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玩家本来就有些紧张,听到声音是自己发出的立刻一屁股坐在地上,害怕地抬起头,看向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的血族。
他一只手紧紧抓着椅子背,另一只手倒撑着地面,脸上恐惧万分,紧张得指尖都泛了白。
其他玩家也在同一时间停下了动作,经过一晚的休息后大家对这个游戏习惯了很多,刚进入时的恐惧渐渐被理智代替。
系统提示吃饭不能发出声音,他们都在观望,发出声音后到底是什么下场。
三双血色瞳孔听到声音看过来,猩红的眼睛渐渐变得锐利和恶意。
在玩家惊恐的目光中,三名侍卫又缓缓将视线移开,没有任何动作。Μ.miaoshuzhai.net
移动了椅子的玩家愣了几秒,才浑浑噩噩站起来,还不忘狠狠瞪了身边推他的玩家一眼。
推人的玩家双手合十,冲他歉意地笑了笑。
没事?
其他玩家也有些惊讶。
是血族放过了这个玩家,还是说拉动椅子不算“发出声音”?难道是吃饭的时候发出声音才会造成惩罚?
但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大家还是小心翼翼拉开椅子,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平时几秒钟就可以完成的动作,这次他们花了几分钟才坐在餐桌前。
餐盘是银器,刀叉也是金属制品,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发出声音。
餐盘里放的是牛排和土豆泥,牛排只有三分熟,肉眼一扫还能看到微煎的肉面上渗出的丝丝血线。
有几个大胆的玩家拿着钢叉压了压牛排,鲜红色的血液立刻从里面争先恐后溢出,就连血腥味都是那么不加掩饰。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如临大敌。
来到这里已经有半天了,水他们还可以和自来水对付对付,可不吃饭的话他们的体力将会迅速流失。
到时候别说找到通关答案,恐怕都应付不了血族吸血进食的需要。
可这个牛排,实在让人没有张开嘴的欲望。
鲜红的牛排让他们想起了昨晚鲜血、眼珠、碎肉满天飞的场景,好几个人恶心地捂住了嘴,又硬生生把那股恶心吞进肚子里,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而且如果要吃牛排就要去切割它,一不小心钢刀就会划在这个餐盘上,非常容易发出声音。
空气,寂静无声。
思想在大脑里不断地拉锯着,到底是吃饭保证体力重要,还是不吃保命重要?
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有个人拿起了刀叉。
百里辛就坐在长桌的最中间,很容易被看到。
只见他腰背笔挺,一手拿刀一手拿叉轻轻在牛排上切割着,鲜血渗出他也无动于衷。
他不徐不缓地将牛排切割成一颗一颗的肉块,才将刀子放下,拿起叉子插了其中一小块放在口中,闭上嘴咀嚼了起来。
血水没有沾到他的嘴角分毫,动作优雅从容,最有礼仪的贵族也不过如此。
看百里辛吃饭简直是美的享受,那一瞬间,就连眼前的牛排都不觉得恶心了。
被百里辛的从容感染,陆陆续续也有人开始拿起了钢叉。虽然不像百里辛这么淡定,但大家都是小心谨慎地切割着。
百里辛又吃了两三粒牛排就放下了钢叉,转头拿起勺子舀了几口土豆泥放进嘴里,最后又喝了口杯子里的牛奶。
他看了一圈餐桌,虽然还害怕,但大家都开始吃了。
活得太久,他已经没有了世俗上的恐惧,这些普通人还有。
他们虽然脆弱,但每个人都在为了生存而拼尽全力。
像试炼中碰到的李灿灿,就算怕的要死,也在努力地求生。不管身处何种绝境,这都是人类最夺目的闪光点。
他不用吃东西,但这些人里总要有个人先吃来降低他们的恐惧。
他为什么不能是那个降低大家恐惧的人呢?
