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对抗妖国,为了治疗病痛……”
“为了明理,为了知之万物。”
“为了真相。”
下面的试验台上,利爪幼崽拿着镊子和刀片,利落的剖开归元虫芽妖的肚子,对围过来的学生们讲解,“这里面便是五脏六腑,与人稍有不同,你们且看……”
解剖完一只归元虫芽妖,利爪幼崽利落地收拾干净,看学生们动手。
“小先生,是这样吗?”田顺问。
“恩,很好。”利爪幼崽点头。
田顺上手很快,动作标准利落,虽然看上去还是有点害怕,但他已经能克服了。
其实真正动手之后并不会觉得多么害怕,没有鲜血淋漓的场面,没吸血的归元虫芽妖的血不是红色的,且血极少,若是动作标准,甚至不会沾到手上。
田顺看着死去的归元虫芽妖,此时才觉得这样才是对的:虽然凶残,但若是除了口器,只有一只的话,的确很容易对付。
他忙完自己的活儿,仔细地观察完,把每一个细节记到脑中,这才去看其他人。
有的小哥儿眼泪汪汪的,但是手上的动作十分迅速;有的看似身材高大的小汉子,其实动手的时候手都是发抖的。还有曾经喜欢吟唱圣贤书,带头反对解剖课的小汉子,此时比谁都积极。
光明幼崽站在旁边细细讲解,他带着帽子,有几缕银丝落到外面,惹得许多学生都偷偷看。
还有学生好奇地问:“小先生,你的头发为何是白的?”
“我这是天生的。”光明幼崽冲着对方眨眨眼,“上课期间不要说其他无关的话,否则我会记下来的。”
“哦!”问话的学生赶忙闭上嘴,不敢问了。
这些学生都是觉得好奇,心中倒是没有多少敌意。
虽然同样都是妖怪,站在他们身边拔除归元虫芽妖口器保护他们的幼崽,和玻璃盒中凶残吸血的归元虫芽妖比起来,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存在。
许多学生甚至想着,这不就是像他们和寻常蚊虫一样的区别么?
这种想法十分新奇,仔细想想又十分合情合理,不过这并不代表妖国的妖怪就值得信任了,仅限于幼崽们而已。
一堂课上完,田顺跟利爪幼崽熟了不少,趁着下课收拾的功夫,还特地请教了读书上的问题。
利爪幼崽都耐性的一一解答,又亲自送田顺出来。
等着所有学生都离开,幼崽们这才都凑到燕洵身边,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观察,利爪幼崽自然是着重说了田顺。
“成,以后他们就是小组长了。”燕洵道,“咱们去学堂饭堂吃个饭,回去商量一下出试卷。”
“好。”幼崽们都赶忙答应着。
学生们来学堂上学不需要交束脩,但是饭食确实要交一些的,可以交粮食,也可以交银钱。
不过相对于京城酒楼、饭馆中的饭食价钱,学堂饭堂的饭食价钱十分便宜,再穷的学生只要闲暇时去商场勤工俭学,也能在学堂饭堂吃的不错。
燕洵带着幼崽们来吃饭,也没有开小灶,吃的也是大锅菜。
结实管饱的大馒头,菜里一半都是肉,所有学生都吃一样的饭菜,用一样的碗盘,又穿着一样的学子服,放眼望去,学生们倒是都一模一样了。
一顿饭吃完,燕洵立即带着幼崽们回保育堂建设。
*
上了一堂解剖课,还知道了百年来几乎人人不知的秘密,下面的课田顺都上的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刻放学才好。
好容易挨到放学,田顺立即收拾好课本,往布袋子里一装,跟自己的贴身小厮汇合,一溜烟跑到学堂外面,钻进自家马车。
等回到田府,田顺便迫不及待的跑去找田老太。
“祖母,我今日在学堂上了解剖课。”田顺带着一点兴奋道,“还知道一个大秘密。”
“顺哥又学到什么了?”田老太乐呵呵地问。
田顺却闭了嘴,看了看左右。
田老太哪能看不出田顺的意思,便把屋里伺候的下人都打发出去。
“祖母,今天上的解剖课解剖的是归元虫芽妖。那归元虫芽妖每年攻城,我们都以为无须大惊小怪,但我亲眼看到,单单只是一只归元虫芽妖就能吸死一只肚子……”田顺压低声音比划道。
听田顺说完,田老太脸色变了又变,最终问道:“听课的学生多吗?”
“学堂大半学生,外面还有慕名而来的读书人。”田顺道,“祖母,我们不应当装傻充愣,应当说出事实真相!”
现在既然那么多人都知道事实真相,且还是燕洵亲自透露,他们哪里还需要顾虑?
