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在早些年,那不是个事儿。
但是吧,不管啥事儿都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这就是大事儿了。
而且吧,管老四这个人属实有点缺德,但凡有心偷偷搞这个的。再心大的人,也会往深山里挖,深山里头人迹罕至一些,就算有人,那也是少数中的少数。相对来说危险系数还不那么大。但是管老四挖的这个陷阱,位置实在是太缺德了。
就这个位置,别说是上山挖菜抓虫子的妇女们,就是普通会上山玩儿的小孩儿,都能跑到这里的。可见是多么的危险。所以,这个事儿村里还是当个大事儿的。
治保主任许建山押着管老四,一路下山。
虽然现在已经是傍晚,太阳已经下山了,但是一路上也不是没有人的。村里人都勤快,不少人都是趁着晚饭后结伴去山上捡枯枝,这不,人越集聚越多,一路浩浩荡荡的,等到了大队委,都已经二三十个人了。
一路上,许老三还不断的给大伙儿介绍呢。
“这个缺德的东西,就在山上不远的地方挖大陷阱,里面那些个削了尖儿的木棍子啊。只要扎上去,那必死无疑的。”皮糙肉厚的野猪都死了。
他又说:“赶明儿你们去看,那个大坑,两三个人掉下去,都装得下。也不知道是要抓野味儿还是要害人。真是缺了八辈子得了。”
一个大娘问:“你咋知道的啊?”
她这么一问,许老三可就来劲儿了,他拍着巴掌,说:“为啥?还不是我们家小闺女差点出事儿?我们家小闺女,二狗子家小小子儿,还有大队长家的小许朗,仨小孩儿就这么掉进去了啊。还真是亏了他们三个都年纪小,是滑下去的,要是直接摔下去,我就跟你们说吧,保准没命。就这,我家小妞妞还受了伤!咱们当爹娘的,自己咋样都无所谓,但是孩子不能有事儿啊!大娘你不知道啊,伤在孩儿身,痛在我心啊!我这恨不能代替她啊!我可怜的小妞妞儿!”
这话真是吓到人了,“天,受伤了?要不要紧?孩子没事儿吧?我们咋没听说?”
许老三痛心疾首:“这不是为了大伙儿吗?要是搁我私信里,我早闹了!我这不是想着,先憋着吗?如果不憋着,怎么能抓到那个挖坑的缺德鬼?你们还真当山上有野猪啊?屁咧,没有!我这不是怕别的孩子上山玩,也掉陷阱吗?毕竟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家小丫头运气好啊!这么谣传,大家拘着孩子不上山,最起码能安全点。”
果然,这话引得大家都纷纷点头,看向许老三的目光柔和了许多许多。
别看许老三这个人有点混,干活儿偷懒,但是要说起来,他这人心真不坏,对孩子顶顶好呢。
“再说,我也是怕他在别的地方还挖了坑,所以才没直接公布这事儿。不过我们为了抓他可遭罪了,天天晚上盯着不说,前几天大雨天啊,我跟着大队长他们把那陷阱里的木棍子一个个都拔了。你瞅瞅,我这么懒的人,啥时候主动干过不拿工分的活儿?要不是为了孩子,我才不管呢!不说旁的,就连我才十岁的儿子都去帮忙了,回来还病了喝了一副药。”许老三尽情卖惨,说的大家直竖大拇指。
按理说,就许老三这个人缘儿,他这么说,大家该是不信的。
可是,这就要感谢小桃子和她的小伙伴们了。
许老三疼孩子,打小儿就照顾小桃子,小桃子大一点四下野跑,他也能在孩子后面扫个尾巴。可别小看这个,男人家家的,都是不兴着这么宠孩子。
一般人家都是严父慈母。
所以许老三对小桃子好,就显得格外明显了。
再加上,小桃子还是个女娃娃呢,许老三可一点也没有重男轻女。这在大家看来,就是许老三真心稀罕小孩儿。既然真心稀罕小孩儿,那么为了小孩子的安危干活儿蹲点儿,似乎也不那么意外。
这阴差阳错的,倒是让大家相信了许老三。
大队长过来的时候,就看许老三还在慷慨激昂。
管老四让许老三揍了一顿,蔫不登的蹲在一边儿,许建山生怕他跑了,死死的盯着人呢。
“大队长来了,大队长来了……”
要说许大叔这个大队长,那在村里还是很有威信的。上一任队长,那是他大伯。所以他早早就在大队帮忙,从记分员到现在,付出大家都看得到。
正因此,说话也是很管用的。
“人抓到了?”
