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上前去,轻咳了两声,试图引起小姑娘的注意,然而小姑娘压根没有搭理他。
321在看到傅明修过来的一瞬间,就开始在系统空间里吹彩虹屁,【啊,宿主大人,你回头看看啊,虽然我男主爸爸小小年纪,但你看他腰背挺直,姿态板正,再过个两年,不,只要养好了脸上的伤,绝对是村里最靓的崽啊!】
【可是他坏!】唐净铿锵有力地辩驳。
321:【但他这不是还没坏嘛!】321努力的给自家大人刷好感,可是傻子认定的事,很难改变。
傅明修绕到了石桌前,石桌上铺开了一叠上好的宣纸,好些都被画花了。
小姑娘明显不会拿笔,简单粗暴的抓着笔杆,沾了墨水就往宣纸上怼,那张圆润白皙的小脸上,沾了墨汁,脏兮兮的,跟小花猫似得。
眼见着她又糟蹋了一张宣纸,傅明修感觉自己的心有点痛。
“你在画什么?”傅明修忍不住开了口,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拯救这些上好的宣纸!
唐净抬起头来,歪着脑袋看着他,“画蝴蝶,你们打架,弄坏了我的风筝。”
傅明修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了另一侧的石凳上,放着的正是昨天被傅明海踩坏的风筝。
昨天,小姑娘也算是间接救了自己,救命之恩,总归要报答一番,“我来帮你吧,夫子教过我画画。”
唐净眼前一亮,直勾勾地盯着他,“你画!”
她说着,从石凳上跳下来,一把将毛笔塞进了他的手里,自己则绕到了另一侧,跪在石凳上,半个身子都趴在石桌上。
傅明修的手上布满老茧,那是一双做惯了农活儿的手,但他握笔的姿势十分熟练和标准,蘸了墨水后,下笔十分顺畅,在宣纸上勾勒出了蝴蝶的雏形。
唐德贵背着双手走进院子,明显有心事,昨天蒋氏的狮子大开口,让他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已年过半百,不可能陪伴唐净一辈子,等他百年以后,唐净的日子要怎么过。
他忧心忡忡地走进院子,抬头就看到八角亭里,头靠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两个人,他脚步顿住了,看了半晌。
傅明修这个后生他是知道的,毕竟都是刘家村的,傅家那点破事儿他一清二楚,说起来,傅明修无父无母,为人板正知道上进,倘若他愿意……
不,他在想什么呢,这后生看着就不像是甘于平庸之人,倘若将来飞黄腾达,他的傻闺女怕是不得好。
唐德贵当即收起了不靠谱的想法,迈步朝八角亭走去。
“乖女,在做什么呢?”唐德贵凑过去一看,傅明修在给自家闺女糊风筝面儿。
“他,帮我做风筝。”唐净歪着脑袋,笑的人畜无害。
唐德贵笑道:“要风筝,爹爹给你买,傅家小子可还受着伤呢。”
“我不碍事的。”傅明修忙道,“这只是一点小事而已。”
风筝已经糊好了,傅明修对着唐净道:“这个暂时不能动,等面糊干了就好了。”
“嗯呐!”唐净看着新风筝显然很高兴,乌溜溜的杏眼里,仿佛有光在里面流淌。冲着傅明修给她糊好了风筝,她愿意少讨厌他一点点!
傅明修转过身,对唐德贵道:“晚辈昨天叨扰了,麻烦您给我请了大夫,还给我换了衣衫,我眼下已经无碍了,这就告辞,只是晚辈现在身无长物,但一定会尽快攒够银钱……”
唐德贵闻言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不必这么客气,你家里的情况我都知道,你也别急着走,你这个时候回去,怕不是要被打去半条命,你暂时就好生在这里住下吧,不管怎么说,伤养好了最重要。”
昨儿个大夫给傅明修看诊的时候,小半会儿功夫就叹了好几下,这少年身子骨弱,身上新伤叠旧伤,看着怪让人不落忍。昨天又被人打过了头,脏器怕是有损,须得好好养着,否则会留下病根。
“这样,你若是觉得不好意思,伤好之前,你就教我乖女识几个字,权当我给她请个小先生了。”唐德贵拍了拍傅明修的肩膀,越看这个少年越觉得靠谱,若是他一辈子甘心只当一个世家公,他是真的很愿意养他当闺女的童养夫的。
到了唐德贵这个年纪,对上进又良善的后生,总是愿意多照拂一二,况且说不定将来他出息了,还能看顾一下自家傻闺女,唐德贵越想越觉得有门路,当即不容置喙,强压着傅明修留了下来。
唐德贵兴冲冲地又跑出去了,不能养傅明修当女婿,但他可以考虑别人啊,他决定这就去挑童养夫的人选!
