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啸,暴雨如注,冰冷的海水用力拍打着路禹的身体,苦涩与咸腥的气味令他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晃荡的视界与强烈的耳鸣导致他的感知失效,数十秒后,身体才积聚起的些许气力让他撑着灌了铅的躯体站了起来,疼痛让他脚底踉跄,被雨水迷了的眼睛仍在模糊。

  吐出了不知何时吃进嘴里的沙子,他努力呼吸,宛若渐进式炮火覆盖的白色雨幕由远及近拍打着他疲惫不堪的身躯,黄豆大的水珠像是钢珠在皮肤上弹跳,火辣辣得疼。

  路禹很冷,呼啸的风与发疯般落下的雨水正在带走他仅有的体温,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僵硬,泡水许久有些发胀的手指麻木冰冷,几近无法弯曲。

  昏昏沉沉的大脑中那些失去联系的记忆碎片正在拼凑,这是一场突发的事故,发生于他与塞拉、璐璐尝试着破解呜咽岛外部法阵,偷偷摸摸溜进岛屿内部时,完全低估了杜尔德兰北部海域春天恶劣天象的他们为了不被法阵感应,选择了屏蔽魔力——结果来看,这很蠢。

  他晃着脑袋,努力进行更多回想,也许是因为剧烈的撞击,也许是因为思绪过于混乱,身体太过疲惫,仍有零星的细节未被捕捉。

  路禹下意识召唤高达,失败的召唤让他再度确信自己没有陷入某种诡异的陷阱之中。

  呜咽岛外沿的防御型法阵似乎受天象影响已被触发,数个巨大的涡流搅动着海水,它们彼此相接,如同某种巨型蠕虫的嘴,构成了一道让入侵者望而生畏的防线。

  他怀疑正是这些漩涡与呜咽岛的魔力感应法阵同时启动,才导致自己如此狼狈的,被涡流狠狠地甩进了岛内。

  通讯雕像完好无损,但经由它传输的讯息却石沉大海——无形的阻力将魔力讯息扭曲、分解。

  知晓暂时无法联系上塞拉璐璐两人的路禹随手召唤出了小守宫,将它捂在怀里,又释放了小范围的火属性护盾,汲取着暖意。

  雨水激起的雾气将远方事物模糊,厚重的雨幕之后,仅能看到灰蒙蒙的轮廓。

  “有房子,但看上去废弃多年。”

  先行探路的须臾带回了好消息,在一个显然不能算是好人的魔药师主场,路禹小心谨慎地控制着使用魔力的度,避免暴露行踪,同时也是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突发状况。

  确实是废弃的房子,日晒雨淋早已破烂不堪的木门在狂风的摧残下发出“咔哒咔哒”的撞击声,像是有凶兽在外不耐烦地捶打。砖石筑成的顶棚已有缝隙,雨水顺着滴落,让房子内潮湿黏滑。布满青苔的灰色石砖散落一地,角落几个紧绑的麻袋里装着一些看上去像是饲料与谷物的末,但大多霉变,扑面而来的陈腐气息让路禹皱眉,脚边触碰到的,已经折断的长杆有着些许鱼竿的影子。

  考虑到登岛前萨维讲述过呜咽岛曾是一群大贵族的私人领地,没准这处近海之地,正是当年他们存储钓鱼物资的小仓库。

  守宫与魔法盾提供的温暖让路禹几乎失温的躯体重新恢复了活力,须臾再度回归,作为陪同向导的小水滴变成了Q版须臾的模样——在这样恶劣的天象之中,富集的水元素成为了水滴最佳的保护色,一般的魔法师即便贴脸,也很难察觉到它的存在。

  “有发现吗?”路禹把守宫放到了自己的后颈,这样暖流会遍及全身。

  “感知范围内没有活物,水滴发现了一片废弃的建筑群,构造和我们这间差不多,也许是风浪太大,又或者海风腐蚀,看不到太多木质结构留存,除此之外,有一处规模不大的小庄园,大约地形是这样。”

