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才认识一天就玩“一见钟情”这套,云青岑八岁的时候都不这么玩。
在徐凡的注视下,云青岑略有些尴尬地偏开头,他的表情十分微妙,只是“嗯”了一声,没有接话。
徐凡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用力过猛了,他有些懊恼,但懊恼并没有表现在脸上,他只是笑了笑,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
等云青岑把徐凡扶到别墅大厅里之后,汤文他们才诚惶诚恐地跟徐凡道谢。
“二爷,这次可真是多亏您了。”汤文握住徐凡的手,激动的晃了晃,严肃的脸上这时才有了笑容。
其他几个兄弟则是都围在汤老爷子身边——孝子贤孙,那得演到老人跟前才行,老人不知道的孝顺,那都不叫孝顺。
徐凡没有在汤家久留,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带着云青岑离开。
他们走的时候,天就已经全黑了,徐凡的司机一直等在小区门外,正站在离车不远的地方抽烟,司机一看见徐凡他们出来就立马在垃圾桶上碾灭了烟,然后扔进垃圾桶里,还从兜里掏出什么朝自己喷了喷,他速度很快,简直是一气呵成。
徐凡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刚的尴尬,他站在车旁问云青岑:“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云青岑:“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这里离市区不远,应该好打车。”
徐凡笑了笑:“别这么客气。”
云青岑认真地说:“还是该客气的,你们先走吧,我打车了。”
徐凡看着云青岑的眼睛,看出了云青岑的坚决,他也没有再邀请,而是坐进了车里,摇下车窗以后对云青岑说:“之后你有时间吗?我应该会在这儿待一段时间。”
云青岑笑了笑,但兴致缺缺,他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以后说:“我觉得抓鬼什么的不太有趣,还有点吓人。”
徐凡沉默了两秒,他忽然说:“之后要是有其它顾客我再找你。”
云青岑这次没有拒绝,反而说:“好啊,除了抓鬼以外还有别的吗?”
徐凡:“当然有。”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云青岑叫的网约车到了以后徐凡才走。
云青岑坐进车里,脸上的表情全都收敛了,他拿出手机翻了翻,挨个回过消息之后才闭着眼睛休息。
他相信徐凡很快就会再次找他,他也相信徐凡下次找他就是徐凡再次替人夺命的时候,到时候他就能再次品尝到极致的美味。
为此,他可以忍耐一段时间.
要取得徐凡这类人的信任不容易,但让他相信自己是无害的却很容易。
这类人大多自信,他们一旦相信什么就会变得固执,他们的自信有时候也是一种狂妄。
看见不如自己的人,总会有一种自己能轻易把控对方的狂妄。
徐凡就是这么对云青岑的。
他们嘴上能说得很好听——我对你跟别人不同,你看到我的真心,就应该听我的话。
虽说云青岑也常这么说话,但他这么说的目的不是为了“控制”别人,而是为了让对方开心,他知道对方想听什么,他就会说什么。
但徐凡这类人不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他的目的。
这么一对比,云青岑竟然还觉得自己挺无私的,他笑了笑,给苏铭回了消息。
云青岑只需要抽空跑一趟就能把公司办下来,办公楼苏铭也租好了,因为办公楼前一任老板做的是大公司的外包客服,所以办公桌都挨得很紧,要挤下更多人,苏铭就在云青岑的示意下把办公楼重新装修,按云青岑的说法,就是要装修的像“家”一样,因为预算足够,苏铭专门请了家装设计公司,设计师也很知名,就等着验收了。
云青岑夸了苏铭几句。
苏铭是个需要别人肯定的人,他是自负和自卑的矛盾体,一边认为自己有被别人认可的实力,一边又因为过往的经历认为光凭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所以一旦有人认可他的付出和能力,他就会反馈给对方更多回报。
从这个方面来说,苏铭很适合被老板“压榨”。
回到家之后,云青岑靠在沙发上,他也没有去洗澡,而是抱着黑猫,抚摸着黑猫的皮毛,这段时间没有恶鬼吃,黑猫的皮毛色泽都不如之前好了,身形也缩小了一圈,云青岑揉了揉黑猫的前爪,黑猫撒娇般地叫个不停,撒娇到了极点还伸长了脖子去舔云青岑的下巴。
云青岑没有理它。
黑猫睁着一对颜色不同的大眼睛,在黑暗中打量云青岑的脸色,然后跳到了地上,用头去拱云青岑的腿。
云青岑站起来,他脱了外套,随手扔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然后从指间汇聚一点黑气,轻声说:“去。”
黑气钻进地下,不到一刻钟,马哥就随着黑气一起来到了云青岑面前。
马哥这次穿着公服——地府公职人员的打扮几百年不带变一变的,马哥穿着一件青灰色的广袖袍子,手里还拿着长戟,等他看清楚面前的云青岑,就把长戟收了回去。
马哥长得并不差,浓眉大眼,虽然说不上是一身正气,但如果换身衣服,看着也不像阴差。
“有酒吗?”马哥也不跟云青岑客气,坐到沙发上以后问。
云青岑笑了笑:“有,还有小菜,卤味。”
马哥搓了搓手:“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两人坐到餐厅去,对坐着喝酒,喝了一会儿话匣子就打开了。
“我最近遇到了一个人。”云青岑给马哥倒了杯酒,“他是个阴阳先生,干了七八年夺命的勾当,手里的人命有上百条。”
马哥:“是不是叫徐凡?这人我知道,阳寿未到,下一世入不了轮回,要在十八层地狱洗净身上的罪孽。”
马哥看了眼云青岑:“你打上他的主意了?”
