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王嘉成坐在灯下思索着,呆呆的发着神。对张孝辉拿走那几张纸,并没有太过担心。放在桌面上的,全都是用来迷惑人的,根本就看不出自己的意图和用意。
不过,这也从另一方面证实,刘恒,柳铁山,何峰他们没有骗自己,所说的是真实的。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双方都已经这样了,大家还是见面笑着问好,却没有因为水火不容,而横眉冷对,对这样的现象让他怎么也想不通。
此时,张孝辉已把拿到的纸张摆放在父亲的面前,坐在一旁静静的等候答案。这几张纸早已看过,却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爸,有结果了吗?我可是没看出什么来。”
“哼。”张逸伟冷哼一声,便没有再理会他,夹着烟,轻轻地敲打桌面。
张孝辉没在意父亲的态度,又坐了一会儿,觉得没趣便离开了。在他离开后,张逸伟打了几个电话,在电话里告诉对方,让他们去关注几个地方,其中就有牛市坡。
打完电话,张逸伟看着摊开在桌上的纸张,上面的图表各种各样,大多数都没有标注,唯有几个农业产品的图表上有勾画的痕迹。虽然让手下的人去调查,可也清楚不会有什么用。
他很清楚,即便知道了王嘉成的目标,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怎么计划的,要想弄明白,还得要从他身上打开缺口。随即,他又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对方尽快落实。
平淡无奇的过了三天,让王嘉成自以为没有什么问题,便准备把重新整理过后的资料,以项目开发的名称面呈刘恒。
这天中午,刚吃完午饭,准备养精蓄锐,下午一上班就去县委。刚躺下,就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只好无奈的打开门,还没等他埋怨,就看见老孙领着一个女人进来。
“小王,在路口正好碰到她打听你,说认识你,是专门来找你有事要说。正好我把茶杯落下了,顺便把她带过来了。”
“哦,我认识她,真是麻烦你了,孙老师!”王嘉成惊讶的看着那女人,不是别人,是胡梅香!
“哎,不麻烦,顺手的事。你们谈,我先回去了。”
老孙一走,王嘉成急忙上前两大步,疑惑的问道:“你怎么来了?不做生意了?”
“还做什么生意!铺子都让人家给收回去了!”说着就抽泣起来。
“啊!怎么可能!合同不是在你手上吗,是谁来收铺子的?”
“还能是谁,当然是铺子的主人。”
“哎,不是,”王嘉成马上收住口,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嫂子,你吃饭了吗?”
“吃什么吃,就是把山珍海味摆在面前,我也吃不下!”越说越伤心,眼泪珠子跟着往下掉。
“别这样,嫂子,没事的,咱们先去吃饭。吃完了,再找个地方慢慢说。”也不管胡梅香愿不愿意,拉着她就往外走,还劝她,不要哭了,被外面的人看见,会说闲话的。
走在路上,胡梅香没有跟他并行,而是闪在他身后一个身位,踩着他的脚步走,遇到前方有人走来,立刻闪到另一边去。
王嘉成觉得好笑,说让她跟自己并行走,却被她毫不迟疑的拒绝了,连个理由也没说。
好在饭馆不远,走出来不过五六分钟。一进了馆子,里面没什么人,看看手表,早过了午饭的钟点,正好和了他的心意。
点了四个菜,一个汤,老板笑呵呵的给他们倒了茶,请他们稍带,菜马上就来,然后边朝厨房走,边高声叫着菜名。
回过头看到胡梅香还挺拘束的,笑着说:“嫂子,不用紧张。这里是县城,咱们一起吃饭,不会有人说闲话的,没事的。”
“哦”,胡梅香不好意思的挤出个笑脸,紧张拘束感也松懈下来,“那个嘉成,我来找你,不会给你惹什么麻烦吧?”
“怎么会!别瞎胡想!不是跟你说了,这里是县城,不是乡下,不会有哪些说法的。”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对了,你怎么会突然来了,铺子又是怎么回事?”看到她身上的衣服弄得满是灰尘,关怀的又问道,“你身上弄成这样,受伤没有?”
