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夜,“骤雨”的员工群里还在互发红包闲聊,耿舟无意中提及此事,郑正佳立马甩了个话题过来。
#和前男友成为一家人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耿舟:明年上班你不用来了。
郑正佳:想不到吧,我也是股东,哈哈。
耿舟来时,庄青衡已在家中,正凑在程记衫身边看她练字。开门的是程峰,像是许久未见似的,很是高兴,不想她进厨房,让她也留在客厅陪着庄青衡二人。
耿舟坐在沙发上,面前已有一杯倒好的果汁,庄青衡用眼神示意,朝她笑了笑。
程记衫坐在茶几前,一笔一划认真描摹着字帖,桌旁还放着其他作业本。耿舟随手翻了几页,字迹工整,答案正确,几乎全是满分。
合上作业本,耿舟托腮问:“记衫,这次期末考试成绩怎么样?”
程记衫停下笔,认真地回:“都是一百分。”
“一共几门科目?”
“六门。语文,数学,英语,美术,科学,劳动。”
庄青衡笑:“记衫可比我当年厉害多了。”
耿舟附和:“也比我厉害。”
程记衫继续练字,神色平静:“金石可镂,我还要更加努力。”
二人一怔,相视一眼,又看着程记衫,蓦地笑了。
程记衫不知道哥哥姐姐在笑什么,依旧不受干扰沉浸在自我世界,程峰听见客厅传来的阵阵笑声,眼神愈发柔和。
耿舟从包中掏出一个烫金红包:“记衫,这是姐姐给你的红包,祝你新的一年学业进步,开开心心,快乐长大。”
“谢谢大姐姐。”程记衫眼眸弯弯,双手接下。转身,又朝庄青衡摊开手。ωWW.miaoshuzhai.net
“小财迷。”庄青衡曲指敲她额头,像她展示空无一物的双手,忽地变戏法似的摊开掌心,程记衫开心地拿走红包。
这一幕,让耿舟凝注良久。
“想好怎么用了吗?”耿舟轻声问。
“都存下来,放妈妈那儿。”程记衫说。
短暂沉默,程峰在厨房叫程记衫,她蹦跶着跑去,耿舟才低声问:“庄阿姨还在医院?”
庄青衡点头:“晚点我会去看她。”
“过年,不把她接回来吗?”
“预计明天。”庄青衡和她并肩坐着,两人的视线都停留在程记衫身上,她端着一个小碗,在吃鸡翅,“如果这几天在家里情况也稳定,年后就打算接回家了。”
“嗯,这也好。”耿舟轻点头,微顿,“你……怎么打算?是出国找他,还是等他回来?”
庄青衡伸懒腰,朝后靠去:“出国不是简单的决定,你也能感同身受。我们的家人在这里,根基在这里,况且我妈的情况,跟着我离开也不切实际,那程叔和记衫怎么办?”
“我知道你会说,你可以照顾他们。”庄青衡睨来一眼,笑容很淡,“你现在也重重压力,怎么好看着你雪上加霜。”
耿舟默默无言,望着程记衫啃完一个鸡翅,出来时又拿着一个鸡腿,不由地发笑。庄青衡疑惑看她,耿舟摇头解释:“我只是觉得很奇妙。”
“什么?”
“我们的关系,这两个家庭的关系,我们的故事,还有所有人的故事。”
“我也有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
“有时候看着你,觉得你是我妹妹,但回过神来,发现你是我前女友。”
“我们这事,我劝你还是不提为好。”
“好的,是我的错。”
安静须臾,她突然道:“我想吃鸡翅了。”
“吃几个?我帮你拿。”庄青衡起身往厨房走,耿舟望着他的背影,霎时间出现时光重叠的恍惚感。
“耿舟?你想吃几个?”庄青衡在厨房问。
“都可以。”耿舟慢半拍地答。
程记衫清脆稚嫩的声音传来:“给大姐姐多吃一点,姐姐是大人。”
庄青衡故意逗她:“所以我们记衫是小人?”
