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一言来得比较迟,进了宴会厅,想和傅钦原等人打了招呼,就带着段一诺朝他走去,“顾渊。”
“小段总。”顾渊起身,简单握手,工序而程式化。
余光淡淡扫了眼段一诺,她小嘴一张,冲他一笑,“顾先生。”
顾……先生?
他心底说不出何种滋味儿,只是觉得不爽。
这种称呼直呼他名字还让人觉得陌生,好似要生生将两人的关系切割开。
段一诺性子如此,就算在家哭得心碎稀巴烂,也不会那样出来见人,她不想成为众人热议的焦点,况且感情的事,本就强求不来,干嘛非要弄得惨兮兮出现在众人面前。
该有的体面,一定要维持。
“最近伤养得怎么样?前段时间太忙,而且听说你哥来了,我爸昨天还说,有空请他吃饭。”
顾渊受伤是因为段一诺,顾家人到京城,肯定要有所表示。
“嗯,我回去和我哥说。”
就在这时候,傅渔走过来……
她此时肚子月份尚小,身材如常纤细袅娜,穿着贴身的旗袍,只涂了些许口红,仍旧顾盼妩媚,可能是要谈恋爱结婚的缘故,那股子雷厉风行的做派柔化许多。
“我这段时间太忙了,就是知道你救了诺诺,就只打了个电话,没亲自去探望。”傅渔和顾渊本就认识。
“举手之劳。”
“要不……”傅渔抿了抿嘴,“你去那桌坐吧,那边有几个人,我小叔你也见过。”这一桌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大叔大爷,他坐在中间确实突兀。
段一诺心头一跳:姐,不带这么玩的!
“顾渊,去吧,和我们这些老头子坐在一起没什么意思,你应该多和年轻人接触一下。”
“就是,早就让你去那边坐了,你和我们坐一起也无聊!”
众人催促着,而傅渔已经找了侍应生,在傅钦原那桌加了个位置。
傅渔考虑他和段家兄妹更熟,直接把他位置排在了段一诺身边,她性子活络,让她帮忙照顾下。
段一诺脑袋有些昏聩:
傅渔是不是看穿了什么,故意搞她啊。
怀生刚出门接了几个师兄弟,回来时,就看到顾渊和段一诺做到了一处,还特意问了傅渔什么情况。
“他本来就不爱说话,一个人坐在老人堆里,怪可怜的,反正他们几个人也挺熟。”
顾渊落座后,立刻成了众人的焦点,毕竟他是段一诺的救命恩人,就连段林白夫妇都特意过来询问了他的伤势,叮嘱傅钦原等人多照顾他一下。妙书斋
傅斯年忙着招呼客人,傅沉和京寒川则对视一眼,嘴角含而不露的勾起。
傅沉:“那小子一看也不是什么善类。”
“要是诺诺以后真嫁了这样的人,就林白的性子,该不会被女婿欺负吧?”京寒川轻哂。
“虽说有这种可能性,不过他这性子,怕是会直接动手。”
“这倒也是。”
……
订婚宴本就走的是简易流程,没那么多繁琐的工序,就是大家凑在一起,热闹一番。
“人齐了吗?”余漫兮看了眼腕表询问傅渔。
“怀生去门口接几个学校同事,马上就来。”傅渔此时在后台,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妆容。
今天过来的,还有怀生在京大的几个院系领导,都是师长,他才特意去酒店门口等了会儿,接了领导,又和酒店的人沟通了下,无非是关于待会宴会的一些问题。
“……您放心,今天做的菜都是特意准备的,傅小姐吃了肯定没问题。”
“谢谢。”怀生与他们道谢,正打算离开,就听到后面有人叫他。
他以为又是宴请的客人到了,扭头的时候,看到那人,脸上没什么表情。
可眼风冷淡,完全不像个悲天悯人的出家人,反而像是冷对众生的无心之人。
“那个……”她悻悻然上前,显得有些局促,“听说今天你们订婚,恭喜。”
来的人就是之前构陷过傅渔的人——卢芳。
当时闹出的动静不小,学校给她记了大过,全校通报批评,虽然没开除,可对她这种极好面子的人来说,无异于凌迟。
