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两队锦衣卫里出城,一点也不打眼。
锦衣卫进进出出的,有谁给予过多的关注吗?
也没有!
现在这差事多,锦衣卫进进出出的多了,城门卫都没多注意。
从城里出去,去的方向先是要往通州去,可距离京城有了一段距离之后,一行人就进了一处破败的寺庙,这是一处锦衣卫的暗桩。
外面不咋打眼,其实里面也简陋的很,但该有的也还都有。在这里换装换马之后,分开走就不打眼了。
林雨桐换了衣裳出来,余横水和王三石已经一副不起眼的打扮,等在外面了。跟他们两人一起的,还有一个光着脑袋和尚打扮的人。
余横水就介绍,“娘娘……”
“余大哥,叫三娘吧,在外面别那么客气。”林雨桐顺势就坐了,然后指了指蒲团,“都坐!坐下说话。”
余横水挠挠头,憨笑了一声,这才道:“这是仇兄弟……”
知道!这个暗桩的管事。
“仇六经见过娘娘。”
起吧!
这人起来,忙道:“马匹都备好了,干粮是现成的,好需要什么,末将这就去准备。”
“坐吧!”林雨桐指了指对面,“一起参详参详。”
王百户的手朝下压了压,“坐着吧,别扭扭捏捏的。”
林雨桐就笑,王百户和余横水都是粗人,但这个仇六经可不是。这人很规矩的坐下了,林雨桐这才拿了地图摆在桌上,“这里是先农坛……这里是五军营……这里是三千营……这里是神机营……”
说着,就看着地图沉吟:“城防营可以很放心,这里出不了岔子。年前,我陪着皇上去了城防营,上上下下都看了,要出事,不在城防营。锦衣卫当然也没毛病,那么问题出在哪儿呢?只有这三个地方。但要说这么多人跟着太监闹事,我是不信的。皇上也不信!他信咱们的将士没几个愿意跟这些阉党为祸的……皇上为难也就为难在此处,既不能叫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也不能寒了忠臣的心……所以,我这才出宫要看看的。”
余横水就道:“谁愿意跟那伙子东西干掉脑袋的事?一个个作威作福的,下面逼的都没活路了!娘娘……不是,三娘,我也不信一个个的汉子愿意跟那些来胡来!”
王百户不住的搓着下巴,“这三营,可谓是咱们大明的精锐。尤其是五军营和三千营,五军营五万多人马,分散在各地驻防,京城外驻扎的,都是三年一换防来的。这怀疑一军,兄弟们必然心里不舒坦,这要传到其他各路军中,只怕很多人心里得有想法的……”
是这个道理!在撤藩的关键时刻,各地的驻军不能乱!
林雨桐点头,“所以,我和皇上也都怀疑消息的真实性!是否有人在使离间计?”
仇六经就道,“五军营是咱们大明最精锐的军队了,是骑兵和步兵混编,善于野战。自有大明以来,说一句功勋烜赫,一点都不过分。”
是啊!要是这样的军队都不可信,那还有可信的吗?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四爷从没有宣召将领提过这个事情。在这个时候,不仅得释放出信任的信息,还得叫他们知道皇上的能耐。若是听到一点风声,就大张旗鼓的叫了人过去询问,再想收服这些人可就难了。
林雨桐点了点三千营,“三千营,神枢营。也是在有大明以来,以蒙古三千骑兵为框架搭建起来的。一水的骑兵,是大明最好的骑兵营了。早年三千,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兵部给的人数是七万。这里面有水分,皇上知道。可把水分挤掉,人数也在五六万。跟五军营一样,各地都有驻扎!这是骑兵营呀!首先,我和皇上都相信,他们不可能都跟着造反,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不造反,那么太监怎么跟训练有素的骑兵比,他们怎么能从三千营跑出来参与造反……”
仇六经突然插了一句,“御马监。”
什么?
王百户没听懂,“御马监……怎么了?”
林雨桐懂了,赞赏的看了仇六经一眼,“除非有人对马动手脚!三千营顾了马了……叫他们得逞了。”那么,同理,“五军营,是骑兵步兵混编,骑兵占了相当的比例,这也就是说,五军营的马指不定也被人给打了主意了……”
是如此!
那余横水就不是很懂了,“怎么弄马呀?给马下药?”
林雨桐的手点在神机营上:“神机营,很特殊。是大明军队里面最特别的一部分,它掌管的是——火器!”
啊!
