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竹脸上笑眯眯,一脚踢翻了野猴子,端着碗筷先给客人盛一碗,心想这么久没动静,小白八成是没等到家人来接,说不定能留下多待几天。虽然看他离家着急,我也有点不忍心,但怎么说也是多了个伴,可要好好招待。
大王洞里有床铺被褥,相对院中那张只铺着干草的凉席来说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来者是客,容竹决定将被榻让给客人睡,自己和阿迷在院子里挤一宿。
阿迷嫌弃的看看他:“你把床让给小白我不反对,可我能不能不跟你睡?毕竟以后还要娶媳妇讨老婆,传出去让小母猴们知道我跟一个小伙子一张床睡了一觉,我还怎么做猴?”
“可拉倒吧。”容竹一巴掌呼过去:“跟我睡还委屈你了?我以后就不用讨媳妇娶老婆?传出去让姑娘们知道我跟一只臭猴子睡过觉,我脸皮就挂得住?少废话,赶紧给小白铺床去!”
两人一言不合就开闹,小桌边,白玉休端起汤碗盖住脸,将那些扰人的嬉笑都隔绝在外。可如银铃般的欢声却无孔不入,一丝一缕分毫不差地钻进他耳朵,冲刷进原本平静如湖的心房里。
接下来的几天无风无浪,每日清早,白玉休上到山顶闭关打坐,容竹则负责下河摸鱼喂饱全家。有次他好奇心起偷跟上山,才发现原来小白不仅在这里调息养伤,更每日对着山峦外那层近乎透明的结界沉默发呆,有时还会凝神聚力,试着向结界拍出一掌,然而他掌劲有限,打出去的力道有如泥牛入海,一颗浪花都没激起。
要是他家人找不来铃山,那……是不是就不用走了?
这天,容竹拎着一篓子鱼虾回山,见终日不怎么露面的小白竟神奇地出洞活动,不但活动,还在做一件让他瞠目结舌惊掉下巴的大奇事——
他居然在补锅!
炖汤的锅有一只铁耳朵掉了,容竹一直没管,反正一只手拎着另一只手托底,也不是不能用,就是回回都烫得他抓耳挠头,饭前十根手指头总得经历一番红肿的磨难,真真既滑稽又可怜。
容竹丢下篓子跑过去,忍不住赞道:“好巧的手,小白你好厉害!”
他是厉害,掉的明明是铁耳朵,可手边找不到趁手的材料,灵元被封又使不出术法,便在院墙外找来些软韧的长丝蒲草,编成草绳拿来顶用。
白玉休补好了锅,拿在手里掂了掂,确认东西牢固,两头也对称,往锅架上一搁,走了。
容竹一脸懵。
又很快笑起来,心想这人平日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其实分明就是个古道热肠,只是不喜表露,把自己弄得冷冰冰,好像这样就能吓退谁似的。如此一想,心里畅快了,笑嘻嘻地端上刚补好的锅,忙着洗菜去。
日子转眼过去了半个月,这天,米缸和菜篮都见了底,摇泽里的鱼虾也没钓上来几条。容竹对缸片刻,决定下山去找食物。
阿迷挂在树上晒太阳,道:“一个人去呀?”
往常也有带这猴子一起的,可青梅村都是凡人百姓,他们没见过会说人话的猴子,有些害怕,尤其是垂髫小儿,更是被吓得哇哇乱哭,久而久之容竹便不好意思再带它了。
容竹背上背篓道:“只怪你猴脸太吓人,不然倒是能一起。”
阿迷嗤他:“现在不是多一个人嘛,你找小白呀,还能帮忙多扛些瓜果回来呢。”
啧,倒也是!
容竹说干就干,跑回山洞去找正在打坐的白玉休。白玉休听他说完,张开眼皮,默不作声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到底还是站了起来。
青梅村在铃山脚下十里开外的一片平塬中,由于附属铃山,因而也在结界的包围圈。容竹背着篓子叼着草,兴冲冲在前带路。今天太阳晒人,出发前他一人编了一顶芭蕉帽,无奈白玉休不肯戴,这会儿看他被烈阳烤得小脸蛋上微微泛红,细密的汗珠蒙了一层,容竹心里美得不行。
让你拒绝我,哼!
