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玄清站在靠台阶边上的一扇雕花木门前，那门就自动打开。
与刚才上楼途中看到的破败完全不同，里面竟是极尽奢华的铺设，羊绒地毯、红木家具，巨大但根本排不上用场的青花瓷……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屋里上了灯，却不知道为什么那灯光是诡异的青蓝，幽幽地照着，把本来就不伦不类的内饰称得更加鬼里鬼气。
李斯桐整一个地铁老爷爷看手机，毫不掩饰地嫌弃。
程玄清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再显眼不过的表情，耐着性子解释：“玄清宗修的是心性。红黄暖光易惹人心火旺盛，白炽灯过于刺眼不利心静，故选用了更为清冷雅致的蓝色碧色，诸位一时间不习惯，还请多多海涵。”
可那女人分明就是“听你胡说八道”的表情，她转头又跟同伴用根本不小声的起因吐槽：“我看啊，就是为了方便装神弄鬼。”
谁说不是呢。
大晚上的村民远远看着，唯独4楼绿光蓝光的，鬼火亮着还有人影走动……
但凡有点迷信的谁不会觉得这里头闹鬼、邪门儿？
被戳中的程玄清不再多说，继续引着人往里走。
原来一整个四层被打通，一间连着一间屋，各个房间被分隔开，作为不同用途。一进门处刚刚李斯桐他们看到浮华恶品味装修那间屋大概算是迎宾大厅，因为他们再往里走，灯光虽然依旧诡异，但装饰好歹趋于正常的画风了。
然而，那也仅仅是装饰正常。
三个人齐刷刷被那屋里的景象惊呆。
似乎是连着打通了两大间主卧，算得上相当宽敞。而这宽敞的空间里却是一个个格子间，每个格子里都坐着一个被灯光称得脸色格外憔悴难看的客服人员……妙书斋
只见他们不停歇地敲打键盘或是接听电话。
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不绝于耳。这种紧张气氛已经足叫习惯了自由散漫的李斯桐窒息，而这还不是最窒息的部分——
“喂，您好，亲，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到您吗？”
“您先不要着急……您听我跟您解释……”
“您别骂人……我们可以将解决的……”
“退款是不可能退款的，但我们可以提供……”
本来一直冷漠高傲脸的李斯桐有些茫然，回头瞅瞅魔王，再瞅瞅狗子，果然他们也是一脸懵。
程玄清介绍：“为了造福世人，玄清宗开辟对外业务。我们摆脱了老派宗门的固化模式，主要以线上咨询、远程做法的开运祈福活动为主，同时为了拓展丰富多样的服务品种，容纳百川百花齐放，同时也兼营古曼童佛牌的批发零售等。消费累积到一定金额，还有机会开启隐藏VIP业务。”
“诸位看到的就是我们的客服团队。大家都是我的教众，兢兢业业，确保24小时无休提供最贴心的售前售后。”
李斯桐惊了。
她都不知道该同情那些也许不明就里的所谓客户，还是要同情这些忙得不可开交的客服人员了。
天黑了也不能下班，还得脸色铁青着挨客户骂，还修心性咧……不知他们入教时可曾料到会有这样的遭遇。
996都没这么狠叭！
正心里吐槽着，一个被挂了电话的客服俨然已经气到七窍生烟，摘了对讲耳机狠狠甩在桌上，然后呼哧呼哧大喘气拿起一支笔在笔记本上刷拉拉记录着什么，一边记一边念叨：“妈的，给你记下了！回头我就让施法组给你安排七七四十九霉运套餐！叫你差评老子！”
李斯桐再次倒吸一口气，惊了。
说好的修心呢？
喂喂喂——
眼睛瞪得像铜铃，她看向那个程玄清。
只见教主大人依旧笑笑：“不要在意，为了员工哦不，是教众的身心健康，在紧张的造福众生之余，我们允许大家偶尔的发泄和排解。”
……
李斯桐无言以对。
这都是入了邪/教的人了，一个个脑子能正常才奇怪吧。
得，她接受了这个设定之后，再经过摆放着各种诡异法器的所谓货仓、一个个透明隔间、里面术士拿着据说是客户提供的信息卡挨个儿施咒做法的所谓施法小组办公室……等等一系列奇怪的房间，都能表情镇定，心绪没有半点波动了。
最后大概是从楼道的这头走到了最那头，程玄清带着三人进入了一间更为宽敞的单人办公室。
身材曼妙，模样也很美丽，但还是被这坑爹的灯光埋汰了颜值的秘书小姐已然等在那里。她冲教主大人躬了躬身，展臂将客人们迎到了会客沙发坐下，然后腰肢柔软地扭着胯去给大家沏茶。
“那是我的大护法。”程玄清状似不在意地介绍，瞄向对面两个男人的眼神却明显带了几分炫耀。
无奈那俩毫无知觉，反而又是那个其貌不扬的女人开口接茬：
“哪儿大？”
背对着他们走了一半的大护法平地一个踉跄。
好容易平稳住脚底的高跟鞋，她有些怨毒地回身瞪向对方：
真是好意思说啊！
哪儿都比你大好嘛！
只见大护法本来就被灯光衬得发绿的俏脸儿更绿了，李斯彤莫名其妙：明明是她自己绊的，回头瞪我干嘛？
她觉得无辜极了，看看企图小伙伴们寻求认同。
可岂止是那个教主一脸震惊，狗子和魔王居然都避开了自己望过去的目光，一个耳朵红红、一个嗓子无端端痒了似的干咳个不停……