云青岑冲马哥笑了笑。
马哥想了会儿,手指在桌面上轻点:“也不是不行,地府里这样的鬼魂太多,血海里到处都是,少一两个也不是什么大事。”
云青岑眼睛眯了起来:“那就麻烦马哥了。”
马哥挥手:“这也什么麻烦的,从古至今罪大恶极的人都不在少数,就是十殿阎王,也不见得会为他们费心。”
“我就说你怎么想起找我喝酒了,原来是为了这事。”马哥喝了口酒,“你也悠着点,毕竟人还没死。”
云青岑:“我心里有数。”
人间的酒鬼差是喝不醉的,马哥把云青岑的存酒喝了个一干二净,小菜也吃光了,等他吃饱喝足,才在离开前对云青岑说:“你我关系好,我也给你透个底,徐凡那样的人,你要做就要做干净,否则到时候惹了麻烦,我可兜不住。”
云青岑轻声问:“下面出了什么事吗?”
马哥愁眉苦脸的说:“关押在无间地狱里的恶鬼逃了。”
云青岑眼睛一亮:“怎么会逃?什么时候逃的?”
马哥:“有说是百年前就逃了,有说是这几十年逃的,总归是说不清。”
无间地狱就是永不超生的地方,生前作恶多端,手里人命过千的才会被关进那里,像徐凡那样的人,就是下了地府,也不过是在尸山血海里花个几百年洗清罪孽,等洗清了,或者地府的规则变了,就能又入轮回。
云青岑以前听马哥说过,无间地狱就是一片黑暗空间,鬼与鬼之间不会见面,等于对那些被关押的鬼来说全世界只有他们自己,面无对着无尽黑暗,永远无法逃离。
“看守无间地狱的鬼差全都被罚入了畜生道。”马哥心有戚戚,“要我说也不怪他们,能被关进无间地狱的恶鬼,不弄点事出来才叫奇怪,地府里每天来去那么多鬼魂,我们人手又不够。”
云青岑:“逃出来多吗?”
马哥:“这我不清楚,那里头有只鬼,活着的时候是个将军,屠过城,几万条人命……”
马哥拍了拍云青岑肩膀:“要是其它消失的恶鬼是被它吃了,而它又逃到了人间,你遇到了还是躲着走吧。”
“这次阎罗王让黑白无常亲自去抓。”
云青岑:“我知道了,正好我买了一批元宝,待会儿烧给你。”
马哥笑道:“这么客气?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你记住我的话,这段时间小心点,还有无间地狱逃出来的那些恶鬼,你也别馋,免得到时候我没酒喝。”
云青岑摆摆手:“我也没这么嘴馋。”
马哥走的时候还让云青岑下次准备几瓶他爱喝的酒。
马哥爱喝的都不便宜。
马哥当年就是因为拿了人家的好处,给活人开后门,所以跟牛头一起被贬为了鬼卒,贬之前好歹是个小官,不说跟黑白无常平起平坐,那也差不了多少。
但好在在地府混的时间长,马哥在地府还有几分面子,鬼脉也广。
云青岑当鬼的时候惹的事,都是他帮忙摆平。
说起来,云青岑和马哥的关系不全是互利互惠,一个给贿赂,一个收贿赂的**关系。
云青岑有时候都觉得,他跟马哥是朋友。
就在云青岑准备去洗澡睡觉的时候,任韫的电话打了过来。
一般这个点没人会给云青岑会打电话,他们都清楚云青岑的作息时间,不会打扰他。
云青岑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正准备按掉,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接起了电话。
“喂?”云青岑蹲下去,揉着黑猫的肚皮。
任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没打扰你休息吧?”
