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康年上前问道“大人,公主殿下贵体可安康?”
蔚安安佯装神色凝重,叹道“公主殿下,所露手臂处,均有不少的伤痕,受惊过度,晕了过去。”
众御前侍卫暗暗怒骂吴应熊这臭小子,公主受此大辱,若是怪罪下来,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众王府家将,脸上均是带着愧色,不敢抬头。
蔚安安说道“公主受惊,不得让人打扰。只许贴身宫女伺候。翠儿?”
翠儿上前行礼道“奴婢在。”
蔚安安说道“公主只许你贴身伺候,你要小心服侍,明白吗?”
今日之事,本就让人惊心胆颤,此刻翠儿秀丽的小脸,更是变得煞白,喏声道“奴婢遵命。”
蔚安安瞧她惊吓惶恐,待她和自己擦肩而过时,低声安慰道“不用多想,公主不会为难你。”
“多谢..大人..”听得这话,翠儿心中稍稍放宽,推门进了建宁的卧房。
随即蔚安安将吴应熊持刀强逼、公主竭力抗拒、挣扎中吴应熊挥刀阉--割自己之事,低声朝张康年和其他御前侍卫说了。
众人无不惊讶窃笑,都说吴应熊色胆包天,活该遭此报应。
有些耳朵灵的王府家将,在一旁探听着动静,偷听之后,面上都是尴尬羞愧。
一家将上前说道“大人,发生这事,是世子不对。可否先给世子医治,然后在通禀王爷,也好还公主殿下公道?”
蔚安安瞧了他一眼,哼道“张大哥,现在吴应熊在哪?”
张康年拱手道“按大人吩咐扣押在别院,有骁骑营的兄弟们看守。”
蔚安安说道“召御医前去给小王爷治伤,吩咐御医要用最好的药。”
“是,大人。”张康年连忙前去安排。
蔚安安说道“你去通禀王爷,其他人全部留在安阜园。众兄弟可要看的紧了,不能让别人趁乱走了。否则公主那咱们都交不了差。”
众御前侍卫纷纷答应,那家将暗道不好,连忙拱手道“那大人,小的这就前去禀告王爷。”
安阜园中出了这等的大事,先前放的火,早就被扑灭。
王府的家将们被软禁,只得干着急,同时心中祈祷世子一定要活着,否则自己被这钦差大人放了,王爷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蔚安安侧身说道“风大哥,交给你个任务。”
一直站在身后的风际中,上前几步,悄声说道“请香主吩咐。”
蔚安安露出玩味的笑容,低声道“吴应熊受伤的原因,你可以传出去了。”
风际中心中明了,低声道“香主,您瞧好吧。”
果然没过多久,吴应熊受伤的原因,便在御前侍卫中传了起来,就连王府内的家将也悄悄讨论,成了人们饭后茶余的谈资。
有的人说起来吴应熊如何逼迫公主,欲行无礼之事,还有人说听闻公主的衣服被他强脱,其中不免添油加醋,更是传的活灵活现,仿佛在现在所见一般。
眼看安阜园内众人口口相传,前者唾沫横飞,连说带比。后者听得目瞪口呆,不住点头。
蔚安安不禁感叹风际中办事效率就是快,趁人不注意时候,侧身吩咐钱老本将此事外传出府,最好让昆明城中的百姓都知道王府的这件丑事。
过了小半个时辰,吴三桂得到消息,一刻都不敢耽误,飞骑而来,立即跪倒在建宁屋外磕头谢罪,气急败坏的称道“臣,罪该万死!”
蔚安安站在一旁,面色愁容凝重。
等了一会,建宁屋内并未有任何动静。吴三桂着急的说道“魏兄弟,你看,公主殿下这...”
蔚安安说道“王爷快请起。公主正在气头上...”
吴三桂拉住她的手,说道“还请魏兄弟帮忙探探公主的口气。”
而后从怀中掏出一把子翡翠珠玉,还有许多的银票,塞在她手里,说道“魏兄弟,小王匆匆赶来,身上也就这些零碎,劳烦你笑纳,分给各位侍卫兄弟。公主面前,请多多美言。”
“不可,王爷快收着。”蔚安安将物件推还给他,说道“小将若是能帮上的,绝对尽力而为。但此事太过重大,还得看公主的意思,公主性子高傲,在皇宫中备受宠爱,就是太后和皇上也让她三分,此事世子所做...也着实...”