只有一开始是恐惧的,随着钢叉抬起落下的次数越来越多,玩家们心头的恐惧和压力也渐渐缩小。
他们之前的任何一顿饭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和优雅,每个人都闭紧嘴巴,克制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忽然,一道钢叉划到银盘的刺耳声音响起。
血族的眼睛又转动起来。
一名玩家失魂落魄地僵坐在座位上,刀叉还被他握在手里。
有几个大胆的玩家回头看了血族的动向,那三名血族侍卫只是静静看了那名玩家一眼,又重新将视线转回去,没有多说什么。
不小心发出声音的玩家紧绷的肩膀倏然一松,其他玩家也是一喜。
没有任何惩罚,侍卫们也没有像拖走昨晚哭泣玩家那样拖走这两个玩家。
所以说就算餐具发出声音也不会受到惩罚吗?
那不就不慌了吗?!
一时间,顶在玩家心头的压力卸去,就连肩膀都松垮了很多。
因为松懈,陆陆续续又有三四个玩家不小心发出了声音。
侍卫们都只是看了一眼,却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几分钟后,玩家们陆陆续续放下了刀叉。
他们面面相觑,犹豫着是不是该离开这里时,那三个侍卫里明显是头目的人开口了:“好了,结束吃饭。晚上9点大人们要进食,在那之前你们所有人要把自己清洁干净,在房间里集合。”
“9点没有出现在房间里的,将会成为大人们狩猎的玩具。”
现在是上午10点,距离晚上9点还有十几个小时。
有个玩家问了一句:“这十几个小时里我们还有饭吃吗?”
血族:“没有,大人们不喜欢脂肪过多的食物。”
众人:“……”
光想想就觉得饿了。
血族继续开口:“你们跟我来。”
众人不明所以,但还是跟在了这个血族身后。
白天的血族似乎比晚上的血族要温顺很多,这三个血族苍白的脸上虽然面无表情,但杀意收敛,眼中疯狂的神情也淡化很多。
一名血族走在最前面,两名跟在身后,在走廊里七拐八拐走到了一个花园里面。
血族:“大人们喜欢的食物是新鲜年轻的,保持充足的睡眠、阳光和运动才能使血液香醇。”
花园里充满了玫瑰,这里是百里辛先前在玫瑰夫人房间里看到的后花园。
只需要稍稍抬头,就能看到昨晚被木板钉得牢牢的窗户。
血族:“从现在开始,你们的任务是给这些玫瑰花松土。这是玫瑰夫人生前最爱的玫瑰花园,小心脚底下,不要破坏任何一株玫瑰。损毁玫瑰的后果不是你们可以承受的。”
说着血族就从旁边抬了一大一小两个竹筐过来,大竹筐里放着许多小铲子,小的那里面是一袋一袋的种子。
“这些是玫瑰种子,”三名血族站在阴凉处,指着小筐子里的种子道,“松完土后再沿着玫瑰花的方向继续种种子。”
这就算是NPC发布的任务了,玩家们听话地一人拿了一个小铲子和一袋种子,按照分组开始给玫瑰松土。而那三名血族NPC也没有离开,他们将自己藏在太阳照不到的长廊里,默默监视着这些玩家。
百里辛也拿起了一个小铲子,他并没有急着蹲下,而是观察着地上的泥土和四周环境。
昨晚那个绷带人就是从这里逃跑的,那个绷带人在玫瑰园里跳了好几下就消失了。
这里距离城堡外墙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可之后他就没有看到绷带人跳起来,似乎就那么凭空在玫瑰园里消失了。
百里辛小心翼翼跨过一株又一株的玫瑰,最后停在了昨晚绷带人消失的地方。
昨天在玫瑰夫人房间里看这片玫瑰园就有些震惊它的大,今天站在里面,发现它更大了。
有队伍的玩家基本上都是立刻和自己的队伍的人集合了,没有组队的人就零零散散蹲在一边。
而这些玩家,又以温自清为中心,辐射状分散开来。
百里辛所在的地方已经很深,这里并没有什么人。
就在百里辛在地上调查时,一名玩家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呼,“骨头,有根人骨头!”
“我,我这里也有!我也挖到了!”
“艹,我这里也有。”
血族冷漠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叫什么叫,尸体是最好的养分,吃剩下的食物埋进土里滋养玫瑰不是废物利用吗?!大惊小怪,赶紧干活!”
