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湖边,一个黑布袋子套着的尸首就被这么放在那。且还是从皇后的漓乐宫过来,必然会经过的那条路最近的湖边。也就是说,即便是不想看,只要走这条路,就还是会看得见。
宛心走过去的时候,脸色微微不满:“难得这么好的天气,怎么遇上这样的事情?”
她往那黑袋子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大变:“怎么可以这样,还不赶紧拿布盖起来!”
听见宛心惊慌的声音,腾芽才慢慢的站起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见过皇后娘娘。”左惠妃和杨嫔也一并行礼。
只觉得心口窒闷的不行,好像早膳吃的东西都在想从胃里翻滚出来。宛心强忍着不让自己呕出来,眼睛都憋得红了。
“呦,皇后娘娘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左清清不由得纳闷:“这种情况,娘娘身在后宫多年,总不至于没见过吧?有什么课大惊小怪的。”
就知道左惠妃是故意说这样的话来讽刺她,宛心禁不住冷笑一声:“本宫只是好奇,人都泡的肿了,皮肉都烂了,变成这副样子,你们怎么能认出来她是谁?还是你们见宫里不见了谁,于是就猜测这个婢子是谁?”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杨嫔看似和顺,实则大有揭穿皇后虚伪嘴脸的意思。“忽然发现这么一具尸首,着实是让人吓了一跳,加之已经是夏日了,尸体早就腐败的不成样子。但仵作敬业,还是赶紧就检查了一下。别的倒也罢了,从她身上找到了皇后娘娘宫里行走的令牌。且在宫里轮值的戍卫也见过这尸首没有腐烂的发丝上的簪子,是橘依从前一直带着的。”
“是么?”宛心不由得诧异:“可是及早之前,橘依说家中有事,本宫已经恩典她回乡照料家人了。她走的时候,本宫还给了她一笔银子,给她回乡慢慢用。人已经出宫了,却离奇的死在宫中的荷花池,这家事情的确蹊跷。是该吩咐人好好查查。”
说到这里,宛心皱眉道:“只是查归查,总得要吩咐下头的人去办。还是先把这尸首挪走,味道呛的受不了。”
“可不是么。”左清清用绢遮了遮口鼻:“好在臣妾今年懒怠了,没有让人来着后湖取荷叶上的露珠匀面,更没有摘鲜嫩的荷叶熬粥,亦或者是做成叫花鸡什么的。”
“唔……”宛心没忍住,捂着嘴险些吐出来。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早起才喝了些荷叶粥。那是御膳房送来的,却不知道是不是在后湖采摘的荷叶。
“皇后娘娘没事吧?”左清清饶是一笑,满脸的殷勤:“娘娘干呕,是否是怀有龙胎了啊?可有让御医来瞧过吗?”
她这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把皇后的脸都气的发绿了。
“左惠妃娘娘误会了,皇后娘娘只是昨夜没有睡好,兴许是凉到胃了。奴婢容后就会请御医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雪桃忙不迭的笑着替皇后化解尴尬。
“来人,赶紧把这尸首抬下去,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雪桃给颂丰使了个眼色。
于是边有人将那黑布袋子抬起,往外撤的时候,咣当一声,从袋子里掉出来一支金簪子。
“等一等。”杨嫔眼尖,看见落地之物金光闪闪的,就觉得不对劲。她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拿着绢子将那物件拾起来,才发现是一支很好的赤金簪子。“皇后娘娘果然仁慈,橘依不过是在您宫里伺候过一阵子罢了。您居然会赏赐她这样名贵的金簪,真是羡煞旁人。就连臣妾也没有这样好的饰物呢!”
她走过来,故意把金簪子拿到皇后眼前晃了晃。
“这不是本宫之物,也没有赏过橘依。”宛心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只觉得连那支簪子也恶臭熏天的。“你赶紧拿走。”
“是。”杨嫔看皇后这样子,就觉得好笑。但自然是忍住了的,转身将簪子递给了颂丰:“把这簪子也一并交给查证此案的奴才,让他们好好查查,这簪子和橘依的死是否有关。”
“是。”颂丰嫌弃的接了过来,用袖子捏着,不敢碰。
“其实无需这么麻烦。”腾芽忽然开口,目光直直的与皇后相触。“臣妾以为,橘依的死,与皇后娘娘有直接的关系。换句话说,是皇后娘娘赐死橘依。”
此言一出,宛心大为惊讶:“腾贵妃这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本宫赐死一个罪婢的话,用的着这样麻烦么?直接将她治罪也就罢了。何必还要大费周章。何况本宫的碧波宫连着后湖。把个活人就这么扔在这里,想起来难道不会觉得头皮发麻吗?为何不远远的扔走?故意留在这里恶心自己不成?”
