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还多了个,静王竟也帮着他让六皇子道歉。
六皇子气得干脆直接走人了,他也不怕,有他母妃在,呆会儿皇上回来就算问起,也有人给他打圆场呢。
二皇子那边也不太高兴。
他冷哼一起也起了身,问了人静王妃往哪里去了,便跟了过去。他到的时候白妍姿刚刚离开,白云潜正准备让清瑶带着他到处转转,就瞧见了二皇子。
对方直奔这边而来,说是巧合撞上都说不过去,白云潜便好心的等了一等。
二皇子果然过来了。
如今看到白云潜,二皇子的心就有些耿。他叹了口气,上前先见了礼,白云潜也回了一礼,这才开口道:“二哥这是找我有事?”
清瑶低垂着头,瘪嘴笑。他们王妃这真是当面二哥背后老二……二皇子估计心里也有数,并不在意这个。
他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有几句话想同静王妃说说,坐下聊。”
说实话,历来皇室中还没有娶过男妃的(皇帝除外),所以还真不好叫。叫弟媳吧明显不太好,叫弟夫吧,整得好像他们皇家的人被压似的。所以只能称王妃……白云潜想得倒没他多,径自做了下来,“说。”
特别的坦然,淡定,从容不迫,还知道对方的想法,一挥手让清瑶走远点儿,不要偷听。
乍一看,不知道的还真当他是什么腹有诗书,心有乾坤,但对方一开口,“二哥有什么事儿,是也想给我送点儿茶叶么?”
二皇子:“……”
二皇子强忍着道:“说到底,我也不过是没有出面相助,真正害你至此的人是老大,你何必非要同我过不去。”二皇子其实本打算先聊几句客气话的,但实在是他发现搁白云潜这儿,他把不住话题,很容易被带歪,便干脆直言了。
结果就见白云潜一脸疑惑,仿佛是在说你是怎么说得出这话的。
“……”二皇子心塞道:“真不是我,还是你父亲来找我,我才知道当时竟还有人在你的茶点中下了毒。”
白云潜当然知道不是他,不过,“你来问我这话之前,能先摸着良心想想么,这些事儿是我找事儿还是他们先来找我,莫不是你还想让我忍着他们让着他们不成?”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呢?
“咱们关系没这么好吧,就算有,依我的地位,难道不该是他们让着我么?”
二皇子:“……”
他总算是能理解,为什么每次让靖远侯找白云潜谈谈,后者都是那么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偏生他还想不出什么反驳得话,的的确确的,李尚书那事儿是他亲外甥白云扬干的,白云扬是谁,是靖远侯的儿子,靖远侯是他门下的。
搞了半天,他这是家门内乱。
但,“归根究底,如果你不查嫁妆,哪里来的这种事。”
“你这是觉得我娘的嫁妆活该给他们用了?那您怎么不把贵妃娘娘宫里的东西都给我搬静王府去。”白云潜也懒得跟他再说了,这事儿归根揭底,李氏跟李尚书要是不动别人的东西,哪里会有今天。
他站了起来,嗤笑道:“二皇子这是觉得错全在自己这边太憋屈了,所以硬生生的要给我也安个错处?”
二皇子:“……”
白云潜还没完,“想什么呢,我可不是那种别人说我错我就觉得错了的人。如果你实在觉得我错了,那就当我是一错到底死不悔改吧!”
说完,潇洒走了。
留下二皇子都要疯……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不管是以前想例用你,现在不想招惹你,都没想过要与你为敌啊!
今天也只是想小抱怨一下,主要表达一下善意,大家高高兴兴的一起对付大皇子不好么,干什么要盯着我呢?
但为什么,到最后就说到这里的呢?
二皇子回忆了一翻,觉得不能怪自己,任谁听到了白云潜的那些话,能忍住不反驳一下的呢?
