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料到邱郁野会以这样的方式问起钱夹之事,而说出这句话意味着,不止钱夹,过去十年的秘密也将坦诚相见。
自发现那张照片后,耿舟总在回忆曾经的事,想从细枝末节的片段里寻到蛛丝马迹,可越是将时光倒推,有一个讯息越是重复叠加,着实把她整迷糊了。
她依稀记起当年邱郁野对她的态度,貌似颇为不喜。
起初以为是天才对平民的漠视,后来察觉可能是因为从小到大的兄弟被抢走而不满。随着她出现在庄青衡身边的次数递增,他的不耐开始只针对她,常在聚会上提前离席,有她没他。
只记得高三那年文理尖班的寒假集训,一次语文测试中的作文题目是“以爱为名”,文理科班各出了一个满分作文。
一个博古通今,斐然成章;一个新派创新,超凡脱俗。二人才思笔迹俱佳,写的都是行楷,在试卷密封栏未拆前,竟让语文阅卷组无法分辨,只略猜男女。
直到拆封那刻,犹如开启宝藏一般,全阅卷组围观,看能否与心中的优秀学子对号入座。
本以为能写出这般忠贞细腻之爱的定是女学生,而笔下颇有豪迈无拘之风的是男学生,谜题揭晓后,令众人出乎意料。
前者是理科班邱郁野,后者是文科班耿舟。着实给阅卷组来了个大反转。
二人的作文成为这场考试的金标范文,在全年级各班上阅读赏析。
耿舟自然也在班上听完了邱郁野的作文,在和同桌挽手去食堂的路上,同桌揶揄道:“1班的邱郁野肯定是个情种,是那种未来会和夫人鹣鲽情深,相信爱有永恒的人。相比之下,你的文章里,字里行间透露的都是登徒浪子冠盖风流的味道。”
“我是想说爱在当下,没这么多束缚规则和海誓山盟,别活得这么累。”耿舟窘地反驳。
并非她不相信、不向往传统意义上的爱情,中华民族含蓄内敛,爱得包容,她只觉活一次,爱一次,生命苦短,一个“愿意”就足矣,何须苦情一生。
后来在食堂遇上庄青衡和邱郁野,先是被同桌打趣抛弃,后庄青衡又突然离开,只剩她和邱郁野前后站着,盯着窗口排队打饭。
百无聊赖,又生怕惹他不快,耿舟全程沉默,直到身后的他突兀出声,在她头顶说话:“没有规则约束,一切事物都将有变成利器的可能,你若站在规则的对立面,爱永远不可能自由。”
耿舟环抱双臂,并未回头:“只说美梦就是纸上谈兵,你难道不知道诺言的诺和誓言的誓都是有口无心的吗?”
“你无法逃离现实。”
“从一而终就是所有的现实?那我见一个,爱一个,是不是破坏你对爱的幻想?既然都不现实,我只愿遵循本心,乐得自在逍遥,没什么不好。”
他默了一阵,问:“你认为爱是什么?”