看着唐德贵离去的背影,傅明修唇边微微露出了一点笑。
傅明修从来不是什么不懂得变通的迂腐之人,相反,他其实很会做人,否则沈夫子为何不去同情别的少年郎,偏偏对他存了几分怜悯。
他当然也知道,这个时候回傅家,肯定会被迁怒,如今唐德贵留他,他也就半推半就的留了下来。
这么留了三天,他身上的痛感缓解了不少,和唐德贵父女之间那股子生疏劲儿也去了不少。
这天吃过午饭后,傅明修主动提及,“唐叔,我现在好多了,可以教净妹认字了。”
你看看,三天前还是唐老爷和小姐,三天后就变成唐叔和净妹,这般会来事,也难怪他一朝遇雨便化龙,年纪轻轻就能官居首辅之位。
“你看着办吧,我乖女的情况你知道。”唐德贵委婉的提醒傅明修,让他对自家闺女耐心点。
“嗯,净妹一片赤诚之心,其实极为难得。”傅明修这话,极其虚伪,奈何唐德贵爱听,当即乐的见牙不见眼,让他去找唐净了。
心情极好的唐德贵,招来人牙子,让寻摸来几个半大的少年,模样不能磕碜,他也不说是找来做什么的,就怕招来别有用心的人。
傅明修是在又过了两天,才知道唐德贵在给唐净寻摸童养夫,也知道了伯母蒋氏竟然动过和唐家做亲家的念头。
他掩下眼底的讽意,唐德贵瞧着就不是好忽悠的,蒋氏也真敢想。
傅明修的目光,落在趴在书案上的唐净身上。
“这里,写错了。”傅明修叹了口气,这两天他只教她写了一个字:唐。
然而傻子的注意力很难集中,一会儿要吃桂花糕,一会儿要啃小鸡腿,一会儿还要喝一碗糖水甜甜嘴。
“我不要写了!我要去看公鸡打架!”她理直气壮地将笔一甩,墨汁糊了傅明修一脸。
傅明修:莫名有点同情,将来要当唐净童养夫的人是怎么回事。
傅明修一边擦着脸,一边跟了上去,唐净说的看公鸡打架,那是真的看鸡打架,打完了,赢的那只就要被杀了做成烤鸡,输的那一只可以留到明天红烧。
要问唐净为什么赢得那只要先吃?当然是赢的那只力气大,是天选之鸡,肉质劲道,适合烧烤!
“你,烤鸡!要做的香香的!”唐净拎着拼命扑腾不肯认命觉得自己还能再战的公鸡,朝傅明修怼去。
傅明修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伺候好这位祖宗啊,毕竟他现在留在唐家养伤,不把人家闺女哄开心,那多不好。
321蹲在系统空间里,十分复杂地看着傅明修杀鸡,一开始还有点生疏,但几天杀下来,已经越来越熟练了!想当初它家大人是何等人物,看看看看,现在堕落成什么样了!
【宿主啊,您能不能对我家大人好一点啊,别总使唤他干活儿,他这还受着伤呢。】
唐净:【我不要,他将来会做坏事,不要对他好!】
321:所以你就是为了未来还没发生的事情,可劲儿折腾我爸爸吗?!
简直无情无义无理取闹!321那个气啊!
*
就这样,傅明修在唐家呆了小半个月,唐净一个字都没学会,傅明修的烧烤手艺突飞猛进,没办法,这小傻子,今天要烤鸡,明天要烤鸭,后天得寸进尺的要烤乳猪,最后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拿来烤了一遍。
傅明修觉得,再烤下去他可能都要糊了,伤势一好转,当即决定回家去。
再不愿意回傅家,他也不能厚颜无耻地继续在别人家待着,又不是无亲无故,赖在别人家算怎么回事。
去的时候,唐德贵正在对这一排半大的少年挑挑拣拣。
“这个不行,太瘦了,麻杆儿一样。”
“这个也不行,太丑了,半夜吓到人怎么办?”
“啊这个也不可以,太黑了。”
傅明修没有急着上前,等唐德贵把所有人都挑剔了一遍,将人打发走了之后,才走上前。
“唐叔,我已经好了,这些天真是打扰了。”傅明修的道谢很真诚,“谢谢唐叔,唐叔对我的好,我会记在心里。”
唐德贵看着傅明修,内心又在叹息,瞧瞧这后生,养好了伤,这脸蛋多俊。
“说的哪里话,是叔要谢谢你,这几天我乖女很高兴,她很少有玩得来的小伙伴,你以后可要常来。”唐德贵也没有再留他,毕竟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他懂,施恩也要讲究适度,过了就不好了。
唐德贵送走傅明修之后,决定带乖女去镇上逛逛,乖女也大了,该置办一些女儿家的头面了。
父女两个到了镇上,唐净顿时就跟撒欢的小野狗一样,奔着糕点铺子去了,唐德贵气喘吁吁地在后面跟,“乖女,慢点,镇上人多,莫跑丢了……”
这边,父女两个逛着街,那边傅明修却正在经历一番狂风暴雨。
“你这个丧门星你还敢回来!你不是在唐地主家吃香的喝辣的吗?你怎么不继续留着啊,怕不是人家赶你了吧!”蒋氏看着傅明修心里就有股子无名火,“你兄长都被打成那样,都怪你!要不是你这个丧门星,我儿怎么会受这么大的委屈!”
傅明修唇边掠过一抹讽刺的嘲笑,傅明海被打纯属活该,若非他一定要找自己麻烦,何至于踩坏唐净的风筝,自然也就不会被唐净打破脑袋!
“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扫把星,我要你给我儿偿命!我儿伤成那样,凭什么你还好好儿的!”蒋氏操起手边的木棍,兜头就朝傅明修砸去,傅明修躲得急,也还是被打了胳膊。
“你还敢躲,我让你躲,让你躲!”蒋氏从小对傅明修就是非打即骂,但凡想到这狼崽子长大了有可能夺回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她就心肝疼。
傅明修也没有傻傻地站在原地让她打,他的手可是很重要的,将来琴棋书画都要这双手去学,毁在这个毒妇手里,不值当!
他一把揪住棍子,眼神又冷又凶,蒋氏一时不察,竟被他这眼神唬住了,傅明修趁机将棍子夺回来,哐当一声丢在了地上。
而后,他飞快地跑进了杂物间,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到门口。
外面传来了哐哐的砸门声,“你出来,你个小鳖崽子,你有本事在里面躲一辈子!”
门外蒋氏的咒骂,持续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消停了。
他才只有十三,身子又单薄,现在大伯不在家,他躲起来避开蒋氏才是最好的办法,大伯到底还要点脸,至少不会明目张胆地打骂他。
傅明修坐在地上,透过天窗看着那一方窄小的天空。
日头正当空,他从怀里翻出书来,坐在那束光下仔细地看。翻到一页时,从里面掉出了一片粉色的桃花瓣。
他就想起唐家院子里有一棵开了花的桃树,大概是在那里掉进书里的。
他抬手捏起花瓣,对着阳光看了一眼,不知怎么地,就想起那天在夫子院门外,他得救之后,强忍着昏厥,迎着有些刺眼的白光看到的小姑娘。
大家都说地主家的闺女是个傻子,他想起这些天和唐净相处的画面,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又想起唐德贵要给唐净找童养夫的事,心里浮上一丝极其浅淡的担忧,若她所遇非人该如何?
