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扬愈发厌恶楚天南,但到底还是请了护工帮忙照顾他。
他心情复杂地在病房里默默站了片刻,然后转身离开医院。
楚天南家暴导致楚然母子相继自杀的新闻,一经媒体报道出来,立刻引来网友们一片热议。
“这样的男人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就是灾难!”
“都长这么大了,还因为小时候的经历自杀,也太不值了吧,生命是自己的,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童年的伤害真的会伴随人的一生……”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感同身受!小时候我爸妈经常打架,以至于我现在看见有人吵架或者打架,就心慌、手脚发抖。”
“这个楚天南是什么名人吗?怎么哪都有他?”
“天啦,这样的人不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吗?”
“判几年又出来威害社会了呗。”
“生在这样的家庭真倒霉,只是可怜了我家然然,那么优秀一个人,呜呜……”
“没想到楚然和贺子扬竟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以前就觉得从某些角度看,他们挺像的。”
“楚天南情妇跳楼了,楚然跳楼了,猜猜下一个跳楼的会是谁?”
“黑子别在那瞎起混,我家哥哥可没抑郁症。”
“是某些人的粉丝自己要对号入座的,与我无关哦!”
当晚,一个护工装扮的人低垂着头,避开医生和护士,闪身进了楚天南所在的病房,动作干净利落地拔掉氧气管。
大概是出于求生本能,楚天南突然在此时苏醒,他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猛地睁开眼,嘴巴大张。
为免他发出声响惊动外面的人,那护工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口鼻。
楚天南额上青筋暴突,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然而他车祸受伤初醒,又有吸毒史,哪里有力气。无声的挣扎着扑腾了几下,很快,仪器发出叮的一声,病房里彻底归于宁静。
同时,警报声响起,那名护工擦擦额角流出的冷汗,在医护人员赶来前匆忙逃离。
楚天南被拔了氧气管,首当其冲被调查的又是贺子扬。
贺子扬内心是崩溃的,他面对前来询问的警察皱眉道:“楚天南氧气管脱落,你不去追究医院的责任,来调查我是什么意思?”
“死者眼结膜下出血,伴有颜面肿胀、静脉怒张,并且死前有明显挣扎痕迹,为窒息性死亡,并非医疗事故。”
贺子扬怒道:“所以你们怀疑我?我是非常讨厌他,但我不会动手去杀人。”
警察对上他发怒的眼睛,严肃地说:“请提供案发时间的不在场证明。”
坐在旁边的江语晴连忙插话,“我可以作证,昨晚他一直和我在一起。”
“叫什么名字,你们什么关系?”警察边问边记录。
“江语晴,朋友……”江语晴面色微窘。
警察走后,贺子扬陷入深思,有人想让楚天南死,为什么?
贺子扬决定顺着楚天南的消费记录查一查,他究竟做了什么值得别人不惜背上杀人罪名,也要冒险将他灭口的事。
景瑞会所的包间内。
彭彬坐在沙发上,不解的问高文睿,“表哥,我们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对楚天南动手?直接杀了贺子扬不是更干净彻底吗?”ωWW.miaoshuzhai.net
高文睿站在落地玻璃窗前,遥望着m市的繁华夜景,眼里闪过一丝阴鸷。
“我探过贺老爷子的口风,他对贺子扬还真是疼爱有加,到现在居然还想维护。“
他眯了眯眼,咬牙切齿地接着说:”我们高家目前还不适宜与贺氏正面交锋,暂时便宜他了。”
“那如果贺子扬仍旧要查,我们该怎么办?”
高文睿把目光放到霓虹灯照不到的阴暗角落,扯着嘴角冷笑道:“那就让他分身乏术!”
彭彬心领神会,站起身,“我这就去办。”
高文睿转过身制止他,“阿彬,这种小事怎么能辛苦你呢,就让王富贵去吧!”
彭彬闻言眼睛亮了亮,心里止不住有点开心,回答道:“好!”
他又皱了下眉,露出厌恶的表情,“表哥你为什么要重用王富贵?这个人又蠢又爱贪便宜,迟早要坏事。”
“这你就不懂了,他废是废了点,但有软肋的的人总是特别容易拿捏,你让他往东他绝对不敢往西。”高文睿一副把握十足的样子。
彭彬心里不太认同,但没说出来,
“对了阿彬,这些天你就负责把楚天南和我们所有的往来痕迹,都处理干净。”
彭彬点头,走到包间外面。
大肚便便的王富贵正惴惴不安地等在那里,看到彭彬出来,他立马迎上去苦着脸表哀求。
“我对两位少爷的赤诚之心,天地日月可鉴,虽然这次的事我没处理好,但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了……”
彭彬皮笑肉不笑地睨他一眼,语调拖拉地打断他。
“让你去灭口,你居然留个活口?”
他话锋一转,又改口说:“但念在你善后的还不错,就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接下来,就烦请王老板再给贺子扬制造点麻烦,好让他没时间逍遥快活。”
他眯了眯眼,懒散的目光瞬间锋利如刀,指尖在王富贵脖子处轻轻划了一下,冷声警告道:“如果这次再搞砸,该怎样,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富贵额头直冒冷汗,顾不上擦,连连点头哈腰,“我一定办好,两位少爷放心,这次我一定办好!”