百里辛蹲下身,也刨了一铲子。
刨了两三下,他的铲子就被一个坚硬的东西阻隔到了去路。围着那个硬物刨了一下,一只腐烂的手露了出来。
皮肉已经基本掉光了,外面沾着湿软的泥土,藏在里面的指骨露在外面。
一直躲在百里辛口袋里的帝迦探出了头,“死亡的味道,这片玫瑰园下面埋满了尸体。”
百里辛默默将土填上,低头看向白绒绒的蝙蝠,“你睡醒了?”
帝迦打了个哈欠,两个爪子抓着口袋边缘伸出翅膀,扇动几下落到了百里辛的肩头,“嗯”。
腐烂的尸体味道裹着潮湿的泥土味涌入鼻腔,帝迦不禁皱眉。
他朝着百里辛的勃颈处移动了好几分,几乎贴到百里辛的脖子才停下。
馥郁香甜的味道像天降甘霖,已一己之力掩盖住了所有肮脏的臭味。
百里辛将铲子放在没有玫瑰花的地方试探了好几次,终于找到了一处微不可查的细小缝隙。
要不是周围的泥土出现了缝隙,他甚至发现不了这个细节。
将铲子顺着缝隙插进去要晃了几下,泥土立刻有规律地沿着一个四边形陷落,百里辛也铲到了尽头。
将铲子用力朝着前方撅起,一个地下楼梯出现在了百里辛面前,楼梯下方是一条长长的隧道,从上面看还能看到地道中微弱的光芒。
这是一个极其隐蔽的地下入口,上面是厚厚的泥土和玫瑰花。如果不是昨晚绷带人消失在这里,他根本发现不了这个地方。
百里辛抬头看了下四周,三名血族靠在墙角打着瞌睡,玩家们纷纷抱团,没人注意到这边。
昨晚的绷带人应该就是顺着这里溜进去的。
百里辛将种子塞进裤子口袋里,身体灵活地钻了进去。
随着盖子缓缓关闭,最后一点阳光也被斩断了。
地道里并不是完全黑暗的,还有些微弱的光溢出来。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微弱光的来源也展现在百里辛眼前。那是来自墙上火把的光芒,几个火把挂在墙上,给这条狭窄的隧道提供了一点亮光。
隧道是用石头砌成,因为是开在玫瑰园底的缘故,四周很潮湿,头顶还时不时有水滴滴落下来。
百里辛从墙上拿了个火把照明,他沿着狭窄的隧道走了会儿就到了一个岔路口,随便选了一条,继续朝前走。
百里辛刚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了微弱的脚步声。
他停住脚步,那道声音也停了下来。
他转过头,微微愣住。
“夏池?”
夏池明显也有些惊讶,见到百里辛后先是一愣,才两眼放光的走上前,“好巧!”
百里辛:“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池:“我早就下来了,我昨天看到那个绷带人进了这里,就来这里找线索。我刚从另外一头绕完,刚过来就看到一个人在前面,我以为是其他血族,还把我吓了一跳。”
上下打量了夏池一番,百里辛问道:“那边有什么?”
夏池:“那边没东西,走到头是条死路,我们一起走吧。”
百里辛:“好。”
这里的隧道可以容纳两个人,百里辛和夏池并排走着,走了没多久,又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这次岔了三条路,两人站在岔路口前停了下来。
夏池:“走哪边?”
百里辛朝着三个岔路分别看了看,问夏池:“你想选哪条路?”
夏池:“最左边这条吧。”
百里辛:“为什么?”
夏池:“我听着里面好像有什么声音。”
百里辛把头贴进去,果然听到了一点声音,“好,那就走这条。”
左边这条路还算宽,两人并排走着,百里辛眼角余光扫过夏池,夏池的脸色很苍白,他目光一直放在前面,表情异常认真。
两人走了没多久又到了一条岔路,百里辛依旧让夏池选择。之后七拐八拐了好几个岔路,夏池都能很快做出选择。
他们在隧道里走了大约半个小时,面前狭窄的隧道终于出现了一个微弱的光。
刚才他们听到的声音是风的呼啸声,随着不断前进,呼啸声也越来越大。
从他们的位置已经能看到前面是一个空旷的地方,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个房门。
百里辛停下脚步:“夏池,昨晚的诅咒你后来又看到了吗?”
