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书斋>女生小说>英灵失格>第 38 章 第37章
  [我的记忆力很好。]

  [对人类,就算对鬼来说都不算好事吧,就连无惨大人都时常被禁锢在过去的记忆里,大约是四十三年前还闹过笑话,我路过九州一家酒馆,吊帘外悬挂岩手南部风铃,谁想到底端还坠着五光模样的花纸牌。]

  等回过神来时,花牌早被鬼利爪撕成碎片,墨绿色的挂帘真成了松针,边缘凹凸不平,布面像是被三千根银针一齐扎过,千疮百孔。

  最可怜的可能是酒馆的老板与客人吧,真可怜啊,明明只想在深秋的夜晚喝碟温过的清酒,不过只和先前的无数个日夜一样,架起飘帘的竹竿做点小本生意,就要蒙受暴雨侵蚀、疾风过境自然灾害类的炎厄。

  童磨听过无惨大人富有文学性的比喻,将自己说成是不可捉摸的天灾,那时候他想无惨大人一点儿都不像是平安京时代活过来的贵公子,打比方毫无风花雪月的柔软。

  人被切割成无数小片,肉末混脑浆以涂抹地板裂纹,童磨缺失了五分钟前的记忆,他只能猜测,看见日轮花牌时体内无惨大人的细胞迸发出比岩浆还要炽热的恐惧,操纵他的躯体杀死方圆几里的人。

  他发现了无惨大人的一个弱点——日轮花牌。

  童磨脑海中不存在恐惧的概念,于是他蹦跶着问:“无惨大人,英明神武如您怎么会恐惧一幅花牌?”

  无惨大人把他的脑袋捏碎成渣渣。

  话题扯回来,以上这段叙述只是为了证明,童磨不仅记忆好,过去发生的事无论是好事坏事都无法对他造成影响与伤害,童年时代目睹母亲砍死与女教徒□□的父亲,除觉得给自己添麻烦外无任何想法,记忆对他来说就像是向前播放的影片。

  ——故事与情感都是别人的。

  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童磨无聊时就会想,情感是什么,为什么情感会驱动人做出极端的、不理智的行为,他想知道什么是悲伤,什么是痛苦,什么是绝望到麻木。

  [听说绝望到麻木的人都有不含光的眼睛。]

  他的思维像蒲公英,风吹过就往没有边界的天空中飘,在广阔的天空中,哪怕是孕育出绒球的根株都无法控制飞翔的方向。

  [以前,多久以前来着,看过几双没有光的眼睛。]

  “童磨大人。”信徒的传唤自绘有火鸟与佛陀纸门外传来,童磨撇撇嘴,将八角形的冠戴正,他不喜欢现在的使者,糟老头子有什么好玩的,哪怕是肉都有股腐朽的柴味儿,可他又确实忠心耿耿,在知道极乐世界的真相后更加潜心狂热地侍奉自己。

  童磨大人很聪明,他知道想要长治久安,便需要好用的下属。

  “新来的信徒已经安置好了。”隔一扇门也不敢直视神颜,非要土下座叩首才能体现他对神明的狂热,“还有就是最近教派于东京大阪等地的置业情况……”

  童磨听得漫不经心,他对俗物不甚在意,光是源源不断信徒奉上的全副身家就能让他潇洒百世,更别说童磨并不在乎物质。

  “使者大人……”又有低级信徒从长廊另一端走过来,跪坐在威严深重的中年人身旁,与他咬耳朵,童磨刚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就见向来珍惜“与神明共处时光”的使者同他谢罪:“教中似乎有急务,神主请容许鄙人先行告退,待平息后再来汇报其他事,上达天听。”

  “去吧去吧。”童磨干脆屈伸腿,侧躺在莲花座上,思绪又胡天海地地飞。

  [刚才想到哪里了?好像在说男人……]

