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席上,老李朝一旁的庭卫示意了一二。
20位候选陪审员就进入陪审席待命,而一旁的候选位置上,还有不少人等候着。
毕竟是老法官坐镇,陪审团这一块无论是人数还是质量,全都没有问题。
张伟和秦阳都各自扫了一眼,没有发现穿着和举止都特别夸张的陪审员。
还行,都是正常人。
现在,控辩双方就在各自的位置上整理着笔记。
“你们两边,谁先来?”老李发问了。
“我先来吧!”
秦阳立马站了起来,整理一翻后,走到陪审席前。
“请问各位陪审员,你们有谁的家里,储备了罐头食品?”
这个问题一开口,陪审团面面相觑。
同样疑惑的,不止有陪审团,还有听证席上。
“哈?”
“罐头食品?”
“这算个什么问题?”
地检总部一行人,全都有些无语了。
这花里胡哨的问题,到底是几個意思啊?
本案可是间谍罪,你丫的问罐头食品?
这种提问方式,我们一直以为,只有某个姓张的律师才能问出来。
怎么你们龙都来的检控,也喜欢搞这一套?
就连审判席上的老李,也同样绷不住了。
他瞅了张伟一眼,结果发现张伟也正好看向自己。
二人对视一眼。
一切尽在“呵呵”中。
“偷师啊!”
张伟见秦阳居然如此提问,顿时明悟了。
这老小子和那秦少聪一样,估计是看了自己的庭审记录卷宗,所以偷了他的技能点。
并且不得不说,这秦阳不愧是老练检察官,这才一出手就展示出了与秦少聪的不同之处。
秦少聪那叫模仿,提问时缺少灵性。
而秦阳这一手,那可就真是模仿的惟妙惟肖了。
“这个提问有什么意思咩?”
一旁的二闺女显然也知道这提问方式的特殊性,当即找到了始作俑者。
“是不是乍一听,你以为这提问和本案没一点关系?”
“是的呀~”
听到二闺女这么说,张伟微微一笑:“这一次的案子是间谍罪,说白了就是国家安全,公民信息泄露等问题。”
“而秦阳的提问,看似是找了一个不着调的方向,但罐头食品却在某些时刻有大作用。”
说着,他挑了挑眉,“二闺女,你知道罐头食品的特点吗?”
“特点?”
赵潇潇想了想,以前她也买过很多罐头食品的零食,那时候网点上都是怎么宣传得来着?
罐头食品,易于封装保存,可长时间保存食材,不易变质,而且便于携带、运输和贮存。
可惜她买的罐头,都是当天到达,当天就被她消灭一小半。
接下来的,也都是几天内差不多收拾干净,就从来没有剩下来超过一个礼拜的罐头。
“我还是想不明白,这和罐头有什么关系?”
“很简单,罐头是储备物资,一旦发生人祸、天灾、战争,甚至是外星人入侵蓝星等事件,这些罐头就是救命的东西!”
张伟解释着,同时看向陪审席。
喜欢储存罐头的人,对于危机意识必然有防范心理,这种人更在乎安全感!
所以秦阳这么问的目的,就是为了强调安全感,同时筛选出一些不太在意安全感的人!
“这位女士,你点头了?”
“是的,我家里确实买了一些罐头。”
“一些是多少?”
“大概5罐左右吧,主要是图方便。”
秦阳看着眼前的女人,淡定问道:“女士,那你知道,有些罐头一旦保存不变,可能出现膨胀,甚至气体爆炸?”
“这……”女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但秦阳已经明白了女人的想法。
“李法官,控方感谢这位陪审员的回答,同时请求她离席!”
李法官自然是朝女人点头示意,后者只能起身离开。
“这位年轻人,你喜欢罐头吗?”
“罐头,我的公寓连个冰箱都没有,怎么可能存罐头?”
“明白了。”
秦阳又一次转身,“李法官,控方感谢他的回答,同时请求他也离席!”