云青岑面无表情,声音却跟平时一样:“没有,我还没洗澡。”
任韫:“郑氏的股票开始跌了。”
可惜云青岑已经对郑氏没兴趣了,他敷衍道:“是吗?那太好了,恭喜你。”
任韫也听出了云青岑的态度,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最近有空吗?”
云青岑对任韫的兴趣还没完全消失,他笑着说:“过几天吧,这两天我有点事要忙。”
任韫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等任韫挂了电话,云青岑才去泡了个澡。
云青岑满脑子都是从地府里逃出来的鬼,恶鬼出逃这种事在地府并不鲜见,鬼差曾经也只是小鬼,又没有通天彻地的能耐,十殿阎王各有职责,每一殿的王都管着十六个小地狱,还要纠缠人间大恶,恶鬼钻空子逃出来的少,但每隔几百年总能逃出来几个,到时候为祸一方又会被抓回去。
但也有些本事大会隐匿的,出逃至今也没被抓回去过。
他不过分高看自己,但从马哥嘴里听到的时候还是嘴馋。
接下来的几天,云青岑跑完了开公司的所有程序,苏铭全程都跟着他,也不知道苏铭是记吃不记打还是习惯了云青岑的态度,云青岑问什么他说什么,一点隐瞒都没有。
“冰的。”苏铭刚从超市传来,他带着帽子和口罩,把手里的一瓶汽水递给了云青岑。
云青岑坐在办公楼楼下花坛边的长椅上,接过了苏铭手里的汽水,他们刚从办公楼下来,云青岑上去看了眼装修进度。
因为预算充足,设计公司用的材料都是市面上最好的,就连漆,都是刚刚研发出来的最新环保漆,号称刷好就能入住。
云青岑也不在乎真假,反正他是不会被影响的。
“对了。”苏铭有些踌躇地坐到云青岑旁边,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那瓶水,似乎有话憋在他的肚子里,想说又不能说。
云青岑仰头喝了半瓶水,转头看着苏铭,苏铭在云青岑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着云青岑的眼睛。
云青岑:“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
苏铭:“……郑少巍给我打电话了。”
云青岑笑了笑:“你跟我说这个干嘛?想跟他旧情复燃?”
苏铭有些尴尬的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不过声音轻快了很多:“不是这个,我跟他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说想见你,但打不通你的电话。”
“我不接没有备注的电话。”云青岑在阳光下仰起头,秋日温暖的阳光洒落在他的发丝上,脸颊上,从苏铭的角度能看到云青岑脸上的绒毛,几近透明。
只有这个时候,云青岑看起来才“温软”。
苏铭小声说:“他打到我这儿来了,让我跟你说,他都知道了。”
云青岑笑道:“他知道什么?”
苏铭:“他说他去找了傅明睿。”
云青岑翻了个十分优雅的白眼,傅明睿是不会跟郑少巍说出真相的,但这两个从来都是一见面就掐,气急攻心自然就会口不择言,不该说的话也就会说出来。
并且傅明睿还很可能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苏铭:“对了,他还说,你放在他那的东西还在。”
苏铭有些奇怪:“你们很早就认识了吗?那为什么……”
云青岑伸了个懒腰:“多少年前的事了,他只不过是现在才记起来。”
苏铭勉强相信了这个解释。
苏铭小声说:“其实他不发火的时候还是挺好的,但也不能怪他,好像是自从云青岑死后,他脾气就更差了。”
“其实他也挺痴情的,死心眼。”
等苏铭感叹完,一抬头,就看到云青岑似笑非笑的表情。
苏铭连忙转头,不去看云青岑。
云青岑:“苏铭,你是不是贱啊?”
苏铭想把脑袋埋进怀里。妙书斋
他小声说:“除了我爸妈以外,郑哥对我最好。”
云青岑站起来,把还剩一点的汽水扔进垃圾桶里,然后才对苏铭说:“你犯贱是你的事,别到我面前来说,听着恶心。”
换一个人,听见这么难听的话,不说骂回去,也要甩袖子走人。
但苏铭不——他开始了自我反省,然后说:“他虽然总把我当云青岑,但偶尔,就偶尔的时候,他对我其实挺好的,跟朋友一样,也会和我聊工作上的事。”
“还会把他的朋友介绍给我。”
苏铭叹了口气:“其实还是我的错……”
云青岑震惊的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苏铭。
苏铭:“是我不够有能力,如果我能跟他平起平坐,说不定能当朋友,他也不会把我当云青岑。”
云青岑一直以为自己什么人都见过,但怎么也没想到,世上还有苏铭这种脑回路如此奇葩的人。
他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苏铭,感叹道:“你是天生欠虐吧?”