田老太琢磨良久,这才点了头,又叮嘱道,“学堂中若是有讳莫如深的,你切记,万万不可跟他们交好。”
“我省的。”田顺道。
他心思通透,早已想明白此事。如果真相解开,那么朝廷势必要有所动作,这么多年边城都是独自对抗归元虫芽妖,损兵折将再多也从未向朝廷汇报过,若是朝廷有所动作,定然要拨钱、拨粮补偿。
边城何其大,要动的钱粮肯定不是小数目,这就会损害某些人的利益。
其中关系错杂,田顺家中也不过是小小勋贵而已,早已触摸不到那些核心关系,但这并不妨碍他去推测。
也正是因为隐约明白这些关系,田顺才郑重其事的跟家中祖母汇报。
祖孙俩这般这般说完,田顺又去找了田非,仔仔细细地说了这个事儿。
田非脑子不如田顺活泛,但是他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哪边,当即道:“此事既然是燕大人挑起,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咱们家自然要站在燕大人这边,六皇子也站在燕大人这边的。”
“我晓得。”田顺赶忙点头。
田家还有一些依附的族人,这一年做生意认识的商户等等,真决定不隐瞒这个消息,再有心扩散,那影响到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基本是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了。
有些人家对此事却讳莫如深。
贾不伽是贾家庶子,贾不甄的弟弟,模样是一等一的俊美,比贾不甄还好看几分。因为贾妃的关系,也得了入学堂的机会,便也去学堂上学,还跟田顺是一个班的。
他也上了解剖课,虽然心里没怎么想明白,但同学间说的话他都听到了,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放学后回到贾府,赶忙去找当家主母说这个事儿。
当家主母正是贾不甄的亲生母亲,贾不伽也得尊称一声母亲。
他心里头没有多少小心思,嘴巴也笨,见着当家主母阮夫人就把学堂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阮夫人心中对贾不伽厌恶异常,因为贾不甄见不得美人,还得了天花,要不是燕洵给了良药,贾不甄怕是活不成了,不过一条命虽然救了回来,但贾不甄依旧不能看美人,否则就得失心疯。
贾家老夫人虽然心疼贾不甄,却也不得不把贾不甄送去乡下庄子养着,如此一来,贾不甄怕是永远都不能回来了。
贾家这一房除了贾不甄就没了嫡出的少爷,阮夫人这才捏着鼻子提拔贾不伽,还让他去学堂念书。
听贾不甄坑坑洼洼,哆哆嗦嗦的说完学堂的事儿,阮夫人立即道:“你且注意自己的嘴,这话在我面前说也就罢了,可别去旁人那里说。那那是最最要紧的事,不是你能插手的。”
“是。”贾不伽赶忙答应着。
打发贾不伽出去,阮夫人仔细想了想,终究是不放心,不过她没跟老夫人说,反而回了娘家。
*
“阿爹,阮二跟阮夫人见面了。”宝宝风一样跑进来,站在燕洵脚边,仰着脸大声道。
燕洵正在研究试卷,被宝宝吓了一跳。
“阮夫人回娘家也正常,阮二到底是阮夫人的亲兄妹,他们见面也寻常。”燕洵道,“应当是因为学堂的解剖课吧?那个贾不伽我见过,脑子不甚灵光,模样倒是不错,也听话。”
宝宝抓住旁边顺下来,专门给他用的绳梯,蹭蹭蹭窜上炕,跳到桌子上。
见着燕洵手边有茶水,宝宝赶忙跑过去抱着对他来说很巨大的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阿爹,阮二一直没动静,我们天天盯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证据。”
“不急,只要他们不影响咱们就行了。”燕洵淡定道。
“是这样。”宝宝若有所思的点头,又说,“阿爹,我师傅被召进宫了。”
“肯定是查案。”燕洵早已猜到北齐迟早得进宫。
皇帝恢复的很好,良药加上宫里的补药,如今皇帝已经能缓缓行动,慢慢走的话看上去与常人无异,甚至已经开始正式上早朝了。
而亭子倒塌,有关皇帝重伤的猜测也不攻自破。
不过事实究竟如何,皇帝心中自然清楚,他险些丧命,即便是现在看上去与常人无异,身体里也还埋着许多钢钉呢。
如此凶险之事,皇帝必然要查清楚。
“小蛋,解剖课后,最近京中形势如何?”燕洵问。
“有些人家已经知道真相,且没有瞒着旁人,有些人家却是闭口不言的。”宝宝道,“像贾家,我估摸着是不会再说这事儿。”
“都记下来,往后用他们需得再斟酌斟酌。”燕洵道。
宝宝赶忙点头,单单是他记下来还不行,燕洵这话也是说给北齐听得,宝宝自然会跟北齐说明白。
这是燕洵故意接着解剖课,接着学生们的嘴,解开的真相。
这么多年,人人当归元虫芽妖是儿戏,普通百姓没有机会探知真相,但是朝中官员却都有机会。至于皇帝知不知道,燕洵觉得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朝中风向如何。
他既然去了边城,又亲自帮着守城,就有义务把真相揭开。
宝宝见着没有自己的事,又溜溜达达跑了,说是去找幼崽们玩。
镜枫夜担忧地看着燕洵,“大人,这样会有很多压力。”
“这些压力都是应该的。”燕洵道,“总不能让整个大秦都掩耳盗铃吧。归元虫芽妖那般凶残,朝中百官竟然能视而不见,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他们就不怕被归元虫芽妖叮咬吗?”
