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仪式当日,长乐宫内的白色挽帐一夜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恢复到了从前的威严庄重,仿佛江山易主、权力更迭不过是长长岁月沧海中的渺小一粟。贵妃的册立,给西京两个月以来的愁云惨淡带来一缕微光。
只是这微光究竟照亮了多少人的天空,似乎不得而知。
至少,霍家的天空还阴晴不明。
“如今我不仅猜不出表兄心中所想,连姐姐也越发看不透了。”霍苍澜叹道,“听说表兄竟在姐姐的殿中留宿了。”
书房中只点了一盏灯,霍剑雄坐在书桌后的太师椅中,双眸紧合,半边脸陷入灰暗之中,神情越显晦暗。
“爹,表兄会不会是因为和宇文宓那丫头置气,才故意宠幸姐姐的?不是说那日宇文宓离开九天殿时脸色很不好吗?如此一来,姐姐岂不太委屈了?”霍苍澜忽然紧张地猜测道。
霍剑雄倏然睁开双眼,眸底的忧色还未呈现,便又速速褪去,冷然道:“哼,她待唐氏痴心一片,活该被利用!”
霍苍澜情不自禁地叹气,明明父亲心中还是牵挂女儿的,却偏偏嘴硬不肯承认。不过,也难怪霍剑雄生她的气,自从唐煜明驾崩那晚父女二人不欢而散后,两个月过去了,霍雅澜就再也没回来过,甚至不曾差人给府里送个信儿。
正当父子二人各怀心思之时,一位不速之客意外到来。
“丞相,大事不妙啊!”张绍勇踏入书房,解下披在身上的黑色披风,惊慌失措地喊道。
霍剑雄换上一副亲切的笑容,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不紧不慢地说:“亲家公,有话慢慢说,究竟出何事了?”
“岳父大人,您别慌,坐下来慢慢说吧。”霍苍澜满脸堆笑,毕恭毕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绍勇顾不得理会他,忧心忡忡地凝视着霍剑雄,刻意压低声,说:“丞相,快逃吧!陛下要以谋反的罪名诛杀你啊!”
此言一出,满室寂然。
饶是霍剑雄素来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此时也不免惊诧,良久才缓过神来,冷静地问:“亲家公何出此言?老夫清清白白,陛下何以要对老夫下杀手?”
霍苍澜虽不言语,脸色却不由自主地苍白了几分。
见他父子二人均是不肯相信的模样,张绍勇不禁急道:“丞相难道忘了,有种罪名叫做‘莫须有’吗?陛下素来对丞相心怀戒备,自陛下登基后,这种戒备更是有增无减,甚至愈演愈烈,丞相每日都如履薄冰。陛下早已起了杀心,此时动手难道还有何奇怪的吗?”
霍剑雄眉头微拢,若有所思。
张绍勇以为霍剑雄的态度已开始松动,便继续说:“如今,皇后未立,陛下却先册封了丞相之女为贵妃,贵妃位列贵、贤、淑、德四妃之首,除了皇后,宫中女子之尊贵均无法与贵妃相比。陛下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霍剑雄依然不语,霍苍澜却恍然大悟,难以置信地说:“难道……难道表兄是想让我们放松警惕,然后自己露出马脚?!”
张绍勇未置可否。
“老夫虽不大同意陛下的许多主张,可他毕竟是老夫的亲外甥、好女婿,老夫从未想过要谋害他。依老夫看,就算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对老夫如何的。”霍剑雄淡声道。他神色自若,但声音中却不知不觉地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张绍勇正欲继续劝说,却被霍苍澜截住了话:“岳父大人,小婿有一事不明,还请岳父大人明示:岳父大人是如何了解到表兄的心思呢?”
张绍勇无奈地叹气,反问道:“苍澜啊,你有此一问,莫不是不信任我?”