苏铭不承认:“我只是习惯站在别人的立场想事情。”
云青岑:“那你躲在郑少巍背后的时候,怎么没站在我的角度想事情?”
苏铭认真地说:“我想了。”
苏铭又开始了自省:“我现在觉得,我当时就像你说的一样,虽然知道自己错了,但舍不得手里的东西,所以就要把错都推到别人身上。”
他反省完了之后,还下了个批语:“我当时确实不是东西。”
好话坏话都被他自己说完了,云青岑一边无语一边觉得好笑,他逗苏铭:“我要是真留你在我身边打一辈子工,你怎么办?”
苏铭:“不知道……”
他抬头看了眼天,然后说:“我没遇到郑哥之前,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是个没主意,随波逐流的人,别人拉他向善,他也能向善,别人赶他从恶,他也能从恶。
云青岑:“等公司的运营稳固了,不需要你了,你就回你的娱乐圈吧。”
云青岑这么说,苏铭也很快接受了,他点点头:“好。”
云青岑笑道:“你回了娱乐圈也要给我做事,你这辈子都归我使唤了。”
苏铭点点头,没有任何反抗情绪。
苏铭问:“你真的不接郑哥电话吗?”
云青岑无所谓道:“不接。”
苏铭没忍住说:“郑哥说话的时候挺急的,可能真有什么急事。”
云青岑冷笑了一声:“苏铭,我教你一个道理。”
苏铭看着云青岑。
阳光笼罩了云青岑全身,却没有给云青岑带去一点温度,云青岑:“别把别人当回事。”
苏铭脑子却回荡着郑少巍歇斯底里的声音。
昨天晚上他回到家,正准备去冲个澡,早点睡觉,这段时间他充实极了,每天做事的时候都想着云青岑一定会夸他,即便云青岑还夸,但他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很满足。
他知道云青岑看不起他,所以云青岑的夸奖对他来说分量才更重,好像云青岑夸他一句,他就能得到一点救赎。
好像他不是真的那么无能。
然后郑少巍的电话就来了。
苏铭原本不想接,他都能想到云青岑在他身边的话,肯定会讽刺他是一根骨头就能收买的狗。
可他还是接了,可能是因为他最艰难的时候郑少巍拉了他一把,也可能是因为确实旧情未了,越是得不到,心里就越想,越钻牛角尖。
他一接电话,就知道郑少巍此时正在崩溃的边缘——他跟了郑少巍几年,知道对方只有每年云青岑的忌日才会这么崩溃。
“有人说看到你跟云青在一起。”郑少巍甚至没有跟他打个招呼。
苏铭:“我最近在……”
郑少巍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话:“你现在跟云青在一起吗?在不在一起?!说话!”
苏铭声音更小了:“没有……”
郑少巍深喘了几口气,他似乎还哽咽了一声,等他再次张口,声音却在颤抖:“他没接我电话,我换了几个手机,他都没接。”
苏铭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了,可能说云青太忙,也可能是说这几天自己没跟云青见面。
然后他听见郑少巍哭了。
那时候苏铭整个人身体都僵硬了,他见过郑少巍发脾气,他发起脾气来不分敌我,但从没见过郑少巍示弱。
然后郑少巍就强忍着对他说:“下次你见到云青的时候,就对他说,我去找了傅明睿,他给我的东西还在我这里。”
郑少巍说完这句就挂断了电话。
苏铭却拿着手机,怎么也无法平静。
他没见过郑少巍脆弱的时候,郑少巍似乎从来都是天最大我第二,有一种舍我其谁的狂妄,他有时候也很温柔,尤其是郑少巍把他当做云青岑的时候。
他曾经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把郑少巍击垮。
可刚刚郑少巍说的话,却让他觉得郑少巍正处于一场无形的战争中,而战争还没开始,他就已经投降了。
他甘愿放弃一切,包括他的自尊。
虽然很像命令,但苏铭听得出来,郑少巍是在祈求他。
苏铭看向站在他面前的云青。
他走神的想,那个死了云青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那么多人对他趋之若鹜,那么多人爱他,他却还是选择了死亡?
他活得那么轻松,那么肆意妄为,却还是无法满足?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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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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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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