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想从哪一段开始听？”
说这话的时候，方子游还是捏了一把汗，毕竟从来都是皇上问别人问题，还没有说有人能问皇上问题的。
不过他这么问的目的并非是问题本身，而是想知道皇上对他的态度。
皇上找他问话本身并不奇怪，奇怪的是皇上为什么会关注他，明明他们进城以后一直都很低调，唯一的几个跟他们有过接触的人都不可能会到处乱说。
还是说皇上已经看穿了白寒轻的身份，想要旁敲侧击从他这里问出点什么？
考虑到这种可能性，方子游不由得开始要计划今后的打算，以及怎么在今天先蒙混过去。
“从方先生觉得合适的地方讲起便可。”
皇上对他的提问，表情倒是丝毫没有变化，仍旧是笑眯眯的。
“方先生不比如此小心翼翼，朕又不会吃人。”
见皇上却是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方子游深吸了一口气，道：
“十多年前，被皇上赶走的养蛇户因心怀不满而在城外偷偷养蛇....”
方子游将当年的故事大致复述了一遍，坐在塌上的皇上并没有太大反应，至少说明姚知礼所知道的版本基本正确。
“养蛇户最后畏罪自杀，被他抓走的人也一一救回....这就是我听说的故事。”
“不错，当年的确发生过此事，方先生是想说，南王是觉得朕没有保护好虞妃，所以如今才想要报复朕？”
“是。”
方子游点头，继续道：
“前段时间长安城内发生的几起杀人案，正是南王爷的手笔。”
“详细说说。”
“第一起案件，是一位姓梁的木匠，他的死被发现，其实是个意外。”
“也许是南王爷觉得当年养蛇户的失败，是由于蛇群没有受过训练，只会盲目攻击，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暗中训养蛇群，其中便是拿活人当训练道具。”
“我们在南王爷名下的一处药铺中发现，那里的血迹遍布整座后院，最少能追溯到十年前，说明这个实验至少从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说到这儿，皇上的表情才终于有些动容，眉头微皱，看样子之前并不知道“实验”的事。
“继续。”
“南王爷做这件事已经持续了十年，之前都没有被发现，不可能如今就被发现了，原因是发生了另一件事。”
说到这儿，方子游突然转移了话题。
“不知道皇上有没有好奇过，为什么十多年前的养蛇户要将多种蛇毒喂给被绑架的人？”
没等皇上说什么，方子游继续自问自答。
“草民的一位大夫朋友曾说过，大多数蛇毒致死最快速的方式是让蛇去咬人，而不是喝到肚子里，如果有谁这么做，那一定是想要从这种行为中得到什么结论。”
停顿了片刻，继续道：
“同样是活人，这个剧情，皇上您就不觉得耳熟吗？”
“放肆。”
榻上的皇上的眼神变得锋利起来。
“你是想说，有人在拿活人炼毒！”
“正是。”
顶着天子的怒气，方子游倒也不怕，不卑不亢道：
“不仅如此，草民还知道皇上其实早就看穿了南王爷如今想要做什么，只是念及他是虞妃娘娘的兄长，所以才一直纵容，就算是到了今日人赃并获，皇上依旧想要保他。”
“不然也不会让禁军去把城中所有杀人案的尸体全部偷走并销毁了。”
“草民想，诺大的长安城中，能有心有力做这样的事，只有禁军了，而唯一能指挥禁军的人，恐怕只有皇上一人。”
“你说的这些，没有证据。”
皇上的语气降到了冰点，方子游背后也一身冷汗，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
“皇上息怒，草民说这些并非是想要追究什么，而是想提醒皇上，南王爷也许并非是独自一人完成这些事情的。”ωＷＷ.miaoshuzhai.net
这话让皇上脸色稍霁，并示意方子游继续说。
“正如草民刚才所说，无论是绑架还是炼毒，这些事都与养蛇户的本来目的毫无关联，而且凭他一人也难以筹集如此大量的蛇苗，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支持。”
帐篷内的气氛缓解，方子游暂时松了一口气。
“那人既然能支持养蛇户，也一样能支持南王爷，皇上若想保下他，不妨从这条线上深挖下去。”
这话明显说到了皇上的心坎儿，脸上也逐渐恢复了笑意。
“方先生如此自信，想必对这幕后之人已经有了眉目。”
“回皇上，草民心中只是有些猜想。”
总算聊到这儿了，方子游心想，这也是他今天决定面圣的真正目的。
“请皇上试想一下，要在暗中做这样的支持，不仅需要庞大的财力，同时需要广泛的人脉以及随时能用到的人手，这样的人若是留在姜国，只怕日后难安。”