“还不快去!”彭彬不耐烦了,挥手赶他走。
王富贵像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慌不择路的就往外跑。
贺子扬总习惯把忧伤和烦恼都收敛进内心,留给外人的印象依旧像从前一样神采飞扬,实则积压在他心里的事,已经越来越多了。
和他朝夕相处的江语晴,自然很轻易就发现了他的变化。
最明显的就是,他的睡眠越来越差了。
最初他们在一起时,每晚都相拥而眠。当清晨的阳光打在窗帘上时,又同时醒来,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他害羞又幸福的笑,贺子扬温柔地摸摸他的脸也笑。
但近来,贺子扬很少再有一觉睡到天亮的时候了。
江语晴已经习惯晚上贺子扬的手放在自己腰间或者后背上,所以贺子扬半夜从床上坐起身,走到客厅时,他就醒了。
偌大的床上少了一个人,让江语晴觉得初冬的寒凉仿佛会穿透浓重的夜,侵袭他的身心。
他等了一会儿,没看到贺子扬进来,他就下床打开门走出卧室。
他看到贺子扬垂着头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酒杯,眼睛盯着地面,表情痛苦。
本来无忧无虑的学长,这半年经历的实在太多了。
贺子扬看起来那么骄傲,实则却是个善良又感性的人。
这段时间,穆棉出事、f.pc解散、再加上楚然的死,一桩桩一件件,无不在他心里留下一道道伤疤。
尤其是楚然,听说一个人死,和眼睁睁看到一个人跳楼自己又无力挽救,截然不同。
看着那么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却又无能为力,是一种多大的折磨啊,那种痛苦简直会让人绝望。
再加上贺子扬妈妈去世,被迫离家,所有消极的情绪郁积在一块,如果不是他内心足够强大,一定早就垮了。
江语晴心疼的心尖跟着颤抖,恨不能替他分担些痛楚。
他走过去,坐在贺子扬身边,轻声呼唤,“学长!”
贺子扬抬头歉疚的看着他说:“对不起,吵醒你了!”
江语晴轻轻抚摸贺子扬黑亮细密的头发,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没有,我只是刚好也醒了。”
寒意侵袭而来,贺子扬怕冷到江语晴,就又把他抱回卧室,拥进怀里,盖好被子哄他入睡。
等江语晴呼吸渐渐平稳,他却在黑暗中睁大眼睛,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每到这时候,所有的心事总是一齐蔓延而出,就要淹没他。
那之后,贺子扬再没半夜去过客厅,但他仍旧睡不好,江语晴就抱住他耐心地轻声哄他入眠。
再之后,贺子扬半夜睡不着时,就一动不动的抱着江语晴胡思乱想。
江语晴以为贺子扬再没失眠过,直到又一次他醒来时,睁开眼,在朦胧的月光下,发现贺子扬眼睛也睁着。
他不由一阵心疼。
有时候,白天他在厨房研究贺子扬爱吃的甜点时,有一会儿贺子扬没看到他,就焦急又慌张的四处寻找,找到了抱着半天也不肯松手。
楚天南死后,贺子扬开始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查楚天南所有的消费记录,以及大额花费的交易对象。
他刚有些头绪,就听到外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他依稀辨别出是琴房方向,就边喊江语晴的名字边疾步冲过去。
他刚走到琴房门口,一眼就看到一把通体红色、工艺精致的木吉他躺在地上。
江语晴正弯腰想要捡起来,看到他来了,立刻手忙脚乱起来,这下把放在桌子上的琴盒也不小心碰掉了,刚好砸在吉他上。
贺子扬三两步走过去,推开正手足无措的江语晴,怒道:“你在干什么?”
江语晴被他推得坐在地面上,顾不得其他,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看一眼……”
贺子扬不理他,皱着眉,认真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吉他,发现面板上磕掉一小块漆,瞬间面沉如水。
“学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江语晴急得眼眶红红的,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然而贺子扬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把吉他放进琴盒里,提着琴盒转身走出去,砰一声甩上房门。
江语晴被那一眼看得一个激灵,从他认识贺子扬以来,贺子扬还没用那么恼怒的眼神看过他,就连以前发现他日记本时,也只不过是排斥他,不想看到他。
这一切只是因为,那把吉他是秦朗送的!
他看到放吉他用的琴盒很精致,就好奇地打开看了一下,一不小心看到了琴盒里的明信片,上面有一行漂亮的字。
【十七岁生日快乐!——秦朗】
然后他心一乱没拿稳,就把吉他掉到地面上了。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和秦朗比自己真的什么都算不上,所有的恩爱和温柔,只是因为没有涉及到贺子扬心底那根关于秦朗的弦……
江语晴心在滴血,又慌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爬起身跌跌撞撞追出去,然而走廊里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贺子扬的身影。
他泪眼模糊地跑到电梯那,看到电梯正在下行,他不停的按电梯,仿佛这样做就能让贺子扬回来一样。
等到他下楼后,刚好看到贺子扬的车子绝尘而去。
他怔怔站了半晌,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又傻站了半天。
天快黑了贺子扬都没有回来,他才鼓起勇气打电话过去,前两个都被贺子扬秒挂了,第三个再打过去时,那边已经关机了。
江语晴颓然的坐在沙发上,忽然发现贺子扬的外套还在沙发上,这才想起贺子扬出去的时候只穿了一件长袖衬衫。
他暗暗自责,怎么现在才发现。初冬的天气那么凉,风那么大,学长一定很冷吧!
他赶紧拿好衣服下楼,坐在离小区门口最近的凳子上等贺子扬。
他把衣服紧紧抱在怀里,想着贺子扬一回来就给他披上暖和的外套。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区门口,却没注意到有一个人向他靠近过来。
他想说不定贺子扬一会儿就会开机,于是发微信给贺子扬,说自己在等他。
他刚按下发送键,后脑勺突然一疼,他猝不及防,眼前一黑,衣服从怀里掉落在地面上,连带着意识也一起陷入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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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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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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