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弟子挠了挠头:“我怎么……看不懂他这操作?”
另一个弟子揉鼻道:“他这样好像一个招蜂引蝶的浪子哦。”
白澜舟一人赏他们一锤子:“再胡说八道就罚你们即刻回去!”
俩弟子对视一眼,简直感恩戴德,他们恨不能现在就回去!
但别是坐船回去。
霍无疆眯着眼睛道:“他引来这么多萤火虫干什么,是想做盏灯么?”
连不悔脸上看不出表情,若非要说有,就是认真做事的表情。他两手不断起伏翻转,近千只尾部带着荧荧光亮的飞虫在他周身轻盈地遨游。白澜舟比所有人都纳闷,他目光还粘在连不悔脸上,喃喃道:“我怎不知他喜欢这东西……”
可能真的是太过投入,即便如此近距离的周围已经匍匐着这么多人,小连公子居然毫无察觉。他似乎沉浸在一种只属于他的认真里,从腰上解下一只黑色布袋,施展术法,将满目的萤火悉数装入袋中。那些明亮的、活跃的小飞虫异常听话,一小簇一小簇排着队飞进口袋里,大约小半盏茶的时间,连不悔收拢完最后几只飞虫,扎紧袋口,本来星光熠熠的丛林重新恢复了暗沉沉的黑。
霍无疆碰碰白澜舟的胳膊:“人好像走了,要不跟上去看看?”
白澜舟瞥他一眼,不大痛快道:“你是不是最喜欢跟踪人?”
霍无疆哼哼笑:“难道你不喜欢?”
也是,换作旁人他肯定不感半分兴趣,可现在那人是连不悔,白澜舟即便再克己复礼,但那蠢蠢欲动的好奇心已挠得他站立不安,恨不能即刻就粘到连不悔身上,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于是,一群人乌泱泱退出丛林,招来飞云,在黯淡无光的天幕下于一马平川的海面上,发现了那个还没走远的身影。白澜舟当机立断,指挥道:“跟上!”
一路近距离跟踪,也是见了鬼,连不悔竟然到现在都没察觉异样,如此静谧的环境里,他仿佛浑然不觉,身后这样莽撞浩大的阵仗他都没有反应,到底一门心思在想什么啊,灵魂出窍吗?
白澜舟腹诽连连,好歹没出岔子,一众人顺利跟着连不悔回到了蓬莱岛,潜入进晦魄君的院子中。
等等——晦魄君的院子?
霍无疆第一个反应过来,这里不比岛上丛林密布尚能遮挡,他们一排数过去足足六个标致大汉,想趴墙角也得找东西藏一藏吧。霍无疆拉住闷头闷脑要往院子里冲的白澜舟,嘘道:“来来来,化个形,藏好了再偷窥也不迟。”
白澜舟都急死了,就怕连不悔一个错眼不见,忙道:“化什么?你说。”
霍无疆一扫眼,把连他在内的六个人一通打量。嘶,化点什么好呢……
夜深人静,小院里只有三两盏地灯还点着光。冰冷漆黑的屋檐上,从左至右慢慢移动目光,便能看见六只大小不一的鸽子一字排开扎根在房顶上。它们呆头呆脑咕咕作响,两只绿豆大的眼睛直愣愣盯着对面的屋舍,咕咕,咕咕,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一只最小号的鸽子轻吹了一口气,原本糊窗的素纸瞬间变成了透明,倒也不是真变成透明,不过障眼法而已,屋里的人看不出问题,外面的偷窥鸽们却能一目了然尽收眼底。
最大号的灰鸽皱了皱本不存在的眉头,道:“这样是不是太显眼了?那里面又不是死人,他们看不出来吗?”
鸽子霍无疆做了个吹口哨的动作,鸽子哪能吹口哨,也就骗骗人罢了,叹道:“澜舟啊澜舟,亏你还是个神仙,区区障眼法都看不出来?”