“呜”,胡梅香听到他关怀的问话,又
忍不住哭了起来。王嘉成赶忙起身递给她餐巾纸,安慰她。
过了好一会,胡梅香才停止哭泣,难过的看着他,抓着他的手,“嘉成,铺子被他们给收回去了。我还没…..”www.miaoshuzhai.net
“嫂子,….”话没说完,看到餐馆老板端着菜走过来了,只好对她说,“嫂子,咱们先吃饭,有什么话待会再说,别哭了,啊!”
胡梅香大口的吃着,王嘉成抽着烟,看着她吃。发生在胡梅香身上的事,太奇怪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有人去捣乱,再说这个铺子是签了三年的时间,租金比县城的还高,没道理啊!
“你不吃点?”
“啊,哦,我吃过了。”看到她不好意思的表情,笑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吃了起来。这馆子的饭菜真不好吃,太咸,太干,吃了一口就不想再吃第二口,看胡梅香的架势,应该是很习惯这种味道。
“我吃饱了。”胡梅香用纸巾擦着嘴说道。
“老板结账!”他回头高声叫道。
二十分钟后,王嘉成把她带到一间铺子前,当着她的面开门进去。胡梅香惊讶的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张望,摸摸门框,拍拍墙,跺跺脚,兴奋的跟上去,探头探脑的看着里间的房子。
“嘉成,这是谁的房子啊?”
“我租的。”
“你租的?啥子时候租的?”
“没几天。”
“你要住到这里?”
“不住这里住哪儿?不过,还没入住呢。”
“哦,是这样啊。”胡梅香说着神色黯淡下来,沮丧的坐在只有光架架的床板上,低着头不说话。
“嫂子,先给我说说,铺子是怎么回事吧。”
“是这样的,前天早上刚开铺子,一个四十多岁的男的就来了,手里拿着租房合同,跟我说要收回房子,还只给我两天时间。开头还以为是骗钱的,也就没放心上。
哪晓得昨天那人又来了,还带着房管所的人一起来的,说他是违反了合同,也愿意赔偿损失,但要求立刻归还房子。这哪会同意,当场跟他对着干,结果自然是被推倒在地。
房管所的人劝了几句,他才放弃,又丢下一句话,说明天是最后一天,就算是把铺子给砸了也要收回去。经他这么一闹,生意也不行了,没啥子人来吃饭了。
我本来是想昨天就来的,可又怕时间来不及,怕他把东西给我全砸了,还想着能不能跟他说说好话,再不行给点缓冲时间也好。哪想到,今天一大早,他就带起人来,把我的东西全都搬出去了。我又不好去找满义大哥,怕给他添麻烦,只好来找你想办法了。”说完整个人以泣不成声。
“好了,嫂子,不用哭。铺子嘛,有钱就能租到,没啥了不起的。今后啊,一定会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毕竟房子是人家的。人家不租了,难道还要强占不给人家?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
王嘉成听她这么一说,真是苦笑不得。人家已经把你欺负成这样,你还在为别人去着想,不知道该说她好,还是说她蠢才是。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不说啥了。嗯,那你的东西呢?”
“暂时放在隔壁邻居那里,也都说好了,过两天就取走。”
“哦,那他赔偿你了吗?”
“把钱全退了,还多给的半年的钱,说是赔偿的。”
这样的行为,让王嘉成更加奇怪了,急急忙忙的要收回房子,还给补偿,看起来很正常,可总觉得不对劲,却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这样,嫂子,你看这个房子怎么样?”
“很好啊!”胡梅香一下就站了起来,重新打量房子,猛地又看向他,“你的意思是给我?”
