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位置,回去复命的人行礼之后,坐上了车辕另一侧,弯腰拱手,将消息都带给马车之中的左司使。
“公子,他们上了马车,一共一十二人,除了苏青苏月还有一个叫陆池的,其余全是孩子,而这三个人里只有苏青实力比较强悍,苏月和陆池都受了伤。”
“剩下的孩子之中,也有两个重伤的,其中一个情况比较稳定,另一个似乎不太好,其余的小孩子倒是还好。”
马车之中没有片刻的停顿,当即传出声音。
“请薛神医,全力救治。”
那人点忙应诺,而后又询问了一句。
“苏姑娘若是请见的话……”
这话问出后,马车里反倒是安静了片刻。
“她不会提!”Μ.miaoshuzhai.net
而后慵懒的声音淡淡传出,却带着无比肯定的气势。
马车外的男人听了这话,连忙跳下了马车,向着薛神医的马车而去。
车队一路不紧不慢的前行,没一会儿后面清理痕迹的人回来,将山林里的情况也报了上去。
马蹄声在马车之外穿梭,严青栀心中没有放下的警惕又升了起来。
她有些迷茫,便在空间里给严青竹留信,询问自己下一步要如何做,片刻之后,两人传信的盒子里便多了一些纸片。
“静候勿动”
严青栀眉头依旧皱着,只是心中的紧张放松了些许。
她们这一车的人已经擦干了头发,换好了衣服,严青栀脸上的伪装也去了,君同月坐在一边,在颠簸之中,飞快的给那些孩子的衣服收口。
她也没有用针线,只是将长的地方都裁掉,而后用布条将之束紧。
梅柳带来的盒子里面,装的都是点心,不算顶精致的,但也不是寻常人家吃的起的。
几个孩子看着点心,眼睛都放光了,但碍于严青栀的威慑,一个两个都只眼巴巴的看着盒子。
严青栀捏着点心依次给这些孩子喂过去,吃的她们笑眯眯的。
一排小脑瓜摇摇晃晃,之前经历的恐怖似乎都被一盒点心消耗的一干二净。
她脸上的表情不禁柔和了下来,动作也放轻了许多,君同月一边抱着一个孩子缠裤腿,一边转头看向严青栀的方向。
淡淡的灯光在严青栀的脸上跳动,那被梳起来的碎发因为渐渐干燥而飘落下来丝丝缕缕,在灯光之下活泼又灵动。
少女的脸不施粉黛,却带着健康的红晕和自信的坚定。
君同月突然又想起了多年之前,虽然说来可笑,但她曾经有一年多的时间,都只是记得严青栀的肩膀。
那时候她总觉得,天塌下来,都会有这样一双肩膀顶在她的前面。
所以她总是爱跟在严青栀身边,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安全一样。
这种情况,一直到她的武功越来越好,懂得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才渐渐好了起来。
一直到今天她才头一次意识到,严青栀好像也只是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呀……
将几个孩子喂完,严青栀合上盖子不准她们再吃。
这两天严青栀虽然搞了些肉,可也是担心她们拉肚子,都捡瘦的喂,如今到了这个时候,几个孩子肚子里也没有多少油水。
吃多了猪油做的点心,在拉肚子可就糟了。
几个孩子都吃的不饱不饿,眼巴巴的看着严青栀,严青栀也不管,这种事情她是不会有半点妥协的。
不止如此,没一会儿前车也送过来几盒点心,严青栀数了数数量,比她这边多吃了两盒。
一盒是八块,少了十六块,严青栀翻着白眼,果然陆涧就是没有自己的力度。
她倒是没说什么,除去了严青竹和陆涧吃的,剩下的孩子不过一人也就多吃了两块而已。
而不管是严青竹做主还是陆涧做主,她都不会去干涉太多,只是转回头后,又给那几个小姑娘一人又分了两块,让她们自己管着。
不患寡而患不均,总不能厚此薄彼。
公平有时候比那些为了你好的话更加重要。
这一回孩子们才算是高兴了,她们有的直接吃了,有的还喜欢的不得了放在怀里一会摸一摸。
等到处理好了,严青栀这才转头看向了君同月的方向。
“你今天怎么看我看的这么出神!?”
