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星儿托着腮帮子,叹气道:“也不知道我下辈子,能不能长得像姐姐这般漂亮。”
“你比我更好看。”阿碧也坐在台阶上,一旁的侍女立刻取了披风过来,小声提醒:“姑娘,这里太冷。”
“我就坐一会儿。”阿碧道,“你去屋里,给我们煮一壶热的奶茶来吧。”
侍女应了一声,回房忙碌去了。院内只剩两人,阿碧这才握住灵星儿的手,小声道:“前些天你问过我的圣姑,我这几天倒又想起来一些事,但就是断断续续的,很模糊。”
灵星儿闻言来了精神,模糊总比没有要好呀!便催促:“是什么?”
“她很漂亮,经常穿雪白的裙子,像一朵盛开的雪莲,族人们都说她永远不会老,还说她的故乡在很远的地方。”阿碧道,“她有心爱的男人,有一个儿子,可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还有呢?”
“还有,她是部落的保护神。”阿碧皱起眉头,使劲搜寻着那些散碎的片段,“会带领大家击退敌人,还会制作机关暗器。”
越听越像当年的谢含烟,灵星儿也一起激动了起来,继续问:“那你的部落在哪里呀?那位圣姑还活着吗?”
“我不记得部落在哪里,圣姑……圣姑……”阿碧又想了半天,那雪白色衣摆,那熟悉的花香,在眼前、在心里翩然飘过,像是近在眼前。她抬起头,不可置信地说,“我好像前几日,刚在客栈中见过她的影子。”
灵星儿吃惊道:“啊?”
然而更多的线索,阿碧却又想不起来了,只笃定圣姑肯定出现过,并非幻觉。
灵星儿便推测,莫非是部落的人发现阿碧丢了,所以暗中前来,想将她带走?可门主也在雁城啊,圣姑若真是当年的谢含烟,会知道这个……嗯,就算不是儿子,也应该是故人的孩子吧,她会来看看吗?
心里这么想着,便连奶茶也顾不上喝了,匆匆就跑回了将军府。
侍女端着茶点出来,道:“咦,星儿姑娘已经走了?”
“她很关心圣姑的下落。”阿碧靠在软塌上,不安道,“你说,我那晚看到的白影子,会是幻觉吗?可花香实在太真实了,不像是假的。”
“我没看到,不过姑娘看到了,或许就是真的吧。”侍女替她捏腿,又提醒,“但就算圣姑来了,大首领也不会放姑娘走的,姑娘想走吗?”
阿碧垂下眼帘,又不说话了。
留在这里,就会有舒适的生活和温柔的宠爱,火盆里燃烧着炭火,枕边躺着最强壮的男人,应当有无数女人都想要这样的生活。但心里却始终存在着另一个影子,模糊的,不灭的。
让她焦虑,也让她发疯。
或许等圣姑下一次出现时,自己能问一问,那浮在云间的、似乎名叫“多吉”的男人,究竟是谁。
……
将军府中。
云倚风听完灵星儿的故事,一时间没能转过弯。虽说众人先前就模模糊糊猜到过,但一旦线索真的明显起来,还是颇受震撼,像是将一双手穿过层层雾霾,还没准备好呢,指尖冷不丁就触到了柔软的过去,散开一片令人晕眩的光。
“门主。”灵星儿问,“圣姑会来看你吗?”
云倚风想了想,摇头:“我身份未明,哪怕当真是蒲先锋的孩子,也仅有寥寥少数人知,消息如何会传往西北部落。”
“那我们就把消息传开呀。”灵星儿一拍桌子,“风雨门出马,莫说传到西北部落了,就算传到西洋异邦都没问题!”
云倚风好笑:“你这丫头,就别添乱了。”
“怎么能是添乱呢。”灵星儿坐在他对面,着急道,“门主,你不想找到自己的亲人,不想知道当年的往事吗?”
“我想啊,可也不是那么想。”云倚风慢慢斟茶,“现如今西北局势微妙,阿碧又是耶尔腾的人,我不想给王爷惹出任何麻烦。”
灵星儿小心看他:“那……要是就此错过了呢?”