霍苍澜矢口否认:“小婿不敢。”
张绍勇语重心长道:“你既唤我一声‘岳父’,当知我始终是站在你们父子这一边的。就算我不为你们父子考虑,难道还会不顾虑我唯一的女儿小婉吗?且不说她对你死心塌地,就凭你二人的夫妻关系,陛下若要降罪于霍家,又怎会放过她?”
“是小婿糊涂,还望岳父大人宽恕,小婿只是一时弄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如此突然罢了。”霍苍澜边作揖边赔罪。
张绍勇注意到霍剑雄也将目光淡淡地移向自己,心中明白他亦有此疑问,轻叹一声,解释道:“丞相可还记得,要我假意答应陛下扳倒丞相之事?”
霍剑雄的瞳孔骤然放大,眸底迅速涌起的惊异还未显现,便被了然取代。他沉默不语,负于身后的右手不觉紧握成拳。
“陛下多次私下约见我,起初我都是千方百计推脱,避而不见,后来在丞相的提点下,我假意应承了陛下,为的就是有一日可以为丞相通风报信。我想,如今这一日已经到了。”张绍勇沉声道。
霍剑雄沉默不语,缓慢地踱步至窗边,冷硬的背影竟透着些微的迟疑。
“丞相,事到如今,凡事都应早做决断啊。”张绍勇眉梢微显急色,苦口婆心地劝道。而站在一旁的霍苍澜一脸凝重,紧张地注视着父亲的身影。
霍剑雄眯着眼仰望漆黑的天幕,忽见一束星光快速地划破黑夜,转眼间便归于黯淡,心蓦地狠狠一沉。
若说张绍勇的话还不至于令他十分信服,接下来发生的两件事却令他不得不深思熟虑起来。
第一件事,灵州传来密信,西南将军耿翘与昔日的蛮族王子来往过密,更有甚者,耿翘还曾私下说,当初曜军攻破蛮族并非明智之举。消息传来,新皇勃然大怒,立即下令将耿翘押解回京接受调查,一同押解回京的还有其极为信赖的官员和兵卒。
耿翘曾是霍剑雄一路提携至禁卫军都统的,自然属于丞相一派。虽然霍剑雄在京中折损了一名兵部尚书和禁卫军中的势力,但只要有西南将军这张王牌,并非不能让唐墨辰有所忌惮。霍剑雄本欲待耿翘回京后再为其开脱,然而紧随而来的圣旨却令他的心猛然一沉:西南将军一职则由耿翘的副将连诚旭暂代。妙书斋
连诚旭并非耿翘亲信,亦不是霍剑雄的亲信;恰恰相反,他出身羽锋营,当初由钟慕枫推荐去灵州任职。如今他虽然只是暂代西南将军的职务,但霍剑雄坚信,唐墨辰不会再将如此重要的职位交予旁人了。
第二件事,看似鸡毛蒜皮,却令霍剑雄心生寒意——长乐宫内务司一个总领内侍莫名其妙地被带走,从此便销声匿迹。其实,偌大的长乐宫里,一两个内侍宫娥被主子传唤,或是调去其他宫殿,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霍剑雄本不必在意,甚至无需留意。可若此人恰好安排了九天殿内伺候先皇的奴才呢?又或者,带走此人的恰好是长乐宫内侍总管金伦呢?此人突然失踪,难道是因为被发现曾亲自安排叶尧入九天殿伺候?若果真如此,唐墨辰顺藤摸瓜,又会查出怎样的真相?
形势陡然逆转,霍剑雄不禁不寒而栗。
“陛下!大事不好啊!”九天殿外隐约传来惊呼声。
唐墨辰原本在与季穹、钟启祥等人议事,听到殿外的呼叫声,不禁微锁眉头,不悦地问,“外面为何如此吵闹?”