严青栀何其敏感,君同月盯了她这么半天,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见严青栀看了过来,君同月下意识的害羞了一下,而后又马上笑出了声来,眼角下的泪痣都带上了几分俏皮。
“好久都没见到你这张脸了,如今看来竟觉得有些好看,一时不查,就看的痴了……”
听出了君同月的调侃,严青栀白了她一眼,将点心盒子递到了她怀里。
“你也吃一点吧!”
君同月摇了摇头,她又不是没吃过点心,虽然这几天风餐露宿,可也不过几天而已,何况严青栀又没让她饿着。
“不想吃,太油了!”
严青栀也没有劝,将那点心放回了小几里面。
东西刚一放好,马车便缓缓停了下来,马车外面传来了梅柳的声音。
“苏姑娘,左司使派了薛神医过来,不知道你这边需不需要。”
严青栀一听这话,眼神一亮,赶忙起身顶风冒雨将人迎了进来。
薛神医是个年逾六旬的老者,头发和胡子之间夹杂着几缕银霜,整个人并没有那种仙风道骨的气质,反倒是带这些烟火之中摸爬滚打之后留下的精明。
见严青栀出来迎接,他挂着礼貌的笑,微微点头。
他身后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童,这小童背着个快跟他差不多高的药箱,严青栀见此,便要伸手去接,却被小童当即避开,笑的可可爱爱的朝着马车上伸手。
“姑娘先请。”
严青栀瞬间了然,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含笑点头,也没有为难那小童,只是拱了拱手,开口说道。
“那我便不客气了。”
小童见此也松了口气,他这药箱很是重要,寻常人是不给碰的,有些人自觉是为了旁人好,被拒绝以后还容易恼羞成怒,倒是因此造成了诸多不愉快。
而严青栀这种态度,反而让他舒畅了许多。
因为严青栀的举动而产生了一缕不快也瞬间消散。
并不是所有别人以为好的事情,都是真的好事。
严青栀上了马车以后回头将小童拉上了马车,身后撑伞的人这才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
马车之上,薛神医已经开始给君同月诊脉。
前行的马车晃晃荡荡,薛神医也扣着君同月的手腕,随着马车晃荡。
严青栀屏气凝神的坐在一旁,这样的环境之下,诊脉可不容易。
薛神医掐着君同月左手一阵,右手一阵,一刻钟后,才开口与小童说了些严青栀听起来一知半解的话。
而后才转头和君同月与严青栀说明眼下的情况。
君同月内伤不算多重,但她底子不好,虽然近几年也在好好养着,但根上就存在的问题是不容小觑的,这一场伤养下来半年使得三年五载也使得……
听了这话,君同月倒是没有太多的反应,三年五载的她也不是忍不了,她不像严青栀,对于武功,对于江湖有着异样的热忱,她不过是个活在古代的寻常姑娘,平平淡淡的生活,她也甘之如饴。
只是严青栀却并不这样认为,她赶紧询问薛神医要如何诊治。
薛神医捋着自己的小胡子。
“后续调理可不容易,最好找一个能够随行的医者,除了施针用药,连饮食休息都要照料的到,才是最好。”
他见严青栀年纪不大,怕说的太拗口严青栀听不懂,便直接说了大白话。
严青栀一听,腰背当即坐直。
“神医如此说,自然是有道理的,只是我等所识有限,除了些许银钱,倒是没有相应的门路,找不到这样的医者,不知道神医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薛神医听到严青栀的话,眼神瞬间柔和了许多,笑容也真诚了起来。
“哎……此事延后再说,今日老夫先给这位姑娘施针,暂且缓解一些她的伤情。”
严青栀听了这话倒是没有多忐忑,她手里有钱,心里不虚。
薛神医看着君同月视线扫了两眼之后,没有开口让她脱衣服,而是看向了君同月梳着的发髻,用眼睛寻找着着什么。