“错过就错过吧,缘分未到。”云倚风笑笑,“现在这样,也很好。”
话虽如此,不过灵星儿还是觉得,错过可惜。便只盼着阿碧能早日恢复记忆,又或者是乌恩兄弟二人能早些找到她的部落,找到那位神秘美丽的白衣圣姑。
云倚风却已经将此事放到一边,自己跑去厨房里忙碌,鸡鸭鱼肉摆了一案板,菜刀磨得寒光闪闪,堪比飞鸾剑。
季燕然忙完军务,回家已是夕阳西下,一进门就被李珺拉到一旁,小声说:“云门主亲自下厨,替你做了一桌子的菜。”
萧王殿下:“……”
你为何不拦住他?!
李珺良心提议:“不如你还是回军营吧,就说忙,脱不开身。”
季燕然深吸一口气:“罢,我去看看。”
李珺双手揣在袖子里,一路同情目送他。
云倚风已经脱下了那溅满油烟酱汤的衣裳,换了另一套淡绿纱衣,正坐在桌边等他,笑起来时,如三月清风过竹林,满眼皆是怡人春色。
于是萧王殿下便昏了头,色令智昏的那种昏,菜式不可口又如何?美人亦可用来下饭。
当然了,在这一方面,云门主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将筷子递过来时,不忘提醒一句:“我头一回下厨,不怎么好吃,但已经尽力了。”
季燕然笑道:“你做的,如何会不好吃。”
这你就错了。云倚风心想,我说的不好吃,那是真的不好吃。
挨个尝过一遍后,季燕然评价:“肉丝好像有点咸,无妨,恰好萝卜又有些淡,一起吃就很好。”至于羊肉咬不动、鸡又炖得只剩了骨架,这都不算问题,行军打仗被困山坳时,毒蛇树皮都能拿来充饥,还怕这一桌饭菜?
于是一吃就两大碗,将心上人哄了个高高兴兴。
然后当晚便上吐下泻,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
满将军府的下人都知道了,再过半天,全雁城百姓都知道了。
堂堂萧王殿下,没被万千敌军打败,没被邪鬼巫术打败,踏着烈焰走过白骨与血海,最后轰然倒在了云门主一碗半生不熟的羊肉汤下。
情深意浓啊,情深意浓。
李珺唉声叹气,我先前就提醒过你了吧?不听兄长言,要是趁早躲到军营里去,不就没这事了?云门主做的饭菜,那能吃吗,听说光是狼藉一片的厨房,仆役们就清理了好几个时辰,房梁都被熏黑了。
季燕然实在不想与他说话,将额头上搭着的手巾取下来:“云儿呢?”
“去阳泰楼买鱼片粥了,说是你喜欢吃那家。”李珺替他盖好被子,“刚刚才出门,你再睡会儿吧。”
阳泰楼,是雁城最红火的一家酒楼,物美价廉,日日生意兴隆。妙书斋
云倚风坐在靠窗的位置,自己点了碗素面慢慢吃,顺便等鱼片粥煮好。他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打算暂时金盆洗手,至少在边境安宁之前,都不再下厨了——毕竟大梁的西北还得靠萧王殿下镇守,倒不得。
做饭还真挺难啊!他发自内心地长叹,放下筷子擦擦嘴,余光却扫到了一抹雪色。
在黄沙漫漫的雁城,鲜有人穿得这般雪白,云倚风警觉地看过去,就见隔壁茶楼里,一人正匆忙离去,身形倏忽而逝,似风中雪花。
……
“鱼片粥好——”小二端着食盒出来,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纳闷地想,云门主人呢?
云倚风咬紧牙关,抖手一甩马鞭:“驾!”
翠华长嘶腾空,如墨影划过空荡长街。
两旁的百姓都被惊呆了,忙不迭地躲到铺子里,面面相觑,怎么了这是?