“臣妾不过一句话,倒是引来皇后娘娘一番宏论。”腾芽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正因为是皇后娘娘您的碧波宫挨着的后湖,旁人想要丢弃尸首在这湖中,才不容易。您想啊,您宫里的戍卫不分昼夜的在这里巡查,保护您的安全,哪有间隙能让人在您宫苑的范围之内,做出这样的事情?”
“腾贵妃的意思,莫不是要拿住本宫宫里的戍卫去审问,问问他们为何懈怠吧?”宛心眼眸一紧,朝着腾芽走过来:“戍卫轮值的班次,是腾贵妃你昔日安排。本宫身子不舒坦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些事情根本就是你和左惠妃一直打点,若然宫里出了这种事情,你也不可能就撇的清楚,何必于人为难,再自苦一番呢?”
“皇后娘娘的意思,臣妾听不明白。”腾芽饶是一笑,眼神却异常的清冷。“臣妾不过是好奇,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处死这个婢子,却为何一定要做的这么见不得光呢?莫非这个婢子知道了什么秘密?还是说,皇后娘娘不想让她带着秘密离开?”
“难得天气好,本宫没功夫在这里和你多费唇舌。你若有证据,便直接拿出来就是。”宛心冷蔑道:“何况区区一个婢子,不管是被人所杀,亦或者是有人想从她嘴里得知什么秘密,她却宁死不肯交代才被人害死,都不过是个奴才的事情。腾贵妃有性质管,那就好好管着,本宫却不愿意在这样的时候,听你说这种话。”
“恭送皇后。”腾芽若无其事的行礼,看着她一脸愤怒的离开,唇角微卷。
“你一向都很谨慎,怎的今日说话这样冒失?”左清清笑着问腾芽,是觉得她心里已经有谱了。“你已经能肯定这事情就是皇后所为对不对?”
“是。”腾芽点头:“橘依本来就是皇后的婢子,她的死,皇后没有必然向任何人交代。可是她却偏偏做的这么隐秘,这是为什么,姐姐细想就能知晓。”
杨嫔有些摸不到头脑,疑惑的问:“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臣妾实在想不明白,多此一举,反而还惹人怀疑。皇后这次的举动,似乎不怎么精明呢。”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左清清冲杨嫔笑了下,才接着说:“皇后身边,一直潜伏着开乐的遗民。这些人都是昔年她的母亲焸公主一手调教,个个身手不凡,才能活到至今保护宛心公主成为邻国的皇后。也正是有这些人明里暗里的效命,皇后才能在没有母家的情况下,仍然保住她如今的地位。保全她和她的孩子。若非是特别要紧的事情,皇后是不会自断羽翼,将能帮得上忙的人赶尽杀绝。除非这个橘依背叛了她,亦或者是知道了什么秘密。”
说到这里,左清清不由得叹气:“其实我曾经接触过这个橘依,也设法想从她嘴里套些事,实际上,我一无所获。只是猜测她似乎知道皇后的秘密。后来因为假死出宫的事情耽误了一些时候,我就没能顺利的查出来,再想要动手的时候,橘依已经不在皇后身边了。原本以为皇后不会做的这么绝,看来是我低估了她。也连累了这个丫头”
“现在说这个也是徒劳,姐姐不必自责。”腾芽转了转眼眸:“咱们都怀疑皇后有秘密,但到底有没有这样的秘密,却还要花费时间去查。但现在问题就是,咱们耗费的时间越长,皇后能做手脚的机会就越多,对咱们终究没有什么益处。”
杨嫔看了看腾贵妃,有看了看左惠妃,稍加思索才道:“臣妾还有个顾虑。希望说出来,供两位娘娘参考。”
“说来听听。”左清清冲她点了下头。
“臣妾觉得这件事情就算是彻查清楚了,也不过是个婢子的事。皇上纵然会因为这件事情而生皇后的气,甚至责罚皇后禁足、抄经之类,却根本不可能撼动皇后的地位。终究也是徒劳。倒不如不加理会,只是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让宫里的人尽可能的发挥想象。无论是不是皇后做的,都够皇后受了。”杨嫔饶是一叹:“其实这个时候,臣妾觉得,能把皇后身边的羽翼都清除了,才是最好的打算。”
“你说得对。”左清清表示认同。“橘依死或者不死,对咱们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倒是皇后身边的那些焸公主调教出来的人,是得要好好的清理清理。”
腾芽转而朝一旁的小河子扫了一眼。
小河子机灵,立马快步过来:“主子有何吩咐?”