鸽子白澜舟忍不住白眼翻飞,很快地,只见原本漆黑的屋舍中逐渐弥漫开荧黄色的光亮,那些不久前才见过的飞虫一只接一只,从一个方向慢慢飞了出来,很快便照亮了那方天地。
却不是炽热如烈阳的金光,就是萤火的绿和黄,一颗一颗,好似银河里斗转参横的星辰,漫天飞舞,千变万化,在你明眸的视线里舞一段没有章法规律的翩跹,那样的自由散漫,你不会想去抓住它们,只是看着便够了。
好美。
白澜舟都看呆了,忍不住在心里小声赞叹。
霍无疆扑了扑翅膀挠痒痒,似乎对眼前这样如梦似幻的场景并不起兴,正想找只鸽子说说话,却听对面的屋舍里有人声传来。
连不悔站在流萤飞火的正中心,他目光看上去有些不平静,带一种少有的小心翼翼与微妙的紧张,看着几步开外的某个方向,很乖顺地说了声:“我吵到你了。”
屋檐上的六只鸽子同步扭头,视线所落处,一个身着白衣、乌发披散的男人从黑暗里走出。他慢慢被萤火的光亮包围,那些小东西带着可爱的光环和温度,在连不悔的驱策下,将只着睡袍的男人圈在了光的中央。
萤火虫飞舞流连,把闪烁的星河铺在这一方被石墙与纸窗护住的小小天地中。
连应宗脸色微露疲倦,但又描摹开一笔意料之外的惊愕,看着满目的光火星河,他立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许久,才从灿烂的光芒里收回目光,投向站在自己对面、同样没有更进一步的人,道:“你这是做什么?”
连不悔想也没想,即刻回答道:“我从山里捉来的,全在这儿了,可亮?”
连应宗更错愕了,脚步往前迈了两步,不确定道:“全……在这?为何要捉这许多流萤,我并不曾吩咐你。”
连不悔立刻露出一种只有孩子才会有的炫耀和期待的表情,向前跨去一大步,带着笑道:“你忘了,有次你去西天听经,回来的路上经过一片矮林,看到有流萤成群,你说这景致好些年没见了,我想那你应该就是喜欢的,今天正好捉到不少,大约……两三百只总该是有的,你看看喜欢吗?跟那次看到的一样吗?”
“刺啦”一声响,旁边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该是利爪挠过瓦片的刺响。鸽子霍无疆循声扭头,鸽子白澜舟鸽色不佳,虽然脸被鸽毛盖住了,但下面的皮肉一定火烧火燎红得不像样。ωWW.miaoshuzhai.net
从这张没有表情的鸽脸上,霍无疆看到了一种不太喜兴的情绪。
连应宗本已就寝,现下被吵醒,虽谈不上衣冠不整,但到底一身素衣在身,不束发、不戴冠,不是平常见人的常服。霍无疆摸了摸鸽子眼皮,心里有个古怪的声音在冒头,时间有限,暂时没想更多。
只见连应宗伸出一只手,慢慢抬高,在漫天的流萤飞火中以一个十分缓慢温柔的速度探了探,那些飞旋的光火有的绕着他的手掌翻飞,有的停到他手心里轻轻扑扇着翅膀,像炫耀一样,如同连不悔此时的心境。
这满目的星河滚烫灿烂盛大都是我的手笔,你看到了吗?
你喜欢吗?
连应宗放下被星光亲吻过的手,收回袖间,对面前这个已比他高出半个头的少年道:“景是好景,只是本不需花费这许多力气。明日你还有考试,早些回去洗漱休息,父……父亲也要睡下了。”
连不悔听完这句,奇怪竟不依令行事,而是又往前迈去一步,这回和连应宗的距离近到两人中间最多只可再站一个垂髫小儿了。
他满眼期待地问:“那你喜欢吗?”
连应宗绝没有料到这孩子竟然不听他的话,还在纠缠这样一个没什么意义的问题,浪费宝贵的入睡休息或温习功课的时间。他是做父亲的,理该板一板面孔,这也是白澜舟第一次见这位西境境主生气,连一贯总挂着和煦微笑的嘴角都垂下来了,对连不悔道:“看来你还是没有长大,遇事不决,轻重不分,明日就……”
连应宗没说完的话被儿子打断,连不悔也似乎变了脸色,眉宇蹙起,声音硬了两分:“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喜欢或是不喜欢,不能直接说吗?”
连应宗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脸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错愕,甚至那错愕里可能还藏着一抹措手不及的慌张。他定神,把这种过近的距离和奇怪的剑拔弩张都拉远两步,后退道:“无有喜不喜欢,你再不回去我便让人护送你回去。明日考验尤其是道难关,若你把为父的期望当回事,便好好回去睡一觉,养足精神,勿要分心。”
房间里漫天的流萤还在流连翻飞,连不悔的脸被光影照得有些斑驳,时而明时而暗。他目光不偏分毫地盯着面前的人,神情捉摸不透,人像定住了一样,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作。直到房门外屋檐上的六只鸽子全都要站不住了,霍无疆眨眨眼,白澜舟一脸死气沉沉,紧紧盯着屋里动静,一个恍惚间,好像看到连不悔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十分决绝的冷笑,像恨不能把站在他面前的人一口吞下。
白澜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等再放眼望去,屋里点点的萤火还在闪烁,却哪里还看得到连不悔的人影。
连不悔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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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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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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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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