许老三立刻:“那还能抓不到?我跟建山两个出马,保准是没问题的。”
大队长看向了管老四,指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说你,你说你让我说什么好!你怎么这么糊涂呢。”
管老四觉得自己嗓眼儿里都是苦涩,他说:“大队长,我这,我这……”
他想否认,但是又觉得,许老三的话对。
人家捉到了现行儿,他否认其实也没啥用,大活儿都是村里人,谁管什么证据不证据的?他就算尖叫不承认,人家心里认定了,他也反驳不得啊!
他苦哈哈的说:“我错了,我没想,我真是没想那么多……”
大队长:“你没想那么多就在那么矮的位置挖坑?你说你咋就这么猪脑子呢?你给我说,你还在没在其他地方挖坑!”
“对,快说!”许老三狐假虎威。
管老四赶紧说:“就那一个,那么大的坑,我挖一个就用了小一月呢。”
大队长真是恨不能锤死这个蠢货,你干的那是坏事儿!还敢诉苦?
不过他还没说话,许老三又开始了:“你还好意思说,你给我说,你到底是想奔着猎物,还是想害人!就算挖坑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坑吧?再说,你干啥挖那么低?”
管老四:“……林子深处,我也不敢啊……”
“你个王八犊子,你还挺有理,你吃我一拳。”许老三嗷嗷的就冲了上去,要动手。
大队长赶紧把他拦住:“你这是干啥,你给我老实点。咋地也不能打人。”
私下里,打就打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哪能让许老三动手?
许老三痛心疾首:“我家闺女受伤了!我这当爹的又是花钱又是心疼,现在遇到罪魁祸首,不揍他一顿,真是难解我心头之气!凭啥啊,咋就能让我们家这么吃亏啊!”
他捂着脸,呜呜呜:“我可怜的小闺女都受伤了,你还不让我打人,呜呜呜……”
再一掀开手,眼角都是红红的。
“可真是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啊!”嗷的一声,许老三就这样哭了出来!
现场的人:“!!!”
当然啦,以许老三的风格,这也不是第一次哭了!
想当年,他在地里干活儿,可不止哭了一次呢。
大家都不明白,他咋就脸皮那么厚,干那么少的活儿,还好意思觉得委屈要哭。天长地久了,真的,习惯了。
“老三行了,别哭了。你家孩子看病吃药花了钱,还不是败管老四所赐。让他赔呗?”虽然习惯了,但是大家也不怎么想看一个男人哭成这样,赶紧上前哄。ωWW.miaoshuzhai.net
许老三:“那,那咋好意思呢?”
他立刻抬头:“如果他这么积极要赔偿我,我就却之不恭了。”
管老四:“……”
其他人:“……”
许老三也不等别人说什么,嗷的一嗓子,继续嚎叫:“我为了抓贼,都没有休息好啊,我可全是全心全意为队里服务啊!我是为我自己吗?当然不是。我家娃知道哪儿有坑,肯定不去。我是为了大伙儿啊!谁不上山啊!谁不上,我都是为了你们啊!”
许老三叫唤的更加厉害。
这个时候,大队长是品出来点味儿了。
这个许老三,恐怕是憋着要搞事儿啊!