一连筛选掉两位陪审员后,秦阳扫视了一圈陪审席,走到了一个寸头男人的面前。
“先生,你的坐姿端正,莫不是有战部背景?”
男人摇了摇头:“我没有,但我哥哥是。”
“他退役了?”
“是的,他两年前退役了,现在他带着我一起经营一家器械店,我们店里卖的都是安保器械!”
“那你的作息时间,是否会受到你哥哥的影响呢?”
“是的,自从他退役后,我们就同吃同睡,我的作息时间也和他完全一致!”
秦阳看了眼男人略显健壮的身材,当即点了点头。
“李法官,辩方接受这位陪审员!”
老李瞅了张伟一眼,发现辩方席没有动静后,就点了点头。
辩方席上。
“话说你为什么不反对呀?”
“辩方只有六次驳回的机会,我得省着用。而且这个陪审员,虽然受到他哥哥的影响,可能十分看重国家荣誉感,但我认为不算大碍!”
听到张伟的解释,赵潇潇装出一副懂了的样子,下意识点了点脑袋。
陪审席前,秦阳的提问还在继续。
“这位女士,你家里有罐头吗?”
“当然,我家里存放了很多罐头!”
这一次提问的女人,回答的干脆利落。
“哦,是吗,那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所以考虑到了存放罐头?”
“因为我老公,他参加了一个末日应对小组的同好会,整天都在研究避难所和天灾那一套,甚至他们准备集资买下一块地,用来修炼地下避难基地。”
“哦,是这样吗,还真是喜欢未雨绸缪。”妙书斋
秦阳忍不住点了点头,随后问道:“那咱们还是说回罐头的事情,女士你买了多少罐头?”
“我在地下室常备的罐头数量,可以应付一个五口之家半年以上的日常食物消耗,并且我还会严格按照食品保质期,提前将快要到期的罐头优先处理,确保没有过期变质的罐头。”
“这么说,你做这些,都是因为你老公的原因?”
“不,我自己也被他带动了,觉得在家里储备一些应急食物,没有什么不好。”
女人的回答,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倒是颇有些自信。
但四周之人却吐槽,首先你家里得有足够的储物空间,最好带个院子和地下室,那妥妥的小别墅了啊。
然后你得有钱买这么多罐头,而且还有这个精力去整理这些东西,而不是将精力放在日常的油盐酱醋茶上。
“李法官,我方接受这位陪审员!”
对于这一位,秦阳自然是万分看好的。
“李法官,我方拒绝这位陪审员!”
但就在此时,张伟却突然横插一脚。
老李看了眼二人,朝女人点头示意了一下。
后者离开陪审席,算是被辩方拒绝了。
秦阳看了眼张伟,又看了眼陪审团,面无表情。
“我方结束提问,并且将选择陪审团的权利交给辩方!”
他知道,自己一旦选到心仪的陪审员,张伟一定会驳回对方。
所以他干脆不选,将选择的难点交给对手更好。
既然秦阳结束提问,那么就轮到张伟了。
这时候,赵潇潇拉了一下他的衣角。
“你要怎么问呀?”
“我的话,会选择一些宽容的人,或者说年长的人,对待小辈的态度比较友善的人。”
“哈?”赵潇潇眨了眨眼,一脸呆。
这是个什么意思,怎么听不懂呢?
“很简单,在很多陪审团眼中,你们就是小孩子,小孩子哪有不犯错的?”
“我需要的,是那些对于小孩子犯错,能够宽容大度谅解的人,他们会像是对待小孩子一般,友善的对待你们。”
随着张伟的解释,赵潇潇好像是懂了。
就像张伟说得,他疼爱二闺女,完全将她当小女孩看待。
那么法庭上,一定也有人和他是同样的想法。
只要找到能够同情二闺女,或者将二闺女当犯错小丫头一样看待的人就行了。
至于刘大顺和朱二旦,他们就在旁边晾着吧。
让他们装嫩,他们估计也不会。
秦阳就在此时走下台来,张伟缓缓起身,和对方擦肩而过后,来到陪审团前。
“咳咳,各位陪审团,你们家里都有孩子或者弟弟妹妹吧?”