还能真认了都是自己这边的错?他堂堂皇子哪能那么卑微。
二皇子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
另一边白云潜也在跟清瑶感慨,“你说我多好的人,平日里谁跟我聊天不愉愉悦悦的,怎么这进个宫,都快化身怼怼怼了。”
清瑶立即道:“估计是这宫里的人太坏了吧,不然王妃哪里会如此。”她是真心这般觉得的,毕竟平日里他们也时常跟王妃聊天,王妃分明很好说话的。可以说她这些年见过这么多主子,就没见过比王妃更和善的了。
“我也这么觉得。”白云潜一点儿也不虚的表示,“以后还是少进宫好了。”
清瑶道:“可惜咱们说了不算。”
“没事儿,只要让宫里的人都瞧我不爽,就没人找我进宫了。”
他们此时顺势在后花园逛了起来,清瑶就是宫里面出来的宫女,所以对宫里面的路十分了解。她带着白云潜一边逛一边道:“现在快要入冬了,天气渐凉,很多花也谢了,不过再过段日子梅花就该开了,一样很美。”
“我记得前面有处亭子,因着位置好很受一些娘娘们的喜爱。也因此,到了春秋都会摭上帘子挡风,夏日放冰,冬日凉了如果一定要去,则是会带着火盆……”清瑶的声音突然顿住,因为那个亭子里面似乎有人。
亭子里面坐着的正是皇帝,他先前出来后本来准备回去的,结果半道上被赶上来的娴妃追了上来,二人就近坐到了这里。
娴妃刚见到六皇子被怼,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但她对白云潜显然也没什么好感,不过也没功夫对付这么一个人。她要上眼药,自然也要给静王上……再加上,她的确也有想要的东西。
京中这段时间镜子的事情传得是沸沸扬扬的,都说是静王不知打哪儿弄来的,有传是在外的时候碰到一个出海的商人,还有传是当年皇后留下来的,当然说法最广的还是去年打仗的时候,从北周那边抢过来的。
百姓们不会思考人在边境打仗,为什么会抢到这种本该在本周皇宫之中的稀罕物,他们中很多人甚至根本没见过战场,不懂前面儿是什么样,只自己觉得这样挺合理的,便觉得肯定是真的。
不过从哪里来的并不关娴妃的事情,她是想要那么一面镜子,据说能清晰的照出人脸来,比铜镜不知强了多少倍。
本来还以为这次皇帝大寿,裴静深怎么也该准备着,结果人家就送了一个桃。要不是觉得贵妃应该也有这心思,不想出头,娴妃当时就能发难。
不过那时候忍住了,这会儿没人了就不一样了。
娴妃了解皇上,当了这么些年宫妃,也不是个蠢的。她当然不会直接开口就说这茬儿,而是铺垫了很久。
皇帝毕竟不是白云潜,所以娴妃成功了,不像二皇子似的那么……咳,总之她先是问皇帝今日的寿宴办得怎么样,在皇帝夸她做得不错的时候适时的提起贵妃和其他几位妃子,成功让皇帝夸他娴惠大度。
白云潜抽了抽嘴角,皇帝又不是傻,你前段时间跟贵妃掐成那样,我在宫外都知道了,以为他不清楚?
真要这样对宫中诸事一概不知,这皇帝估计离被毒死也不远了。
“啧啧。”白云潜感慨,“看来当皇帝有时候也得装傻充愣啊!”
又朝清瑶道:“咱们走吧!”
他们这位置出来的正好,不远不近的瞧见那边的时候,对方正在聊天,又背着身,所以没看到他们。白云潜又没病,不像别人似的爱跑到皇帝面前讨个巧,他巴不得不去呢,就算是假人,他也不乐意看着自己给人下跪行礼。
因此想也不想,准备带着清瑶偷偷溜走。Μ.miaoshuzhai.net
结果他这边才刚转身,就听那边娴妃铺垫的差不多了,已经说起了今天大家送的礼物。
她不光夸自己儿子的,也夸二皇子和六皇子还有七皇子的。白云潜想,就算明知道这话言不由心,皇帝听着肯定也舒坦。
但紧接着,白云潜就听到那位娴妃娘娘说:“不过说到老五就……他手里也不是没有好东西或者稀罕玩意儿,那镜子不是挺好,他竟宁可给了一个小姑娘,也不愿意给你这个父皇留着。”
白云潜当即嗤笑一声,总算懂了为啥个个皇子都要夸,夸一夸别人的儿子,好显得她不是在针对谁?
这种事情他没遇到好说,即撞上了还能真认了?白云潜当即也不想着掉头离开了,而是直接走了过去,远远的就高声道:“娴妃娘娘这话说的好生没有道理,且不说送礼胜在诚心,这话方才大家都在时说来您也没说什么,怎么回头就告状是否有点儿配不上你的封号。就说那镜子是我拿去送给我妹妹的,同王爷有什么干细。而且那东西可是女子所用,皇上如此英武,您是让他用那他一手能握三五个的木盒装小镜?那下面的口脂呢,难道也要涂一涂?我要真拿来送给父皇,怕不是脑抽了将父皇比做女子,整天需要涂脂抹粉吧!”