但这抹担忧真的太浅太浅,微风一吹,便也散了。
眼下他自身难保,有哪里有多余的闲心去忧心别人?
再如何,那傻子的事也与他无关。
这时候的傅明修还没想到,这事儿和他关系可大了!
【记住了!】唐净嘴里吃着糕糕,摇头晃脑地答道。
【那你能给我复述一遍吗?】321觉得,宿主可能在忽悠自己。
果然——
【顾湘君,可怜兮兮,上辈子嫁了个坏蛋三皇子,结果被坏蛋和自己的妹妹欺负死啦!】唐净说完,还傻笑了两声。
321:【然后呢?】
【没有了呀。】唐净嗷呜一口,将糕糕全部吞了进去。
321:所以,你就记住了个背景吗?!
【我再给你讲一遍。】321还能怎么办,只能像个操心的老母亲一样把她原谅,毕竟它家大人叮嘱过要好好照顾宿主的。
有后台,惹不起!
【这个世界的故事,是从顾湘君重生之后开始的,她上辈子被庶妹庶母压制着,这辈子当然要虐回去。】321继续掰碎了揉开了,尽量把故事讲得好玩有趣。
【她怎么虐回去的呀?】唐净摇着凳脚,就听咔哒一声,凳脚裂了,唐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整个人都懵逼了,愣了好一会儿,又拉了另一张凳子,继续坐着开始晃。
【当然是让她们变得惨兮兮,在府里变成没饭吃的小可怜。】321觉得,自己可很有讲话本的天赋!
【重生之后的顾湘君,她决定不要再嫁给坏蛋三皇子,她要嫁给她资助过,并且把她视为白月光的傅明修傅大人。】
【白月光是什么呀?】傻子的关注点,永远都点在奇怪的地方。
【就是十分美好的意思,是说傅明修十分珍视顾湘君。】
上一辈子的傅明修,贫困潦倒的进京赶考,被顾湘君资助了银钱,后来顺利考中状元,对傅明修来说,顾湘君就是在绝境中拉了他一把的人,是美好的天上月。
这一辈子,她想要好好的和傅明修在一起,但是上一辈子的傅明修,金榜题名之后,被镇国公榜下捉婿,娶了大小姐沐婧颜,两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羡煞旁人。
【那要怎么办呀?】唐净抓了一只小鸡腿凑近嘴边啃,漂亮的小嘴啃的油乎乎的。
321:【为了不出意外,才刚刚重生回来,整个人还处于黑化状态的顾湘君,让人把沐婧颜给害死了,因为她怕你这辈子还会嫁给傅明修,所以先下手为强。】
它说到这里,又道:【宿主,你就是沐婧颜。】
唐净:???我不是小净净吗?沐婧颜不是被害死了吗?
小傻子的脑子无法处理这么复杂的逻辑问题。
321:【你爹,也就是刘家村的唐地主,他从京城主家告老还乡,在出京的路上,走山路,捡到了逃避追杀掉下悬崖摔破了脑袋的沐婧颜,也就是你。】
唐净用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脑袋上有个疤。
321:【你就是因为这样,被摔破了头,什么也不记得了,还变成了傻子。】
唐净啃鸡腿的动作停住了,一脸不高兴:【净净不是傻子!你才傻!】
321:好的,傻子一般不会承认自己傻。
它继续给唐净梳理世界剧情:【这个世界的男主角是傅明修,女主角就是顾湘君,你是阻碍他们在一起的糟糠之妻。】
【糟糠之妻是什么呀?】唐净啃完了鸡腿,又继续啃起了烤红薯,也不知道她吃个不停,到底都吃到哪里去了。
【糟糠之妻就是,处境不好时,共同经历苦难的妻子。】321解释道,【傅明修的身世十分凄惨,简直就是地里黄的小白菜。】
男主傅明修,在高中状元之前,就一直生活在刘家村。
傅明修的父亲是个猎户,和兄长一起进山打猎的时候,遇到了大虫,一条命交代了,他母亲连寡都没守,跟个货郎跑了。
年仅六岁的傅明修就一直跟着大伯一家生活,大伯母为人十分刻薄,大伯又十分窝囊,小小的傅明修几乎被大伯母虐待到大,但他一直有到村里私塾去偷听先生讲书,先生可怜他一片赤诚之心,给他开起了小灶。
傅明修想去镇上好一点的私塾,然而大伯一家根本不答应,他提出索要亡父的遗产,被大伯母拿棍子打了出去。
就在这时,唐地主向他投来了橄榄枝,只要他愿意当上门女婿,就一直供他读书科考。傅明修答应了,借着唐家和大伯家一刀两断。
【傅明修十分努力,考中秀才之后,在唐地主的安排下,和你拜了天地,做了夫妻,之后就上京赶考。】
【他为什么不带净净去呀?】京城里肯定有很多好吃的,唐净小嘴砸吧了两下,决定她要跟着去。
【因为带着你不方便嘛!】毕竟谁会带着个傻子上路,给自己添乱吗?再说了,带着你还怎么走剧情!