都暗示到这份上了，皇上自然能听懂，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讳莫如深。
“方先生的意思朕明白，但朕还有一事不明，从这两次事件来看，对方的目的均没有达到，明明知道成功不了，却为何要一而再地用同一招对付朕？”
有此一问，说明皇上比姚知礼脑子要转得快得多。
“这就要回到一开始草民提到的案子了。”
“梁木匠的意外之死？”
“没错。”
方子游点点头，道：
“根据草民调查，死者并非是梁木匠本人，昨天我们也已经救出了真正的梁木匠，他可以作证。”
“也就是说，南王爷抓了许多人，为了不被发现，还安排了人假扮那些被抓走的人继续在城里生活。”
“而这位‘假梁木匠’，却被真梁木匠的家人发现了，于是南王爷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先是将假梁木匠‘废物利用’，用来给蛇群训练，之后再利用尸体制造一起假的仇杀案。”
“谁知这件事在长安城中引起了不小轰动，而南王爷也在其中发现长安城中若是出现难以破解的凶杀案，会转移众人的视线，掩盖他的目的，所以后来才有了更多起凶的案发生。”
“南王爷本来的目的就是想让长安城里人人自危，没工夫管他的事，而皇上....草民知道皇上只是想让事态变得可控，尽量降低南王爷造成的恐慌，但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加上大理寺极其敬业，日以继夜地调查....”
“呵呵，那朕还恰巧帮他做了嫁衣了，早知道让戚爱卿先去稍稍提点一下了...”
见皇上只字不提南王爷拿活人喂蛇的事儿，方子游在心里冷笑了两声，面上不露声色。
“姚家父子刚正不阿，皇上这是惜才之心，不愿让这样的良臣有所玷污，实乃明君之举。”
这话说得极其高明，看似是在夸皇上惜才，实则是在帮大理寺说情——这是皇上你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跟兢兢业业的大理寺可没有关系。
这层含义，皇上怎么可能听不懂，他也的确不能明着说什么，只是再次看向方子游的时候，眼神中多了一丝赏识。
“但这跟幕后之人有什么关系？”
“乍一看确实没什么关系，但那位梁木匠说，南王爷将他们抓住后，就养在当初养蛇户人养蛇的山谷里，直到前几天，才被一个女人带走了。”
“被带走了？”
“草民猜测，这个女人就是幕后之人，十多年前养蛇户炼毒，还有如今南王爷在长安城内挑选合适的人选，都是为了让这个女人支持他们所付出的筹码。”
方子游的确有意在引导皇上去追查“月”组织的事，毕竟站在姜国的角度来看，南诏若是想举兵谋反，无论当朝天子有多昏庸，至少在这件事上是与他站在同一阵线的。
那么如果能够让皇上自己意识到南诏想要谋反的事实，并以此为桥梁查出与之勾连的霍启安，那想要洗请白家的冤屈自然就水到渠成。
只是现在还不能直接暗示霍启安与南诏之间有所勾连，毕竟没有实证地随意编排宰相与外敌谋反可是重罪。
话说回来，十五年前“月”在拿活人炼毒，这他勉强能理解，但这次“月”组织抓这么多人是想要干嘛？之前南离帮她培养了这么多人还不够吗，还是说这些人有什么特殊的用途....
帐篷内一时无人说话，心思各异。
半晌，皇上才再次开口。
“朕会留意的，南王那边兴许能问出什么，只是自从当年那件事后，他便不愿再与朕来往，虞妃最后一个愿望便是希望南王日后能得善终，所以朕这些年来一直纵容他，没想到竟会被奸人所利用。”
“皇上英明。”
方子游暗暗长舒一口气，心想总算解决了眼前的事，接下来要是能在不引起皇上怀疑的前提下，询问有关十年前的案子就好了。
还在犹豫怎么修辞，皇上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方先生，不知...你的那位大夫朋友，师承何方？”
听到这话，方子游心中一紧，暗道不妙，还没等他开口解释，只听皇上继续道：
“不知是否认识以为姓欧阳的仙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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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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