在学校根本待不下去,可是她若是主动提出退学,自己这么些年的学习用功就付诸东流,她赌不起。
怀生当时用的这招,其实特别狠,知道她不可能主动退学,只能在学校耗着,简直像个活靶子,只能让人指责。
“谢谢。”怀生看她眼神颇为冷淡。
卢芳心底实在是意难平,今天所有认识的人,几乎都受邀来喝喜酒,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的。
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身西装,系着暗红色的领带,将他寡欲的气质,生生逼出了一点烟火气。
“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怀生看了眼腕表,也差不多快到时间了。
“我之前做了那种事,你们还这么对我……”卢芳抿了抿嘴,“真的谢谢。”
怀生和傅渔并不像别人那般,抓着她的一丝错漏,就赶尽杀绝,要不然她在学校,根本待不下去。
“也谢谢你给的喜糖。”卢芳都觉得自己肯定是脑抽了,居然开口叫住了他。
怀生对她态度看着和以前没两样,仍旧是禁欲寡淡,甚至分发喜糖都没少过她这份。
“没对你如何,并不代表我们就原谅了你,或者是我们多宽和大度,其实只是……”怀生神色仍旧淡淡,“不值得,也没必要。”
卢芳原本还想着,怀生不曾赶尽杀绝,可能是学佛,悲天悯人,对人心存怜惜,他说这话,就好似一记重锤……
没必要?
说到底,就是在怀生和傅渔眼底,她压根不算个东西,没必要计较,就是送糖,也不过是顺便而已。
怀生又和酒店的人叮嘱一番,转身往里走,卢芳站在原地,寒风吹来,浑身凉透。
很快从二楼就传来宾客的欢呼声,大抵是订婚宴开始了。
饭饱酒酣后,怀生和傅渔便挨个桌子开始敬酒,傅渔也不能喝,酒水几乎都落进了怀生的肚子里。
傅斯年看着众人敬酒,并没上前阻止,直至傅沉说了句:
“怀生喝多了,回家后,遭罪的还是小渔,她如果不照顾,漫兮不能照料他,最后还得你来。”
傅斯年蹙眉,端着酒杯就朝着怀生那边走去。
而此时傅钦原这桌,大家都很熟,不流行敬酒这套,只管吃喝。
顾渊注意到,那个众人口中的小狼狗,不断给段一诺夹菜,甚至她面前饮料刚喝完,他就立刻给添满了,殷勤得要命。
席间众人聊天,顾渊也知道了两人的关系,用青梅竹马来形容也不为过。
“顾大哥!”小狼狗忽然起身,对着他举杯,“我也是刚回京,知道您救了诺诺姐,谢谢你,这杯酒我敬你!”
顾渊挑眉,他救段一诺,又不是因为别的原因,什么时候轮到他感谢了。
“我不能喝酒。”顾渊语气仍旧很淡。
“我知道,您喝茶就行。”他笑着,阳光开朗,热情奔放,和顾渊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
他位置紧靠着段一诺,敬了酒之后,还低声问着:“姐,你这救命恩人好像对我有敌意,我觉得他看我眼神怪怪的。”
他和蒋二是父子,就算不会察言观色,小动物的第六感还是很准的。
“有吗?”段一诺刻意忽略身边的人,自然不懂顾渊此时是什么神情。
“就是感觉怪怪的。”
顾渊坐的位置本就离两人非常近,此时宴客厅正在敬酒,热闹非凡,两人即便靠着头说话,声量难免提高,顾渊听力极佳,已经听到了某人的吐槽。
还以为段一诺会帮他辩解两句,没想到她直接举着刀子,在他心口扎了下:
“他本来脾气就差,我爸都说他难搞!”
某只小狼狗认真点头,段叔叔都觉得难搞的人,那肯定是个怪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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