三天的“有偿”盯梢儿,看来是完全不能满足这个大哥的。
大队长微微眯眼,警惕的看着他,许老三还在唱作俱佳,叫唤着:“我这身子骨啊,本来就弱,盯梢儿盯的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虽然是晚上了,但是村里哪有什么事儿啊。平日里真是安静的没一点欢乐劲儿,要不然,也不至于村里知青喊个口号,他们都看的可乐呵。正是因为没事儿,所以这事儿就显得格外的热闹了。
下山的时候才二三四个人,这会儿已经有个百八十了。
先头儿来的还给后面来的科普呢。
总之,这是要争取的家家户户都知道呢。
许老三这么闹,大队长觉得太阳穴嗡嗡的,可是就算这样,到底也没拆穿许老三。
他说:“管老四,你咋说?”
“别咋说了,送公社吧?反正公社还缺少典型呢。”许老三嗷嗷继续叫,他还继续补充:“说不定县里也缺典型呢。”
一听说公社和县里,村里人都安静下来。管老四吓的脸色惨白,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我错了,我真错了……我真是没想那么多,我就是,我就是有次上山好像看见一头小野猪,我这不就想着吃点肉吗?呜呜呜,我错了……”
管老四可不是一个胆子大的人。
他这也嗷嗷哭上了,和许老三的哭闹声,形成了二重奏。
不知道什么时候管老四他亲妈媳妇儿也跑来了,远远的就又哭又叫:“老四啊……你们可不能这么欺负人啊!许老三你干啥揪着我儿,你个蠢货把人放下。”
“管大娘,你可别倚老卖老哈,别以为你是老太太就可以不要脸。你这么说就是欺负人了吧?你们薅羊毛都不顾我们的死活了,还好意思说我们是欺负人?那我们不欺负人,把这事儿交给县里处理啊!看看是他错了,还是我们欺负人。今个儿我也不多说了,如果不上交到县里,我就往上告。我看看谁有理。还真是管不了你们家了!你年纪大脸皮厚,我可不吃那一套!”
许老三真是一套一套的。
“就是就是!”
“你家可不能这么不讲道理,怎么着?就你们家想吃肉啊?你家想吃肉就可以不顾别人死活?”
“人家小娃儿都受伤了?难道还不能闹一闹?”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管老太被许老三怼了一通,还没反应过来。又被大家给嫌弃了。她可想不到,这些人咋向着许老三了?其实也不是想不到,这老太太就是脑子简单了。他家为了自己利益不管他人死活,也许没有这个心,但是到底这么干了。他损害了大家伙儿的利益,谁能乐意?
谁家不上山?
这个时候一个老太太远远的跑来,也叫:“管老太,你个缺德玩意儿,你骂谁呢?你骂谁是蠢货?你儿子不蠢?你才蠢货,你全家都是蠢货。”
这是许老太,许老三的亲娘,小桃子的亲奶奶是也。
虽然老太太来的晚了一些,但是已经不妨碍一路上听说了整件事儿,刚到就听到这老货骂她儿,少不得要对战起来了。
管老太:“我不是……”
平日里,管老太也是吵嘴的一把好手儿,但是今个儿这事儿,她虚啊。
再说,她这也看出来了,他们家犯了众怒。
“我也不是,我就一时心机了,老姐姐,我这不是想骂人……”
大队长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疼的更厉害了。
眼看这些人没完没了,他声音大了不少:“好了,都给我闭嘴!”
他看着管老四,说:“小桃子伤了,这事儿我是能作证的。小林子冒雨拔木桩子伤寒,这事儿我也能作证。你说说吧,怎么整?”
他没撒谎。
小桃子真的受伤了,小林子也是真的伤寒了。
管老四的视线对上了许老三,许老三“哇”的一声,捂着脸又哭了。
又,,叒……
管老四:“……”
虽然他也哭了,但是跟许老三这完全是两回事儿啊。一个大老爷们,就这样对着他哭。管老四真心受不住,他叫:“憋说了,都憋说了!我陪你还不成吗?你别哭了?”
