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闲话,时间过得很快,中午刚过,汽车就到了石县车站。下车买了点心,烟和水果,接着就上了直达新生监狱的汽车。
果然,这条路是条好路!用水泥硬化路面的道路,平整度跟蓉都的道路没有差别。
“咦”,王嘉成看到站着人中,有几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围着没座位的人,手上的动作很明显,是小偷!
忽然,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扭头看去,正是李华英!
“别去!”见他不解,低头低声说,“他们都是监狱干部的子女,读完书,没工作,三五成伙的上车偷东西。当地的公安跟他们是一伙的,也是睁一眼闭一眼,抓了没用,还伤和气。”
伤和气,王嘉成知道指的是什么,可是这样的情况也实在是让人无奈的很啊!不过,即便自己想冲上去,也是不可能的,因为李华英的手一直抓着他的胳膊,跟他解释的时候,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把他的手臂牢牢的固定在她的胸前,让他根本不好意思挣扎。
一个小时候到站了。下了车,王嘉成拧着买来的水果点心和烟,望着周围的楼房住宅,真心的惊叹,这个监狱可真大啊!
“这不是关犯人的地方,是监狱管理人员和家属的住所。关犯人的还在山上,我们只能走着上去。”
李华英悄然无声的走到他身边,迷茫的眼神看着那些楼房。
“怎么突然伤感了?”
“上山的路是没有道路的,只有田埂一样的路。咱们是先吃饭,还是直接上去。”
“你饿了吧?要不咱们先吃饭?”
“我没胃口,你去吧?”
见她无精打采,神情黯淡,王嘉成猜她一定是想起马成林了,转念一想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再怎么痛恨也还是有情的,何况两人还有个十几岁的女儿呢。
“还是算了,买两个面包先垫一下。”
“也行,山上有宿舍,是给探视犯人家属住的,也有专门的食堂。等上去了,再吃吧。”
她忽然的回过头,看着他问道:“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我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啊,不是。我是奇怪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不清楚也不怪你。在汉县和石县,甚至雅市地区,知道新生监狱的人,甚至了解的人都不少。我呢因为是老师,要给学生讲不能犯罪的实例,所以了解的就多一些,也来过两次。”
“哦”,王嘉成这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也是这么大的一个监狱,关的都是重型犯,典型事例也就多如牛毛,学校跟监狱相联系,也是起着警告,告诫,教育于一身的宣传教育作用。
上山的路狭小,仅有一个半人宽,坡度不算大,三十度,路面不平,也无大坑,称之字形蜿蜒而上。如果是以前,王嘉成一定是觉得难走,对现在的他而言,比起马列乡的山路算是平坦的大路了。
上山的路不长也不短,三四公里左右,不过半小时就走完了。小道两旁没有树,夏日的太阳无情的照射在行路人的身上,汗水一颗颗的从脸颊上滑落而下,滴在杂草丛生的地上,倏地不见踪迹。
在前方,有一个四合院式的房子,里面有人进出,还有一个人站在门口观望着他们。
“这里就是犯人家属探视所住的地方。这里面的厨师,还有其他的都是犯人。”
“咳咳咳”,王嘉成一口水呛住了,猛烈的咳嗽起来停下不走了。李华英只好也停下来,等着他咳嗽完。
“你怎么突然咳嗽了?”
“咳——,还不是被你的话给吓住了。”
“什么话?哦,是说那些人都是犯人的话啊。你呀还真是大城市出来的,也不怪你。我问你,如果犯人家属来了,你认为谁来负责招待要好?”
“当然是监狱看守犯人的啊!”
“那你说犯人的家属是什么样的心态,心安理得,还是战战兢兢,或者是忐忑不定?”
“当…..”王嘉成一下就明白了,张开的嘴巴都忘了合拢。这道理太浅显了,太符合人情,或者是心理学。
“呵呵,谢谢李老师了。你不说,我还真不懂这里面的学问。嗨,我真是井底之蛙啊。”说话之时,才认识到自己不懂的东西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也太多,很多表面
上看着不合理,但在实际中却非常的吻合。
“你不要这么说,像你这样被我点一下就明白了,又有多少人能比得上你呢?”