唐净晃着脑袋,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傅明修到了京城之后,虽然不需要接受顾湘君的资助了,但他还是认识了顾湘君,两人之间也擦出了爱的火花。】
只是两人之间的窗户纸一直没有捅破,傅明修中了状元之后,借着顾湘君掌握的先机,再次成为了首辅,就在两人打算互诉衷肠的时候——
【你爹带着你来京城了!】321说到激动处,还弹跳了几下,【顾湘君看到你还十分紧张,但是看你什么也不记得还傻了,也就没多在意。】
【然后呢?】唐净问。
321:【然后……然后,傅明修就很为难啊,一边是唐地主的恩情,一边是和顾湘君之间的爱情,一番痛苦的抉择之后,他给了你一封休书。】
唐地主对傅明修十分失望,他决定带着自己的傻女儿回老家。
然而顾湘君怎么可能留着隐患,这一次杀手没有失手,父女两人双双丧命。
而傅明修全然不知,嫡妻的位置空出来了,自然就和顾湘君举行了轰轰烈烈的婚礼,那一天十里红妆,羡煞旁人,爱慕顾湘君的男子纷纷黯然神伤,其中还包括镇国公府的世子,也就是唐净的亲哥哥。
然而那又怎么样呢,男主的糟糠之妻,一个重生女主苏爽逆袭路上的绊脚石而已。
321将故事说完之后,小心翼翼地看了唐净一眼,就怕她像上个世界一样,在看到恶毒女配的剧情线之后,来一个黑化。
它可还记得大人说过,唐净有剧烈的情绪波动时,会引起世界意识的注意,它就怕她一来就黑化,这个世界又得和上个世界一样。
然而这一次321想多了,唐净依旧兴致勃勃的吃着好吃的小零嘴,半点也没有不开心的样子。
321松了一口气,【宿主大人,您什么时候开始做任务呀?】
321感觉,和智障沟通多了,说话不带个语气词都浑身难受。
唐净口齿不清地道:【可是我才十二呀,还要三年,爹才会把傅……傅……嗯,带回来呀。】
321心好累,讲了这么多,她都没记住男主的名字,倒是把任务时间点记得清清楚楚。
321:你咋不上天呢!
事实证明,唐净还真想上天。
啃鸡爪啃得正带劲地唐净,注意力被天空中飘着的一只鸾鸟风筝吸引过去了,她黝黑的眸子亮亮的,一脸好奇。
唐德贵才收完租子,心情真好,一进院子就看到闺女仰着脖子看着飘在天上的风筝。
“乖女,想不想放风筝啊?”唐德贵从主家告老还乡之后,闺女有了,吃穿不愁,体形越养越富态,这么和颜悦色地笑起来,像个弥勒佛似得。
“嗯嗯!”唐净忙不迭地点头。
于是唐德贵大手一挥,让下人拿了个蝴蝶风筝,带着闺女出了家门。
三月天,地里一片新绿,农人在田间忙碌,有人看到唐德贵,都会问声主家好。
唐净开心地扯着风筝线,唐德贵拿着风筝跟在后面跑,直跑得气喘吁吁,几乎要去了半条老命,风筝才成功升空了。
“乖女,你跑慢点,别摔着了!”唐德贵一边喘一边喊,然而他喊的快,小姑娘跑得更快,眼瞅着她扯着风筝线,脱缰野马似得,越跑越远。
唐德贵想着,这一片都是他的地,没人敢找他闺女的麻烦,也就没有为难自己的身体跟着跑了。
但没人敢找地主家傻闺女的麻烦,不等于傻闺女不去找别人的麻烦,还是那种把人脑袋开瓢的大麻烦。
唐德贵摸了摸唐净的脑袋,三人也没再耽搁,上了马车就往县衙去。
到了镇上,唐净没有跟他们去县衙大堂,她下了马车就朝德云斋跑,唐德贵倒也不担心她,德云斋上下都认识唐净。
唐净要了八碟不同类型的点心,坐在靠窗的位置,闻着糕糕的香气,满意的眯起了眼睛,小屁股在凳子上摆来摆去。
【宿主啊,您就不跟过去看看吗?你家小哥哥,万一被欺负怎么办?】321看着心大的开始吃点心的唐净,不甚理解地问。
唐净舔了一下白嫩手指上粘着的高点碎屑,慢吞吞地回答:【人多,小哥哥,不会被欺负。】哎,小垃圾还是一如既往的笨!
321:……它就不该问!
唐净就这么慢条斯理,一口茶一口点心,她每一盘点心都只吃一半,吃到最后,她打了声饱嗝。
她摸了摸自己又圆了一圈的肚子,歪着脑袋看着桌子上的盘子。她小净净果然很聪明,如果不这么吃,现在肯定就有四种点心吃不下了!
她十分大佬地招呼来店小二,比出一根手指指着桌子,“我要打包带走!”