说着叹了口气,又说道“所以,不能领王爷的赏赐。还请王爷谅解。”
吴三桂点头道“是,是。小王明白,犬子做出这等恶事,小王不敢辩白。只求魏兄弟能在公主跟前说得了话,千万拜托。”
“只能尽力试试。”蔚安安郑重说道,走到卧房门前,朗声道“启禀公主,平西王也亲来谢罪,还请公主念他是有功老臣,从宽发落。”
吴三桂连忙称道“是,是!老臣在此磕头,请公主从宽发落。”
过了一会,房内还是无人应声,吴三桂朝蔚安安看去,两人面上都有愁容。
蔚安安又说了一遍,忽然房内“砰”的一声响,像是桌椅被打翻的声音,两人心中惊讶,还未等说话,便听到屋内有宫女大叫道“公主...您...可不能自寻短见啊...”
吴三桂脸色大变,顿时一片苍白,心道:若是公主真的香消玉殒,虽然此刻诸事还未筹备好,也只能立刻举兵起事了。
当下连忙说道“魏爵爷,您快救救公主罢!”
蔚安安满脸愁容道“公主寝殿,外臣不可进入。”心中偷乐,建宁这丫头,想的真是周到,做戏做得全套。
房内几名宫女哭声传来,听得甚是凄惨。
翠儿匆匆走出,面带泪痕,哭道“魏爵...爷,公主殿下悬梁自尽,你...快去...救..救”
还未等蔚安安答话,吴三桂着急说道“事情重大,公主金枝玉叶,也顾不得那些规矩了,快救公主要紧!”随即轻轻推了推她,回头叫道“快!传大夫!”又着急在她背上推了一下。
蔚安安快步进房,只见建宁躺在床上,周围七八个宫女乱作一团,有的抽泣,有的擦泪,有的轻叫公主。
“快闪开,我或许有办法救得活公主。”蔚安安说着,四处瞧了瞧,梁上悬着一截绳索,凳子翻倒在地,布置的有模有样。
众宫女连忙让在一旁,只见建宁双目紧闭,呼吸似是有进气没出气,颈中被绳子勒起了一道红印,让她不由惊叹,对自己也这般狠。
蔚安安走到床边,伸指在她人中装模作样的一捏,轻声叫道“公主?”
建宁偷偷从被中伸出手来,勾着她的手指,朝被中挪去。
触及湿湿滑滑,蔚安安一愣,轻咳出声,身子挡着众宫女的眼光,在她大腿上捏了一把,而后悄悄被中抽出。
建宁身子微颤,嗯了一声,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不想活了。”
蔚安安说道“公主乃是千金之躯,不可寻短见。平西王在外磕头请罪。”
建宁哭道“你...你快叫他将那坏人杀了!”
她声泪俱下,神色凄然,叫蔚安安好不佩服,轮演戏谁都比不过建宁,简直堪比影后啊。
建宁说着又大声哭喊道“我不想活了,清白这般遭人侮辱,我今后...怎么见人?”
吴三桂在屋外隐约听得公主哭叫之声,登时长舒了口气,心想:应熊这逆子终是栽在这个事上了,也难怪她气恼,可偏偏就倒霉,割了下身,只怕是治好了,也是废人一个。眼下只有尽力掩护,不能张扬出去。
又心想只盼着公主年幼识浅,不懂男女之事,先将她娶进门,叫她以为世上男子都是这般,稳住小皇帝才好。可是魏安这小子,似乎不是省油的灯,等想办法让她不要告诉小皇帝,再趁她启程回京之时,派人半路劫杀,装作土匪劫道。
正当吴三桂盘算着万全毒计时,蔚安安从屋中出来,一脸沉重,连声叹气。
吴三桂急忙抢上一步,低声问道“公主可安好?”