“呵呵,谢谢夸奖了。不过这可不值得夸奖。”
王嘉成经过她这么一说,惊讶,恐惧一扫而空,看向那站在门口的人,也自然多了。
“两位是来探监的吧?”一个剃着光头,大圆脸,肥下颌,差不多没脖子的样子(跟某位刘姓大歌星相比较)笑呵呵的迎上来。【妙】 【书】 【斋】 【妙书斋】
“是。请问李监狱长在不在?”
“你是——”
“我是刚才打电话来过的。”
“哦,就是你啊。李监狱长专门让我在这等你,来!快请进!”笑呵呵的将两人领了进去。
“这就是监狱里的犯人?!”王嘉成从这人的身上看到自然,真实的表情。这与他印象中的犯人迥然不同,也完全颠覆了对这个大监狱的臆想。
“二位,这是你们的房间。已经让人去报告李监狱长了,先喝点水,休息一下,等一下就来了。”
等胖子走了之后,王嘉成放下手中的东西,打量着这个房间。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温水瓶,两个杯子,三根凳子。拉开桌子的抽屉,里面空空的,连张纸也没有。哦,还有电灯!
“很奇怪吧?”李华英见他很好奇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说道。
“是很奇怪。”
“还有更奇怪的!这里的人晚上都要回监舍去,除了我们这种人,不会有任何犯人会在这里留宿。”
“啊”,王嘉成太惊奇了,这样的管理犯人实在是太出乎想像了,“对了,刚才是怎么回事?”
“下了车,看你去买东西,我就去打了电话,申请探监。”
“哦,是这样啊。我说那个胖子怎么会那样说。那我们还要不要去监狱看看?”
“不知道,等人来了才晓得。”
王嘉成还要准备在问,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喊“监狱长来了!人在里面等着的。”
声音落地,没等两人走到门口,一个身高左右的魁梧精干的男子已站在门口,神色严肃的看着他们俩。
“你就是李华英吧?”
“监狱长,您好,我是李华英,这是我表弟王嘉成。”
一番客套的寒暄过后,三人各自坐好。
“客套话我就不说了,你们的探监请求批准了,准备什么时候见面?”
“现在可以吗?”
“现在不行,犯人都在劳动,要等下来了才能见面。我还以为你要晚上见面呢,没想到你这么急啊。”
“给您添麻烦了,监狱长,您看是不是能通融一下。”李华英说着站起来,饱含着热泪,伸出双手握住他的手请求。
李监狱长一愣,脸色露出一丝微笑,神色也和蔼了,装作沉吟不决,收回手揣在兜里,另一只手抚摸着头。
“这样吧,可以提前让他下工。你们也可以到门口去接他。”
“哎呀,真是太感谢你了!”
“感谢就不用了!你们的心情我都理解,见人心切。不过不能留宿,到时间必须回监舍。”
“请您放心,绝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这样就好!大家也就都没事,嗯,现在快三点了,还有一个小时,他们就可以下工了,比平常早了半小时。现在跟我一起上去,时间上也差不多。我已经让厨房给你们准备晚饭了,到时候你们一起吃个饭,顺便说说话。”
李监狱长唠唠叨叨的吩咐着,李华英强颜欢笑的答应着,让一旁的王嘉成很是无趣,因为不清楚情况,不好随便开口,也怕带来麻烦,于是紧闭双唇,陪着笑容,做起了哑巴。
慢慢的走,一路没人说话,沉闷的气氛在毒辣的阳光下,即便是在开阔的山间,仍然让人感到更加的压抑。
监狱厚重的钢铁大门紧闭着,高高的岗哨在电网先中间矗立,荷枪实弹的武警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冷,冷
的出汗的手臂泛起了鸡皮疙瘩。烈日当空,王嘉成竟然感到冷,让他浑身肌肉紧绷,身体微微的颤抖,两手脚僵硬,机械的迈着步子,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看不到监狱里面的情况,不知道是不是在电视里看到的那样。
“马成林他们回来了。我这就让他过来,你们一起走吧。”
“李监狱长,真是给您添麻烦了,要不跟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不了,还是你们去吃吧,我这儿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
人走了不一会儿,一个身穿深蓝色工作服的中年男子在一个武警的带领下,规规矩矩的走在后面。
李秀英走上前将水果烟,还有点心递给中年男子。这人就是陷害王嘉成,被抓判刑劳改的马成林。看到李秀英的时候,楞了一下,点了点头,上前跟领着他的武警报告,然后拧着东西进了监狱大门,过了三五分钟,又走了出来。
“马成林,在里面过得还好吗?”