“哥哥,别把我当小孩耍。”程记衫说,“我不是小人。”
庄青衡开怀笑着,程峰也接上几句,厨房内其乐融融。
耿舟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翻开的字帖上,程记衫的这本是中华优秀古诗词,方才临摹到的诗歌是李白的《早发白帝城》。
她只写满前两句。
耿舟的手轻抚上宣纸,朦胧的两行字印在纸上。
她凝神看了好半晌,忽然笑,眼眶有湿润感。
好巧不巧,这句诗里,有三个人的名字。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
饭桌上,大家落座。程峰坐主位,庄青衡和程记衫并排坐,耿舟坐在他们对面,她的手边,还有一个空出的位置,以及一副空的碗筷。
“孩子们都大了。”程峰环视一圈,微笑道,“大家一起碰个杯吧,祝你们新的一年,万事顺遂。”
玻璃杯轻撞,响声清脆。耿舟轻声说:“爸爸,祝你身体安康。”
程记衫一本正经:“爸爸,明年我要长高。”
程峰笑弯了眼,皱纹更深:“多吃点,以后长得比你大姐姐高。”
“大姐姐不靠身高,靠才华。”耿舟抿唇夹菜,庄青衡出言调侃,程记衫若有所思。
“今天是和孩子们吃饭,大家都来了,就差程岸。”程峰突然开口,视线停在耿舟身边的位置,“留一副碗筷,是想让他在那边知道,我们没忘记他。”
耿舟缓慢将菜送入口中,眼眶发酸,不敢抬头。程峰又道:“青衡。”
“上一次聚餐,大家不欢而散,今天都是你们同辈人,希望能让你吃得开心。”
庄青衡轻摇头,再敬程峰一杯。
程记衫拿起杯子,和庄青衡也碰了一次。他笑,往她碗中夹了一块排骨。
“时代在进步,我们老一辈,很多时候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节奏,并且以我们过往的经验来看,可能会对你们的行为作出很多不恰当的指责,如果伤害到了你们,希望谅解父母们的心,父母永远爱孩子,不会变。”
程峰平静地看向庄青衡:“青衡,你妈妈让我转达一句,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了,接下来,去追求你的幸福吧。”
耿舟一怔,庄青衡垂眸不语,握紧玻璃杯的手,指尖泛白。
“她的情况逐渐稳定,上回和我聊天时,已经把这件事敞开心扉说遍了。”程峰轻拍庄青衡的肩膀,微叹息,“原谅你妈妈先前对你说的那些话,她现在也很懊悔,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程叔,你们……”庄青衡目光隐动,话有哽咽,“我走了,你们和记衫怎么办。”
“这年头,什么事不能电话联系?”程峰好笑道,“又不是一去不复返,只不过远了一些,家里要是有事,随时都会把你叫回来。”
程峰又说:“生活是自己的,父母也只能陪你走一程,不用躲着我们,我们不是你的拖累,是你的后盾。”
耿舟宽慰道:“总之现在家里答应了,你好好跟谢肖水谈谈,未来是定居国外,还是他的事业可以回国发展,一辈子这么长,少不了这几天。”
程记衫双手捧着玻璃杯,偏头问:“哥哥,你要去哪?”
耿舟却觉这句话颇为耳熟,一时竟有恍惚,先开了口:“哥哥要去一个,可以让他开心的地方。”
“那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庄青衡这才应她:“哥哥去找一个人,很快回来。”
“妈妈要去吗?”