王百户低声道:“这就很麻烦了!因着神机营特殊,因此,神机营里的提督内臣就有两人,这都掌着实职。”
提督内臣,大致相当于监军,但担任这一职务的都是太监。大明的军队里几乎都设置这一职务。但大不多数情况下,只要喂饱了这些人,他们就不管事了。
四爷本是要下旨撤了这个职务的,但是,这个职务的内臣多是东厂之人。
而今若是这个职务坏事了,那就是说东厂并不干净。这人藏的很深,现在才露出来。
仇六经就道:“娘娘,神机营有全配火器的步兵三千六百人,有炮兵四百人,带火铳骑兵一千人,总数在五千。但是战力,不可估量。”这要出事了,这能出大事。
林雨桐看余横水,“现在知道怎么惊马了吗?”
火铳、□□、火药,随便一件东西叫炸了就能惊了马!
若惊了马,一时之间五军营和三千营得先查看什么?以现在的境况,马这东西经得住折损吗?惊了的马冲到村庄伤了百姓算谁的?
便是有人顾着这些太监,但乱糟糟的境况之下,一大半是有机会跑出来的。
跑出来之后呢?兵部库的武器就派上用场了。
所以,他们未必需要进军营,只要运出城就足够了。
那么重点的重点,一定在神机营。
林雨桐收了图纸,蹭的一下起身,“走!”
去哪?神机营吗?
不是!“先去三千营,再去五军营……今儿晚上,再去神机营!”
上马了,林雨桐看向仇六经,“换身衣裳,你跟着一道儿。”
啊?
仇六经愣了一下,利索的跑回去换衣裳去了,出来的时候头上包了一块头巾,这就能走了。
他机灵的知道为啥带他,“抄小路走,一般不遇什么人。”
路果然很债,全是田间小道。农人都在田里耕作,偶尔遇到一两个在路上的人,远远的都避开了。
小老百姓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就怕惹麻烦,因此,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
顺着小路快马一个时辰,三千营就在眼前了。距离营地还有好几里,就被岗哨给拦住了。王百户上去交涉,亮了腰牌,“求见郑督军,快!”
锦衣卫的腰牌!
岗哨不敢大意,立马有人翻身上马朝里面去了。
不大功夫,来的事一队人。最前面的这个铠甲在身,威武非常。他边上一个参将装束的将军先开口问说,“腰牌!”
王百户亮了腰牌,然后让开位置,这才叫人看清楚被围在中间的林雨桐。
林雨桐一身男装,玄色的装扮,一时有些雌雄莫辨。她摸出一块‘如朕亲临’牌子亮出来,“郑督军,有要事。”
郑督军一看那牌子就愣了一下,再一听那明显是女声的声音,便知道这是谁了。
他一惊,就要下马行礼!
林雨桐拦了:“甲胄在身,不必多礼!先回大营!”
郑督军一抬手,让出一条道来。
林雨桐御马先行,催马当先,一直到了军营门口,才翻身下马。等着郑督军!
郑督军下马扔了缰绳,“您先请。”
“您是一军主帅,一起!”
虽然这么说,但是郑督军到底是落后半个身紧跟其后。
他身后的随从面面相觑:一个女人,督军何以这般礼遇?这人是谁呀?
另一个给他眼色:女人,令牌,督军的态度,再想想坊间的流言,还猜不出来吗?
不会吧?这是宫里的皇后娘娘?
反正传闻简王妃是个练家子,很是了得。
那这是出大事了,皇后都出宫了!
是啊!郑督军也是这么想的,一进大帐,郑督军就把副将参将一并打发了,营帐外只留锦衣卫的人驻守,营帐里只他跟皇后两人。
郑督军这才要见礼,林雨桐一把拦住了,郑督军再要往下跪,可手臂就这么被托着,竟是不能下去分毫?
他心里暗自一惊,这位皇后可不是一般的练家子。
林雨桐笑了笑,“督军,皇上说了,您劳苦功高,免了您的礼。”
郑督军只能拱手谢恩,这才问道:“皇上有何旨意,请娘娘明言。”
桐桐指了指椅子,也在客座上坐了,这才道:“……旨意倒不是,只是从去年开始,就有一些异动。可也因着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皇上把事情压下来。怕多伤无辜,因此,把事情压在了三月,好叫它自己爆出来……”
这话说出来,听不大懂。
林雨桐就知道,像是郑督军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跟那些太监练手的。
因此她也没什么顾忌,把事情大致提了一句,“……藩王之事,事关重大!当时,只能紧着一件事情来,不敢叫出现任何动荡。如今三月了,该查抄的都查抄了,藩王府邸的财产基本也清理完毕,宗室正朝京城来,在半路上呢。各个王府的护卫营,也就地收编发往辽东了。此时,才敢处理这件事。”
这话说的,郑督军吓出一身冷汗了,“亲耕这一日?”