夏池:“没,后来跟其他血族在一起,诅咒一直没有出现。”
百里辛举着火把:“那你跟我描述一下,那个红衣学姐到底长什么样,你为什么那么怕她?我给你分析分析,让你对她增加抵抗力。”
“红衣学姐可太吓人了!”夏池认真想了几秒,“红衣红衣,顾名思义,她穿了一身红衣服。头发很长,用长头发盖住脸。她是因为爱人背叛她才穿着红衣服跳楼自杀的,死的时候心怀怨恨,就化成了厉鬼。”
百里辛耐心道:“还有吗?”
夏池:“还有就是,藏在头发里的脸惊悚恐怖,那双眼睛就像深渊,只有黑色的瞳孔没有眼白。眼睛里流出血水,脸不是惨白,而是绿蒙蒙的。”
夏池越说越来劲,他捧着自己的脸,模仿红衣学姐的表情,“每次作乱,她都会把那些可怜的学生困在鬼打墙里,不管他们怎么跑都是同一个楼层。她不会直接杀死他们,而是先一点一点折磨他们,让他们被害怕填满。”
“等到恐惧达到峰值,她再忽然出现!”夏池的声音忽然拔高,血红色的眼睛用力睁开,表情狰狞的看着百里辛,“就像我现在这样,用留着血泪的青色脸孔去吓那些人。”
地道里有风吹过,卷着地道发出轻微的呼啸声,呼啸声配合着夏池刻意压低的嗓音和可怖的表情,连空气都变得凉飕飕的。
百里辛深吸一口气,“是红衣学姐可怕还是我可怕?”
夏池狰狞的表情僵住两秒,“什么?”
“你过来,”百里辛朝着夏池招了招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夏池收回表情,好奇地靠近百里辛,“什么秘密?”
“那个秘密就是……”百里辛压低声音,夏池只好又靠近了几分。
就在他快要贴到百里辛脸上时,百里辛忽然出手掐着夏池的脖子,厉声道:“就是我终于抓到你了,可爱的小诅咒。”
夏池先是吃惊地看了一眼百里辛,接着身体开始疯狂地挣扎,“你疯了,我是夏池,你的同伴!”
百里辛却不放手,扼住夏池脖子的那只手渐渐收紧。
他抬起另一只手,伸出了三根指头,“你一共露出了三个破绽。”
“第一,夏池见到我,三句不离‘哥’。而你见到我之后说了那么多话,一句都没喊过。”
“第二,夏池很崇拜我,也知道我的能力,像刚才选岔路的选择题,他会交给我。”
“第三,夏池胆子小。一个人对自己最恐惧的东西是带着忌讳的,就算我让他讲红衣学姐,他要么不想讲,要么会因为害怕一句话带过。但你不是,你详详细细讲了红衣学姐的细节,还为求逼真模仿她的表情。”
“夏池”挣扎的动作已经渐渐小了,等到百里辛全部说完,他刚才还狰狞的表情被震惊取代。
“你知道我不是夏池,为什么还要跟我走这么久?!”
百里辛:“因为我想知道,你会不会带我到诅咒者身边去。刚才的岔路那么多,如果是我自己找的话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找到这里,我得跟你说一声谢谢。”
“你还是挺聪明的,在知道无法用恐惧让我露出破绽后,就选择变成我的伙伴。”百里辛做着点评,“可惜你碰到了我。”
百里辛:“夸你呢,感动吗?”