程峰往程记衫碗中夹了一筷子蔬菜:“妈妈不去,妈妈和爸爸在家里陪着你。”
程记衫点头:“那哥哥你早点回来。”
庄青衡笑:“好。”
耿舟和庄青衡对视,隔空举杯,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所有的故事,悲欢离合,阴晴圆缺,都有独属于它的圆满。
……
大年三十守岁,耿连芳实在撑不住,回房间睡下。耿舟在一桌零食茶点前,缩在沙发一角看春晚,热闹喜庆的歌舞,暖黄温柔的吊灯,她盖着一床小棉毯,正在各种群里抢红包、发红包,收祝福、发祝福。
零点一刻,她点开那个置顶的对话框,发了一句“新年快乐”。
又像着了魔似的,从他们的第一条聊天对话开始,重新引用回复,自言自语,一直到困意袭来,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着。
凌晨三点,她被冷醒,竟第一秒按亮手机屏幕。
她静静看着,良久,又坐起身,茫然发呆。第一次尝到这十年来,在没有她的生活里,他独自守岁的所有滋味。
年后,“骤雨”因为年前的公益文化节宣传,外加店面扩张,生意好到人人都是三头六臂忙得眩晕。
唐玉从C大附医辞职,进入“骤雨”成为疗愈师,另外一位,是委里周启楠教授推荐过来的心理咨询师肖悦。二人在专业领域以及对心愿咨询改版业务上都很有想法,只不过耿舟总在不经意间看到,肖悦会远远望着郑正佳发呆。
庄青衡顺利出国,庄霏病情稳定,在家中休养。耿舟边跟耿连芳通电话,边给家里两个毛孩子喂食,奶茶还是可爱有精力,薯片肉眼可见大了一圈,她趁着喂猫条的时候,偷偷亲了几口奶茶的小脑袋,它一心扑在美食上,被“非礼”了也视若无睹。
耿舟笑,难怪邱郁野总说奶茶像她。
乖巧中带着狡黠,可爱中透着傻劲。
这是他的评价。
奶茶吃完猫条,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还凑在垃圾桶旁嗅着余味,确认食物吃完后,才迈着猫步往屋里走。耿舟忽然想起很多事,都是与他有关。
在书房抽屉里又翻到那张曾经撕开的照片,他不仅没扔掉,还在外加了个小封口透明塑料薄膜带,依旧有它留存的一席之地。钱包里的合影,已经换成了在清州照的那张。
当时,她还找到了那份新的乐谱,几个月前,她对此仍一窍不通。
拿着两张照片躺在沙发上,对比十年前和十年后的眉眼变化,照着镜子不觉得,但岁月的痕迹,却能在照片中一点一点被刻下。照片落在枕边,她睡着了。
再醒来,不知那手机铃声响了多久,响了几次。她撑起身伸手去够茶几上的手机,铃声断了。
五个未接来电,全是庄青衡。
很快,第六个电话拨来。
“喂?”
“耿舟,你先听我说。”他开门见山,完全不等她回应。她慢慢坐直身子,心在这一刻高高悬起。
短短的两秒内,她的脑海中预想了十几种情况。
“我刚下飞机,在赶去你家的路上。”
耿舟缓缓问:“是家里,还是他?”