  须臾的翅膀伸出触手,在已经黑黢黢的石砖上刻画了起来。

  魔力再度充盈,身体状态恢复如初,背部基本痊愈的燃爆伤痕不再刺痛,路禹决定去废弃庄园看看,再不济,那里也不用感受从门缝灌进来的海风。

  推开门的一刹那,咆哮的风便将历史悠久的木门撕扯断裂,连接在一起的木板在半空中四分五裂,在“呜呜”声中,眨眼间,便没了踪影,算是获得了自由。

  像是有一只巨手在与路禹较劲,他的每一步都迈得十分艰难,即便有小蝠鲼庇护,他依旧觉得脚步虚浮,一种只要双脚离地便能获得飞翔能力的感觉唤醒了路禹体内的冲动,脑海里仿佛有个声音在怂恿他“跳起来”。

  庄园墙体表面攀附的藤蔓被风拖拽着,轻盈晃荡,像是妩媚的女子伸出手,试图吸引心上人注意。

  不知多少年不曾有人推开的厚重木门因为海风腐蚀有些松脆,须臾触手略微用力,便将把手拽了下来,飞舞的木屑糊在了路禹脸上。已经化身水盾贴着路禹心口的水滴连忙蠕动到脸上,用身体把木屑全都吸走。

  门扉开启,由狂风暴雨演奏的组曲轰入静谧的宅邸内,破败沉寂的宅邸像是回到了宴席不停的过往。

  满是裂隙的魔力水晶已经无法提供有效照明,光暗水母应声而出,半透明的身躯释放着迷人的光晕,将包裹着路禹的黑暗驱散。

  雕刻着家徽的道具铠甲给了路禹一些小小的惊吓,恍惚间,它竟以为那是个人。

  那是一面展示墙,诸如象征着家族荣誉的授勋器皿仍旧摆在架子上,琳琅满目的家徽器具昭示着这个家族往日的辉煌。

  路禹随手拿起了一柄仪式剑欣赏,家徽恰好位于剑柄中央,两片叶子如剑刃相接的构图颇有意境。

  他暗想,贵族们平日里把过往辉煌反复描述,宛若是不可亵渎荣光,但弃之如敝履的也是他们。

  小光漂浮向上,光照亮了石壁上悬挂的巨幅人像,那是一名穿着打扮略显洒脱不羁的青年,身着礼服的他满脸胡茬,一手持着类似法杖的细长木杖,另一只手捻着某种植物的叶片,双手面朝前方展开,像是要拥抱什么。

  这种与严肃的贵族半身画像截然不同的风格延续到了下一幅画像之上,戴着单片眼镜,目光深邃,身着黑色长袍的中年人面朝前方浅笑,手中高举着不知装着何物的墨绿色长筒型器皿,背景中的庭院杂草丛生,远方藤蔓丛生。

  视线继续右移,正要继续看下去的路禹被须臾打断了思绪。

  “地下室同样没有任何活物,空荡荡的,能跑马。”须臾比了个向上的手势,示意自己将会去检查楼上。

  路禹的感知在进入时就扫了一圈,这里没有任何魔力波动,但须臾一向严谨。

  感受在水滴在身体上蛄蛹,路禹没来由想起了璐璐……真是很奇怪的联想。

  再度开启通讯雕像,魔力传递仍旧被扭曲,据传加斯洛重金雇佣了一位十分强大的魔法师专门设计法阵,看来这份佣金异常高昂。

  闲极无聊的他再度拿起一件展示墙上的法杖查看,抚摸着三枚叶片组成的家徽所处的法杖节点,路禹很好奇这种仪式器具是否能发挥正常魔具的威力。

  惊雷炸响,电光透过脏兮兮的窗户照进了大厅。泛着金属光泽的杖身突兀地在路禹的视线中晃了晃。

  长期以来积累的经验让身体先于意识动了起来,路禹转身,借助法杖戳地猛地后跳。

  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尖刺戳在路禹的心口,水滴凝聚而成的盾牌在最后时刻阻止了尖刺继续挺近,反应过来的光暗水母齐刷刷落下,触手射出的元素流将尖刺截断,化作黑色的液体滴落地面。

  像是拥有生命,散落的液体快速凝聚,朝着尖刺发射的方向飞射而去。

  一团不透光的球体悬浮于半空中,表层蠕动的颗粒状鼓包足以让密集恐惧中患者尖叫。

  习惯了以魔力感知周遭的路禹错愕地眨了眨眼睛,即便刚刚就在死亡边缘徘徊了一遭,但这颗球体的存在仍让他感到不真实。

  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突兀地现身,魔力感应无效,就像是路禹面前空无一物,或许是不透光的缘故,观感水母投下的微光在它的表面流淌,如同图片边缘未曾被修整干净的棱角。

