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
一道冷幽的质问带着诧异传过来。
赵倾城立在那,箭羽一般的浓眉忍不住挑了挑,正尘这才反应过来言语冒犯了龙颜,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正尘口不择言,望陛下恕罪!”
他自打入宫以来,从未如此诚心下跪认错过,毕竟是关乎性命的大事,在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方面,他可是学了他家九爷十成十的本事。
几声触地见响的扣头,倒让赵倾城意外了一番,瞧这混小子诚心要把自己脑袋磕破的架势,想来是要六点伤,好让澈儿回来找他兴师问罪了。
“别磕了,好好回话便是。”赵倾城朝春满递去一个眼神,便自行坐到了暖榻上。
春满赶忙把跪着的人扶起来,又抬头小声询问:“德妃娘娘那……”
赵倾城瞧着站在那低垂首等回话的正尘,貌似恭敬,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却噼啪作响,一副你要若让她进殿,我便在这扎根的架势。
本就是要让春满回绝德妃,经正尘如此一闹,左右他再开口,都被当成违心之举,不知等澈儿回来,这小子又要如何添油加醋的歪曲此事。
他叹了口气忍不住抬手揉揉眉心:“让她回去吧,说朕睡下了。”
听闻此言,正尘这才换了神色,用余光打量着春满出了内殿才把头抬起来
“行了,现在可以说为何非要留在朕的宫里了吧。”【妙】 【书】 【斋】 【妙书斋】
正尘指尖抠着袍角,在那牟足了劲的想计策,赵倾城等了许久也不见这小子开口,有些不耐烦:“今日你在殿内所言,即使再过大逆不道,朕也恕你无罪。如此可以说实话了吗?”
“陛下所言当真?”
“君无戏言。”
既已有了恩典,正尘便没了顾虑:“我是替九爷来看着陛下的。”
“这由头你方才已经用过了。”赵倾城对他的回答甚是不满意。
此时殿内只余他二人,正尘上前两步,凑近了些:“方才是说代九爷来伺候陛下,刚说的是看着。”
最后两个字打着弯的加重了语调,不难让人猜出其中含义。
赵倾城一晃神,这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
“对,我得替九爷看着宫里的莺莺燕燕是不是趁她不在打陛下的主意。”正尘也不藏着掖着了。
赵倾城哭笑不得:“你可知你在和谁说这番话?”
古代男子三妻四妾皆是常事,遑论一朝君王,赵倾城虽不纵情声色荒淫无度,也无大设后宫佳丽三千,但自东宫至今却也有了数位妃嫔,若以正尘所言,那他岂非早已莺燕环绕。
“九爷有一怪癖,正尘是为了陛下与九爷日后和睦,才来此一道。”他一本正经道。
“此话怎讲?”赵倾城饶有兴致的把手臂撑在软塌的方枕上,看他如何说出个子丑寅卯。
正尘年纪尚小,心眼顶天了也就那么几个,还真就把自己主子的事给尽数抖搂出来了。
“九爷自小便不喜和别人碰她的东西和人,儿时是书画的毛笔,少时是练武的长刀,前几年爱逛花楼,但凡是看上的姑娘便会包下来,不让她再伺候别人,嫣红姐姐陛下可否记得,是九爷在江南是最喜欢的脂粉娘,九爷喜欢了她十一个月,她的红头牌便被收匣了十一个月。”
自以为已经提醒的很是明显,搭眼却见陛下眉心越皱越深,面前的是当今天子,哪是他嘴里那些个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花红柳绿。
但若是九爷回来知道陛下去了别宫娘娘那,以九爷从前的脾气,许是会嫌弃了再换个人喜欢,毕竟这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只不过如今他们主仆怎得也算是寄人篱下,此人又是手眼通天的当朝新君,碾死他们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若九爷还如从前那般翻脸不认人,必然会吃亏的。
他赶紧又道:“毛笔和长刀被九爷扔了,在嫣红姐姐之前,九爷最是喜欢醉春楼给她讲鬼故事的风铃姑娘,但有一日风铃姑娘擅自接了别的客,九爷便再不去醉春楼了,所以正尘当真是在为陛下着想。”
他说的情真意切,但奈何陛下连点反应都不给。
此时的赵倾城眸子凝在已燃的烛台上久久的移不开,脑海里却是交泰殿龙凤烛高燃那晚,盛澈纵情间说的一句话:
“你是我的人了。”
当时赵倾城还以为是她意乱情迷时随口之言,可如今想来,她貌似早已把话给撂下了。
“陛下,陛下!”正尘试探的喊了两声。
“你可否有见你家九爷在交泰殿看过一本书册?”赵倾城忽的回神问道。
“书册?”这话锋突转,弄得正尘一头雾水。
“你可否见过你家九爷看过一本《明孝宗传》?”赵倾城问的更为直接了些。
正尘挠着后脑勺想了好一阵子,忽然高声啧道:“我记起来了,是那本靛蓝封皮的书吧,我拿去垫龟缸了。”
“垫龟缸了?”