问出口的这一秒,时间仿佛在两人间静止。耿舟想,这是她此生等待的最长一秒。
庄青衡长呼口气:“是邱郁野,他醒了。”
他醒了。
停止跳动的心脏重又复苏,她从沙发上滑到地板,伏在茶几上,久久未出声。直到再也忍不住,隐忍的抽泣声传来,想要再问几句,多问几句,却发不出声。
窗台边的角堇已经开出簇簇小花,色彩明丽,象征着春天来临。冬天种下的希望,在来年的春风里,迎来相逢。
知道她此刻情绪波动大,庄青衡说话不断,在安抚她:“就是怕你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得到消息后,我连夜赶回来,也不敢提前告诉你,担心你脑子一热冲动出点意外,那我真要自裁谢罪了。”
“哎,你不知道,为了快点回来,我还托了谢肖水帮忙,人生中第一次坐私人飞机,我感觉现在对他一无所知。”
“行了不说这个了,一会儿我会过去跟你说邱郁野的情况,大概四十分钟到。明天下午我们一起飞德国,我会陪你。”
她的视线是一片朦胧水雾,习惯性地点开信息,最上方的那一栏,久违地亮了红点。
邱郁野:新年快乐。
邱郁野:我慢慢看。
***
“医生说他这次醒来得很突然,不过植物人本身就有可能下一秒醒来,也有十年都醒不过来的,他昏迷了四个多月,如果超过半年,苏醒的时间就会拉长更多。”
“你现在也联系不上他,因为刚醒来时不会完全苏醒,状态不佳,会再昏迷几天,都有可能,大脑需要缓冲。”
“我那天正好去看他,当时只有他妈妈在,我们还在聊天,谁也没想到,回头一看居然醒了。伏阿姨说想联系你,我说你这边让我来。”
……
他们在附近酒店逗留一夜,耿舟却整晚未入眠,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再无回应。庄青衡信息来说,邱郁野现在情况不算稳定,时睡时醒。她就这么抱着手机,多次惊醒,看几眼,再睡,熬到了天亮。
第二日清晨,一入院内,呼吸间都是消毒药水的味道,四月已入春,阳光温暖,鸟语花香的宁静。
病房门外,耿舟站在庄青衡身后,听他轻叩门,伏文露的声音隐隐传来。
她忽然迈不出步子,余光中,看着一双女士单鞋出现在门口,耳边的动静都变得遥远,伏文露和庄青衡低声交谈,然后轻拍她的手。
病房内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没让我跟着,自己出去了。”伏文露温声解释道,“应该是在住院部后面那块小花园,有一片很大的草坪,最近回温了,天气好,大家都爱去那儿坐着晒太阳。”
庄青衡点头,伏文露又问:“你们吃早餐了吗?青衡带着小舟先去吃点早餐吧,昨天赶飞机,想必异国他乡也睡不好。”
二人离开住院部,耿舟心不在焉,庄青衡知道她有心事向来食之无味,问了她想吃什么,便径自去餐厅打包。
陌生的国度,陌生的面孔,耿舟发了条信息给庄青衡,一个人慢悠悠地走在大道上。孩子们的嬉笑声由远及近,再靠近几步,确有一块很大的草坪。
阳光普照,大人坐着,小孩跑着,都在享受凛寒后的春风与曦光。
几个小孩追逐打闹,一个小女孩从后撞在她身上。浅褐色头发和瞳仁,眼窝深,像是很少见到医院中有陌生国度的人,带着笑意和好奇的眼神,绕着她看了许久。
她开始和两个同伴小男孩交谈,耿舟听不懂德语,却感觉到他们情绪兴奋,甚至欢呼出声,双双击掌。还没明白,他们又跑走了。跑至半途,小女孩停下,回头看她,笑着朝她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
耿舟跟着她踏上草坪,能闻到青草和泥土的味道,阳光洒满全身的那个瞬间,她在轻微的春风中看到一个背影。
极简的病号服,坐在轮椅上,面前是一块简易的画板。他被几个气喘吁吁跑过去的德国小孩围绕着,孩子们叽叽喳喳在耳边说个不停,而他仿佛习以为常,依旧波澜不惊地沉浸自我世界。
当小女孩站在他身侧,指着身后的她时,耿舟看见,那只执笔的手,在那一刻顿住。
他没有回头。
小女孩拿起一张画,扬着笑脸朝她跑来。耿舟听不懂她的语言,却在看到画的那一秒,瞬间明白。
一个神秘、安静、英俊的中国男人,爱在有阳光的日子里,来到草坪画画。他不画蓝天白云,不画树木花草,只画一个中国女人。
孩子们问,这是谁。
他说,我的妻子。
孩子们又问,怎么没见到你的妻子?
他回,她在中国。
“可这里是德国,德国和中国,隔了很远很远。”他们看着画,继续问,“你很想她,对吗?”