诅咒:“……”
不敢动。
——
直播间。
【咦!他居然不是夏池小弟弟,我也被骗了!】
【哇,仔细想想这个诅咒还挺可怕的,如果人心底有恐惧的东西,它就会变成那些可怕的东西,把被诅咒者吓破胆之后取他们的命。如果没有,就变成同伴,利用信任靠近他们取他们的命!】
【所以百里大神什么时候发现他是假的?】
【估计一开始就发现了,刚才他不是说了吗?故意让诅咒选岔路的。】
【今天这个逼又被百里大神装到了。】
【百里辛:夸你呢,感动吗?诅咒:不敢动,不敢动。】
——
百里辛就这么掐着诅咒的脖子拽进了前面放大的空间中。
这是一个椭圆形的巨大空间,其中一个角落摆放着几具尸体,这些尸体都十分惨不忍睹,肌肉和骨骼扭曲变形,眼睛用力睁开,黑色的眼瞳很小,眼白凸出,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眼眶里挤出来。
看到那些尸体,百里辛手里的诅咒微不可查地抖了抖身体,表情看起来十分害怕。
在这片空间的另一个角落,像破娃娃一样堆砌着好几个昨天他见过的那种绷带人。
那些绷带人就像垃圾一样被丢弃在那里。
在椭圆形较为平坦的弧线位置,矗立着一尊镶嵌在土中的石像。
石像很诡异,与其说他是人,说怪物更恰当。
它有四只眼睛、两对羽翼,血盆大口张开,露出了狰狞的牙齿和舌头。
帝迦从进入地道就钻进了百里辛的口袋里,百里辛看向口袋中的帝迦,“这就是邪神?”
帝迦:“不太清楚,我离群索居好多年,只知道他们信奉邪神。”
石像正对的地方,则是一个房间。
被百里辛掐着,诅咒已经维持不了夏池的形状。他的身体像冰激凌一样缓缓融化,努力想要挣脱百里辛的控制。
百里辛就这么拖着融化的诅咒,来到了房门前。
随着百里辛的靠近,诅咒的反抗越来越重,它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嘶吼。
一边嘶吼一边求饶:“别过去,求求你!别进去!不要!!!”
百里辛停住脚步,蹲下身和已经融化到一半的诅咒面对面,“你害怕这里?你还有被残害致死的受害者的记忆?”
诅咒已经哭了,它用力摇了摇头,“不记得了,但我害怕这里。”
百里辛:“你既然害怕这里,为什么要把我引到这里?”
诅咒:“因为,主人需要下一个诅咒载体,只要受诅咒者不是玫瑰夫人,其他人都要被带到这里。”
百里辛:“你主人为什么需要那么多载体?他想要杀很多人?”
诅咒:“不,不是的。不是所有人死前都会怨恨,只有极少的人才能满足条件。求求你,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让我走吧。”
百里辛:“我放了你,你还会回来找我吗?”
诅咒身体僵住,它沉默两秒,缓缓点头:“会,除非是你死了或者主人死了,否则我会一直出现。”
QvQ,可我也不想啊,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你!
百里辛沉默两秒,放开了诅咒:“你走吧,下次再来找我玩。”
诅咒风一般的逃走了。
谁要找你玩!
百里辛拍了拍手,站到了屋子面前。
一股掩盖不住的血腥味从屋子里面溢散出来。
帝迦强忍着想吐的冲动,将身体全部贴到百里辛的脖子上。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闻的味道,太恶心了。
百里辛试着推了推屋门,发现门竟然是开着的。
房门被他一把推开,里面的场景也显现了出来。
与其说这是间实验室,倒不如称它为行刑室。
里面正中间摆放了一把椅子,此刻的椅子是空的,在黑色金属椅子旁边,还有一张单人床。白色的床单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斑驳的红色,墙壁上也喷溅了许多血污。
被血污浸染的墙壁上,还悬挂着琳琅满目的刑具。手腕粗的尖锥,指头粗的弯钩,狼牙棒等等,应有尽有。
就连百里辛看了都有些头皮发麻。
百里辛的眼神渐渐发冷。
“还满意你看到的吗?”一道枯枝般阴冷的声音从房门后面缓缓传来。
紧接着,有一个蹒跚的身影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佝偻着后背的老头,血红的眼睛和尖锐的牙齿可以证明他是名血族,可这个血族太老了。
百里辛低下头,老头丢失了一条腿和一条手臂,代替这两样东西的,是一个木质的支撑支架和一个海盗常用的倒勾手臂。
老头上下打量了百里辛一番,满意地点点头,“这次是个好苗子,被我的诅咒吓坏了吧?快进来,我马上就帮你解脱。”