耿舟对他向来窝火,尤其和他目光交汇时,有怕有怂,有不解,也有不甘心,总之难以言说的复杂。
这回是他偏要开启这个话题,硬是与她争论,她想着两人均是满分,都是阅卷组共同承认的高分作文,红榜首席就能打压她一介草民?不为自己争争气太亏了,索性根本不怕他,一股脑把心底话全捣出。
他再问时,她暗含赌气,回他:“爱哪有这么复杂,不就是有人能让我吃好喝好睡好,把我喜欢的菜留给我,这就够了。”
他再一次沉默。
本以为话题被她拉往接地气的地方,可以提前结束,却不尽人意。
“你喜欢什么菜?”他说。
耿舟心下腹诽,正巧瞄到食堂阿姨舀了一勺被她自诩“暗黑料理”的菜到托盘中,递给站在她前方的同学。
同学刷卡,端盘离去。
她撇嘴,报了那道菜名。
***
耿舟默不作声。
邱郁野静静等着。
他见她不出声,才轻声解释:“先前不说,是想给你缓冲的时间,这或许让你难以置信,但于我而言早已刻在心上。我花了近十年的时间让自己接受这份情意,并把它当成习惯,与我同寝同眠,只是我没想到,仅仅十几天会让一切回到原点。”
“因为再遇到了你。”
像一阵风掀起教室的窗帘,绿叶波涛,阳光斑驳,升旗台上的红旗在心底猎猎作响。
耿舟右手搭在左手手肘上,指尖捻着袖口的蝴蝶结边,一失神扯散了带子。她低头想系,发现一个人办不到,动作也就此顿住。
邱郁野径自上前,替她重新系上蝴蝶结。不丑,勉强能看。
“手艺不精。”他无奈一笑。
耿舟找回自己的声音:“像男生的鞋带。”
两人间低迷沉默的氛围有所缓和,她定了定心问:“你怎么知道我看到了。”
“位置不对。”
可她就是按照原本的摆放归位的。
邱郁野将钱夹掏出,手腕轻转朝她展示:“正反面。”
这细致得,近乎完美。
耿舟思忖半晌,才慢慢道:“与其说被吓到,倒不如说百思不得其解,你瞒了这么久,瞒过了所有人,甚至是你自己,也许有无数个机会你可以说出来,可你没有这么做,明明只要你不提,就可以永远瞒下去,为什么十年后反而坦白。”
十年光阴,可以让一切秘密一笑而过,或是深藏心底,它自有时间沉淀下坚不可摧的底气,如不是本心驱使,任凭谁人也无法改变。
邱郁野目视她的脸:“我从未瞒过自己。”
耿舟被“从未”两个字刺中,不作言语。
“你说得对,曾经我也有过机会,可以把心意告诉你,但我并没有这么做。”他看穿她的心思,“我和庄青衡有过约定,只要他一心为你,你也愿意,我会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她下意识摸上袖口的带子,捻搓两下,又作罢:“一心为我,我也愿意,不过是你们的定义而已,你们把我扔进这个规则里,还要做出一副自我感动的样子,真以为我会高兴?”
两厢安静着。
“选择隐瞒,是不想你们二人为难。这十年我所做的,不过是让自己努力接受无法待在你身边的事实而已。”他突然道。
耿舟抬眼看他,眼底有隐忍的情绪:“你当年断了联系,是为避嫌?”
邱郁野的眼中全是她的影子。
他声音低了几分:“无法面对你。”
无法在青天∣白日里想她,不能想、不敢想。待在一个空间里,她的存在,她的呼吸,她的一颦一笑,每一帧、每一秒都在牵引着他,不割断联系,迟早会露馅。
那时的他认为爱情神圣、高洁、庄重,他把爱置于规则里,告诫着自己这是挚友的女朋友,他们两情相悦,所有的动心不再纯粹,都是邪念和罪恶。
他的喜欢是沉重的枷锁,既然负重不堪,只锁着他一个人就好。
“庄青衡早就知道?”耿舟问。
“知道。”邱郁野如实道。
“什么时候?”
他默了一刻,道:“高三。”
耿舟深深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邱郁野静望着长廊上那抹远去的白,蓝天长风,白鸽盘旋而飞,她与他从不相同,她对爱的纯粹来自于遵循本心,光明坦荡,来去自由。
……
耿舟和邱郁野被安排在紧挨着艺术团的教师位置,两人从进入礼堂便是吸睛的存在,邱郁野更甚。
他晚耿舟一步,站在最高阶眺望寻人时,礼堂的骚动不亚于沉闷的晚自习突然遇上停电。
诧异、惊喜,不可置信,溢于言表。
他俩的着装太像情侣,又并肩挨着坐在一块儿,朝着他们举起手机还开着闪光灯的大有人在。
“这么多年了,还是如此夸张。”此情此景犹如梦回高中,耿舟头疼地垂眸,避开闪光灯,“你的人气可以去当偶像。”
邱郁野抬眸往一处瞥去,伸出手挡在耿舟前额二十公分处。嘈杂更甚,但拍照的热情也受到克制,闪光灯消失。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也有不少男生在看你。”
耿舟哼了声:“谁说男生一定是看我。”
他怔了半分,哑然失笑:“你们女生都爱这种?”