“好咧!”小二十分喜欢唐净这样的食客,每次来点的多,还不多事儿。小二利落的用食盒,将桌子上的糕点打包好,“小姑娘,您拿好,下次再来啊。”
“嗯。”唐净肉乎乎的小手,抓住食盒的把手,啪嗒啪嗒地踩着木质楼梯下了楼,很快就没入人群里。
“哎呦快去,衙门那里有人要挨板子啦!”有个一看就十分擅长讲八卦的大婶,扬着嗓子招呼了一声。
一些无所事事的人,一股脑地朝着衙门口跑。
【哎,古人的生活就是这么的乏味且枯燥,打个板子也稀奇。】321砸吧了下嘴,十分不屑。
唐净:【小垃圾,都不是人,枯燥又乏味的生活,都没有,哈哈哈。】
321:扎心了!扎心了你知道吗你个小智障!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县衙大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地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啪啪啪打板子的声音,混合着惨叫声传出来。
唐净分开人群,硬是靠着自己一身蛮力挤到了最前面。
傅老大和蒋氏两个人,被按在刑凳上,两个衙役正在打板子。
她目光在人群里扫过一圈,看到了站在一侧的唐德贵和傅明修。唐德贵一脸高深莫测,傅明修则面无表情,但唐净就是感觉到,她家小哥哥,不开心。
“吃。”她扬手,将食盒递到傅明修面前。
“给我吃的?”傅明修微愣,接过食盒,有些压手,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摆着几样看上去就很美味的点心。
“嗯,吃,不难过了。”唐净扬起小脸对他笑,过分稚气的杏眸,比天边暖阳还要明媚。
“我没有难过。”傅明修有些不自在的挪开视线。
其实是有些难过的,他原先并没有想过做到这种地步,毕竟傅老大是这世上他最后的血脉亲人了,但他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在和唐德贵商量过后,选择把这两个人告上了衙门。
所需人证不必担心,刘家村大部分人家都是佃的唐地主家的地,唐地主许出去了好处,自然有人上赶着来作证。
人证物证俱在,县令当即勒令傅老大一家离开傅家,之所以被打板子,是因为常年虐待子侄,霸占他人家产。
从此以后,他就当真是孤家寡人了吧。
“小哥哥,说谎了哦。”唐净侧过身,歪着脑袋看着傅明修的脸。
傅明修那点子伤感,被小傻子这么一打岔,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没有。”他伸手揉了揉唐净的脑袋,他怎么会觉得自己是孤家寡人呢,他还有小傻子呢。
“真的吗?”唐净像是捉弄着老鼠的猫一样,热衷于看小哥哥各种狼狈窘迫的一面。
傅明修耳尖果然开始发红,他从食盒里拿出一块桂花糕塞进了唐净嘴里,唐净嗷呜一声咬住。
人群的窃窃私语,啪啪的打板子声,那对夫妻的哀嚎声,似乎统统消失了,傅明修看着唐净含笑的眼睛,慢慢地眼底也氤氲出了一丝笑意。
*
案子了结了,三人仍旧还是乘了马车回去。
唐净早上缺了觉,这会儿一个人占了大半位置,细微的呼噜声,在安静的车厢里分外清晰,小家伙的手还抓握了几下,也不知是不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还眨巴了几下嘴。
马车在唐家门外停下,唐德贵先下来了,傅明修伸手想去推醒唐净,被唐德贵及时阻止了。
“我喊人来抱她下来。”唐德贵忙到,“我家小净净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点起床气。”
“我来吧。”傅明修了然地点了下头,随后一手穿过膝弯,一手扶着腋下,一抬手,没能抱起来。
唐德贵瞧着笑着摇了摇头,最后是在家丁的帮助之下,傅明修背着小姑娘走进唐家大门的。
他将小姑娘放在床上,拉着被子替她盖好,走出去时,看到了站在门边的唐德贵。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弯新月升了起来,唐德贵盯着月牙,缓缓道:“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拿回家产之后,唐叔,我想去镇上的私塾。”这些年虽然有沈夫子私下授课,但他读书的时间实在有限,他需要努力的将耽搁的那几年补回来。
唐德贵点了点头,“你有计划便好。”
唐德贵心里有了数,心里盘算着搬家的可行性,镇子上热闹一些,乖女肯定喜欢,再加上将来是要跟傅明修过日子的……
他背着手缓缓踱回了房,从暗格里取出了一个匣子,打开来,里面装了不少银子,还有厚厚一叠银票。他数了几张出来,打算明天就差人到镇子上买个小院子,收拾好了搬过去,正正好。
这边,唐德贵在为以后打算,傅明修在挑灯夜读,只有唐净这个小傻子,小呼噜打着弯儿,睡得香香的。
*
用过了早饭,傅明修和唐德贵提起,要借两个家丁和自己一起回傅家的事,现如今那一家子怕是恨毒了自己,他一个人回去,怕是讨不得好。
“小哥哥,我和你回去!”唐净闻言,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跑到傅明修面前,“小净净保护你哦!”
“行,那就净净陪你走一趟!”唐德贵大手一挥,半点都不带犹豫的,不为别的,实在是他对自己闺女的武力值,有着谜一样的自信。
不过就算是这样,傅明修和唐净往傅家去的时候,唐德贵还是让两个家丁暗中跟着了,只是家丁的跟踪失败了,半道上就被唐净以“再跟我就揍你哦”,友好的劝了回去。
傅明修踏进自家院子时,傅明海正端着一盆水往外走,见到他,阴阳怪气地哎哟了一声:“这不是我堂弟吗,怎么,来赶我们走的?”
傅明修看傅明海的态度不对,心里起了一丝警惕。
院门哐的一声被关上,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从屋内走了出来。
傅明修认识这些人,是蒋氏的娘家人,看样子是早料到自己会回来,特地等着他呢。
“小哥哥,你别怕。”唐净白嫩的小手扯着傅明修的衣袖,十分大佬地把人往自己身后拉,“他们打不过小净净的!”
“喝,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傅明海有了底气,对唐净的新仇旧恨一起涌了上来,“识相的赶紧让开,这样我会考虑考虑,以后你那老不死的爹没了后,还能让你当个妾。”
“放尊重点!”傅明修抬手,啪的一声甩了傅明海一个耳光!
他伸手扯过小姑娘,反过来将她护在身后,傅明海看着唐净的眼神,让他觉得恶心至极!
“你竟然敢打我!”傅明海阴恻恻地看着他,“揍他!要不是他,我爹娘也不会被打的起不来床!”
蒋氏的娘家兄弟和外甥,摩拳擦掌地围了上来,抬手就想去抓傅明修,唐净想上去帮忙,却冷不丁的被不知道何时靠近的两个大婶,一人一边地按住了肩膀。
“小姑娘,你还是别掺和了,以后都要当一家人的,我们也不想伤了你。”说话的是蒋氏的娘家嫂子,长得五大三粗,看上去孔武有力。
唐净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那边,傅明修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疼得弯下了腰。
“净净,跑!”傅明修焦急地看向唐净,是他低估了这一家人的无耻程度,若是唐净在这里出事……他眸底泛起了一丝血光,光想起某种可能性,他胸腔里就涨起了一种毁灭的欲望!