许老三继续呜呜呜。
管老四:“看病的钱我出,大队长,您看……”
他是宁愿破财消灾的。
大队长:“照我看,你给一块钱吧。”
管老四:“什么!!!”
许老三:“呜呜呜呜……太少了!呜呜!”
管老四可没想这么多,就这,许老三还嫌弃少。
许老三是可着嗓子嚎,一边儿哭一边儿叫要把管老四送到县里。
管大娘:“好了!”
她高声叫,说:“一块钱就一块钱!”
她深深吸气,说:“我们给!”
破财消灾!
就这样吧!
“太少了。”许老三停顿一下,继续又要干嚎。
大队长呵斥:“差不多得了,你要多少是多?难不成还指望这个赚钱?我当大队长的,还不能做主了?管老四,你也别觉得亏了,我说一块钱,自然有一块钱的道理。两个孩子都拿了药,这就是钱,看病多费钱。你们自个儿知道。剩下的,孩子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买个罐头吃,这钱也就没了。怎么地?孩子还不得压压惊?”
管老四听这话,虽然心疼,还是点了点头。
许老三抽泣着,勉强说:“那……好吧。”
他委委屈屈的说:“我可是,都看你的面子啊!赶明儿您可得请我吃饭。”
大队长:“你给我滚!”
许老三:“还没拿钱呢。”
大队长:“大娘,您领他回家拿钱。”
他又叮嘱:“拿了钱你就别回来了。”
他真是,科科了。
许老三:“你咋这么冷漠?”
大队长:“滚犊子!”
他要不是看他家三个孩子的面儿,才不会给许老三多说一句话。
真是气死了。
许老三倒是脸皮厚,才不管那些,跟着管大娘就要走。许大娘眼珠子一转,就要跟上。许老三回头:“娘,你跟着干啥?这钱可不给你哈!”
许大娘:“你个兔崽子,我跟你要了吗?”
许老三:“那你别跟着我。”
管大娘正因为这一块钱心疼呢,转头儿看许大娘,突然又没那么生气了。她儿子虽然笨一点蠢一点,做事儿都不知道擦屁股。但是总比这气人的强。
许大娘:“我怎么倒了八辈子霉,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话还没说完,许老三突然说:“哎娘,要不,你给我一块钱呗?”
许大娘:“!!!”
她警惕的看着儿子,说:“不给,给你钱干啥!”
许老三痛心疾首:“你孙子孙女儿都病了,你这当奶的还一点都不表示?你给我一块钱,我给他们买俩罐头。”
许大娘:“……………………”
她的儿,脸皮咋这么厚呢。
她直白:“我没有。”
许老三不信:“娘,别骗人,我知道你有的。我还知道你有多少钱,你的私房钱是……”
他还没说完,老太太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气的叫:“你个小混蛋,你是要气死我。”
许老三:“唔唔唔。”
许老太:“你给我闭嘴,听见没!再瞎说,我就捏死你!”
许老三眨巴无辜的大眼睛。
一旁的管大娘觉得,更舒心了。
许老太又威胁了两句,松开了手,许老三立刻说:“娘,不让我说也行。你孙子孙女儿都受了惊。你不想买罐头。你拿鸡蛋吧!十个我不嫌少,二十个我不嫌多……”
许老太的拳头,捶在了他的后背:“你个倒霉东西,我揍死你个混小子……”
十个二十个。
他是要疯!
“一人一个,就俩,多了没有。”
许老三:“娘你咋不会数数儿?我家三个娃儿,再说一人一个,我就告诉我大哥二哥你的私房钱是……”
又被捂住了。
许大娘觉得,自己今个儿就不该来看热闹,更不该给他出头。
这个小兔崽子。
现在咋越变越混!
当初只是有点懒,这几年反倒是越发的从懒到混了。
母子两个眼神儿噼里啪啦,不过在深切的噼里啪啦下,许大娘往后退了一步,说:“五个,不能更多,你给我把嘴巴闭的严严实实。”
许老三眨巴一下眼。
管老太见识了一场无声的较量。越发的觉得,有个傻儿子总比有个奸儿子更好。
她好奇的问:“老大姐,你有多少钱啊,这么担心你家三儿……”
许老太白她一眼,嗖嗖走:“要你管!”