百里辛站在门口,并不进去。
老头似乎对这种不听话的客人早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遗憾地摇了摇头,“看来还是得用强的。”
老头用装了倒勾的手敲了敲房门。
下一秒,在角落里像垃圾一样堆砌的那些绷带人忽然立了起来。
他们蹦蹦跳跳跑到百里辛面前,被血丝布满的瞳孔狰狞地望着百里辛,口中嘶吼着。
血盆大口张开,有腥臭的黏液不断从口中流淌出来。
百里辛两只手互相捏了捏对折的手掌,关节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老头发出鸭子一样难听的“嘎嘎”笑声,“我的乖孩子们,好好替我招待招待这个小朋友。”
他还没笑完呢,笑声就忽然停住,已经因为年迈而耷拉下来的血色瞳孔用力睁开。
百里辛快狠准地撂倒了最后一只绷带人,又扯了一个绷带将他们全都绑在了一起,确定他们都动不了,才再一次走到了门前。
漂亮的星眸冷冷俯视着老头,老头心里“咯噔”一下,抓着门就要关上。
老头快,百里辛更快。
他直接一脚踹在门上,挡住了马上就要被关上的门。
老头把全部力量都放在了门上,用上了吃奶的劲儿。
忽然,一只修长的手从门缝里探了进来。
老头吓得抖了一下手里的钩子,一个恍惚就松了手。
百里辛趁机用力一踹,老头顿时向后踉跄好几步,歪歪扭扭一屁股坐在地上。
在老头震惊的目光中,扯着一个残忍笑容的俊美青年缓缓走到了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
“你这招待不行,要不还是换我招待招待你吧?”
老头:“??”
招待,怎么招待?
他只疑惑了几秒,很快就明白过来百里辛要怎么招待自己。
面前的青年力气奇大无比,像拎小鸡一样把自己拎到了那张椅子上。
卡卡两下就把他用镣铐固定在了椅子上。
老头:“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百里辛也不着急,绕着房子转了一圈,“你平时用什么最多?”
他拿起脚边的钢锥,“是这个钢锥吗?上面还带着血迹,应该是刚用过吧?”
老头吓得抖了一下。
百里辛不急不忙放下钢锥,拿起了挂在墙上的倒勾,“还是这个倒勾?”
老头眼皮狂跳,身体开始在椅子上拼命挣扎,“你放开我!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百里辛围着墙看了一圈,最后将一个长满了倒刺的鞭子拿到了手里。倒刺上还卷着很多碎肉,不知道曾经鞭打过多少人。
将鞭子拿到老头面前,带着倒刺的地方缓缓落到老头脸上。
老头顿时傻了,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他太明白这些东西用在身上是什么样子了!
百里辛:“你就是用这些东西来折磨活着的人,让他们带着怨恨而死?”
老头吞了口唾沫,“是。”
百里辛:“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诅咒玫瑰夫人?”
老头虽然害怕,但他还是凶狠地瞪了百里辛一眼,“是玫瑰夫人派你来的?”
百里辛:“不是,我正在调查玫瑰夫人的死因。”
老头愣了一秒,忽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死了?哈哈,玫瑰夫人死了?!活该,活该!”
他兴奋地望着百里辛,“快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她?”
百里辛:“不知道,我正在调查她的死因,你为什么这么恨她?”
老头,“我恨的不是她,而是那个伯爵默先生!是他屠杀了我的主人,我要为我的主人报仇!”
百里辛收回鞭子,扔在了角落:“你的主人是谁?”
老头:“我的主人曾经也是默先生的主人,三代血族大人。大人给了默先生初拥,为他赐名,让他成为了无比强大的血族,他却恩将仇报反手杀了主人!”
三代血族这个名字忽然窜进耳朵里,百里辛下意识摸了摸脖颈处的蝙蝠。
蝙蝠顺势站在了百里辛的指尖,百里辛将蝙蝠单手捧着,另一只手无意识给他撸毛。
帝迦曾经说过,三代血族是唯一知道默先生名字的人,也说过三代血族被默先生杀死。
虽然画室里的画像上署了默先生的姓氏——亨利,但那应该也只是他们起的假姓氏罢了。
原本以为真名的线索断掉,隐藏任务无法完成了,没想到却因为意外的诅咒找到了三代血族的忠诚眷属。
百里辛:“默先生为什么要杀三代血族?”