“哪种?”她明知故问。
邱郁野直视前方,不再作声。
灯从四周向中间熄灭,礼堂爆发欢呼叫喊声,视线全被正中舞台的光亮吸引。黑暗容易让人陷入只有自我的方寸之地,光影在脸上变幻着,所有的心思、神情都被置于一个安全港。
耿舟注视台上的主持人开场,领导致辞,校歌共唱,直到帘幕再掀,轻纱摇扇,英柔相合,身旁的人突兀说着:“我记得那年的艺术节,你也跳过类似的舞。”
“每一年我们班都跳舞。”
谁知邱郁野竟能一一细数:“高一是扇子舞,高三是集体剧情舞,高二那支,貌似难度不低,需要情感投入,还有各种翻跳的动作。”
犹记舞蹈高潮,三人成排,背朝舞台,她退到二排中位。一处乐点,二排转身回眸,一排顺势滑到,她轻垫脚尖,小跑至舞台中央,中心的聚光灯打在她淡而忧伤的面容上,冬日生命凋零的悲壮感,让整个礼堂的情绪都被深深揪住。m.miaoshuzhai.net
她手臂舒张,仰头旋转,向上抛起的树叶跟随她的裙衫转动着飘洒下,垂下的目光暗含恻隐,望向前方时,他只觉时间在那一刻静止。
舞台的灯下只有她,那双含情∣欲休的眼。
……
他记得这样清晰,只不过这时间轴……
“高一你也记得?”耿舟试探问。高一那会儿,他们貌似并不相识。
果不其然,得不到回应。
一舞落幕,才听见他清润的声音:“我记得的,远比你能想到的多。”
这回轮到耿舟沉默。
***
校艺术团表演结束,葛祁约着四人碰面,跟艺术团的学生合影留念。成愈第二日要出门诊,当晚需要驱车赶回,邱郁野问耿舟安排,耿舟摇头,称她今晚会留宿葛祁家。
成愈先一步去停车场调车,葛祁拎着三袋小礼品,有两袋给了邱郁野,让他转交一份给成愈,又被拍照的学生匆匆叫走。
望着灯火通明的礼堂,耿舟忽然问:“你跟成医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邱郁野一顿:“想认识他?”
“就问问。”她嗫嚅道,不知心虚为何。
他淡淡道:“Witten/HerdeckeUniversity的交换生,在德国,他是我的学长。”
“那他应该也是三十四五左右,”耿舟喃喃自语,忽地意识到什么,尴尬解释,“我、想到一个人,和他差不多大,也是昭远一中02级的。”
他垂眸看她,听她说完,才道:“一会儿我让他过来,可以问他两句。”
“不用,我也是突然想到的。”她婉拒。
就算还记得这个名字又如何,黄土白骨,不过是遥想曾经再看现实时,徒增伤感。
他们二人站在礼堂外的喷泉池旁,听见邱郁野开口:“回头让葛老师重新给你系一个。”
她即刻便懂,低头去瞧左臂的蝴蝶结。
盯久了,下午的记忆涌现,也难免出神。
他又道:“我今天那番话,并不是一时兴起,也没有多加期待,只是想把我对你隐瞒的事告诉你。”
耿舟轻轻的“嗯”了声:“我知道。”
他静了几秒。
“那你不知道的,还听吗?”
耿舟疑惑抬头,似在问“是什么”。风在她的背后,裙摆和发丝在一瞬间被吹向他。
她单手按住一侧的长发。
邱郁野润意的目光中掺着湖水里的月色,对她道:“揭开过去的原因,是我想重新开始。”
“我想让你重新认识我,不是怀着秘密和执念的、十年前的邱郁野,而是一个全新的人,一个相识在骤雨,一起有过共同记忆的邱郁野,希望……”他盯着她的双眸,语气郑重,“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他的背后有一道车灯打来,风止,手腕的细链却缠上头发。
一只手擦过余光,轻触到她的侧脸。烫的是脸还是手,她已感知不出来。抬眸去瞅他轻俯身的动作,那原本盯着手链和发丝的黑眸,忽然对上她。
耿舟心跳不爽利,匆忙别开眼。
“好了。”他的手撤回,脸颊的温度仍在。
车停在三四米外,按了一声喇叭,便再无动静。
在给他们时间。
“我是认真的。”他低声道。
她刚平复的心,再一次跳得飞快。
耿舟想了想,声音极微:“我不能现在就答复你。”
“不用着急,我会等你。”邱郁野说。
“相信我。”他再次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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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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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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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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