“老奴这就去看看。”在一旁伺候的金伦即刻向殿外走去,然而他才一打开殿门,便与正巧闯进来的内侍阿伍撞了个满怀。
阿伍神色匆匆,一扶起金伦,来不及解释什么,便飞扑到唐墨辰面前,惊慌地喊道:“启禀陛下,大事不好啊!霍丞相父子不见了!”
话音刚落,殿内的几位大臣皆是一怔。
唐墨辰面色未变,只微眯着双眼,淡声道:“不见了是何意?”
阿伍稳了稳呼吸,回禀道:“回陛下,奴才奉旨前往丞相府请霍丞相入宫,然而府内到处找不到丞相。但听府中下人所言,丞相昨夜回府后再未离开过。此刻丞相府内无人知晓丞相所在,人心惶惶!”
殿内朝臣顿时神色各异,有的面露不解,有的幸灾乐祸,还有的眉心紧锁。
唐墨辰依旧面不改色,慢悠悠地说:“你方才还说,霍苍澜也不见了?还有何人不见了?”
阿伍答:“回陛下,丞相府内确实也不曾见到霍大人,一同不见的还有霍大人的夫人张氏和妾室刘氏。”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又响起一个惊慌焦虑的声音:“启禀陛下,兵部侍郎张绍勇大人在府中无故失踪了!”
几位大臣面色突变,唐墨辰则似笑非笑地说:“今日是怎么了,三位大臣同时缺席早朝,朕不过是派人去问问情况,这是闹的哪一出?”
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垂着头,沉默以对。
然而,很快便有人解开了谜团——唐新风尘仆仆地走入殿内,见礼后,郑重其事地说:“启禀陛下,臣与伍公公一同去的丞相府,伍公公回宫向陛下禀报后,臣便留在相府调查。相府的下人们说,霍丞相和霍大人昨晚回府后确实没有离开过,不过,昨夜倒是有两辆送货的马车离开相府出城去了。”
钟慕枫亦在一众朝臣之列,唐新的话令他蓦地想起八年前险些让他命丧断头台的陶谷盐案。那个时候,珈国细作吴迎泽就是藏在送秽物的马车中,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重兵把守的府邸。难道,霍剑雄此番也是如法炮制?他若有所思地望向唐墨辰,不期然地发觉他恰好也看了过来,心中顿时明白:唐墨辰也在思索着同一种可能。
“陛下,臣以为此事甚为可疑。霍丞相怎会在自家府邸中莫名其妙地失踪?会不会是借这送货马车暗度陈仓了?”唐墨辰还未开口,季穹已提出了质疑。
唐墨辰冷冷一笑:“哼,霍丞相还当朕是个孩子么?唐新,即刻去查,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霍氏父子和张绍勇给朕找出来!”
“是,臣遵旨!”唐新随即领命而去。
殿内大臣们,除了钟慕枫、李乐沣等本就是唐墨辰的心腹外,其余几人也对新皇与丞相之间的剑拔弩张心知肚明,此时竟无一人替霍剑雄辩解开脱。
约莫两个时辰后,调查有了初步结果。
“陛下,离开丞相府的两辆马车昨夜悄然出了城,如今已被废弃于城外,车上除了一些废弃物外,再无其他。另外,方才坞州传来消息,守城将士今日清晨盘查时,看到一辆马车里的人似乎是霍丞相。不过,他们的行动很是低调隐蔽,守城将士也未能查清楚车内人究竟是不是霍丞相。”
“哦?有意思,”唐墨辰一手在书桌上轻轻地敲着,“说起来,坞州太守也是霍剑雄一手提拔起来的,霍剑雄跑去坞州也不是没有道理。唐新,继续追查,朕倒要看看霍剑雄究竟要跑到哪里去!”