是!
“三大营?”
是!
郑督军急道:“皇上怎可如此冒险?该宣臣进宫的!臣年前年后,几次进宫,皇上跟臣谈了军饷、军备,商量给将士配给粮食的事,商量军装的事,就是半月前,臣还进宫了,皇上一句都没提过。”
林雨桐就笑,“皇上信督军!一信督军对大明的忠心;二信督军的能力;三信督军的品性。若因这点事,就先去询问督军,这岂不是怀疑督军的治军能力?”
郑督军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林雨桐就笑,“我此次来,并不是不相信督军,还是希望减少一些损失。”她就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在信任督军的基础上,我推测,要出事,就在马匹上。这里管理最松懈,而很多的养马之奴,都是内宦。如今跟关外战不停,而蒙古去年冬天雪灾冻死牲畜无数……咱们自己的马场有时候尚且供应不足,能减少一些损失,还是少一些损失的好!更何况我知道,对咱们三千营来说,战马是最宝贵的,他们是袍泽,是伙伴。他们上过战场,对大明朝廷而言,这里的每一匹战马,都是有功勋的。因此,我来了!没别的意思,就是给督军提个醒!我知道,损了战马,在督军心里,跟损了将士一样的,这不是用银钱可以衡量的。”
郑督军五十岁开外的年纪了,他的孙女也就林雨桐这般的年纪。
此时,他不得起身,郑重的对这位皇后见礼!哪怕是甲胄在身,他这礼也得扎扎实实的行下去。
感动吗?
感动!对战马都珍惜若此,那么对将士呢?
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皇上的态度。她这样的言行叫将士敢不效死命!
她一句一个‘信’,这份托付沉甸甸的却叫人心里熨帖的很。
这皇上和皇后把‘信任’和‘爱重’做出来摆在你面前,能说什么呢?
他跪下去,“娘娘,臣若有失,万死难辞。”
林雨桐这次没拦着他跪,但却也第一时间双手将人扶起来了,“督军,我是这么想的,正不知道该找谁商量,您老不吝赐教,请您斧正……”m.miaoshuzhai.net
两人站在地图前面,说了好一会子话。郑督军这才把林雨桐给送出来,看着林雨桐打马出了营地,这才深深的吁了一口气。他抬头看天,然后揉了揉关节,本来想以病致仕的,因为去年九月之前,他实在是看不到一点希望。而今,倒是不用了!
老天对大明不薄!这是又要出一位雄主了!
从三千营出来,直奔五军营。
五军营这边的赵督军是个粗糙的汉子,四十岁上下的人了,一听锦衣卫,就斥道:“锦衣卫怎么了?锦衣卫到老子这里也得给老子盘着。要见是吧,卸了武器,人带进来吧。”
就是这么个人!
林雨桐进去的时候,初春的天气,穿着里衣敞着衣裳正擦他那一杆长QIANG呢。
仇六经赶紧将林雨桐挡在身后,王百户皱眉,“赵督军,有公差。”
有差遣就说话,他娘的絮叨你奶奶个熊呀!
林雨桐摆手,把带来的人挥手就打发下去了,赵督军这才抬头,“唉哟!你说头儿呀!”
竟然没认出来!之前在御书房还见过两回呢。
林雨桐坐了主位,手在案几上点了点,“赵督军,你去我那做客,我请你喝了好茶。我这亲自来了,不会舍不得一口茶喝吧。”
咦?声音有点熟悉?在哪听过?
他抬头一看,顿时一惊。赶紧将衣服往一块啦,“哎呀!哎呀呀!您……您赎罪……臣……臣死罪……”
林雨桐背过身去,“赶紧整理,有正事。”
赵督军快速的整理好,过来就请罪。林雨桐招手叫他,“事办好了,抵你的罪!过来!”
当着皇后的面,坦胸露乳的,真是杀了他都不为过。
如今见这位娘娘云淡风轻的,他赶紧过去,“您说,罪臣听着。”
跟这人就不需要来那一套收买人心的招数了,办事利索的,对脾气,别动不动就上纲上线的,那就能相处。
这位一听,就明白了,“……您是想……”他的手在脖子上一抹。
林雨桐叹气,“这么多人,为什么最初不杀了,也是想着咱们正是用人之际,多一个得用之人,也是好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放人一条生路又如何。”
赵督军就嗤了一声,“这些没卵子的货,可跟正常不一样!当然了,臣也知道,这里面有能人,有好人。但毕竟是少数!他们没盼头呀!别人建功立业,求封妻荫子!可这些人有今生没来世的,连个子孙后代都没有。就图这辈子能出人头地了!要么能有权,最不济的太监,也能捞点钱。您和皇上给指的路,辛苦是一定,出头是不一定的,他们当然不服了。”
嗯!这话也有道理!
