲近感又从何而来……
崔长陵本就不是个会轻易与人相交的人,更遑论亲近二字了。
王羡弱弱的咳嗽了一声,仿佛在提醒他们,这旁边儿还站着个人。
崔长陵想笑,横竖是生生忍住了。
萧佛之却像是才注意到这儿还杵着这么个人,咦了一声:“这就是太原王氏的那位小郎君了吗?果然是英俊不凡,生来就是个不俗的,也难怪陛下那样看重。”
王羡有些意外,却还是先拱手与他做了个官礼来:“廷尉平太原王宪之。”
萧佛之倒也算是客气,回了她一个正经礼数,等到直起身来,才开口寒暄:“我虽远在襄阳,可这事儿传的是沸沸扬扬,恐怕普天之下,是没有不知道的了。”
他又顿了顿,调侃似的去打量王羡:“早前我就听说,陛下亲自下的旨,加盖了天子大印,钦点了小郎君住进了尚书令府不说,之后又进了廷尉府,一上任,就是出了廷尉平的缺。你这小小的年纪,却十分了得,出身好,师从更不得了,如今又这样子得了陛下的倚重高看,将来自然前途无量。”
王羡一直都觉得奇怪,刚才是讶异于崔长陵同萧佛之的熟稔才一时忽略了而已,眼下萧佛之这样同她寒暄客套,她才品出味儿来。
那种奇怪的感觉,果然是从萧佛之身上得来的。
这个人浑身上下透着那么一股子的虚伪----
王羡眯着眼有意无意的扫过那张脸,却又在仔细认真的打量这个人。
笑是假的,客气是假的,一言一行仿佛都是假的。
他说话都像是在公事公办而已,几句话掀过去,连起初的那种亲近感,也都成了假的。
王羡明白了。
其实在萧佛之的眼里,大概早就不认崔长陵这个故交了,况且他又不是个傻子,官场上混迹这么些年,崔长陵为了什么而来他又早就知道,崔长陵不怀好意,且根本就是冲着他,是以一见了面,他就在极卖力的装腔作势。
对了,就是装腔作势!
萧佛之装腔作势这样炉火纯青,一字一句的,还有他脸上那些细微处的表情变化,简直就是信手拈来,他功力深厚,绝非一日造就,也不知是不是早在十年前就是这样的……
王羡越发好奇,那时候的崔长陵已经跟在温祈道身边了,到底是从哪里认识的萧佛之这号人,竟还同他做了朋友吗?她估摸着那会儿萧佛之绝不是今日模样,不然凭崔长陵眼高于顶那个样子,肯定看不上他这样的人。
她心下不免叹息,果然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些人,终究是会变的面目全非的。
第三百六十二章贵客
王羡自顾自想的出神,崔长陵和萧佛之两个站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的,她压根儿也没听到耳朵里去。
只是过了好久,恍惚间她听见崔长陵说什么贵客,神思霎时间拉回来,定睛看过去,果然瞧见了萧佛之那种虚伪的笑容敛去,换上一本正经。
萧佛之是真的愣了下的。
能从崔长陵的口中说出贵客二字……
他站在那里,双手背在身后,官服的袖口是广而大的,垂下去,又飘飘然。
萧佛之的两只手其实是交握在一起,因心下有了疑惑,便不自觉的捏紧了,他想了好半天,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犹豫着开口去问崔长陵:“哪里来的贵客?你说的这样神神叨叨的,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可没见过这你这样。”
崔长陵一味的笑,转而拍了拍王羡的肩膀,柔声吩咐她:“你去请人下来。”
人?什么人?
王羡呆呆的,目不转睛的看他,一时不解。
直到崔长陵眼角的余光扫向他们身后的牛车,她才恍然大悟。
温祈道。
崔长陵口中所说贵客,指的便是随他们一道而来的温祈道。
这的确算是贵客了,但于萧佛之而言……王羡心下咯噔一声,有些拿不准。
她咬紧了牙关,想说些什么,但崔长陵落在她肩头的手一用力,王羡感受到一股重压,再抬头,见崔长陵拿眼神示意她不要多话,她无奈,只得把那些想要问出口的全都咽回肚子里去,欸的一声应下来,从他的手下挣脱开,反身往温祈道的牛车旁缓步而去。
萧佛之站在那里不明就里:“怎么还同我打上哑谜了呢?”