蔚安安说道“现在性命已无大碍。但公主性子刚强,说什么也听不进去。只好吩咐宫女寸步不可离开,好好服侍公主。”
吴三桂点头道“是,是。魏爵爷考虑周到。”随即问道“那公主还肯下嫁吗?此事是小儿闯出来的祸,小王还是希望尽快办理喜事的,也不想让魏兄弟再担这么重的担子。”
蔚安安知他想利用嫁娶婚事,来拖延自己要起兵造反,有些迟疑说道“公主还在气头上,此事也不是咱们奴才能打听的。”
吴三桂心中微怒,笑笑说道“想来公主年幼,这种事情应该是不懂的。魏兄弟啊,咱们得赶紧加快婚事啊。”
“嗯..嗯..”蔚安安叹了口气,望着建宁的卧房,这板上钉钉的婚事,真的是改变不了吗。
吴三桂以为她担忧公主责罚,安抚道“魏爵爷一力维持,小王在此感激不尽。公主也不会责怪你的。这件事咱们是不敢隐瞒皇上的。但是万岁爷日理万机,忧心国事,咱们做奴才的忠君爱国,可是不能让皇上再多操心。魏兄弟啊,咱们做官的要诀,是报喜不报忧。”
蔚安安听他这话,暗叹这老乌龟果然不要脸到极点,笑笑说道“多谢王爷提点,此事确实不用惊扰皇上。”
吴三桂心道:这小子还算识时务。低声说道“这个魏兄弟,小儿作出此事,小王这面子上也着实是挂不住,还请魏兄弟叫手下的官兵,这个...这个...”
蔚安安说道“哦,王爷放心,小将尽力约束属下,命他们不得随口乱说。”
吴三桂笑道“魏兄弟,果然聪明过人。魏兄弟统带的官兵不少,要让他们闭嘴不言此事,总得让小王尽些心意,回头便差人送来。”
蔚安安心中偷乐,反正钱老本他们穿的是你王府的服饰,到时候传遍昆明,也不是我不守诺言,还能多收些钱,何乐不为呢?连忙说道“让王爷破费了,这多不好?”
吴三桂摆手道“这是应该的,应该的。”又问道“那个魏兄弟,我儿应熊怎么样了?是不是可以先送回府养伤?”
蔚安安说道“这个...王爷可是为难我了。公主明确发话,世子暂留安阜园,谁若是违抗命令,吃不了兜着走。”
“什么?”吴三桂脸色变了,心中怒骂:这分明是拿我儿做人质。一时想不出带走吴应熊的法子,只得说道“那可否允许小王去看看犬子?”
蔚安安说道“自是当然,王爷,请。”
来到别院,吴三桂看四周有不少的官兵把守,看来今天是带不走应熊了,只好再找机会。
进了屋中,蔚安安问道“世子情况如何?”
御医行礼过后,说道“回大人,世子现在性命无碍,但要害受创甚深,日后...日后...”
两人心中明白,蔚安安挥手叫他退下,吴三桂坐在床边,连连叹气,坐了一会,这才起身告辞,带着家将离开安阜园。
反将了吴三桂一军,蔚安安心情大好,回到住处,天地会众群雄早已等候,得知吴三桂的儿子被废,全部拍掌称快。
蔚安安叫他们不要过多暴露自己,风际中还是留在身边听用。
群雄纷纷领命退出,瞧了瞧天色,已到了后半夜,蔚安安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安歇。
忽然张康年匆匆赶来,敲了敲房门道“启禀总管:平西王遇刺!”
蔚安安大吃一惊,连忙打开房门,说道“什么时候?是生是死?刺客是谁?”
张康年说道“没有死。听说只是受了点轻伤。就在刚刚,刺客被当场逮住,是....”
蔚安安看他有难言之隐,着急问道“是什么?”
张康年说道“刺客是公主身边的宫女。”
蔚安安甚是惊讶,问道“公主身边的宫女?哪一个?怎么会行刺平西王?”话音刚落,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张康年答道“那宫女的姓名是王可儿。”
虽已有准备,但听到这名字,蔚安安还是身子晃了一晃,显而易见的便是阿珂的化名,想起那天她的不寻常,倒也解释的清了。
这几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着实将师父和阿珂抛之脑后了,没想到她竟去行刺吴三桂。
蔚安安扶着额,问道“还打听到什么消息没?”
张康年说道“平西王已将她带回王府,说要亲自审问,到底是何人指使。”
蔚安安在屋中来回踱步,吴三桂得到这么好的机会,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过他儿子在自己手上,应该会有所顾忌,这一局相当于打平。
张康年说道“大家都在说,根本没人主使她。这王可儿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肯定是她忠心公主,见公主受辱自尽,心中忿忿不平,自当为公主报仇出气。”
“这...肯定是这样...”蔚安安沉声道“张大哥,你继续打探平西王府的消息,一有消息速速回禀,我要随时知晓。毕竟那宫女是公主最为喜欢的。”Μ.miaoshuzhai.net
张康年心想道:难怪魏副总管如此着急,原来是害怕公主。当下拱手说道“是,请大人放心。”而后退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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