林雨桐就道:“……赵督军外粗内细,办事皇上是放心的。就是之前商议好的……”
您放心!您都给预警了,若是出了差错,臣也没脸活着了。
林雨桐就不多言了,“我还得去神机营……”
您不吃了饭再走?
林雨桐摆摆手,走她的了!
等人走远了,赵督军搓牙花子,有些异动他知道!但是这种事,不抓住幕后那只手,他也不敢动。就是上奏,怎么上奏呀?以前那规矩,折子得过内阁的手,得过哪些阉党的手。他也不知道这里面的深浅,如何敢说?
只能静静的观察着,真要坏事的时候,一把摁住了,这才能坐实了。
大明朝的武将远没有文臣那么好混!文臣有时候跟那些阉党练手起来,他们这些武将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就叫他更得谨慎起来了。可却没想到,宫里那位少年皇帝端是沉得住气,下面不报,他也不问。就这么信他们不会有二心!
说实话,皇上要是早早的问了,自己会怎么想呢?会想着,皇上又安插什么人了?又听信了谁的话了?心里会提防,而不会像是今儿一样,说了那样大逆不道的话,暗指皇帝对太监的处理太仁慈,这话不合适。他还是试探着说了。从这位的娘娘的态度看,新帝确实是‘仁’和‘宽’的,尤其是对武官,好似比文官更信重。
这种感觉还不赖!
至于神机营那边,皇后怎么处理的,他就不知道的!不过,这皇后小小年纪,这气度心胸都不错。
成!老子再卖一把命!
桐桐怎么跟神机营谈的,赵督军不知道,但是四爷知道。这边的消息,四爷随后就收到了。一收到,心里的大石就落地了。
他知道,他这次又猜对了!这些驻守京师的三大营,都是万历皇帝安排的。此人朝政不管,由着文臣在大殿上吵吵来吵吵去!但是,对他自己的性命,万历皇帝还是看的很重的。他对三大营督军的选择上,一定是费了心思的!
瞧瞧,这不是都挺靠谱的吗?
下面来禀报,说是福王不跟着去亲耕了,病了。
王成心知肚明,只说知道了,就把人给打发了。
四爷不由的就摇头,要是福王当年敢造反,万历皇帝就敢叫三大营和城防营包括锦衣卫为福王放水。真的!京城里里外外,被万历皇帝经营的铁桶一般。只要他放行,造反准成。
可惜,胆子来了,时机却没了!
四爷心里安稳的很,三月十七,斋戒。三月十八,半夜就起来,出城亲耕!
浩浩荡荡的队伍,是好些年都没见的盛景也!
福王所在的小院里,一个老太监撒出一只信鸽。
那信鸽扑腾着翅膀,朝城外飞去。
神机营的营地之外,鸽子落下,紧跟着,一支支响箭腾空而起!
林雨桐跟神机营的督军就站在一处暗影里,“是那两个提督内监的人?”
这位督军点点头,“火铳这些东西,每年都更更换的。这些都经了他们的手!这二人,并不矜娇之气,每年给咱们神机营争取来的粮饷军饷都足……他们哪怕是阉人,可兄弟们从没拿他们当外人!谁知道……会是如此!若不是娘娘……臣便酿下大祸了!”
林雨桐一摆手,“放他们出去!”
是!
他以随皇上亲耕的名义,昨儿就说去京城了。几个参将都被‘放倒’了,放这些人出去便是。火铳他们用,但是弹药被动了手脚了,用不了!那玩意就是个铁棍子的样子。
杀了这些人很容易!可娘娘为何叫放这些人出去呢?
他不知道!只一挥手,就有人去执行了!这些人山呼海啸的,出去了,行之不远,这些人又发射响箭,这是还有人好汇合?
前方探子很快来报:“娘娘,您猜对了!兵部有人暗中调了人马,正奔着先农坛去了……”
我的天呀!有人敢假造兵符调兵?
这督军就问:“娘娘……一起杀吗?”
无端调兵,你会信吗?
兵符那么好造假?
督军不说话了,若没有那个心思,一纸调令是调不动的。
紧跟着他就听这位皇后说,“将帅该杀,但将士何辜?”
这话一说出来,就见这位皇后翻身上马,手里拎了火铳,催马而去,“等我提了那将帅的头,你就叫人开炮……”
果然一人一马一火铳,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明天是高潮,虽然也很着急,但掠过情节就会叫人觉得很赶,所以,不要着急!估计停在这里又有人想给我寄刀片,其实我也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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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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