不跟着了。
许老三:“走走走,我的一块钱,可是一分不能少的。”
管大娘:“……给你给你,你娘的钱你都抠,你可真行。”
许老三:“那当奶的看孩子,不是正常的吗?”
管老太神秘兮兮的凑近他,问:“那你说说,你娘攒了多少……”
知道了,就能出去说嘴了。
许老三瞥她一眼,义正言辞:“要你管!”
管大娘:“……”
*****
天已经黑了,外面热热闹闹,可是小桃子已经洗过澡了。
她穿着睡衣坐在炕上,碎碎念:“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啊?”
他们已经知道抓到人了啊!
所以小桃子可着急了。
常喜:“等一会儿就回来了。”
小桃子哦了一声,随即又说:“要不,我们去看看吧,爸爸别吃亏。”
她扬着脸蛋儿盯着常喜,挪挪小屁股,像是小老虎一样趴在她的身上。
常喜笑着捏了一把她的脸蛋儿,说:“不用。”
一旁的许柔柔到底也是有点不放心的,问:“娘,真的不用吗?”
常喜可比孩子们更懂许老三那个人,她说:“不用去,去了还不够丢人的,再说,我们在的话也影响你爸发挥。”
许柔柔:“………………”
常喜:“我们不去更好一些,你们放心吧,你爸不会吃亏的。”
要说这世上最了解许老三的人,还是常喜啊。
果然没多大一会儿,许老三就迈着轻快的胜利步伐回来了。他得意洋洋:“小的们,你爸我,回来啦!”
常喜:“你要了多少钱?”
一语中的。
许老三:“一块,我……哎不是,你干啥,你这娘们干啥,怎么还掏兜!”
许老三刚入手的一块钱,就这样被常喜捏在了手里。她扬了扬嘴角,挺高兴的:“有了这一块,正好就能凑个整儿了。”
她之前有九十九快的存款,现在终于一百了。
破三位数了!
许老三竖着眉毛:“你咋抢钱?这可是我要回来的。”
他要是这么说,常喜就要掰扯一下了。
她问:“小桃子拿药膏,是谁花钱?”
她又问:“小林子半夜拿药,又是谁花钱?”
常喜继续问:“是你吗?是你是你吗?”
许老三:“……”
常喜:“那么这钱给我收着,有什么不对?”
许老三小声儿辩驳:“那我也撕心裂肺的表演了很久,听曲儿还得花钱呢。得有点,演出费吧?”
常喜瞥他:“那你找他们要啊,我又没看。”
许老三嘴角扭曲:“你你你……哼!”
常喜才不管他呢。捏着一块钱刚要放起来,又拍头:“看我这记性!”
她哪里还有一百块?给孩子拿药也花了一毛钱呢。
现在距离一百块,还差一毛呢。
哎,又凑不齐了。
常喜耷拉一下头,把钱收了起来。
许老三眼看一块钱如飞鹰一样远去,也不想那许多了。
没有用。
他索性坐了下来,左右看看,问:“小林子呢?”