“皇后为了掩饰自己的秘密,连身边的人都毫不留情的灭口,这消息自然可以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你知道该怎么做了!”腾芽脸色明媚的说。
“主子放心,奴才会办好的。”小河子恭敬的行礼,快步退了下去。
“啧啧。”左清清不禁笑起来:“腾贵妃调教出来的奴才就是不一样。你看看你身边的人,个个都这么机灵。”
“让姐姐见笑了。”腾芽微微抿唇:“可惜了这么好的天气,这么好的荷花,居然让这样的事情败兴,唉,怕也是没有心情在这里赏花了。”
“那有何难。”左清清饶是一笑:“既然天气好,不如就去我宫里看行酒令。我让婢子准备佳肴美酒,咱们吃着喝着笑着聊着,在嗅一嗅新开的栀子花的香味,保管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好主意。”杨嫔很是高兴:“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贵妃娘娘,咱们一同去可好?”
“好。”腾芽自然是答应:“你俩兴致这样好,我可不想扫兴。走。”
三人兴高采烈的往绿水宫去。
“左惠妃娘娘的绿水宫翻新之后,臣妾还没仔细去瞧过呢。”杨嫔喜滋滋的说:“今儿可要大饱眼福了。”
“大饱眼福算什么,一准儿让你大饱口福。”左清清也是高兴,在宫里,这样的时候,可是真心少。
她们走了,宛心也没闲着。
从后湖直接前往九銮宫面圣。
雪桃知道她心里难受,便道:“娘娘,不过是个婢子的事情,就算腾贵妃说的不中听,您不与她计较也就是了。怎么还要面圣。万一皇上偏心着她,不愿意为这件事情而责怪,岂非是要让娘娘您心里更难受了。倒不如从长计议,左右橘依已经死了这么久了,也不可能查到任何事了。不如……咱们还是回宫吧?”
“摆明了就是赵昭华死了,腾贵妃觉得她可以独掌后宫了,所以对本宫说话也这样肆无忌惮。不错,橘依的事情是小事,皇上不会为了她和腾芽那个贱人撕破脸。可就算是想别的法子,本宫也不能让她好过。”说到这里,宛心调整了一下脸色,对雪桃道:“你去问问看,皇上是不是还在漓乐宫?”
“是。”雪桃知道拦不住皇后,也就只有听从吩咐了。
让她们主仆二人没想到的则是,皇上居然已经返回了九銮宫。
颂昌迎了出来,亲自给皇后带路。
绕过正殿,穿过小径,宛心来到了九銮宫后侧的厢房。“皇上怎么在这边?”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说有些事情想和皇后娘娘单独详谈,怕前头不安静,总有人打扰,所以让奴才领您来这边。”颂昌恭敬的回话。
“哦。”宛心心中有些意外,凌烨辰已经有很久没有和她单独详谈了。她有些好奇,这个时候,他会对她说什么。
来不及多想,门就被推开。
宛心冲雪桃使了个眼色,便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雪桃则笑眯眯的拉着颂昌往一旁说话,打探一下这几日皇上的心情如何,以及别的事情。
“臣妾给皇上请安。”宛心快步走进去的时候,发觉皇上正在自己煮水沏茶,不免奇怪。“皇上怎么自己动手,不如让臣妾来吧。”
“对啊,朕记得你曾经和母后学过烹茶之道。”凌烨辰放下了手里的器皿,交给宛心。
“是呢。”宛心连连点头:“小时候,我就喜欢缠着你和母后。每次来到宫中,总是嚷嚷着要去母后房里喝茶。其实那么小,哪里懂什么茶好,什么不好。可是看着母后沏茶曼妙的姿势,热水流入杯中,使茶叶腾起那股独特的芬芳,我就觉得特别的美好。尤其是能和你一起,安静的坐在母后身边,静静的看着母后沏茶、品茶的样子,特别的惬意。”
“是啊。”凌烨辰也记得那个时候。“后来母后带朕去了盛世,母后仍然保持这自己烹茶的习惯。只是……我们母子之间,却每日都心惊胆颤的度日,哪里又有闲情逸致品茗叙话。”
“母后抚育皇上成为邻国的帝王,当真是不容易的。如今……皇上喝着茶,思念着母后,便是极好的。想来母后在天之灵,也会觉得安慰。”宛心说着说着,鼻子微微发酸,眼眶就红了。
“朕记得,不光是茶艺,你还向母后学过刺绣是吗?”凌烨辰有些自责的说:“朕从前对女子动针线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可是母后离开之后,朕却时常回忆起她在灯烛边刺绣的样子。”