“你是…..别说,我记得起你!你叫王嘉成,对不对!”
“是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嗨,有些事做了就做了,只不过是忘不掉罢了。”
“不要在这儿说了,要说到下面去说。”李秀英打断了两个男人的对话,头也不回的走了。马成林叹了口气,脸色沉重的跟在后面。王嘉成也没过多的去想,自己夹在中间只会增加麻烦的。
回到招待所(姑且这样叫吧)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太阳已被大山给遮住了。
“胖子,给你添麻烦了。小杜,辛苦了。”
一进来,就看到马成林见一个人就给人说好话,讨情份,这让王嘉成大为惊讶,这跟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个颐指气使,盛气凌人的马成林,完全是两个人啊!难道进了监狱这人就变成了这样?!
心中有疑问,也给他带来了另一个想法,自己跟他交谈会不会很顺利,还是说这只是他的表象。
吃饭,四菜一汤,没有酒。菜是当地山上现成的,蘑菇,野木耳,野菜,都是和肉一起炒的,清香扑鼻,让人食欲大开。
马成林狼吞虎咽的吃着,王嘉成没怎么吃菜,使劲的对付白米饭,李秀英刨了两口白饭,放下碗筷坐着看他吃。
王嘉成瞧见了,迅速的刨完,掏出一包烟和打火机放在桌上,让后点燃一支烟出去了。
天已经黑了,只有天边还泛着亮光,看时间还不到点。走到门口,望着周围逐渐看不清的山林,猜想着这两口子在说什么,离婚,还是替自己说好话,让他跟自己好好谈。
茫茫然,瞎猜想。这一想,时间就不知不觉的过去。这片大山除了山上有微弱的灯光,就只有这个四合院孤零零的露出光线。想着进山的过程,想到通往监狱的道路,还真是如李秀英所说,要想从这里逃跑就是做梦!
王嘉成不禁笑了,自己怎么会想着从监狱逃跑,真是莫名其妙!自我安慰地想到,也许是自己对这个监狱感到太害怕了,才会想着逃跑吧。
晃眼看了下时间,居然已经八点过了。记得李监狱长说,晚上十点前要回监舍的,赶忙朝房间走去。
来到门口立足停下,听到里面正在说话,仔细一听,原来两人正在说女儿。
李秀英抱怨他,怨恨他,说他把女儿害成了这样,今后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要是真病了,她就是死了也不会原谅他。
马成林只是不停向她道歉,还说自己糊涂,混账,只有离婚才会让女儿免受非难,才会让女儿不再受到煎熬。
王嘉成轻咳了一声,里面的两人停止了交谈。
“你坐,你们谈,我去烧点水。”李秀英说着走了出去。
“马成林,你对我来见你,怎么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都这样了,出去也是一老得不能再老的人了,注定是孤家寡人。你来看我无非是两个事,你想知道吗?”
王嘉成再次惊讶,这马成林还真是个两面人啊,刚才的一幕还如在眼前,现在又变回了入狱前的他了。
“你说吧,随便说。我想现在我们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吧?”
“哼,一个是问我怎么害你的,还有那些人参与了,对不对?另一个是想接收我原来手下的人,我说的对吗?”
“哈哈哈哈”,王嘉成放声大笑起来,马成林看着放肆大笑的他,冷眼盯着不动,连烧到手指的烟都忘记了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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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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