常喜:“睡觉去了,他说明早儿要去公社,今天早点睡。”
这么一说,许老三一下子坐直了,问:“去公社?干啥去公社,我咋不知道?那我也想去。”
谁不想去公社呢。
在家种地多没意思。
常喜眼风扫他,说:“他跟建义大哥一起去。”
许老三还不死心呢,“那多我一个也没事儿啊,我儿子才十岁呢,谁知道建义那老小子能不能坑我儿子,如果偷偷给我儿子卖了呢?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不行不行,我不放心,我得跟着。”
这人胡搅蛮缠是一把好手儿。
不过常喜倒是直白:“别做梦了。”
许老三:“………………”
小桃子眼巴巴的看她爸爸可怜兮兮,伸出小肉手拍拍他的胳膊,说:“爸爸,不要难过。”
她顶着一头毛躁的小揪揪,说:“哥哥都不带我,更不会带你的。”
许老三:“……………………”
他将小姑娘捞到怀里,使劲儿揉她的头,说:“你个小坏蛋,我咋还比你档次低了?再说,咱俩可是一帮的。”
小桃子咯咯咯的笑,宛如一个小豆虫。
许老三:“你说,你帮着谁!帮着爸还是妈!你说你说。”
许柔柔默默的移到了最远的位置,不想看她爸卖蠢。
但是常喜倒是看向了闺女,摆明了,也想知道呢。
小桃子则是捂着小脸儿笑嘻嘻:“你想知道呀?”
许老三:“不想知道为啥要问你?当然是想知道的,你说不说呀小坏蛋。”
许桃桃一个打滚儿,整个人侧着头轱辘到了许柔柔身边,得意洋洋:“你说我是小坏蛋,我不告诉你了。”
许老三做出一副很凶的样子要抓人,许桃桃咯咯笑:“那,你买很多很多好吃的给我,我就原谅你告诉你。”
许老三:“你这小孩儿,都会骗吃的了!”
许桃桃笑嘻嘻,鬼灵精一个。
对面屋传来咳嗽声,许柔柔说:“不早了,别闹了。”
许老三想说啥,但是对上大闺女严肃的小脸儿,委屈:“真是,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常喜:“回去睡吧。”
至于管老四是怎么处理,她压根就没问,反正,明天总会知道的。
今天不用在那里死等着。
果不其然啊,第二天一大早下地,桂花婶就凑过来说了管老四的处置方案,上报就不上报了,都是一个村子的人。要是上报了,事情闹大他家就完了。
管老四做事儿没有脑子,但是大队长总不能不考虑的。
不过,虽然不上报,该有的惩罚也是有的。
他负责了大队的挑粪工作,为期一个月。
说过了这个事儿,桂花婶又说:“你婆婆没来?”
常喜:“她来干啥?”
桂花婶嘴角抽搐一下,小声儿说:“昨个儿……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她说完了,补充:“管大娘可都说出来了。”
常喜本人……丝毫不意外呢。
这就是许老三能干出来的事儿。
她说:“还没,估计得午休吧?”
桂花婶点头:“也是。”
她好奇的问:“你家许老三回家竟然没说,他咋知道的啊?就连许老大夫妻跟老爷子老太太住在一起,估摸着都不知道她娘有多少钱。”
这个许老三竟然就知道了,真是太鸡贼了。
常喜想了想,低声:“我琢磨着,我婆婆可能被骗了。”
桂花婶:“咦???”
俩人正说着话,月季也急冲冲的过来了,小声儿说:“嫂子,我听说……”
一口话,又憋回去了。
桂花婶笑:“你当我在这儿干啥呢?正跟你三嫂说呢。”
月季小声儿:“嫂子,我娘有多少钱啊?你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
虽然是个出嫁女,家里的钱跟她没啥关系,但是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啊!她也不是想要,毕竟要也是要不来的。就是,好奇!
她娘抠了一辈子,也不知道能攒下多少钱。
常喜看着两张好奇的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你们怎么这么单纯啊!我说月季啊,这么多年,你咋就一点也不了解你哥的为人?”
月季迷茫的眨眼。
可别说,小桃子无辜的样子,倒是有点像这个姑姑。
常喜:“我们分家八年还是九年来着?”
月季:“八年半。”
她记得清楚。
分家半年,山体滑坡,他三哥三嫂都受伤了。
要不是因为这个,他们也不能在他们家的隔壁重新起房子。
常喜点头:“你看,都分家八年半了,我们也就是过年过节过去,你三哥就算是再有本事,还能啥都知道?你们还真是单纯,他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
月季一愣。
好半天,她结巴:“我我我、我三哥是骗我娘的?”
