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良看见祁同伟，以为他又为了升迁的事情过来，脸色有些沉。
“老师，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想跟你说。”祁同伟说道。
“如果还是京州市公安局副局长的事，你就不用说了。”高育良冲祁同伟摆了摆手。
“不是，老师，不是这件事。”祁同伟连忙解释道：“老师，李达康的小舅子在查五年前一中的那个案，你说这后面会不会有李达康的意思？。”
“什么？”高育良有点意外，但一想李达康正在巡视组检查的关键时刻，应该不会是李达康的意思，“李达康这人，不会吩咐他小舅子去办什么事，听说他老家有亲戚找过他想解决工作问题，全部被他一口回绝，他绝不会插手他妻弟的任何事。”
“这，达康书记也太冷心冷肺了吧？”祁同伟一直以为李达康跟自己差不多，都是村里走出的第一个大学生，没想到在人情往来上相差那么多。
“哼，”高育良冷笑一声，“他是个极度爱惜自己羽毛的人，为了前途，他什么都可以舍弃。”【妙】 【书】 【斋】 【妙书斋】
“但老师，我觉得这个可以利用起来，”祁同伟看着高育良小心地说道：“当年这个案子水深，我实在是不敢碰，所以就放过了，现在达康书记的小舅子想查，虽然不是达康书记的意思，但是看起来是啊，如果稍微透露一点？”
“你的意思说，去给他们透露一点？”高育良思索着。
“其实也不用透露，我让欧阳舒去查当年的办案人员，只要欧阳舒一查，那些人自然就知道了。”祁同伟喝了口茶，笑道。
高育良听完，深深地望着祁同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这个学生变得自己都不敢认了，权谋玩的是炉火纯青。
“这傻小子，刚立了功，就捅这么大个马蜂窝，也不知道达康书记到时候会不会救他。”祁同伟继续说着。
“你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了，”高育良打断祁同伟，“当年你袖手旁观，案子本身就有很大纰漏，你现在还引导欧阳舒他们调查错误的方向，日后欧阳舒醒过神来，就会绕过你去调查，一旦查出来什么，你首当其冲。”
“不会吧，老师，这个案子特殊就特殊在，它没有任何指向凶手的证据，欧阳舒能查出来什么。”祁同伟不相信欧阳舒他们能查到什么。
“他们当年是打扫了现场吗？”高育良问道。
“这个不太清楚，但现场确实一点DNA证据都找不到。”祁同伟说道。
“那你更加不要插手，甚至还要给欧阳舒他们查案提供一点便利。这样，无论欧阳舒查不查得出来，你身上该做的工作，该尽责任都完成了，让欧阳舒无可指摘。”高育良仔细叮嘱祁同伟。
“那如果欧阳舒查得太深？”祁同伟有点犹豫。
“那也是那些人应该考虑的事情，不是你，你应该做的就是尽好你一个公安局副局长的职责。”高育良指点祁同伟说道。
最终祁同伟口头上同意了他老师的建议，不过他心里却觉得这件事操作得好，自己这次升职或许不用靠老师。
欧阳舒回到刑警队里，他抽空查了一下当年的专案组，专案组的办案人员，要么高升了，要么就退休了。
他找了个下午，买上一些水果，去拜访了当年的一位办案人员。
一开始跟办案人员谈得挺不错的，但当他询问起五年前一中的案子，办案人员的脸色就变了。
他不仅对当年的事情闭口不谈，而且几次三番扯开话题都被欧阳舒拉回来后，就恼羞成怒地把欧阳舒赶走了。
这样的态度让欧阳舒感觉更不好，能让当年的办案人员如此讳莫如深，说明后面的事绝对不简单。
欧阳舒赶紧将自己的结果发消息给陈海说了一声，然后又重新拿出卷宗看了看。
当年这个案件发生在年末，受害人的父母报女儿失踪了，警察调查了很久也没找到人，起初怀疑女生跟校外人员私奔了。
一直到来年，学校准备开学，清扫阿姨要打开杂物间打扫，发现锁被换了，找人砸开锁后，发现了受害人。
受害人浑身□□得被裹在行李袋中，被放在杂物间里，现场没有打斗的迹象。
尸检报告显示受害人是被掐脖窒息死亡，额头有重物击打的伤痕，身上有受侵犯的痕迹，但没有提取到任何DNA。
当时专案组确认的嫌疑人是受害人班上的班长，受害人是在周一升旗仪式上失踪的，嫌疑人他当年升旗仪式结束后抱着班上同学的衣服先回教室，而其他同学在操场上跑完圈再回去。
因此班上唯有他和另外两位请假没去参加升旗仪式的同学有作案可能，但只有嫌疑人交代不出从他拿衣服回教室到同学们回教室这半个小时内做了什么。
而且另外两名请假的同学作证，他们在寝室有听到女生的呼救声，然后走出房门看见嫌疑人在杂物间门口。