不少人举起了手。
“这位先生,你家里的小孩子是?”
“是莪女儿。”
“多大年纪了?”
“三岁半。”
“哦,这个年纪不错啊。”
张伟笑了笑,直接转向审判席,“李法官,辩方接受这位陪审团。”
老李楞了一下,这问题是不是太简单了一点?
有个三岁半的女儿,就通过陪审团筛选了?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啊,我女儿也没多大啊,也才二十多岁来着。
“这位夫人,您呢?”
“我有个女儿,12岁!”
“那你女儿平日里会做什么惹你不开心的事吗?”
“那可多了去了……”女人翻了翻白眼,脸上全都是痛苦。
“那你女儿做的最过分的一件事是什么?”
女人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一副不想回忆的样子。
“我能不说吗,实在是不想回忆?”
“可以!”
张伟点了点头,随后朝审判席看去。
“李法官,辩方请求这位女士离席。”
老李当然是没意见的,女人离席。
“这位小哥,你应该是没有孩子,但家里却有弟弟妹妹吧?”
“嗯,我有个弟弟。”
“你喜欢和他一起玩吗?”
“一起玩,别逗了,那小子天天就让我带他出去,我哪敢啊,每一次带出去都要被爸妈训,又不是我想带他出去的,这小子就会给我添乱,我正是服了,一个小孩子怎么能这么让人窝火,他简直就是……”
“停!”
见小伙要发飙,张伟赶紧打断。
“李法官,辩方请求这位陪审员离席。”
小伙起身离开。
“这位美女,你家里是不是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我有个妹妹……”
张伟接连问了好几人,得到了不同的答复,他也剔除了几位不喜欢,或者说头疼小孩子的陪审员。
这些人连自己熟悉的小朋友的小打小闹都不喜欢,又怎么可能会原谅赵潇潇他们?
随后,张伟看向了控方席,和秦阳对上了视线。
他的眼神仿佛在问:我这边已经问了几个问题,你还有要补充的吗?
秦阳却摇了摇头,并且摆手示意张伟继续。
控方显然是不打算提问了。
张伟想了想,又瞅了一眼坐在秦阳身边的章狼。
有了!
他想到了一个提问方式。
“请问你们有谁喜欢看动作片?”
张伟再次走到陪审团面前,笑着提问。
候选陪审团面面相觑,不少人心中产生疑问。
你口中说得这个动作片,它正经吗?
是不是那种,男女主要在床上,或者地毯上,沙发上甚至是泳池里,房间里贴身肉搏的那种?
看到陪审团的脸色,尤其是一些男人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张伟当即猜到了什么。
“咳咳,各位,我问的是动作电影,或者说犯罪电影,类似于《真实谎言》、《虎胆龙威》、《邻家特工》、《猫鼠游戏》之类的电影,你们有喜欢的吗?”
听到这句话,陪审团们心中有数了。
“哦,当然喜欢啦!”
“是啊!”
“我就喜欢看这些!”
不少人面面相觑,甚至忍不住嘀咕起来。
“既然大家都喜欢,那我再问你们,你们是否看过间谍系列,看过的请举手?”
陪审团之中,不少人举起了手。
“那请问,你们是喜欢伊森·亨特,还是喜欢杰森·伯恩?”
此言一出,举手的陪审员都左右张望了起来。
“这位女士,你喜欢哪一位?”张伟走到一个女人面前,补充问道:“请说明理由。”
“我喜欢伊森·亨特,他很帅,笑起来也很迷人。”
“哦,笑起来迷人是吧,可以理解,毕竟是阿汤哥嘛。”
张伟笑了笑,又看向隔壁位置一个举手的男人,“你呢,先生?”