“不许你们欺负我家小哥哥!”唐净瞳孔蓦地一缩,她看到有人拿着刀朝傅明修招呼,她一脚狠狠踹飞了一个大婶,另一只手反手扣住了另一个人的手腕,就听咔擦一声,那大婶发出了一声惨叫。
唐净一阵风一样,狠狠地将那快要砍中傅明修的刀踢飞,她脑中嗡嗡作响,眼前是无尽的血色。
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所有人的眼底都带着惊恐,原本还得意洋洋的几个人,此时全部被打得鲜血直流,有的已经生死不知。
傅明修从地上爬了起来,心里焦急万分,“净净,停下来,已经没事了!”
“要保护好……”唐净嘴里呢呢喃喃地念着,“会不见……不能不见……”
她的拳头,一下一下地砸在被她按在地上的人身上,那人嘴里不断地呕出血,想求饶都吐不出声音。
321的系统空间,充斥着不见五指的黑气,它土拨鼠尖叫试图将宿主喊醒,然而唐净的五感像是消失了一样,它根本无法和唐净建立联系!
傅明海此时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坐在地上,腿间湿了一大块,“别杀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傅明修从傅明海身侧跑过,感受到有人靠近,唐净灵敏的仿佛一只豹子,她反身将傅明修扑倒在地,拳头高高扬起。
傅明修没有躲,或者说他忘记了要躲,他被唐净的那双眼睛震住了。
那双总是笑意盈盈的杏眸,此时没有焦距,她嘴唇蠕动着,嗓子里发出沙哑的喃喃,但他听不清。
他张开双臂,用少年不算宽厚却足够温暖的怀抱接住了她的拳头,强忍着痛意,他将小姑娘紧紧抱住。
“要保护好,会不见的……”小姑娘的喃喃声,贴着他的耳边响起。
“净净好好地保护好了。”鬼使神差地,他低声回应了她。
原本挣扎着的小姑娘,蓦地安静了下来,“真的吗?”
“真的哦。”他拍着她的后背,耐心地安抚她。
唐净从他的怀抱挣脱,跨坐在他肚子上,双手捧着他的脸,那双没有焦距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会不见吗?”
会,只留下小净净一个人吗?
“不会的,但凡我活一日,便陪你一日,不会消失,哪里都不会去的。”
似乎是听到了让自己安心的话,小姑娘闭上眼睛,轰然朝着傅明修栽倒。
唐净听到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努力睁大眼睛,然后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小净净我,要去吃德云斋的糕糕!”
唐德贵摸了摸唐净的脑袋,三人也没再耽搁,上了马车就往县衙去。
到了镇上,唐净没有跟他们去县衙大堂,她下了马车就朝德云斋跑,唐德贵倒也不担心她,德云斋上下都认识唐净。
唐净要了八碟不同类型的点心,坐在靠窗的位置,闻着糕糕的香气,满意的眯起了眼睛,小屁股在凳子上摆来摆去。
【宿主啊,您就不跟过去看看吗?你家小哥哥,万一被欺负怎么办?】321看着心大的开始吃点心的唐净,不甚理解地问。
唐净舔了一下白嫩手指上粘着的高点碎屑,慢吞吞地回答:【人多,小哥哥,不会被欺负。】哎,小垃圾还是一如既往的笨!
321:……它就不该问!
唐净就这么慢条斯理,一口茶一口点心,她每一盘点心都只吃一半,吃到最后,她打了声饱嗝。
她摸了摸自己又圆了一圈的肚子,歪着脑袋看着桌子上的盘子。她小净净果然很聪明,如果不这么吃,现在肯定就有四种点心吃不下了!
她十分大佬地招呼来店小二,比出一根手指指着桌子,“我要打包带走!”
“好咧!”小二十分喜欢唐净这样的食客,每次来点的多,还不多事儿。小二利落的用食盒,将桌子上的糕点打包好,“小姑娘,您拿好,下次再来啊。”
“嗯。”唐净肉乎乎的小手,抓住食盒的把手,啪嗒啪嗒地踩着木质楼梯下了楼,很快就没入人群里。
“哎呦快去,衙门那里有人要挨板子啦!”有个一看就十分擅长讲八卦的大婶,扬着嗓子招呼了一声。
一些无所事事的人,一股脑地朝着衙门口跑。
【哎,古人的生活就是这么的乏味且枯燥,打个板子也稀奇。】321砸吧了下嘴,十分不屑。
唐净:【小垃圾,都不是人,枯燥又乏味的生活,都没有,哈哈哈。】
321:扎心了!扎心了你知道吗你个小智障!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县衙大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地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啪啪啪打板子的声音,混合着惨叫声传出来。
唐净分开人群,硬是靠着自己一身蛮力挤到了最前面。
傅老大和蒋氏两个人,被按在刑凳上,两个衙役正在打板子。
她目光在人群里扫过一圈,看到了站在一侧的唐德贵和傅明修。唐德贵一脸高深莫测,傅明修则面无表情,但唐净就是感觉到,她家小哥哥,不开心。
“吃。”她扬手,将食盒递到傅明修面前。
“给我吃的?”傅明修微愣,接过食盒,有些压手,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摆着几样看上去就很美味的点心。
“嗯,吃,不难过了。”唐净扬起小脸对他笑,过分稚气的杏眸,比天边暖阳还要明媚。
“我没有难过。”傅明修有些不自在的挪开视线。
其实是有些难过的,他原先并没有想过做到这种地步,毕竟傅老大是这世上他最后的血脉亲人了,但他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在和唐德贵商量过后,选择把这两个人告上了衙门。
所需人证不必担心,刘家村大部分人家都是佃的唐地主家的地,唐地主许出去了好处,自然有人上赶着来作证。
人证物证俱在,县令当即勒令傅老大一家离开傅家,之所以被打板子,是因为常年虐待子侄,霸占他人家产。
从此以后,他就当真是孤家寡人了吧。
“小哥哥,说谎了哦。”唐净侧过身,歪着脑袋看着傅明修的脸。