  ……

  越靠近鬼,他们不同于活人的气就越浓重,据说上弦鬼拥有完美的拟态,可以将自己伪装成人类,只有柱级别的剑士才能看破伪装

  寺庙周围有不少人,都穿制服似的白衣,八人列作两队走,走在最前方的两人手提灯笼,照亮萦绕寺院的半圈密林,之后人都拿□□。

  枪造价低,只要打铁枪头就足够,蝴蝶香奈惠矮身蹲在灌木层中,她不确定巡逻的人究竟是在防守什么,说实在的,她希望这些人是守卫寺庙不被野兽侵袭,而不是防备入侵者或是想要逃离的人。

  该怎么做?蝴蝶香奈惠思索着,首先必须确定教派的定义,万世极乐教的教义她不清楚,唯一肯定的是他们供奉的是食人恶鬼,托查资料的福,她补充了许多小宗教社团地方民俗信仰的知识。

  一个教派最接近教主的核心成员肯定知道鬼食人的真相,蝴蝶香奈惠得出结论,最糟糕的情况无非就是面对一整个教团的食人鬼信徒,而她不仅要跟鬼作战还要跟人类作战。

  当巡逻队走远后,她与太宰治迎来了一段空档期,蝴蝶香奈惠压低声音道:“直接从进去,找到教主,尽量不与信徒起冲突。”她希望能完成一次暗杀。ωWW.miaoshuzhai.net

  太宰说:“你觉得我们能全身而退?”

  “如果被发现杀死了他们的教主,我们一定会疯狂的信徒碎尸万段吧。”

  “那就尽量不要被发现。”蝴蝶香奈惠道,“悄悄地来,悄悄地走。”

  [我越来越喜欢她了。]太宰想,[该怎么形容,有脑子的好人?会审视适度,从来不成为他人的累赘,果然啊,有香奈惠式性格还能活到现在总有点特殊之处。]

  “你得跑慢点。”他对蝴蝶香奈惠说,“得让我跟上你。”

  蝴蝶香奈惠依旧不明白,为什么太宰治执意要跟上自己,可当她看见对方不可捉摸的笑脸时又觉得自己应该相信他,相信可能会发生的,百分之一的成功未来。

  观察了几组值班轮换后,太宰计算出了间隔时间,寺院有道无人看守侧门直通院内,脚踩在空心的地板上,步伐比鸟儿还要轻盈,蝴蝶香奈惠原本担心太宰会发出声音,好在他跑得算轻快,没有惊动任何人。

  [该向哪边走?]她没接触过寺院建筑,与寻常的和式宅院不同,两侧夹道的纸门位于同一水平线上,绘图的画师或许是从芥川龙之介《地狱变》中走出的活生生的良秀,生动翔实地画出了地狱的盛景,太宰治几乎以为自己是在火光中开出了一条道,你看,画卷上橘红色的火焰在跃动着,风一吹,火就从扇门地段衍生至地面,手持三叉戟的夜叉张大嘴,圆瞪瞪的铜陵大小的眼睛死死盯着入侵者。

  这条没有尽头的道路让蝴蝶香奈惠很不舒服,他们路过不少八块榻榻米大小的房间,隔着一扇门听见了人的呼吸声,有的人可能在地狱变屏风的背面睡着了,而有的还在神叨叨地祷告。

  “向左转。”急刹车在十字岔路口前,还没有犹豫于到底像哪个方向跑,就听见了太宰治的指令,他无比确信地指挥着。

  馆内建筑几乎不符合空间学结构,外观看来不断特别大,内里却不尽然,太宰想到了一个精妙的比喻,就像是在白纸上画了条单薄的线,可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对线条进行了扭曲、重编,二维立体成了三维或者四维。

  血鬼术。

  他打了一个响指。

  无形的力量从他脚下涌现,渗入地板纹理中,它就像是流动的水,气化、扩散填补进了松木间的孔洞,空间扭曲变形,蝴蝶香奈惠若有所感地抬头,就看见最后一扇大门蓦地映入眼前。

  薄薄的纸张无法抵挡住来自内部不断侵袭的寒气,她猛地意识到,画师以笔墨在屏上勾勒出寒冰地狱。

  “哎呀哎呀。”寒气裹挟着甜腻的香气,不,不能以甜腻一概而论,倘若让善于品香的贵女判断,肯定会说这是三层香气叠加的成品,幽远高贵的莲花香气,可以平复人心的檀香,汉诗说的古佛青灯里怕就是眼下光景。