有机灵的,更是一溜烟跑去萧王府报信了。
城门之外,是万里黄沙。
云倚风一直紧紧盯着前方的雪影,对方跑得实在太快了,经常绕过一个沙丘,便会消失无踪,全靠着空气中残留下的花香,翠华才能勉强跟上,可即便如此,跑到最后时,这一人一马也有些晕头转向了。
天上日光刺眼,地上寒风阵阵,天气恶劣极了。
雪影早已无影无踪,云倚风翻身下马,坐在沙丘下大口喘着气,额上渗出一层薄汗。翠华踱步过来,用头轻轻拱了拱他,像是在道歉,又像是在撒娇。
“无妨,不是你的错,我不也跟丢了?”云倚风从布兜里摸出几块花生糖,“吃吧,吃完我们就……咳咳,我们就回去。”
他嘴唇干裂,又被太阳照得头晕,实在没什么力气再骑马,便闭起眼睛想休息一阵。
四周的花香却越来越浓厚。
而后便有一片凉爽的阴影遮住了他。
云倚风睫毛一颤,有些不确定地睁开眼睛。
雪白的衣裙,以一方丝巾覆面,双眼如星辰美丽,而在眉弯处,点着一枚红色小痣。
当年名动王城的第一美人谢含烟,也有这么一颗痣。
她从腰间解下水囊,默不作声递到他面前。
“你是……”云倚风坐起来,心脏“砰砰”地跳。
“你该回去了。”雪衣人叹气,“为什么要追过来?这里是玄沙池,极容易迷失方向。”
云倚风反问:“那你为何又在暗处看我?”
雪衣人摇头:“我是去看阿碧的,但她现在似乎生活得很好。”
云倚风道:“耶尔腾待她的确很好。”
两人间便沉默了下来,气氛沉闷。
过了会儿,云倚风又道:“你是谢家的人?”
他这话太直白,以至于对方先愣了片刻,方才道:“不是。”
云倚风却固执道:“你是,阿碧说了许多事情,还有这颗眉间红痣,你就是。”
雪衣人没有再辩驳,却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不能如何。”云倚风想了想,“我背上有机关图,你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雪衣人道,“我还知道,是你亲手毁了它。”
云倚风静静看着她,等着下一句话。
“我知道皇宫里发生的太多事情。”雪衣人伸手,温柔触上他的侧脸,“但你现在该回去了,只有他才能拿到血灵芝,才能让你好好活着。”
云倚风攥紧右手,让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这种感觉实在太古怪了,分明就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对方却又清楚地知道许多关于自己的事情,甚至……似乎还知道许多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朦胧的往事被戳开一个孔,隐隐露出流淌的斑斓来。
雪衣人问:“你喜欢他吗?”
云倚风点头:“自然。”
雪衣人笑:“那就好,快些回去吧。”
她转身想离开,却被云倚风握住手腕:“我是谁?”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到底是谁?”
“往事已矣,又何必刨根究底。”雪衣人无奈提醒,“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但我想知道,关于我的身世,关于我的爹娘。”云倚风问,“我爹是蒲先锋吗?”
雪衣人摇头:“不是。”
云倚风却不信:“那机关图为何会出现在我背上?”
雪衣人眼底颤动,久久看着他,最后抬起掌心,轻按于他额头。
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贯穿,后又呼啸跌入无边深渊,身体急速下坠着,云倚风的手胡乱一抓,却只攥到一把干涩的黄沙,将掌心的伤口蚀得刺痛。
眼前的花瓣被风吹得狂舞。
“你姓卢。”雪衣人说,声音遥远得像是来自空谷,“你爹便是横扫千军、威名赫赫的卢广原。”
云倚风紧紧闭着眼睛,浑身冰冷,风雪千重。
“别忘了你的父亲,他是这天地间真正的英雄。”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是谁以一肩之力,挑起了大半座江山的安稳,又是谁金戈铁马,伤痕累累地守护着一方百姓。只可惜啊,可惜十余年戎马生涯,终也没能换得一处安稳的江南小宅,所有的忠魂与热血,都在最好的年华里,悉数葬于遥远的黑沙城中,任长风吹散了数十万大军的名字。
“是李家人,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亲手杀了你的父亲!”雪衣人眼里弥漫着泪水,声音里压抑出漫成血海的仇恨,“你身为卢家的儿子,决不能对那奸贼有一丝一毫的尊敬。”
胸口被无形的雷霆击中,云倚风跌坐回沙地里,惊魂未定,气喘吁吁。
雪衣人蹲在他面前,垂下眼帘:“但他已经死了,在我没有来得及替你父亲报仇之前,那老皇帝却自己死了。”
云倚风怔怔地问:“然后呢?”