“我喜欢伯恩,虽然他没有伊森帅,但我就是喜欢他的作风。”
“嗯,我懂你!”
张伟朝对方竖起了大拇指。
“那么你呢,先生?”
“还有你,女士,你喜欢哪一位?”
张伟朝举手的人接连发问,惹得陪审团和听证席上,一阵不解。
怎么到了这里,变成了电影交流同好会?
这里不是神圣的法庭吗,怎么你们都交流起电影和男主角来了?
就连控方席上的秦阳,都流露出了不解神色。
因为张伟说得那几部电影,他几乎都没有看过。
对于这些提问,也属于是一脸懵逼。
而张伟,将所有举手的人都问了一遍后发现,喜欢伊森的人要多余喜欢伯恩的人。
“李法官,辩方请求剔除2号,4号……,同时接受1号、3号、7号、9号、16号陪审员!”
张伟直接用掉了剩余的驳回机会,将选择伊森的陪审员全都剔除了,并且还接受了选择伯恩的陪审员。
秦阳有些不懂关于电影的问题,所以没提出反对。
至此,他的提问也终于结束。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有陪审团了!”
李法官宣布后,立马翻开行程表。
“控辩双方,本庭周四和周五都有时间,你们想选择周四还是周五开庭,你们挑一个日子吧?”
听到老李提问,张伟本要回答,但秦阳的速度更快。
“李法官,我方选择周四和周五都进行聆讯,这个案子关系重大,而且CSB部门,重案组和调查科的同事都收集了太久的证据,他们都盼着这一场庭审呢!”
秦阳说着,抬手指向了听证席上的夏千月等人,还有证人席上的吴勇一行。
吴勇表示懵逼,我们重案组收集了很久证据吗?
我们不过是被CSB部门拉过来抓壮丁了而已,从头到尾就参与了一次行动,甚至都不知道逮捕的目标是谁。
都是章狼负责这起案件的,他们就是到了地方,然后抓几个人就完事了。
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但可惜的是,他们作为证人,是没有发言资格的,否则吴勇都想打断秦阳的话了。
“李法官,我们CSB部门需要维护整个南方地区的网络安全,任务都非常赶时间,请你也考虑一下我们部门的不容易?”
章狼也开口了,并且言辞虽然是求人办事,但态度却隐隐带有一丝威胁。
老李想了想,试探性的问道:“那……明天开庭,周五看时间进行第二次公审?”
“控方没有意见!”秦阳自然是不会反对的。
“辩方保留提意见的权利!”
张伟也没有反对,但却没有把话说死。
如果他要反对的话,到时候还可以提出来。
“那行,时间就算敲定了,明天下午开庭,然后周五我也会抽出时间来,到时候你们双方再看吧!”
老李虽然不太愿意,毕竟时间这么赶,对辩方有些不利。
但他其实也有苦衷,也希望早点结束案子。
他还想着,这个周末能回家呢。
法庭解散,所有人陆续离场。
张伟自然是带着赵潇潇三人,快步离开法庭。
但在经过某条走廊时,他却正好撞上了周晓丽和大舅子在内的三个跟班。
“怎么样,张律师,今天的预审还顺利吧?”
听到对方提问,张伟就觉得,这是不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还行吧。”
“这几个就是你的当事人?”
周晓丽说着,看向了张伟身后。
“他们都是本案的被告,周指导,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潇潇,我的……”
“不用了,对于他们,我和你一样熟悉!”
周晓丽说着,却又忍不住摇头,“拥有这样的技术,怎么没想过为国效力呢?”
“可惜了,可惜了啊……”
她摇着头,朝夏千军三人使了个眼色,四人就直接走了。
“为国效力?”
而张伟,则是在嘀咕,周晓丽最后说出的那句话。
这周晓丽,到底为什么要在这里等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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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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