“是啊。还记得我上次回去跟你说的话吗,让你搬到城里来。”
“记得记得!你还说过两天就要回来,让我抓紧时间把铺子转租出去。”
“现在不更好,少了很多麻烦。”
胡梅
香连声答应说好,抓着他的手,感激的看着他。
送胡梅香走了之后,王嘉成回到研究室,那几个老头都已经来了,依旧是喝茶看报纸,吹牛打牌。跟他们打过招呼,拿上资料就出去了。
在路上,他还想着这事。难道这是在警告!联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事,车站偶遇,夜晚交谈,拿走图表,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在表明,他们在逼迫自己。可是,逼迫自己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进了办公楼,居然碰见了李秀芝。在看到他的时候,李秀芝慌乱的朝一边躲去,不敢跟他照面,让王嘉成是又好笑又好气。
上了楼又碰见了廖成,以为会对自己横眉冷眼,没想到居然笑呵呵的拉着手说话,跟着又把他请到办公室,又是泡茶,又是递烟,热情的让他以为是不是走错了办公室。
“哎呀,小王,听说你来县城工作了,一直都想找你交谈交谈,可都没空。你也知道,干我们这种办公室工作的,身不由己啊。”
“廖主任客气了,您这样真是让我太不好意思了。您这么一个大忙人,还想着我这么一个小人物,让我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廖成心里直骂,还在装腔演戏,“小王啊,当初在九原乡呢,事情比较急,所以说话可能有些欠妥,还请你不要见怪啊。”
“廖主任说笑了,不会的,肯定不会的!当时啊,我想的是能跟您说上两句话,那简直是心里美滋滋的。”
这话说的太露骨了,廖成听了也都觉得脸发热,如果不是眼前这人,一定会是阳光灿烂的笑容,可现在不会。
“小王,可别这样说。我呢就是想跟你说说话,谈谈心,千万别多想啊。你看啊,你搞得那个食品公司,现在效益这么好,能不能给我讲讲,让我也取点经。”
“哎呀,这个可不是我要藏私。您也知道,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想干什么,做什么,根本就不可能的。所以啊,我参与那个食品公司啊,纯粹就是帮忙,就是好玩,您可千万别信外面的传言。”
廖成更是心中大骂不止,这小子明显是在骗自己,想拿这些话来糊弄过去,手一挥,说道:“小王,你这就不好了,我可是诚心请教啊。你做的事难道还有假,别人会随便乱说。”
王嘉成陪笑道:“廖主任,您既然这么看得起,那我就说两句。如果您觉得不好,就当我没说,怎么样?”
“你说,你说。”廖成忙把身子一正,专注的说道。
“其实,说起来都挺很简单的。你看那坛子肉,也就是这里家家户户都会做的,没啥好稀奇的。我呢也不过是把这个给扩大了,多了几个炉子,多了些人,在弄几个坛子就成了。”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那为啥别人就做不好呢?”
“廖主任,您这就问错了人。我来的时间短,知道的事也有限,怎么会知道您说的那些事。”
“呵呵,也是啊。”
“廖主任,看您还有事,我就不打扰您了。要不我们下次再聊?”
“哦,也好,也好。”
王嘉成离开之后,廖成转身进了旁边的办公室,恭敬的说道:“县长,刚才的话,您都听见了。”
“听见了,他的嘴可真紧啊,一点缝隙都不漏!哼,对面选人可真会选。”
“县长,我看他这次来,一定是有目的的。”
“废话!没有目的来干什么!”
“县长,我的意思是他是来交东西的。”廖成尴尬的说道。
“知道又有什么用,还是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在另一边,王嘉成跟着何峰进了刘恒的办公室,递上写好的项目计划书,在刘恒的示意下坐在一旁。
抽着烟,两眼目不斜视,等候着最后的结果。他在臆测,脑中浮现出景象,一个是刘恒不满意,对着自己大声指责,咆哮着,怒吼着,说自己是废物;另一个是刘恒非常满意,拉着自己的手,满嘴的赞叹,表扬,说自己干了一件为全县人民的大好事,一定要为自己请功。
不知道哪一幕会出现,也想过两种情况都没出现,他用冷冰冰的表情对自己,要自己去想办法,去完成这个项目。对这个可能出现的情况,他是没想到会怎么去面对。
“嘉成,你写的这项目,我都没看明白,又该怎么去做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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