“没有然后。”雪衣人道,“萧王殿下是不一样的,你与他两情相悦,我不反对,这是很好的事情。”
云倚风看着她:“那你……”
“我该走了。”雪衣人站起来,“记住,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你心爱的人,皇权啊,是会杀人的。”
“别!”云倚风伸手想抓她,那雪白衣袖却从指缝间滑走了,一阵狂风卷起黄沙,再睁眼时,四周已再无人影。
唯有一匹银白大马,周身毛发闪亮,正穿过风沙疾驰而来。
“云儿!”季燕然高呼。
翠华昂首长嘶,将飞霜蛟引到这边。
“云儿。”季燕然急急翻身下马,将沙丘下瘫软成一团的人抱进怀里,“出了什么事?”
“没事……我没事。”云倚风松开血迹斑斑的右手,精疲力尽地靠着他,“我想回家了。”
季燕然往远处看了一眼,点头:“好,我带你回家。”
云倚风回府便发了一场高烧,迷迷糊糊的,三四天才清醒。
季燕然吹温勺中汤药,小心地喂给他:“身子还难受吗?”
“好多了。”云倚风咳嗽两声,凑过去搂住他。
季燕然笑笑,轻轻拍着那单薄后背,想哄着人再睡一阵,外头却有下人禀报,说乌恩兄弟二人,刚刚带着一个男人回来了。
……
当天晚上,灵星儿就去找了阿碧。进到房中时,见她正坐在镜前梳妆,笑着说明日耶尔腾要设宴,自己想为他跳一支舞。
“那我来帮姐姐梳头吧。”灵星儿从侍女手中接过梳子,漆黑长发被拢起,雪白玉润的耳后,一道蓝色细线正蜿蜒攀爬在那里。
……
耶尔腾的酒宴,客人只有寥寥三四名,周九霄、杨博庆,再有便是季燕然与云倚风。欢聚一堂是谈不上了,走在大街上随便拉三四个陌生人,席间气氛也不会比此时更糟糕僵硬。
“其实何必如此剑拔弩张呢。”周九霄举起酒杯,“至少我与王爷都曾为大梁出生入死,单凭这一点,也该有些共同话题才是。至于肃明侯,亦是为大梁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的,怎么今晚平乐王也没来看看他这位舅父大人?”
“平乐王手臂摔伤,行动时多有不便。”云倚风随口答道,“现在估摸正躺在床上,眼巴巴期盼着亲舅舅能拎着点心匣子前去探病。”
“云门主果真能言善辩。”周九霄笑道,“来,我先敬诸位一杯!”