  黑球坠地,如同水球摔落地面,“水花”四溅,漆黑的黏液喷洒到各个角落,家具、模板、乃至画像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展示墙上的铠甲飘然而起,那柄被路禹把玩过的仪式长剑出现在它由黑泥凝聚而起的手臂之上。

  家具踢踢踏踏地蹦跶着,像是晚会上取悦显贵的小丑在欢快的起舞。

  画像中的人投下巨大的阴影,黑泥令它们化身为实体,成为了能够举起武器的战士。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噬魔树破土而出,碍于地形限制,它的身躯只能堪堪戳破一层天花板,光暗水母、守宫、小蝠鲼集体冲上前,阻拦下了这堪比博物馆奇妙夜的器物狂欢,这些活过来的物件正在癫狂地冲锋,目标直指路禹。

  被忽视的噬魔树深吸一口气,为了不暴露路禹,它将影响范围局限为宅邸之内,海量的魔力瞬息间吞入躯体之中,那戳破天花板延伸而出的枝杈立时结出了为数不多的几颗眼珠子。

  黑泥没有消失,噬魔树吞噬魔力完全没有对它们造成影响。

  路禹想不通,支撑这些怪物活动的难道不是魔力吗,除此之外什么能驱动它们以如此诡异的姿态存续?

  眼看塑形召唤物们完全无法对黑泥实体造成有效伤害,路禹猛地一挥手。

  “血肉战车!”

  车车刚一落地,白骨车轮便狠狠地碾碎了数个正在飞舞的餐盘,化身泥头车奔腾创烂了铠甲与桌椅。

  无济于事,离开宿主的黑泥急速膨胀,他们或是包裹,或是粘黏着周遭的物体再度拼凑成一团扭动蠕动的畸变物,向着路禹滚动而来。

  “把它给我吃了!”

  车车触手全军出击,有的化作分食猎物的利爪没入黑泥用力撕扯,有的则是化身吸管,将性质不明的液体吸入体内。

  两次冲锋将黑泥分割成了一滩又一滩正在蠕动的史莱姆,如同扫地机般来回作业的车车将所有黑泥送进了自己的身体,,由各类“管道”运输至背后的瘤集中处理,透过管道,路禹能仔细地看到仍在其中挣扎蠕动,如同存在个体意识般的黑泥。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路禹头皮发麻。

  血肉战车能够腐蚀猎物并转化为能源的肉瘤全力运作,黏腻的滚动与咀嚼声让路禹肚中翻江倒海,身为召唤师,他也感受到了血肉战车的此刻的滋味。

  血肉战车的情绪波动异常明显——它也感到很不舒服,拥有着铁胃的它似乎吃到了车生中最为难顶的食物。

  魔力扫视四周,没有了黑泥的宅邸又一次陷入了寂静,但路禹寒毛直竖,直觉告诉他,这里还有古怪。ωWW.miaoshuzhai.net

  漆黑的手拨开被血肉战车碾碎的木制地板,猛地抓住路禹的小腿。

  毫无防备的路禹身体倾侧,爪子深入皮肤,鲜血顿时喷射而出。

  血肉战车强忍着消化中的不适,伸出大量的触手托住路禹,强有力的触手撕碎了亵渎路禹的黑手。

  “噗嗤~”

  “噗嗤~~”

  泥土被拨动穿透的声响接连响起,血肉战车连忙将路禹托举至高处,小光投下的光亮让路禹心脏几乎停跳。

  四周的地面,一双双漆黑的手掌如海百合般晃动着,它们很快摸到了血肉战车的白骨车轮,然后……白骨车轮下纷纷伸出惨白的手臂,如同拔萝卜般,想要将隐藏于地面下的怪物拖出。

  一截黑色的断手像是断成两截的蚯蚓活蹦乱跳,数秒后,化为黑色液体,再度渗入地面。

  躲入驾驶室,透过薄膜般半透明的车窗,路禹又一次看到了悬浮于半空中的黑色球体,这一次,是两枚。

  黑泥坠地,与万千黑手连接,蠕动、形变,人型浮现。

  明亮的车头灯照耀下,“路禹”正在向血肉战车中的他微笑。

  (本章完)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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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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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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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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