但他们走过去就没看见嫌疑人了，而且杂物间的门锁上了，他们进不去就没管了。
因此最后凭借两位证人的证词和嫌疑人的有罪供述将案子给结了。
欧阳舒越看这个案子越奇怪，嫌疑人说杂物间就是第一现场，但是这个杂物间中找不到任何打斗的痕迹。
而专案组的结论是嫌疑人作案后第一时间就找钥匙将现场锁上了，所以两名证人进不去杂物间，后来他再拿上行李袋回了一次犯罪现场，专门清理打扫了一次。
但一个不满18岁的少年，能把房间打扫地这么干净？一点有用的痕迹都没找到。
而且欧阳舒想找当年的法医再问问，提取不到DNA，是指受害人身体被清理干净，一点都提取不到，还是有微量痕迹，难以提取。
欧阳舒还没来得及去找当年的法医，他的办公桌就被人翻了，虽然那人恢复得几乎一模一样，但他收拾得太干净了。
欧阳舒天天在桌子上吃方便面，偶尔还撒了汤汁或调料，但现在桌子上连一丝方便面的味道都没有，还隐隐有点洗洁精的味道，而且他和陈海整理的材料和小卖铺老板娘的证词还散发一丝油墨香，应该是被人拿去复印了。
欧阳舒看了一圈办公桌，桌子清理得这么干净，肯定拿不到指纹了，看来办公室是不安全了。
欧阳舒将资料收好，将老板娘的证词和录音藏到怀里，给顾佳打了个电话，说晚上去她那里吃饭。
晚上欧阳舒先开车去电视台接顾佳下班，顾佳刚录完节目，欧阳舒在外面接她，她还没来得及卸妆就出来了。
“哇，我的姐，你可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欧阳舒见顾佳终于上车了，赶紧发动车。
“我连妆都没卸就来找你了，你咋那么着急？”顾佳将脚上的高跟鞋换下来。
“哎，我急着吃饭呀，我都快饿死了。”欧阳舒哀嚎道，他中午吃饭时观察办公室的人，啥都没观察出来，自己还没吃好。
“好了好了，马上就到家啦。”顾佳拿出一颗糖，喂给欧阳舒，“今天不用加班吗？”
“嗯，我跟队长说了声，这周末你不是要去林城嘛，周末来不了，我就今天过来看看你和妈。”欧阳舒解释道。
“这周末可能去不了了，达康说省委巡视组过来检查，他得陪人家转转，没空照顾我和佳佳。”
佳佳因为去不了林城，昨天还打电话跟顾佳抱怨，顾佳准备周末带佳佳去爬山。
“嗯？姐，佳佳不是一直说要去？”欧阳舒奇怪道：“巡视组来了，你陪佳佳在林城转呗，不需要姐夫啊。”
“这段时间特殊，你姐夫那里有些很多事要处理，我不想他分心。”
“姐，”欧阳舒感觉有点不对劲，“没啥事吧？”
“希望没事，不过不用担心，”顾佳拍了拍欧阳舒的手，“你姐夫可以处理好的，对了，你查的那个案子怎么样？”
“哎，好难查啊，姐。”欧阳舒很想吐槽，“祁同伟他不准我们重新立案，虽然他允许我去问当年的办案人员，但啥都问不出来。”
“别急，这种案子哪有那么好查，他允许你们在局里询问，你们也算跨了一大步了。”顾佳安慰欧阳舒道。
“但我觉得这不是啥好事。”欧阳舒有不好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去问当年的办案人员，打草惊蛇了。
“姐，我把一些资料放你这里可以吗？”欧阳舒从车子里拿出一个文件袋。
“为什么放我这里？”顾佳接过文件袋。
“今天我办公桌可能被人翻了，放我那里大概不安全了，姐，你帮我保存一下。”
“你办公桌被人翻了？”顾佳抓着文件夹的手不由得一紧。
“也不一定，可能是我最近查案太敏感了。”欧阳舒笑着打了个哈哈，“没事的，姐。”
“阿舒，你们调查过那个受害人吗？”顾佳感觉这个里面的□□，“她父亲那时是人大代表，同时还是京州面粉厂的老板，那会案件刚发生时，她们说是有人绑架了那个孩子，因为那年她爸投资出了差错，欠债听说好几个亿，但是因为他的身份，法院要对他采取强制执行措施的话，必须要经过常委的许可。可能有些人等不及了，就铤而走险了。”
“姐，我还没去查过受害人，当年这么复杂？”欧阳舒越查越觉得棘手。
“是啊，你和陈海那年还在学校里呢，我也是听太太圈有些人说的，你可以顺着这个方向查查。而且查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再小心。”顾佳握住欧阳舒的手叮嘱道。
“嗯，姐，我一定小心，你放心吧，帮我保管那个文件袋就行。”欧阳舒握住顾佳的手摇了摇，他肯定会小心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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