不是，大家这都咋了啊。
我就想问问大护法哪里配得上个“大”字而已啊。看着平平无奇，难道会泡茶会踩高跷就能当大护法啦？
这个教派的企业文化可真是，够特别的啊。
肚子里还在腹诽玄清宗太奇葩了，没想到教主大人再开口却是“boss直聘”。
他问他们要不要考虑让自己成为大家的“骂死他”。
Master？！
嘴巴张着合不上，短短时间内，李斯彤已经记不清这是今天惊了第几次了。
她实在惊奇所谓玄清宗的定位，这也太混搭太乱七八糟了吧！
程玄清一如既往对她的憨货行径忽略不计，他看向那两个男人。
黑皮少年垂眸不语，只有之前执剑的男人直剌剌回望自己，想来这位才是主事的吧？
于是他便冲着那男人道：
“据我了解，几位也是受雇于人，有时候为了生计甚至不得不接些散活儿。如果受雇于我教，可以参照人类劳动法签订合同，包吃包住，工资计件，五险一金，加班费另算，怎么样？”
自认这条件足够诱人。
毕竟流落在人间的异界住民早就不比过去。
现在人类的户籍制度逐渐完善，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都是黑户，空有一身异于常人的能耐却只能做些偷鸡摸狗的行当，行走在法律的灰色地带，为了躲避追查而居无定所，日子过得提心吊胆。
而极少数拥有身份的，就是像这几个在有关部门备案并且被外聘的家伙了。这种性质的异族虽然可以生活在阳光下，过类似正常人的生活，可也有捧政府饭碗的通用弊端——那就是收入短板。毕竟都是临时工，拿的是死工资，有时候任务密集，累得要死要活到手也就那么一两千块，生活上还处处受纪律约束。
跟自由职业的同伴聊起来，面子上挂不住吧？
程玄清早前接触过几个情况类似的御鬼高手，便是用刚才的条件把人留下。
要不是他们都被派出去执行更高等级的任务，他甚至还想安排过来现身说法。
李斯彤有一点没有猜错。
与其说玄清宗是个教派，不如说是个私企。
只不过经营的品项比较特殊罢了。
程玄清既然都能弄到这几个家伙在有关部门的内部档案，当然也很清楚他们之前对自己的客户和商品都做了些什么。
按说应该除之后快，可比较成本和长远的利润，他还是觉得让这几个搅得一群VVVIP焦头烂额的家伙用劳力来偿还损失比较合算。
他等对方的答案。
而男人没有说话，他猜，搞不好又是那个不懂事的女人要擅自插嘴了。心里盘算着，如果没有眼力见儿的蠢货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答案，自己绝不会再忍，一定要教她做人！
果然，女人真的开口了。
程玄清搁在膝头的双拳不自觉捏紧。
她说：“好啊好啊。”
教主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偷偷松了口气。再看那两个全程没有长嘴的男人，他们没有发表意见，仿佛真的都在以这个女人马首是瞻。
程玄清藏住情绪里的不喜，笑着点头：“李女士果然巾帼英豪，痛快果断！”
“好说好说。”李女士配合地拱了拱手。
新鲜上任的“骂死他”喜滋滋，于是大手一挥，问：“那诸位入职后可有什么期望？又或者还有什么疑问？玄清宗能力范围内的合理诉求一定会尽量满足、解答。”
“等一等。”魔王后知后觉看向石头怪，低声凑到她耳畔，“我记得我们不是来应聘的吧？”
李斯彤眉眼弯弯，倒是毫不避讳地放大了音量，笑声朗朗：“一开始来的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嘛。如果计件工资也不过寥寥，到时候再闹也不晚。”
程玄清忙道：“根据任务大小不同，自然待遇也不一样。”
“那请给我们安排大的，最大的！”
李斯彤掷地有声。
正端着一盘子茶水走过来的大护法不知道为何，又是平底一个踉跄。
幸而始作俑者眼疾手快，瞬移过去扶着人才免于上演一场惨剧。
“大护法啊，既然即将成为同僚，那我好心提醒你一下吧。你下盘不稳，还是少踩高跷为好。”
一直口口声声喊着“大的”的平凡女人一脸诚恳，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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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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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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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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