说完这话,他也走近了,稍稍拱了拱手,“参见皇上,不知皇上在此,多有打扰,还望皇上恕罪。”
身后清瑶也立马跟着行礼,只不过她行的是大礼,且上面不提,不敢起来。
白云潜却是不等皇上说什么,直接又解释道:“走到此处不巧听到娴妃娘娘在背后议论我家王爷,不由想说上几句……”
娴妃气恼道:“大胆。”转而又转向皇上,“皇上,他身为小辈,竟如此指责臣妾,臣妾……”
“娴妃娘娘此言差矣,皇上,儿臣并非有意,实则是一听娘娘方才那话,就想起了李氏。”他顿了顿,特意解释道:“李氏便是靖远侯,也就是我爹后娶的那个继夫人,就那个贪图我娘嫁妆并且把我外公送来给妹妹的东西全拿给自己女儿的那个恶毒女人,所以实在是没忍住。”
娴妃脸色顿时难看得很,“你拿本宫跟她比?”
“实在是像。”白云潜可不会给谁留面子,“不然您想想,那女子梳妆用的东西,你这么想让我们送给皇上是想做什么,难道不是想拿过去用?还是本来就觉得皇上适合用?或者干脆就是在针对我家王爷?”
娴妃娘娘咬牙道:“……本宫绝无此意。”
“那便是我多想了。”对着娴妃的时候,白云潜连声儿臣都懒得称。
娴妃好不容易忍住气,尽力平和道:“你可知你这般行为在这深宫之中极是不妥,静王难道就没教过你如何行事说话么?”
清瑶在身后暗想,这是在说他们家王妃给王爷丢脸呢,或者还有暗指他们王爷对皇上不敬,进宫之前也不知道给王妃讲讲规矩。
可惜了,娴妃娘娘怕是不了解他们王妃……
静王妃白云潜转瞬就是一脸白痴样儿,好像没听懂似的反问:“静王少言寡语众人皆知,他又如何教我?”
娴妃:“……”
“不过没关系,我们两人半斤八两,料来他也没脸嫌弃我。”白云潜转而看向皇帝,“皇上放心,我们好得很。”
说完还特意观察了一下,见皇帝神情复杂古怪,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生气的模样。
要不就是心思深沉太能装了。
白云潜也懒得用能力试探,便只能纯靠眼力。
那边娴妃却是都要气死了,她在宫中多年,还从未见过如白云潜这般行事之人。偏生皇帝也不知道出言制止一下,就如同先前在大殿上一样,没有帮六皇子呵住静王夫夫。
白云潜也挺奇怪的,按说皇帝如果讨厌裴静深的话,先前或者现在,怎么也该说句话。在这种他们明显占上风的情况下,压一压他们,而不是看着先前六皇子,现在是娴妃娘娘被气成这样。
不过不管如何,这个情况白云潜是挺乐意看到的。
娴妃娘娘就不怎么高兴了,这些年宫中没有皇后,除去跟贵妃斗得是有来有往,其他人压根都不是她的对手,何曾受过这种气。
因此激愤之下,忍不住道:“那你这规矩也太差了,不如本宫赏你几位教养嬷嬷……”
“咦?”白云潜挑眉道:“莫不是我记错了,先前在皇上跟前儿夸我说我适合当静王妃的难道不是娴妃娘娘?这才多久,怎么就又说我不好了。”
“清瑶,宫中的娘娘难道都是这么善变的么?”
娴妃:“……”
“你倒是伶牙俐齿。”皇上终于开口了,只见他一抬手,“娴妃先回去吧,我跟静王妃单独说几句。”
娴妃纵然不甘,还是起身行礼带着人告辞了。白云潜轻轻挑了挑眉,他怎么觉得这宫中的情况有些与想像中的不同。
皇帝不一样,贵妃和娴妃也是,方才皇上开口时,娴妃似乎也没多觉得那是要为她说话了,为什么?
皇帝不是讨厌裴静深的么?
这般说起来,先前贵妃也只是看了皇帝一眼,见他没反应就立马让六皇子道歉了……
如果不是清芷和清瑶认证过的,他都要觉得皇上不是不喜欢裴静深,而是太宠他了,导致贵妃和娴妃都不指望皇帝会帮她们。
古里古怪的。
此时古里古怪的皇帝在娴妃走后,让白云潜进来坐。白云潜多么从善如流的一个人,也不会像别人那样推拒,他直接就去坐了。
皇上不说话,他便也不先开口。一直等皇上看得差不多了,才道:“你跟老五怎么样,相处起来还成么?”
白云潜:“???”