从八百岁进山到如今一千四百岁,六百年的光阴流逝,青梅村里的百姓换了一茬又一茬,严格算下来,容竹都能叫他们称一声老祖宗了。幸而这小子握有一门绝技,每隔一段时间下山便要将众村民的记忆都洗刷一遍,单单过滤掉见过自己的那一段,所以数百年来不曾露馅,没人怀疑过怎么这山上跑下来的野孩子永远也长不大。
青梅村外有条小河,是摇泽的支流之一。容竹撑着竹筏划到岸边,刚想伸手扶一把白玉休,人家早已先一步稳稳当当跨上了岸。容竹嘿笑着摸摸后脑勺,背起竹篓跟了上去。
这天恰逢赶集,村里巷陌热闹非常。容竹领着白玉休穿梭在各个地摊前,说是集市,但因都是同乡村民,好些买卖并不以银钱计算,更多的是以物易物,比如拿你家的麦谷换我家的鸡蛋,都是常事。
容竹挑了些常吃的米面,他身上没银钱,但有一技傍身——自己挖土烧制的泥陶碗做得有模有样,村里好些人都认准了买,说是结实耐用又造型独特,哪怕当收藏也不错。所以这会儿背篓里装的十几只陶碗陶罐,一出手就被抢了个精光。
白玉休静立在旁,冷眼旁观,想起这些日子吃饭用的土陶碗,上面歪七扭八画了些不知何物的鬼符图案,突然无法理解这些人都在抢什么。
如此水平的陶器,也值得哄抢?
匪夷所思。
容竹买好各种鱼肉米面瓜果,竹篓子装了个满满当当。前面围社唱大戏,他素来就爱凑热闹,拽着白玉休往戏台底下钻。白玉休不好此道,想挣脱拒绝,无奈这人手劲大得离谱,他竟摆脱不了,只能黑着脸跟上去。
戏角在台上咿咿呀呀,容竹什么也听不懂,但就是爱这份热闹,一边跟着哼一边去看周围,发现白玉休板着一张绿脸盯着戏台,分明不是欣赏演出的愉快模样,好像在生什么气。
容竹看得心里偷着乐,挨过去道:“你不喜欢听戏吗?”
白玉休先是一动不动,被他盯得烦了,终于肯侧首扫他一眼,道:“无聊。”
“这话说的,听戏还无聊!”容竹憋住笑,打眼一看,发现不远处有个泥塑摊,拉着白玉休挤开人群涌过去,指指摊子上的小泥人问他:“那这个喜不喜欢?”
白玉休脸都青了,冷声道:“我非顽童!”
容竹就故意道:“哎呀谁说顽童才能玩泥巴,你要是喜欢,哥哥我买给你就是了!”
“谁是你弟弟!”白玉休的脸终于变成了铁黑色。
最后容竹还是买了一个泥人,是个坐在菩提树下抚琴的小和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挑这个,可能是小和尚神情素雅面容恬静,从某个角度看跟白玉休还挺像,就算不像,送给他陶冶陶冶性情,让他跟小和尚学学,别成天板着脸,真是的,嘿嘿。ωWW.miaoshuzhai.net
戏也没听够,看小白那苦大仇深的样子,大概是真待不下去了。容竹贴心地放弃了自己的喜好转而带人离开,隐约听到白玉休似是长出了一口气,忍笑忍得他肚子都疼了。
然而容竹没打算回山,而是来到一家农户前,上前扣门,有人应声,是个年近六旬的老大娘,迈着慢吞吞的步子过来开门,一见是他,笑呵呵道:“小竹子来啦。”
容竹给老人家行了个礼,摸着脑袋笑道:“我是不是来晚啦?”
“不晚不晚,”大娘给他开门进屋:“都给你留着呢,封在罐子里,摆在地窖不容易坏。你等着,我这去拿。”
容竹像进自己家一样放松无忌,倒了杯水咕嘟嘟喝下,又给白玉休也递去一杯:“我上这儿收点东西,你不急着回吧?”
白玉休接过杯子,但没喝,而是问他:“‘收’东西?何意。”
“就是……”容竹歪着脑袋想了想:“就是跟这家约好每年都要来一次,他家有我要的东西,认准了买的。”
说话间老妇人进到屋来,手上捧着个黑色的陶罐,并且随她而来的空气里忽然弥漫开一股淡淡的果香气。容竹顾不上跟白玉休说话了,迎上去接过陶罐,低头一嗅,瞬间绽开了笑脸:“比去年的还香!”
“今年果子大,给你留的都是好的。”老妇笑呵呵地看看他:“这么爱吃,回头把我孙女娶了,咱家这十几亩果园不都是你的了!”
容竹腼腆一笑,嘿道:“我一个野孩子,哪能祸害瑶姐姐。您好好给她寻个称心的郎君,到时喊我来吃酒!”
一老一少又扯闲篇地聊了不少会儿,眼见天光将暗,日头西沉,老妇也不多留了,送客到村口,目送两个少年踏上竹筏,一路往对岸去。
船到山脚已是傍晚,容竹掏出引子点了根火把,他背着竹篓又要举火,行动不便,便将陶罐交给白玉休。白玉休低头看看怀里的东西,那股果香气更浓了,丝丝扣扣萦绕在鼻前,忍不住问:“里面装的何物?”
容竹在前带路,一边披荆斩棘一边道:“还以为你不好奇呢,刚才回来的路上就想问了吧?也没什么,青梅果子,吃过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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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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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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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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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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