她差点吼出来,常喜赶紧捂住她的嘴。剩下的话,消失在风中。
常喜:“我得个乖乖,你可别出声儿,我还指望婆婆给我送五个鸡蛋呢。你拆穿了,她哪儿还能给我?”
月季睁大了眼:“……”
她三哥,小时候就经常骗吃的,没想到长大一点也没变。
而一旁的桂花婶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都不知道,还能有这种神奇操作。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好半天,常喜说:“不管咋地,你们也得等我收了鸡蛋再嚷嚷啊。”
月季:“……哦。”
她挠挠头:“我三哥还是一如既往的神奇。”
常喜点头,深以为然。
要说起来,为啥许老三和常喜就没有被人怀疑过呢?
小孩子那个时候才三岁多还小,怎么都不会被怀疑。可他们是大人,性格有变化还不明显?
这就完全是个玄学了。
因为,原本的许老三,还真就是这种人。
原本的许老三,和现在的许老三,差别并不是很大,一样的奸懒馋滑。
如果不是家里钱不凑手,他是恨不能念到高中躲避劳动的。不过就这样,也坚持赖唧唧的念到了初中毕业呢。这是村里少有的高文凭。
村里读到初中毕业的,也就十来个人。
许家就占了两个。
许老二,许老三。
许老二运气好一点,跟自己的初中同学搞上了对象,成功留在了公社。虽然没有面儿上说是入赘,但其实也就是这个意思了。至于许老三,这人考上初中就是擦边儿上的,班里成绩最差的一个。
其实他也不爱念书,但是念书可以不下地,他就乐意了。
后来初中毕业,又懒又馋混着日子更找不到什么好对象了。这不,经人介绍就找了比他大一点的常喜。
常喜他娘家是亲爹后娘的组合。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这在他们家也是没错的。后娘进门又生了俩儿子,她这个前头儿的闺女就更不被待见了。
常喜后娘倒不像是有些人家那样,磋磨继女。
她是一分一厘都分得清楚。
常喜干多少活儿,她给多少吃的。正是这样,常喜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在村里也没有什么交好的小姐妹。
毕竟,她所有的时间都要用来为家里做事,不然是吃不饱。
哦不,就算做事了,也就是个半饱。
可村里有些亲娘在的,也没说吃个饱饭,所以常喜能过这样的日子,就已经很安心了。村里不是没有别的后娘,又打又骂,十分过分呢。
他家这不打不骂,你是你我是我,反倒是还算可以。
常喜后娘也在外面放了话,常喜不是亲生的,她不指望继女孝顺,但是也不想给她做什么后盾。简而言之:就算你嫁人,我也不要你一分的彩礼。当然,同样的,也不给什么嫁妆。
你结了婚,过年过节,爱来就来。不来,我也不怪你。
反正,这也不是她亲生的。
正是因为她摆出了一副十分划清界限的样子,所以常喜才耽误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家。虽说现在有些人家收了聘礼也不给闺女当做嫁妆带出来。但是到底还有人,有个事儿,还能充个人头儿。
但是常喜的兄弟,有跟没有一样,就连打架站队,他们都做不到,那么很多人家就不待见了。毕竟现在大家还是喜欢兴旺一些。
常喜最后跟了许老三,那还是因为许老太偶然见过常喜,知道她是干活儿的一把好手儿。
这才给儿子定下。
虽然没有嫁妆,但是也没有聘礼。倒是也不亏。
后来他们生了孩子,孩子稍微大一点,能自己玩儿了,老头老太太也就果断分了家。他们是跟着老实木讷的老大两口子过;老二家在城里,老三家自己过。
俩老儿最不待见的,就是这个老三。
不过也不意外,五个手指头还不一样长。许老大孝顺听话,又是长子,自然更受待见一些。至于许老二,他虽然在公社,但是也不忘本,没分家的时候他就上交一半儿的工资。分家了,也是他给老两口私房钱最多。
独独许老三,贼不靠谱。
不拿钱也就算了,还想方设法抠钱。
这样的情况,真的不能埋怨老人偏心了。
所以许老三和常喜夫妻,那是在两头儿,都没什么靠山的。这在外人看来,顶顶不好。但是常喜却是偷着乐的。这就是她的胆小了,毕竟,她不是原主儿。
如果真是热热闹闹的亲戚关系,她还害怕穿帮呢。
但是现在这样,双方都距离的远远的,可不正好。
大家都远着,她的朋友都是穿越之后才交往的,心里也格外的踏实。
常喜陷入回忆中。
月季倒是感慨:“你说,我爹娘上当受骗多少次啊,咋还每次都能被我三哥继续骗了?”
