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启崖的鄙夷,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瞧不起,周余以前见得多了,真的是习以为常。
可是今日的习以为常中,偏又带着一些不甘心。
他凭什么就该遭人白眼呢?
周余反手摸了摸鼻尖儿,佝偻着的身躯试图挺直一些:“杜大人,我知道你瞧不起我这样的行径,觉得也不过六百多两银子,怎么就值得我这样辜负陈家的帮衬和提携。”
他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地把那口气长舒出来:“说实话,这种事儿,我压根儿就没想过。您瞧不起也好,觉得我不惦记陈家恩德也罢,这世上,谁又会和银子过不去呢?我和孙家又没有仇,我和白花花的银子,更没有仇。说句不中听的话,您别觉得我不识好歹冲撞您——”
他是把尾音顿了顿的,那姿态倒像是在等着杜启崖松口,才敢继续说后话。
但杜启崖知道,他今日是有些豁出去了,谨小慎微横是没有用,打从方才自己没给他留面子,他就心里明白,今儿这一关怕是很难过去,毕竟知府衙门的大堂上,还坐着一位齐王殿下。
于是杜启崖也没动,连眉毛都没挑一挑,果然就又听见周余自顾自的说下去:“您拿了孙家的银子,陈家大爷的案子不也是一拖再拖了吗?”
他说这话是压低了声儿的,倒也顾忌着这话不好轻易叫人听了去:“这里头的事儿,咱们都心照不宣罢了。其实您这些年,和陈家走得近,银子一样没少收,但如今闹出人命来了,您还是一心只贪孙家的银子,宁可把案子往下压,也要先把钱拿够了。大人,要不为着您一拖再拖的,这案子又怎么会惊动了齐王殿下呢?”
周余这个人倒是个不糊涂的,一面说着一面叹气摇了摇头:“您在官场这么多年了,早该想到的。孙家见使银子买不回他们大爷的一条命,就势必要打官场上的主意了,可他们家能指望谁?还不是要去求魏业这个亲家,可求到了魏家,不就是求到了齐王府吗?齐王殿下待魏家那位二姑娘如何,您比我们明白。所以您瞧,闹到今天的这个地步,不还是您一手造成的吗?今儿您进了门,又说了前头那一大车的话,我听也听明白了,横竖这案子多半和孙家大爷也无关,是陈家内宅之祸,且这个祸,恐怕落在我闺女头上。”
说到这儿,周余心下也有了气,可真不敢在杜启崖跟前使气性,本来他说了这一大车的话,估计就是戳了这位知府大人的心窝子了,他还敢使气性摆脸子,那今儿个他就更甭想过去了。
周余顿了顿呼吸:“杜大人,所以您也不要来说我如何,做生意嘛,我没损了陈家的利益,就算不上什么恩将仇报。”
至于此,杜启崖真的觉得,周余这个人是可惜了。
以往这样的人,他是不放在眼里的,即便看在陈正廷的面子上,偶尔多看周余两眼,也绝不会高看他。
但今日……
有些话,分明就不是他该说出口的,可他浑然不怕。
这个人骨子里是有刚气的。
反正事到如今,跑是跑不了了,这一趟知府衙门是一定要走的了,与其畏畏缩缩,倒不如活个痛痛快快?
这样的人生,是杜启崖曾经无比羡慕的,在他年少无知时,也是一心向往的。
痛痛快快这四个字,在他迈入官场的那一天起,就再也不会写了。
他能随心所欲吗?便是到了今日,他做了一方知府,也是不能的。
这么些年贪银子,好似富甲一方,可平日哪里敢那样露富,唯恐被人告到御前去,只能小心翼翼的。
杜启崖略合了合眼,沉思了好半天,等在睁开眼时,眼底的鄙夷和不屑全都不见了踪影,脸上也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
周余稍稍安心,只要不动怒,什么都好说。
他又猫着腰,但本身他身形就有些佝偻着,便是再猫着腰,也并不显得多谦卑:“杜大人,那您看这知府衙门……”
杜启崖嘴角往上扬了扬:“知府衙门,周老爷还是要跟我们走一趟了,”他一面说,一面双手抱拳朝着门外方向恭敬的做了个礼,“齐王殿下可还在大堂上等着周老爷。”
周余的脸立时就黑了:“杜大人,我说了这么多……”
“你说的再多,也不该说给我听。”杜启崖拉平唇角,往后稍退半步,双手环在胸前,好整以暇的打量他,“你该不是以为,你同我掏心掏肺的说了这么多话,我就会到齐王殿下面前替你说情吧?周老爷,张氏那头可是叫实实在在的拿住了的,你这七百两银子的亏空,你自己说不清楚,难道指望着我来替你说清楚吗?”
他嗤笑一嗓子,越发往门口方向退:“你要真是不知情的,在殿下面前回清楚了,你们家这笔烂账,自有齐王殿下派人来查个清楚明白,既不是你做的,你怕什么呢?不做亏心事,自然是不怕鬼敲门的。”m.miaoshuzhai.net
杜启崖说话的工夫,人就已经迈出了周氏茶庄的大门,只又扬了声朝左右衙役吩咐:“请周老爷府衙走一趟,把这些个烂账也都规整收拾了,一并带走!”
人是带走了,账本也一并带回了府衙去,杜启崖真的是一点情面也没有给周余留,吩咐了人把周氏茶庄把守着,这就算是暂且给封了。
这倒不是黎晏交代下来的,只是毕竟涉及了人命案子,便是按照寻常查案的章程来走,茶庄也是要暂且查封的,等到事情查明白了,要说真的和周余无关,自然茶庄再还给他,可要案子是他做下的,这茶庄该如何处置,那还要听黎晏来说,毕竟如今他是不敢再擅自做这样的主了。
周余一路跟着衙役们出了门,眸中含着七分恨意,临走时,不免顿住脚步,又回过头去看身后被封了的茶庄。
半辈子——这是他半辈子的心血啊。
他眯起眼来,只恨杜启崖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却又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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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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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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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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