  还有就是……

  “有客人上门了。”童磨右手持一截断肢,他半回头,嘴角边分明还有圈血,鬼在吃人时同野兽一样,没有烹饪,没有礼仪,只有兽性,低级的鬼连瞳孔都是竖立的。

  血的味道。

  童磨的模样颠覆了蝴蝶香奈惠对鬼的一贯想象,在看清他瞳孔里的数字之前,更惹人注意的是他的神态,毫无兽性的,甚至是悲悯的眼神,上挑的眉毛似乎昭示他心中的愉快,总而言之,这真是张无法形容的,好像是从寺院菩萨像脸上摘下来,复制粘贴到他面皮上的表情。

  鬼相。

  不是民间传说中夜里袭击乡间的恶鬼,是更加抽象的,佛教卷宗上绘制的鬼相。

  奇怪的是,在对上眼的霎那,她竟然觉得这鬼与太宰先生有相似之处,不,当然不是辱没他的相似之处,而是更深层次的……

  [非人感。]

  “是一名可爱的小姐,还有就是……”绝大多数情况下,童磨并不在乎男人,可能够找到万世极乐教的鬼杀队成员,甚至闯入了最里层的房间,这样的人是多么了不起,放在队伍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精英吧,于是童磨想,对精英是要给予尊重的,尤其他们马上就要死了。

  “嗯?”他抓着女性小胳膊的手悬在半空中,左手的手指在嘴唇边戳戳,尚未凝固的血液拖出条歪曲的指痕,“我是不是见过你?”

  这是他对太宰说的第一句话。

  ……

  童磨的记忆很好。

  他不会忘记什么,充其量只是,没有唤醒记忆的触发点。

  就像从花街回来后,他问妓夫太郎有没有想起第三个家人,是因为花街的某个人、某幅画面,猛地勾起了他百年前的回忆,可童磨没有去深究,你看,妓夫太郎都说没有,身为好心眼的爱提携人的前辈,他又怎么会追究下去?

  [最近的记忆点,我想想我想想,有了,就是在吉原吗,这位先生被一名小姐扶着同我擦身而过,啊,就是眼前的鬼杀队小姐,蝴蝶的头饰实在是太明显了,而有跟她一样娇美容颜的女人,我又怎么会忘记?]

  [可那绝不是我第一次看见男人的脸,再仔细想想,仔细回忆回忆。]

  他琢磨着琢磨着,又从脑子里扒拉出另一幅画面,好像是五十年前去清水寺的时候。

  童磨是个负责任的教主,在漫长的时间中他偶尔会心血来潮,试图懂点儿信徒给他编造的教义,于是他去了清水寺,堕姬那时候还在吉原当花魁,她好像格外喜欢天下第一的花街。

  清水寺的檀香很好闻,而跨越千百台石街拾级而上的佛教徒也不像是他的信徒,他们脸上没有狂热,眼神很安静。

  他难得换下了宽大的教主袍子,只披最朴实不过的深蓝色羽织,脚踏木屐同人类一样摇摇晃晃往山上走。

  有个男人在往树上绑灯笼,童磨只是百无聊赖地一回头,正好对上了那男人的眼睛。

  不知怎么的,就记住了。

  [一百多年前也是,就是堕姬他们变成鬼的时候吧,还是更早?我记得哪天去花街找日和子,老板娘说不行,日和子在留画像,请了还小有名气的画师帮她作画。]

  [我说:“听起来真有趣,我可以去看看吗?”老板娘拦不住恩客,给我开了条小门缝。]

  [日和子背对着我,我只能看到画师。]

  他从宽大的袖子里抖了把铁扇出来,扇面微展,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人类的话,难道可以做到爷爷、父亲、儿子、孙子,都长得一模一样吗?”他说,“这位……先生。”

  [哎?]蝴蝶香奈惠愣住了。

  童磨的眼睛半睁着,似乎是被笑容挤出了一条缝:“要不然我怎么会在三个月前,五十年前,一百五十年前看见跟你完全相同的脸?”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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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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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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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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