傅明修那点子伤感,被小傻子这么一打岔,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没有。”他伸手揉了揉唐净的脑袋,他怎么会觉得自己是孤家寡人呢,他还有小傻子呢。
“真的吗?”唐净像是捉弄着老鼠的猫一样,热衷于看小哥哥各种狼狈窘迫的一面。
傅明修耳尖果然开始发红,他从食盒里拿出一块桂花糕塞进了唐净嘴里,唐净嗷呜一声咬住。
人群的窃窃私语,啪啪的打板子声,那对夫妻的哀嚎声,似乎统统消失了,傅明修看着唐净含笑的眼睛,慢慢地眼底也氤氲出了一丝笑意。
*
案子了结了,三人仍旧还是乘了马车回去。
唐净早上缺了觉,这会儿一个人占了大半位置,细微的呼噜声,在安静的车厢里分外清晰,小家伙的手还抓握了几下,也不知是不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还眨巴了几下嘴。
马车在唐家门外停下,唐德贵先下来了,傅明修伸手想去推醒唐净,被唐德贵及时阻止了。
“我喊人来抱她下来。”唐德贵忙到,“我家小净净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点起床气。”
“我来吧。”傅明修了然地点了下头,随后一手穿过膝弯,一手扶着腋下,一抬手,没能抱起来。
唐德贵瞧着笑着摇了摇头,最后是在家丁的帮助之下,傅明修背着小姑娘走进唐家大门的。
他将小姑娘放在床上,拉着被子替她盖好,走出去时,看到了站在门边的唐德贵。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弯新月升了起来,唐德贵盯着月牙,缓缓道:“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拿回家产之后,唐叔,我想去镇上的私塾。”这些年虽然有沈夫子私下授课,但他读书的时间实在有限,他需要努力的将耽搁的那几年补回来。
唐德贵点了点头,“你有计划便好。”Μ.miaoshuzhai.net
唐德贵心里有了数,心里盘算着搬家的可行性,镇子上热闹一些,乖女肯定喜欢,再加上将来是要跟傅明修过日子的……
他背着手缓缓踱回了房,从暗格里取出了一个匣子,打开来,里面装了不少银子,还有厚厚一叠银票。他数了几张出来,打算明天就差人到镇子上买个小院子,收拾好了搬过去,正正好。
这边,唐德贵在为以后打算,傅明修在挑灯夜读,只有唐净这个小傻子,小呼噜打着弯儿,睡得香香的。
*
用过了早饭,傅明修和唐德贵提起,要借两个家丁和自己一起回傅家的事,现如今那一家子怕是恨毒了自己,他一个人回去,怕是讨不得好。
“小哥哥,我和你回去!”唐净闻言,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跑到傅明修面前,“小净净保护你哦!”
“行,那就净净陪你走一趟!”唐德贵大手一挥,半点都不带犹豫的,不为别的,实在是他对自己闺女的武力值,有着谜一样的自信。
不过就算是这样,傅明修和唐净往傅家去的时候,唐德贵还是让两个家丁暗中跟着了,只是家丁的跟踪失败了,半道上就被唐净以“再跟我就揍你哦”,友好的劝了回去。
傅明修踏进自家院子时,傅明海正端着一盆水往外走,见到他,阴阳怪气地哎哟了一声:“这不是我堂弟吗,怎么,来赶我们走的?”
傅明修看傅明海的态度不对,心里起了一丝警惕。
院门哐的一声被关上,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从屋内走了出来。
傅明修认识这些人,是蒋氏的娘家人,看样子是早料到自己会回来,特地等着他呢。
“小哥哥,你别怕。”唐净白嫩的小手扯着傅明修的衣袖,十分大佬地把人往自己身后拉,“他们打不过小净净的!”
“喝,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傅明海有了底气,对唐净的新仇旧恨一起涌了上来,“识相的赶紧让开,这样我会考虑考虑,以后你那老不死的爹没了后,还能让你当个妾。”
“放尊重点!”傅明修抬手,啪的一声甩了傅明海一个耳光!
他伸手扯过小姑娘,反过来将她护在身后,傅明海看着唐净的眼神,让他觉得恶心至极!
“你竟然敢打我!”傅明海阴恻恻地看着他,“揍他!要不是他,我爹娘也不会被打的起不来床!”
蒋氏的娘家兄弟和外甥,摩拳擦掌地围了上来,抬手就想去抓傅明修,唐净想上去帮忙,却冷不丁的被不知道何时靠近的两个大婶,一人一边地按住了肩膀。
“小姑娘,你还是别掺和了,以后都要当一家人的,我们也不想伤了你。”说话的是蒋氏的娘家嫂子,长得五大三粗,看上去孔武有力。
唐净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那边,傅明修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疼得弯下了腰。
“净净,跑!”傅明修焦急地看向唐净,是他低估了这一家人的无耻程度,若是唐净在这里出事……他眸底泛起了一丝血光,光想起某种可能性,他胸腔里就涨起了一种毁灭的欲望!
“不许你们欺负我家小哥哥!”唐净瞳孔蓦地一缩,她看到有人拿着刀朝傅明修招呼,她一脚狠狠踹飞了一个大婶,另一只手反手扣住了另一个人的手腕,就听咔擦一声,那大婶发出了一声惨叫。
唐净一阵风一样,狠狠地将那快要砍中傅明修的刀踢飞,她脑中嗡嗡作响,眼前是无尽的血色。
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所有人的眼底都带着惊恐,原本还得意洋洋的几个人,此时全部被打得鲜血直流,有的已经生死不知。
傅明修从地上爬了起来,心里焦急万分,“净净,停下来,已经没事了!”
“要保护好……”唐净嘴里呢呢喃喃地念着,“会不见……不能不见……”
她的拳头,一下一下地砸在被她按在地上的人身上,那人嘴里不断地呕出血,想求饶都吐不出声音。
321的系统空间,充斥着不见五指的黑气,它土拨鼠尖叫试图将宿主喊醒,然而唐净的五感像是消失了一样,它根本无法和唐净建立联系!