赵倾城一时间有些气短,顺手抓起手边的软枕砸在了正尘脑袋上:“朕把你垫龟缸算了!”
措不及防的被砸了个趔趄,正尘不明所以的又跪了下来,带着哭腔:“陛下,正尘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你不是说错话,是做错了事!”
赵倾城甚是无奈:“明早给朕把那书册规整的放回你家主子枕边,在她看到之前,谁都不准动。”
正尘吸着鼻子赶紧爬起来:“我这就把书放回去。”
赵倾城却忽的阻道:“不急,明早去便是,你不是说要在乾清殿当夜值吗,朕允了。直到你家九爷回宫前,乾清宫内殿的夜值都由你来当。”
正尘却转了转眼珠子,精明的很:“那陛下每晚都宿在乾清殿吗?”
赵倾城以手扶额,无奈道:“你家主子没看那书,想来你也没看,若你看了便不会来问朕此事了。”
“陛下,我看了的。”正尘这会儿子倒是实诚:“看是看了,不过没看懂。”
赵倾城无言一瞬,深觉盛澈平时为了督促正尘开卷有益而体罚他当真是罚的太少了,这小子简直就是胸无点墨。
“朕这些日子只宿在乾清殿,宿在你眼皮子底下,总该安心了吧。”他只差把话给说透了。
眼见陛下如此善解人意,正尘却忽然的于心不忍起来,把手里的软枕恭敬地放回暖榻上,自以为是的安慰道:“陛下放心,九爷虽爱独占但却没什么长性,陛下最多忍几个月,等九爷换了人喜欢,陛下想去宠幸哪宫的娘娘都可以,到时正尘绝不拦着。”
然后,那软枕又带着怒气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头上。
等他从内殿里揉着脑袋出来,迎面撞上了春满公公。
“小正尘哪,陛下可有罚你?”
正尘哭丧着脸:“公公下次把暖榻上的金丝软枕换成棉絮软枕吧,砸在头上太疼了。”
“陛下砸的?没罚你别的?”春满忍不住追问道。
“还想如何罚我?”
“那你小子真是命大。”
春满说着便往内殿走,正尘一步拦住去路:“公公要去作甚?”
“崔贵嫔来了,杂家在殿外费了好半天的唇舌娘娘也不走,非说揽月殿阴气重,夜不能寐,要见见陛下才安心。”
“这刚打发完一个又来一个,陛下果然是香饽饽,都想趁我们家主子不在咬上一口,陛下歇下了,我去会会她。”
说完,正尘扯着春满的袍子便往外走。
……
“你个交泰殿的小奴才,凭什么在陛下的寝殿执事,春满公公哪,让他出来见本宫。”
崔芸惜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却还得端着一宫主妃的架子,此时面上的神态当真是精彩极了。
“陛下今日着了风,头有些痛,早早歇下了。”
正尘拿着从春满手里抢来的浮尘,状若无意的挥了挥,像是在赶什么脏东西:“至于奴才为何在乾清殿执事,那自然是陛下的安排,不然大公公也不会把守夜的活儿交给奴才干了不是。”
在这宫里呆的久了,正尘拿捏起公公们说话的腔调十分熟稔,揶揄人的本事也信手拈来。
“陛下病了?那本宫更得进去看看了。”崔芸惜说着便要往里闯,正尘一步向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只是着了风而已,陛下连御医都懒得召唤,说睡一觉便好了,不过若是娘娘进去扰了陛下的清梦,使得陛下歇息的不安稳加重了病情,奴才可担待不起,不知到时娘娘可否在陛下面前替奴才们求个情。”
“……你敢威胁本宫。”
崔芸惜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忍不住的冷嘲热讽:“当真是不晓得皇贵妃娘娘会如此的小肚鸡肠善妒专宠,自己走了竟还让宫里的奴才来乾清殿守着,还真以为陛下是她一个人的啊。难道就不怕本宫向太后禀报此事。”
“太后娘娘?”正尘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还请贵嫔娘娘莫要去向太后禀报。”
说着,旋即转了个腔调:“免的再在景央宫遇见太皇太后,让她老人家觉得娘娘聒噪,赏几十个掌刑,那娘娘这精心保养的脸蛋便要遭不住了。”
廊下的侍卫奴才各个是耳听八方的主儿,自然也晓的前些日子崔贵嫔被太皇太后掌嘴的事,现如今再听正尘这毛小子提起,便都忍不住的抬头打量,想瞧瞧曹贵公公的手劲是否如传闻所言,老当益壮,掌掌见血了。
当日之事崔芸惜本就觉得委屈,如今又被一个低贱的小奴才刻意羞辱一番,颜面自然是挂不住了。
“狗奴才,竟敢对本宫出言不逊,来人哪,把他给本宫拖去揽月殿,本宫今日要替皇贵妃好好规训一下这个以下犯上的狗东西。”
崔芸惜瞪着眸子与自己身后的奴才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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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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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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