这一点,是她最纳闷的。打小儿就是这样,她撒一点谎都能被看出来,但是她三哥就完全不是,次次都能成功。虽然,也挨揍了,但是人家成功了啊!
这是最令月季不解的。
她说:“我娘咋就不能识别他的谎言呢?”
常喜想了想,说:“大概是,每次都有新花样?”
一旁的桂花婶噗嗤一声也跟着笑了,说:“这可不像是什么好话。”
常喜:“实话吧。”
三个女人想到许老三,有志一同的摇头。
不行,太不行。
“大喜姐,大喜姐啊!”一阵急促的叫声,常喜回头望过去,就见记分员的匀婷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她赶紧问:“怎么了?”
匀婷叉着腰,使劲儿喘息,说:“你快去看看吧,你家许老三掉沟里了。”
常喜:“!!!”
她扔下锄头,赶紧跑。
月季毫不犹豫跟上:“我三哥咋了!要不要紧!”
两个人跑到地陇沟边儿,就看许老三躺在那里,闭着眼睛。
常喜赶紧上前:“这是怎么了?”
她刚扶住许老三,就感觉到他在她的掌心悄悄的划了一下。
常喜:“……”
果然,这个人每次都有新花样儿!
这咋就这么不要脸呢。
不过,她到底是没有拆穿许老三。
小队长:“他刚才踩空摔沟里了,你赶紧把他扶回家躺一会儿。不行让大夫看一看。”
常喜:“好!”
她抬眼,说:“月季,你过来搭把手。你哥死沉的……”
月季:“哎。”
两人扶着许老三往家走,就听议论纷纷。
“他早上就说自己这两天没睡好,头晕了,当时我还寻思他胡说,没想到是真的。”
“我估摸就是熬夜蹲点儿抓管老四累的,他那体格子不行……”
“估摸是,他瘦的跟个小鸡子似的,肯定扛不住。”
“所以平时不干活儿锻炼,偶尔勤奋一下,身子都扛不住,人真的不能太闲着……”
……
月季听到这样的议论,担心的很:“我哥不会有事儿吧?这可咋办啊!”
常喜:“……………………”
她深吸一口气,说:“妹子啊,你得亏找了老李家这样的老实人家。”
月季:“???”
常喜:“你可真是太单纯了!”
月季疑惑脸:“?????”
俩人扶着许老三往家走,就看一群小孩儿咚咚咚的跑过来,最前边那个梳着小揪揪,手上缠着纱布跑的飞快的,就是小桃子啦。
小桃子气喘吁吁,小脸儿红扑扑:“我爸爸怎么了?”
她担心的看着,鼓鼓脸:“我叫大夫去。”
许老三“悠悠转醒”,开口:“别!桃子啊,爸还好……”
小桃子眨巴眨巴眼,小小声儿:“你装的啊?”
要不说亲闺女呢,一击即中。
许老三:“嘤嘤嘤。”
月季:“!!!”
她小外甥女儿都看出来是装的,她没看出来!
她没忍住,讲了一句脏话:“卧槽!”
她嫂子说的没有错。
她三哥果然每次都有新花样!
这人,太坏了!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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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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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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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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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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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花样多免费阅读.https://www.doucehua.xy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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