“是的,臣妾的确是和母后学习过刺绣。只可惜臣妾愚笨,只学到一些皮毛。怎么练习,都不如母后的手艺精湛。后来,母后还有托人给臣妾寄过一些绣样。臣妾记得,母后绣的最好的,是梧桐花,梧桐寓意高洁品格,也象征着忠贞的爱情。臣妾最是喜欢,只可惜母后绣的梧桐花,多半以金丝银线勾勒花蕊,却又若隐若现,不着痕迹。可惜臣妾怎么也学不会。”
凌烨辰从身边的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取出了一个荷包。“朕还收藏了一个绣着梧桐花的香包。”
“睹物思人,皇上一定很怀念太后。”宛心感同身受:“只是臣妾斗胆揣测,太后在天有灵,也是希望皇上不负她和父皇的期望,扫平祸患,一统江山。邻国在皇上的统治下,国富民强,千秋万代。”
从皇帝的手里接过那个荷包,宛心细细在手中摸索:“太后的针黹果然极好,每一针都在恰到好处的位置。且纵然绣的这样多,摸着针脚却一点都不磨肌肤。只是这个荷包这样小,应该是给皇上儿时所用吧?难为皇上保存了这么久,还是这样崭新的。”
“是啊,朕一直舍不得用。”凌烨辰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眼神慢慢的冷起来。
“皇上。”鹰眼在房门外恭敬道:“皇上让属下彻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凌烨辰端起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随后从宛心手里拿回了那个香包,起身道:“朕改日再与你说话。”
“是。”腾芽屈膝行礼:“恭送皇上。”
她的声音还没落,凌烨辰就已经一阵风似的走出了厢房。
“怎么回事呢?”宛心疑惑的不行,方才还是好好的,忽然之间他的脸色就变了。莫非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带着心里不安,从九銮宫回碧波宫这一路上,她一言不发。
直到回到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遣了不相干的人出去,宛心才蹙眉问雪桃:“你旁敲侧击的从颂昌那问出了什么?究竟这几日,皇上不去漓乐宫是不是责怪腾芽?”
“回娘娘的话,这几日皇上似乎是借着赵昭华的事情,在扫清溪思淼宫外的势力。且已经开始追究他在朝中相互勾结的官员,那些地位不怎么牢固的,恐怕是要倒霉了。但是听颂昌的口风,皇上似乎没有怪咎腾贵妃的意思。”雪桃如实的说:“可能之前种种传言,说因为赵翎兒的缘故,皇上冷落腾贵妃,只是皇上为自己争取时间使的障眼法。”
“那就怪了。”宛心不解道:“本宫近来循规蹈矩,不该惹的一个都没惹。即便是出了橘依的事情,也是今天的事。皇上才从腾芽宫里回来,是不可能知道的这么快,却只字不提的。那就是说……一定是本宫说错了什么。可是本宫说错了什么?雪桃,不如本宫将当时的情形再重复一遍,给你听。你帮着本宫想想,到底是哪里出错了。”ωWW.miaoshuzhai.net
“是。”雪桃看着皇后紧张不已,也觉得奇怪。
宛心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自己心里又想了一回:“好似是在我说那个香包是皇上小时候用的,皇上的脸色就大不同了。莫非东西不是太后给皇上准备的,所以皇上才这么生气?”
“那就怪了,娘娘您说了,那是个小香包,应该是给孩子的。”雪桃疑惑道:“太后除了皇上,就没有别的孩子了。不是给皇上的,又是给谁的?”
“是啊。”宛心也是一头雾水:“那香包上绣着的,是梧桐花。梧桐象征着高洁的品质和忠贞的爱情。不正是愿意这太后和父皇……”
宛心猛的起身,眼神忽然变得沉醉起来,就好像看见了一座金山一样。“不不不,雪桃,是本宫先入为主的以为那香囊是给皇上小时候用的,其实不然,太后心之所爱,根本就不是邻国的皇帝,她的夫君,而是盛世的皇帝,也就是腾芽那个贱人的父皇。如若太后在盛世的时候和那皇帝旧情复炽,这香包说不定还真能派上用场。”
雪桃忽然就展露笑颜:“也就是说,真正倒霉的,是腾贵妃喽!”
“可不是么!”宛心笑逐颜开:“她的父皇勾引了邻国的太后,这种窝囊气,皇上就只能冲她出。雪桃,本宫忽然觉得,这次的偶然发现,兴许就是扳倒腾芽那个贱人最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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