“是!”唐新拱手领命。
唐墨辰忽然眉心微笼,沉吟道:“另外,着禁卫军看守寿仁殿,没有朕的允许,包括太后在内,任何人不得出入;还有,封锁落霞轩,将霍贵妃押入角巷。”
唐新的心突地一跳,很快便平复心绪,不动声色地应道:“是。”
角巷,那可是冷宫啊。
寿仁殿内,黛溪神色慌张地奔向寝殿,一边跑一边高呼着霍太后,完全没有平日克制谨慎的模样。
霍太后本在逗弄着一只鹦鹉,听到黛溪焦虑的呼喊声,回过头来,不以为然地说:“你这是怎么了,跑得这样急?”
黛溪毕竟已年过四十,由于跑得太迅疾,停下脚步后嗓子干涩难受,脸庞也泛起红色,一手紧抓着胸口的衣裳,不住地喘气咳嗽。霍太后见状,忙命一旁侍候的婢女给黛溪倒茶。然而黛溪顾不得喝茶,也顾不得喘气,断断续续地说:“太……太后,大事不……好,陛……陛下命人包……包围了寿仁殿,不准任何人出……出入!”
霍太后诧异万分,又摸不着头脑,疑惑道:“怎么可能?究竟是怎么回事?”
黛溪极力稳住呼吸,眉宇间越显焦灼,快速地回答道:“回太后,是真的!方才禁卫军将寿仁殿围了,奴才去问出了何事,他们说陛下亲自下旨,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准出入寿仁殿!”
霍太后皱起眉,急切地问:“可有问出是为何?”
黛溪急不可耐地点点头:“听说霍丞相带着霍少爷私逃出京,陛下要彻查所有知情者!”
“什么?!”霍太后大惊失色,半晌才喃喃道,“怎……怎么会这样?!这是何时的事?”
黛溪默默摇头。
霍太后蛾眉紧蹙,忽然瞪起双眼,惊怒道:“陛下这是何意?要囚禁哀家吗?难道他以为哀家知情不报?还是哀家与丞相狼狈为奸?!”
黛溪紧咬着嘴唇,不语。
“黛溪,随哀家去九天殿!”霍太后愤然转身,疾步向殿外走去。
然而她一脚还未踏出殿门,便被两名侍卫拦下:“陛下有旨,除非陛下允许,任何人不得出入寿仁殿。”
霍太后勃然大怒:“怎么,哀家去哪儿,你们也敢拦着?”
两侍卫波澜不惊,不卑不亢地说:“太后息怒,陛下的旨意如此,臣等均是奉命行事,请太后莫要为难臣等了。”
“哀家若执意出去呢?”霍太后柳眉一拧,厉声喝道。
那二人仍然镇定自若:“臣等不愿亦不敢惹太后不快,但臣等奉陛下旨意看守寿仁殿,若太后定要为难臣等,臣等只好得罪了。之后陛下若怪罪臣等,臣等只有以死谢罪了。”
霍太后气结:“你……!”
接着,一众侍卫齐刷刷地跪地请求道:“请太后莫要为难臣等!”
霍太后恼怒地瞪着他们,面红耳赤地轻颤着身子。黛溪见状,连忙上前劝阻道:“太后,他们也是奉命行事,并非故意阻拦太后。不如劳烦他们请陛下过来,太后与陛下坐下来好好谈谈,想必误会便解开了。”
霍太后无奈地听从了她的建议,回过头去狠狠地瞪着一众侍卫,喝道:“去把唐墨辰给哀家叫来!”
一个领班模样的侍卫立即对身旁的人命令道:“快去禀报陛下。”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唐墨辰到达了寿仁殿,将随侍的金伦等人留在殿外,独自一人踏入殿内,向霍太后淡然行礼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啪!”霍太后抄起茶盏,用力地向唐墨辰掷去,茶盏落在他脚旁,顷刻间碎成一片片,茶水溅了满地。
唐墨辰岿然不动,面上神情更无一丝变化,任茶水打湿衣角,淡声道:“母后这是何意?”
“哀家何意?”霍太后倏然起身,一步一步向他走去,怒气冲冲地说,“这话该哀家来问你!你舅父离京,你不思将他寻回,反而将他看作反贼!你还将哀家软禁于此,你是不是也要将哀家归为乱党?!”