他头一歪,试探的问:“父皇是想听我说我们相处得很不错,还是想听我们整天是如何在府上内斗的?”
“怎么,你还有两份孑然不同的答案?”皇上道。
白云潜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当然,父皇毕竟是父皇,您的心情多重要,这种小事上,当然是您乐意听什么,我说什么了。”
“这会儿又挺会说话的。”皇帝道:“这么看来,果然是故意气娴妃的。”
“不然呢?”白云潜笑了笑,问道:“父皇是要替娴妃做主么?”
当然不会。
要会的话刚才就开口了……白云潜到底是跟着白灿灿这样的人(器)精出来的,他若是想气一个人,能气死你,要是想释放善意,就能让你觉得很好相处。
他觉得皇帝没有恶意,便也施放了几分善意,两人这就聊上了,还挺愉快!
走的时候,白云潜更觉得奇怪了。
皇帝真的讨厌裴静深么?
还是说是因为给裴静深娶了个男妃,心怀愧疚,所以最近才这般态度?怎么似乎瞧见他跟裴静深过得挺好,他还挺满意。
“你们王爷真的不讨皇上喜欢?”他忍不住问。
清瑶立即道:“当然啊,这所有人都知道吧!”
白云潜相信清瑶没说谎,但这中间吧,肯定有事儿?这就导致他回去见到裴静深时,忍不住盯着好好瞧了一阵……
他的目光向来毫不掩饰的直白,裴静深又怎能看不到。从皇宫里面出来上了马车,他便问:“怎么了?”
你爹真的不喜欢你?这话不能说。
“没什么。”白云潜收回目光,过了一会儿还是道:“我见到皇上了,在后花园……”这般那般,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裴静深也是极为聪明通透之人,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估计是又想到我母后了。”
白云潜:“嗯?”
裴静深道:“其实当年母后是父皇一力求娶的,他很喜欢她。”
那你这个儿子也没有被爱乌及屋啊,白云潜的神色更古怪了。
“如果没有,我说不定早就死了。”裴静深道。
白云潜猛的一顿,恰巧外面马车停了一下,他一个不稳就向前栽去。裴静深伸手捞住了他,“你这随时都在装不会武的本事倒是挺好。”轻易绝不可能露馅,他的人后来就算知道了再返回去专门查,也没查出来任何不妥。
白云潜抽了抽嘴角,“本来就不会。”他正准备再提先前的事,就听外面车夫已经在告罪了。
却原来先前是因为前面有人惊了马,这才紧急停车的。
“无防。”裴静深道:“前面没事吧!”
“马已经制住了,也无人受伤。”外面车夫道。
“那便继续走吧!”
马车继续前行,白云潜一扭头看向裴静深,却见对方似乎并没有继续说的想法了。你干什么?继续说啊,为啥如果不是太爱你娘,你就死了。
难不成你还不是你爹亲生的了?
“莫要胡思乱想。”裴静深道。
白云潜瘪了瘪嘴,“那你告诉我啊!”
“此事所知之人甚少,就连贵妃和娴妃都只是有所猜测而以。”裴静深目光变深,“你确定想知道?”
我想极了,这样也不至于下次遇到皇帝时一脑门的疑惑啊!
“不如这样。”白云潜提议,“你告诉我,我也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
是不是公平公正极了?
然而裴静深还是拒绝了,“我没有什么特别想知道的。”
白云潜心道那算了,他从来不是强人所难的人。尤其这种父亲一心想自己死的事情,料来谁都不想提的。
不过……
“你能把你的胳膊拿开么?”捞我回来就算了,一直不收手是什么意思?
裴静深一怔,赶忙收回了手。
白云潜自个儿坐好了,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今天用的那个假人法跟以前用道具时不同,挺费精力的。
先前有好奇心撑着还好,如今不准备问了,困意便彻底袭了上来。不过他还是撑着精神,从小世界里面取了包点心出来,递给裴静深,
“尝尝?”
吃点儿甜的心情会变好些。
这人都到了揽人回来连收手都忘了的地步,可见皇帝这态度还是挺伤儿子心的。早知道他就不提了,好奇心那么重做什么……
他太困了,也因此没有发现,裴静深的沉默似乎并非是因为伤心难过。他的目光有些飘,看的地方却是自己的手,刚刚搂过白云潜的那一只。
挺软的,也挺细。
直到瞧见递过来的油纸包才收回来,面色平静的接了过来,“你还带了吃的?”
“宫宴,怕吃不好,饿。”白云潜迷迷糊糊的想着,反正他有小世界,里面想带什么带什么,顺带理直气状道:“有备无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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