另一头,歪坐在一旁的小童连忙将那药箱打开。
那药箱外面看是个四四方方的大箱子,可打开里面暗藏玄机,这东西有些像后世的那种化妆箱,但又不完全相似。
里面虽然也是一层层的,只是层层摆放的却是一个个的小抽屉。
抽屉上面标注着药材的名字,在最下面一层还放着银针罐子瓷瓶等等。
小童从那些瓶子里面拿出了一个,又拿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木盒出来,木盒打开,里面飘出了烈酒的味道。
小几被薛神医打开,那姜茶的茶壶被他从里面拿出,而后将自己的方盒整整齐齐的放进了里面。
马车颠簸,但小几里放了减震和调节平衡的装置,木盒随着马车摇摆,却是半点液体都没有撒出来。
薛神医如此熟悉马车构造的情况,看的严青栀表情有些微妙。
一盏酒精灯被放在了小几的另一边,小童坐在地毯上将酒精灯点燃。
银针在灯芯处略过,薛神医则在这时候开口与君同月说道。
“有些疼,但不可乱动。”
君同月连忙应是。
一旁的严青栀静静的看着,就连其余的四个孩子也是如此。
薛神医手指捏着针,手腕一动,点点银芒一闪,银针便稳稳的立在了君同月头上。
马车的颠簸对薛神医半点影响都没有,他一针一针,稳的连严青栀都心惊胆战。
这世上的人果然是什么天赋都有,薛神医这种,大约就属于天赋顶尖的那一类了,也难怪被人称为神医。
不一会儿君同月的头上就插满了针,她表情不太好看,显然薛神医说的疼那就是真疼。
收手之后薛神医转头又给几个孩子看过,发现只是染了些许风寒之后,也没有开药,只说一会儿去另一车上看看情况,再给他们一同熬药。
而后说要给严青栀也看一看。
严青栀一听到另一架车,这才想起严青竹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那头还有个重伤的孩子呢,如此便有些着急。
但薛神医倒是慢悠悠的,不紧不慢的样子。
严青栀也只耐下心来配合。
那保养的不错的手指搭在了严青栀的手腕之上,薛神医闭着眼正要摇头晃脑,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般,有些惊讶的睁开了眼睛。
一旁一脑袋针的君同月瞬间将头伸了过来,有些担忧的样子。
薛神医有些惊讶的笑出声来。
“苏姑娘这身体是真不错!”
严青栀的脸顿时抽了抽,吓得她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隐疾呢!
君同月也有些无语的缩回了自己刺猬一样的脑袋,明明是个温温柔柔的小姑娘,这阵子看起来,倒有些好笑了。
薛神医收回了手,嘱咐了严青栀一句。
“若是半个时辰之后老夫没有回来,这位姑娘头上的针你便自行拔去。”
严青栀连忙点头应承,而后薛神医便让马车停了一下,坐在马车外面的人给他撑起了伞,他这才去了前面严青竹的马车之上。
严青竹那头,就没有这边的安静了。
几个皮小子没了严青栀的震慑,在马车里上蹿下跳。
陆涧如同严青栀一般,将薛神医引进了马车之中。
薛神医与陆涧聊了几句,看过了那几个闹腾的孩子,薛神医便依照严青竹的话,给那重伤的孩子看了伤。
这次看病的时间更长,除了脉象,他还看了那孩子身上的伤,一番查看之后已经过了一刻半钟。
刚才还上蹿下跳的几个小子,在看见薛神医给那重伤的孩子看病的时候,全都渐渐安静了下来。
薛神医皱着眉,视线四下环顾,最后落在了陆涧身上。
“你与后车那位苏姑娘是一起的?”
陆涧一听这话,赶紧点头。
“自然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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