崔长陵也不忙着解释,只说过后你便晓得是何人,随即便把身体侧一侧,将整条路彻底的让出来。
萧佛之的眼前没了崔长陵阻挡,视线开阔起来,一眼望过去,见王羡停在那一处牛车旁,整个人是背对着他们的,站的又远,根本就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只是她的姿态看起来是谦逊的。
都是出身士族的人,温和有礼是应该的,可要说谦逊恭谨,那从来都是少有的。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值得崔长陵以贵客称之,更值得太原王氏这位炙手可热的小郎君做出这般姿态。
萧佛之定睛去看,哪里敢分心走神。
于是当温祈道仙风道骨的步下牛车,他瞳孔蓦然放大,整个人面上霎时失去了所有颜色。
温祈道远远地站着,瞧见了人,也不迈步上前。
王羡跟在他旁边儿,抿了抿唇叫温夫子。
他却只是抬手一摆,又打断她的话。
他在等,王羡却并不晓得他究竟在等什么。
然则出乎王羡意料之外的是,就在温祈道那只手重又背回身后时,前头萧萧之已疾步上前来。
他是真的走得很快,脚下生了风,带着官服下摆处不住的晃动着。
可是他脚步又收的很稳,在距离温祈道有两三步远的地方站定住,在王羡尚未来得及开口说话时,便只见得萧佛之将官服下摆一撩,双膝一并,直挺挺的冲着温祈道跪了下去。
王羡惊住了。
人家说跪天跪地跪双亲,再拜天子与师尊,萧佛之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跪在温祈道的身前……
她下意识的捂嘴,不让那声惊呼脱口而出。
温祈道面不改色,也不去扶他起身:“十年未见,不必与我再行这样的大礼了。”
萧佛之却叩首一拜,再直起身时,眼眶隐隐泛红:“人家讲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学生虽与夫子阔别十载,十年未见,却一日也不敢忘记夫子教诲提点的恩情,今日再见夫子,学生……学生……”
“好了。”温祈道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王羡站的近,真真切切的听见了的。
她侧目去看,入眼是温祈道的侧颜,可她仍旧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变化。
那一声短促的叹息,好似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今日初入襄阳,令她大感意外的事情已然太多,她从不敢去想,萧佛之竟也曾师从温祈道。
她不住的拧眉,当初不是说崔长陵就是温祈道收入门下的最后一个学生了吗?这么多年外头也一直都是这样传说的,这个萧佛之……十年前,崔长陵年仅十七,可却已入温祈道门下九年之久,要是再有个萧佛之入了温祈道门下,那……那这近二十年来,外头的传言都是假的不成?
“温夫子……”
她脱口而出去叫人,温祈道却连头也不回,只是同萧佛之温声开了口,又顺势打断她的话:“还是先起身吧,你刺史府的属官皆在,成何体统。”
萧佛之不再推诿,撑着膝头站起身来,抹了一把鼻头,眼眶的红润也渐次褪去。
王羡瞧他此时模样,倒真像是个欢喜过了头的孩子,是激动,更带着些手足无措的模样,但骨子里透着的是乖巧,呆呆的站在温祈道面前,哪里像个使持节刺史,是这大晋的封疆大吏呢?【妙】 【书】 【斋】 【妙书斋】
她疑惑,外了头去打量萧佛之,却听他瓮声开口:“学生跪拜夫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哪里有不成体统之说?只是学生先前不知夫子会随不问一道来襄阳,若是早些知道,学生万死也不敢这样仓促的来迎夫子入城了。”
看起来,这个人对温祈道还是有几分真心的敬重的。
王羡略眯了眯眼,细细的品着萧佛之的话语和口吻。
如果说同崔长陵说话时,他一切的善意和亲近都是刻意的,违心的,那此刻与温祈道之间的一字一句,便都是发自肺腑的了。
人至于激动高兴之时,连声音都是微微颤抖,那样的激动是做不了假的。
很显然,温祈道也发现了这一点,面上的紧绷稍有松动,再开口时语气也比先前和善了许多:“我原本是没想来的,他这趟是为朝廷的事情到襄阳来,奉旨钦差,又不是游山玩水到你襄阳的地界儿来玩儿的,我跟着来并大不合适,但是后来转念想想,我也足足有十年没见过你,如今既然到了襄阳,好歹见上一面,也是全了咱们师生之间的情谊,这才没叫他惊动你。”
他二人正说话的工夫,崔长陵已经迈步凑了过来,一面走,声音是一面由远及近了的:“我请来的这位贵客,在你面前,够当得起贵客二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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