唐墨辰悠然移开视线,淡淡地说:“儿臣已派人去查,一旦找到了叛贼霍剑雄父子,便即刻将他们带回。儿臣请母后留在寿仁殿内,只是为了查清母后身边是否有人与霍剑雄暗通有无,别无他意。”
“叛贼?好啊,事情还未查清楚,你就给你舅父扣上了‘叛贼’的罪名?”霍太后怒不可遏地逼视着他。
“霍剑雄反叛乃是迟早之事,早一时或晚一时定罪,又有何分别。”唐墨辰漠然辩驳道,视线忽然偏转,望向霍太后的眸光锐利刺目,讥诮地说,“不过,母后还真不愧是霍家人,时时处处都在帮着霍家人同朕这个儿子作对。”
霍太后怒极反笑:“你自己理亏,倒反过来指责哀家偏袒霍家?你且说说,你有何证据证明你舅父是叛贼?你又如何能说哀家处处偏袒他了?”
“母后若要证据,儿臣便说与母后听。”唐墨辰双眼微眯,暗黑的眸中悄然翻涌着惊涛骇浪,似乎积累已久的情绪在刹那间迸发,“数月前,父皇因何暴毙而亡,母后心中难道不清楚?霍剑雄为何特地挑朕不在京中之时对父皇下手,母后难道不明白?父皇既已驾崩,霍剑雄为何百般阻挠朕登基,母后心中难道没有想法?父皇驾崩,霍剑雄主张秘不发丧,还要母后垂帘听政,母后帮着外人与儿臣争皇位,难道不该给儿臣一个解释吗?”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解和迷惑,更隐藏着深深的哀痛,霍太后的气蓦然消散,转而涌上心头的是极大的震惊、深刻的懊悔和阵阵心痛,脸色也随之苍白了几分。她颤抖着走向唐墨辰,试图握住他的手,轻声说:“辰儿,你怎会如此想?不是你想得那样,不是!对于你父皇的离开,母后也很痛苦,可是……可是这与你舅父没有一点关系啊!而且母后没有帮着别人与你争,母后只是……只是……”
唐墨辰立即从她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冷笑道:“母后没有帮着外人吗?那当年儿臣的生辰宴上,母后为何还调换凌霄殿内的侍卫侍女,眼睁睁地看着霍剑雄构陷儿臣,逼儿臣娶霍雅澜?”
霍太后先是一怔,记忆中倏然闪现出数年前的碎片,面上再无半分血色,呆愣半晌后,幽幽地说:“你……你何时知道此事的?”
唐墨辰凉薄地勾了勾唇角,答非所问:“看来儿臣并未冤枉母后啊。”
“辰儿,”霍太后紧闭双眸,复又艰难地睁开,两行清泪簌簌滚落。她踉跄着上前,两手抓住唐墨辰的手腕,低声恳求道,“母后不想否认什么,但母后是有苦衷的啊!”
“事到如今,朕已不想知道当年的细节了,母后不必再说。朕将霍剑雄抓回京城前,母后就留在这寿仁殿中,安静地过日子吧!”唐墨辰不再看她,冷然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殿外。
霍太后失神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浑身如脱力般虚弱地跌坐地面,眼泪汹涌地流淌。
早在唐墨辰到来时便悄然退出殿外的黛溪立即冲向霍太后,急切地扶起她,心疼地嗔道:“当年霍丞相所做之事太后并不知情,太后为何不与陛下解释呢?”
霍太后哭得愈发伤心,肝肠寸断般地说:“一个是我的儿子,一个是我的哥哥,他们都是我的至亲啊!黛溪,你要我偏袒谁、帮衬谁?你要我怎么办?”
“太后……”黛溪哽咽着湿润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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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一章 世乱途穷天地窄免费阅读.https://www.doucehua.xy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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