傅明海此时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坐在地上,腿间湿了一大块,“别杀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傅明修从傅明海身侧跑过,感受到有人靠近,唐净灵敏的仿佛一只豹子,她反身将傅明修扑倒在地,拳头高高扬起。
傅明修没有躲,或者说他忘记了要躲,他被唐净的那双眼睛震住了。
那双总是笑意盈盈的杏眸,此时没有焦距,她嘴唇蠕动着,嗓子里发出沙哑的喃喃,但他听不清。
他张开双臂,用少年不算宽厚却足够温暖的怀抱接住了她的拳头,强忍着痛意,他将小姑娘紧紧抱住。
“要保护好,会不见的……”小姑娘的喃喃声,贴着他的耳边响起。
“净净好好地保护好了。”鬼使神差地,他低声回应了她。
原本挣扎着的小姑娘,蓦地安静了下来,“真的吗?”
“真的哦。”他拍着她的后背,耐心地安抚她。
唐净从他的怀抱挣脱,跨坐在他肚子上,双手捧着他的脸,那双没有焦距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会不见吗?”
会,只留下小净净一个人吗?
“不会的,但凡我活一日,便陪你一日,不会消失,哪里都不会去的。”
似乎是听到了让自己安心的话,小姑娘闭上眼睛,轰然朝着傅明修栽倒。
就在一个小时前,她忽然恢复了上辈子的记忆!
上辈子,她暗恋慕时寒好几年,在一次酒会上喝醉了,两人稀里糊涂的有了一夜,她知道他有未婚妻,所以在发现自己怀孕后,选择独自生下了孩子。
她想过一辈子自己带着孩子生活,可是慕时寒的对手却绑架了她的孩子,她只能不得已闯入宋家和慕家一起举办的宴会上,向慕时寒求救。
她还记得,宋家那个女人知道孩子存在的时候,面色铁青,整个人都很愤怒,后来更是像个疯子一样对付自己,可是她其实没有想过去介入别人的感情。
孩子被绑架是意外,她只是不得已,那个女人却不能理解自己,好在,慕时寒是爱自己的,他保护了自己,把那个疯女人赶跑了。
没有了那个女人横在他们中间,他们一辈子都很幸福。
所以她迫不及待地来见了他,他一定和自己一样,也想起了他们的上辈子吧。
想到白天慕时寒对宋初净的在意,顾岚心里很不舒服,发热的大脑慢慢冷却了下来,她这才意识到,对方的吻迟迟没有落下来。
她睁开眼睛,看向离自己只差毫厘的慕时寒。
她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索性踮起脚就要吻上去,慕时寒却偏过头躲开了。
他眼中有挣扎之色,仿佛是在和什么做着斗争一样。
“慕总,你怎么了?”她脸色慢慢变白,“你是不是变心了?你在想那姓宋的女人吗?”
慕时寒此时的大脑十分混乱,两种声音在互相拉扯,一种蛊惑他去亲吻眼前这个女人,一种在让他保持清醒。
“姓宋的女人”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下。
“宋初净啊!你忘记了吗?你上辈子为了我和她解除了婚约!”顾岚的声音变得急切起来,“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她差点害死我们的孩子,你为了保护我们不再被她伤害,亲手把宋家弄破产了,你是那么的爱我,你怎么可以忘了?”
慕时寒的眸光,渐渐地开始恢复清明,直至变得一片冰冷。
“你难道真的移情别恋了?”顾岚看着他冷下来的脸色,有一种属于自己的东西从指间溜走的错觉,“你爱上她了?”
“移情别恋?”慕时寒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只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从未恋过,何来移情,更何况我和阿净有婚约,你是哪里来的底气问我这句话的?”
他想起来了。
在顾岚提到宋初净这个名字的瞬间,他脑中的那些混乱的画面,宛如被石子打中的玻璃窗一样,碎裂坍塌,那些属于他自己的记忆,重新回到了脑海之中。
顾岚不可置信地看着慕时寒,眼神充满了失望和委屈,“你怎么可以这样!是那个贱人勾引了你对不对!”
“嘴巴放干净一点!”慕时寒眼底闪过一道杀意,他一把掐住顾岚的脖子,“别把我和那个蠢货相提并论,他能被你蛊惑,放弃自己的责任,我不会!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一清二楚,明知道对方有婚约在身,还在醉酒的情况下和对方发生关系,之后更是借着孩子上位,你以为你高尚得到哪里去?”
顾岚已经顾不得去管其他了,她感觉得到身体里的氧气在流失,那种死亡的胁迫无比真切,这个人是真的会掐死自己!
就在顾岚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的时候,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忽的一松,她身子一软滑倒在地,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慕时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仿若在看一个死人,“滚吧,别再来找我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他说着,打开了门,将顾岚丢了出去。
顾岚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眼底蓄满了阴鸷和恨意,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勾引了她的慕总,她一定会把慕总抢回来的!
她回头看了紧闭的大门一眼,不甘心地离开了。
屋内,慕时寒后背抵住门板,周身都散发出凛冽的气息。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强行干预他的生活,他不知道那些到底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绝不可能做出在有未婚妻的前提下,还对别的女人产生兴趣的事!
所以记忆里做出那些混账事的人,绝不是自己!
他心里蓦地一沉,他想起了宋初净从一开始就对自己非常排斥,甚至还提出过要解除婚约,会不会她也和顾岚一样,想起了上一辈子的事。
上辈子的“慕时寒”,为了别的女人,执意退婚害得她颜面扫地,最后还将宋氏整到破产的地步。
他脸色慢慢变得惨白,那两段记忆里,宋初净都是在绝望之下跳楼身亡的。
越想心就越沉,最后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惶恐。
是谁说过,由爱故生怖,半点也不假。
他飞快地抓起放在玄关上的车钥匙,他想见到她,想知道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问题,她是真实存在的,那宛如春阳化冰的心动不是假的。
他还想告诉她,自己绝对不会背叛她,也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夜深了,路上没有多少人,车速开到最快,最后停在了御园小区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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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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