……
邱郁野放下画板,缓缓转动轮椅,视线自地平线的角度,向上望去。
他好像看到了十年前的她,站在德艺楼通往教学楼的长廊上,天空湛蓝,云朵蓬松,穿着校服,远远望他一眼。
十年后,他在起风时弹奏的钢琴曲中,再次见到当年那个女孩。一袭白裙,似凭空出现,依旧离他很远,让人不知是醒是梦。
永夜里循环的梦境中,他在那条空无一人的马路上,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最初的十字路口。一辆疾驰而过的车,一遍又一遍,从他的生命中碾过。
他被困在雨夜里。
直到一束光闪过,他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在马路对面,看到朝他挥手的她。
“邱郁野,过来,我们回家吧。”
他好想她。
无尽的思念,驱使着那双灌铅的双腿,每一步都像光脚行于刀尖上,利刃嗜血,他不知疼痛,往有她的地方走。
牵住她伸来的手那一刻,那辆熟悉的车自身后飞速驶过,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世界一角。
他们在万物尽散的火光中拥抱亲吻。
此时此刻,是梦境外的世界。那个女孩眼中含泪,他们在异国他乡重逢。
白鞋,白裙,踩在草坪上,踩着春风,踩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踩在心跳的鼓点上,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这一次,换她走向他。
迈过江河湖海,穿过生离死别,从小巷走进长街,从灯火等到星辰,从一个世界,踏入另一个世界。
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尽在眼眸背后。
他勉力一笑。
腿上搁着画板,手中是画纸和笔,没拿稳,有几张飘落草坪,随风卷到她脚边。
耿舟弯腰捡起,听见他声音低哑,缓慢地说:“好久不见。”
“我现在……”邱郁野微顿,温柔注视她,“可能要你走近一点,让我看看你。”
耿舟近至身侧,伏在他的轮椅旁,轻声道:“你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吗?”
“快五个月。”
“他们骗你的,是五年。”
“……”
她握住他的手,脸颊挨上他的腿:“如果我说,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在大家都担心你再也醒不来的这段时间,我挨不住,准备和别人结婚了,你会理解我吗?”
春风和煦,日光温和,她却觉得后背寒凉,撒谎后的眼眶酸胀,让她不敢抬头,微微压制着呼吸,攥着他的手更紧。
静默一霎,他翻转手,回握住她。
“你瘦了。”他说。
耿舟抬起脸,望着他。
他的手托着她的脸颊,眼里涌动太多情感,却只有她,只关心着她:“他没给你吃好的吗?”
“你把他叫来,我要问问他。”
耿舟再度哽咽:“你这副样子,还能问人家什么?”
“很多要问的。”
“你挑一个最重要的先说。”她盯着那双眸子,“最想问什么?”
“最想问他……”邱郁野目光垂下,低声道,“为什么要,抢走我的宝贝。”
她心脏紧缩,眼泪掉下来:“他来不了,他现在连路都走不了。”
“我确实要结婚了。”耿舟哭得脱力,嗓音干涩,“他要是再不醒来,我可能就要让人抱着大公鸡拜堂了。”
邱郁野为她擦泪的手一顿,万千情绪凝在眼中,哽在心口。
为她的故意使坏,为他的心慌上钩,为他们的久别重逢。
“还没告诉你,我会弹你写的那首曲子了,练了好久。”耿舟低头凝视着手中画纸一角,柔肠百转,“我们的婚礼上,一起演奏吧。”
画纸的左下角,提笔行云流水,却见思念当头,尾端停顿。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她微笑着、含着泪,故意问道:“画了我以后,还要在旁边写这个,你想说什么?”
邱郁野怔愣着,望着她,张了张唇,一个字也说不出。
“让我想想,后面是什么……”耿舟喃喃,“今宵剩把银釭照。”
声音顿住。
她眉心微拧,像在极力换着一口气,终于轻声、缓慢地,说出后半句:“犹恐相逢是梦中。”
隔着一层白雾的朦胧视线里,耿舟看见,那双清奕如星辰,蕴藏无尽温柔的眼中,悄然滑下一抹泪。
—正文完—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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