阿碧坐在耶尔腾身边,盛装美艳,瞳仁更是绿得透明。她的蝴蝶癔已痊愈,心情也好了许多,虽说脑海中纷乱的矛盾回忆仍会不时涌现,但至少不会再惊惧尖叫了。见席间气氛沉重,各方似有针锋相对之意,耶尔腾亦面露不快,便主动道:“大首领,我来为你们跳舞助兴吧。”
她不懂这些权谋与抗争,只懵懂地喜欢着该喜欢的人,比如热情天真的灵星儿,再比如耶尔腾——她理应喜欢他的,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对方都是无可挑剔的完美丈夫。乐师鱼贯而入,奏响了悠扬的乐曲,似旷野中婉转的黄莺鸣啼,阿碧舞姿袅娜,旋转时裙摆翻飞,若再落一场漫天大雪,便当真美得似妖似鬼了。
云倚风问:“外头的人都说,大首领是在寒冷沙雪中遇到了阿碧。”
“她那时穿着漂亮如云霞的裙子,躺着一动不动,像是传说里的妖精。”回忆起初遇,耶尔腾的神情也柔和下来,他看着那舞动的美人,继续道,“而当她睁开那双碧绿的眼睛时,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乐曲越发欢快急促,阿碧腕上戴着五彩玉镯,碰撞出一片激荡的脆响。连周九霄也大笑赞道:“如此倾国美人,碧瞳如玉,果真百年难得一见,也难怪大首领会为她沉迷。”
云倚风手腕翻转,一枚银针悄无声息,裹挟着疾风打出。
阿碧的舞蹈戛然而止,僵硬地向前扑倒在地。
“姑娘!”几名侍女只当她跳舞时不小心,跑过去想将人扶起来,阿碧却只直勾勾睁着眼睛,像是被人点了穴位,又或者是,干脆被人夺去了魂魄。
耶尔腾大步上前,却也被那……怎么说,诡异的神情与姿态惊了一惊,像是一具漂亮却无生气的偶人,镶嵌着碧绿的琉璃眼珠。
“阿碧姐姐!”灵星儿从外头跑进来。周九霄与杨博庆见势不妙,起身想溜,却被林影率军堵住了去路:“二位,急什么?”
耶尔腾怒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倚风扬扬下巴,示意他往前看。
耶尔腾这才注意到,阿碧的那名贴身侍女,此时正一动不动地站在案几后,眼底惊慌,浑身僵着。
“中了我的毒针,一个时辰内是动弹不得了。”云倚风上前,握住她的胳膊一抖,从袖口里“咕噜噜”滚出一个偶人,只有一根手指粗细,却做得极为精巧。
“沙雪中的美人,根本就不是偶遇,而是有人存心安排。”云倚风将偶人递给耶尔腾,又指着侍女,“在江湖中,曾流传过一则关于傀儡师的传闻,而阿碧便是被她制成了偶人,用来操控大首领,也用来迷惑我。”
耶尔腾手指一错,将掌心木偶捏得粉碎。
阿碧也在灵星儿怀中,发出了一声近乎凄厉的叫喊。
她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剧烈地颤抖着,双目紧闭,周身皮肤鼓胀涌动,像是要从某种拘束中破壳而出。
“门主!”灵星儿惊慌道,“现在要怎么办?”
云倚风看向耶尔腾,却发现对方正以极小的动作,向后退了半步。这画面实在太令人恐惧了,不同于战场厮杀的恐惧,而是另一种从骨头里渗出来的凉,怎么会这样呢?那般漂亮的妖精,现在竟真的变成了妖精——惨白膨胀,像泡在泉水里的尸体,令人作呕。
他的胃里翻涌着,右手握紧了刀柄。
“啊!”阿碧痛苦地睁开眼睛,那剔透碧绿已经退尽了,变回了普通人的棕黑。而曾经绝美的面容,也像沙散在了风里,皮肤下的涌动消失后,笼上一层病态蜡黄,虚弱昏倒在了灵星儿怀中。
“先带她回将军府,请梅先生看诊。”云倚风吩咐。
灵星儿答应一声,匆忙叫过两名兵士,扶着阿碧离开了这里。
耶尔腾稳了下心神,眼底燃起怒火,一语不发看着周九霄。
谁是幕后主使,此时再明显不过了。自己刚捡到阿碧,对方便如苍蝇闻到血一般找上门,要谈合作之事,又“恰好”听到了阿碧的惨叫,“恰好”知道该如何治病,以此来谈条件。
云倚风捧着茶盏,在旁煽风点火,闲闲补充一句:“对了,他们下一步的目标,极有可能是将大首领也制成偶人,不如明日请梅前辈检查一下,以防万一呢。”
这场戏可不算小,对方连娘都能给自己硬造一个出来,没有三五天,戏台子怕是拆不了,得慢慢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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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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