老头痴痴看向百里辛,他在这地下已经生活了太久,久到只能和被擒获的实验人和那些绷带人说话。
现在第一次见到可以正常交流的活人,很多话都忍不住倾诉出来。
老头:“因为我主人是唯一知道他真名的人,为了不让自己有软肋,他杀了我的主人。可他怕主人的家人会报仇,所以又屠尽了他们全家!整整三十多口血族,全部被默先生屠尽!”
百里辛皱起眉,“只有知道真名才能杀死血族,如果说默先生费尽心机知道了你主人的名字还可以解释,可他怎么又会轻松地把其他那么多血族也杀死?”
“因为他的能力是个变态!”老头怒吼一声,捆缚在身上的锁链发出了咔啦咔啦的碰撞声,“只要和他对视,就能被他控制,成为他的傀儡,他可以轻易获得所有人的名字!”
“你以为为什么那么多人害怕他?!都是因为他掠夺走了大家的名字!”
百里辛:“那你知道默先生的名字吗?”
老头警惕地看向百里辛:“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的目光在百里辛过分漂亮的脸上扫了一圈,落在了百里辛脖子的皮带上,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你是这个古堡的食物?”
“我知道了,你想杀掉默先生,这样就能从古堡离开了,对不对?”
“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人类,还挺有胆量的。”
“好,没有永远的朋友,但可以有共同的敌人,既然我们的敌人都是默先生,我就告诉他名字的线索。”
百里辛:“……”
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说啥呢?
老头:“所有血族的真名都是随自己主人的姓氏,我主人的姓氏叫做‘范’。至于名字,我们主人起名字喜欢从《圣书》里起名,但圣书太厚了,我研究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线索。”
《圣书》?
百里辛心中微动,“圣书里有一句话,‘当万物寂静时,神圣必将亲临’,你耳熟吗?”
老头:“当然,这是新约第12章的内容,讲的是大地荒芜,信徒们经历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最终等来了神圣。你问这个干什么?”
百里辛:“没什么,随便问问。”
百里辛:“还有一个问题,如果知道了名字,用什么武器才能杀死默先生?”
老头:“什么都行,只要能刺穿他的心脏!心脏才是他的要害!刺穿他心脏的同时你要喊出他的名字,这样他就无法再进行复生!”
百里辛松开了老头,老头虽然刚才被自己控制住了,但他眼底的诡谲依旧波谈汹涌。
百里辛:“外面那些人都是你杀得?”
老头沉默两秒:“是。”
百里辛:“我看到里面不光有血族,还有人类。”
老头又是一阵沉默,他已经明白了百里辛的意思。
“我可以自杀向他们赎罪,这样施加在你身上的诅咒也会消失。但我有个条件,你要帮我杀死默先生!”
百里辛轻轻抚摸着帝迦的绒毛:“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他顿了两秒,“不过我会尽量杀了默先生。”
老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起身走到旁边的柜子里。他翻箱倒柜找了很久,才找到一本厚厚的《圣书》。
“这是我主人的书。主人给我们起名的时候都会翻阅这一本,要找默先生的真名,你或许会用到这个。”
百里辛:“对了,最后一个问题,外面的石像是你们信奉的邪神吗?”
老头:“不是,那是真祖大人。”
正在享受百里辛抚摸的帝迦一个踉跄,“???”
谁?你说那是谁?!
……
百里辛从地道下面爬上来时,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玩家依旧在陆陆续续地铲着土种花,不过现在大家已经对长满骸骨的土地习以为常。
百里辛蹲下,从口袋里取出种子,刨了几个坑,将种子种在了里面。
他刚种了没几个,一个缠着绷带的骷髅头就从地下冒了出来。
“就在刚刚主人已经自杀了,我们已经得到了解脱,没有诅咒维系,再过不久我们就会化成一捧黄土。我不会再追杀你,谢谢,我也要走了。”
道完谢,那个诅咒也不等百里辛回应,重新钻进土里溜走了,活像后面有什么鬼在追它一样。
远处的血族开始检查成果,走到百里辛这里时,血族问道:“你,种了多少颗种子?”
百里辛数了数刚刚被自己抠出来的坑:“8颗。”
血族瞪眼:“别人都种了一百多颗!”
百里辛沉默两秒:“做人不能太攀比。”
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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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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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爱阅小说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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