“不怕的。”镜枫夜低声道,“他们在最安全的地方。”
朝中百官住在最安全的京城,每日遥控整个大秦,甚至遥控边城。www.miaoshuzhai.net
他们大约觉得自己已经鞠躬尽瘁,为大秦付出一切了。
“哼。”燕洵不高兴道,“总得叫他们知道,凡事不能单凭臆断就对边城指手画脚,这事儿我会坚持到底。”
“画画本吗?”镜枫夜想到一个主意。
燕洵眼睛一亮,“我正有这个想法。你来画,回头我让作坊印出来,送去商场卖。”
“宫里……”镜枫夜又问。
“宫里无需担心,咱们救了皇帝的命,此时正适合做些什么。”燕洵道,“这可是天赐良机。”
若是皇帝没出事,此时还好好的,燕洵做这些事自然不妥当,偏偏皇帝出了事,险些丧命,是燕洵一手救回来,此时皇帝虽然行动自如,但身体里还有钢钉,至少等两个多月以后才能取出来,到时候还要燕洵操刀。
更别说燕洵还有三道盖了玉玺的圣旨,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镜枫夜不再说话,立刻拿出纸笔开始作画。
他文采、技艺其实都不弱,一部分本事是燕洵手把手教,另外一部分确实镜枫夜跟着周光、宋飞凉等人学的。
即便是燕洵也不得不佩服镜枫夜的本事,他能过目不忘,也能迅速临摹只看了一眼的画,甚至是练三个月的毛笔字便已有风骨。
这样的人堪称天才,若是他愿意,着天底下没有什么学问能防着他,也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
这是真正的经天纬地的人才,绝不是燕洵这种站在无数个巨人肩膀上,又活了一辈子,方才做到这些的俗人能比。
而每每心中想到这些,燕洵都由衷庆幸,还好这个妖怪是他的,他心里只有自己,根本塞不下那些事业和勾心斗角,他变化的方向都在燕洵的掌控中,只是因为燕洵单纯的喜好而已。
从前燕洵从来都不相信感情,他觉得感情太虚无缥缈,是那些凡夫俗子心里头想的美好而已。
他也见惯生离死别,被身边最亲近的人背叛,那等悲事日日都有发生。
直到重活一世,遇上这么个无论如何都会对他好的人。
他们俩之间的感情就像一道坚不可摧的枷锁,扣住镜枫夜化身为魔,与大秦为敌的可能。
“哎,你不觉得不公平吗?我心里头事情那么多,还有很多目标,甚至觊觎整个妖国,而你只有我而已。”燕洵叹息道。
镜枫夜刚放下笔,他已经画了几张,此时归元虫芽妖还没出现,高耸入云的外城墙斑驳无比,上面的道兵们却都习以为常,远处的天有几个小黑点,显然是归元虫芽妖攻城前兆。
镜枫夜跑到外面,提来一壶热水,准备帮燕洵泡茶。
外面晾衣绳上挂着刚洗好的衣裳,都是镜枫夜亲手洗的。
这个沉稳俊美的妖怪就像旁人家的哥儿似的,利落的泡了茶,放到燕洵旁边,这才说:“大人心里有我就已经很好很好了,我不奢求更多。”
“你没有野心吗?”燕洵抱着茶杯,靠在镜枫夜身上。
镜枫夜整个人都硬邦邦的,身上的肉都恰到好处,燕洵靠着并不觉得软和,但是可以很放松很放松。
“什么样的野心?”镜枫夜问。
“比如说有自己的事业,建功立业,封侯拜相。亦或是打败虎妖王,在妖国称王。”燕洵想了想又说,“不是还有魔人和蛮人,去把他们都灭了族之类的。”
镜枫夜摇头,“我从未想过那些事。”
“那你就真的没有野心?蚍蜉尚且还想撼动大树呢。”燕洵不相信。
镜枫夜倒是老实承认了,“我有野心。”
“快跟我说说是什么野心?”燕洵来了兴趣。
镜枫夜没说话,而是拿起笔飞快的勾勒,然后低着头把纸张递给燕洵。
纸上的画的是简笔画,还是燕洵教的。上面画了两个小人,至于姿势……
“你的野心就是这个?”燕洵没好气道,“这个姿势不行!我绝对不会同意的,我说你就不能想点别的事,天天就知道上炕上炕。”
“大人不也喜欢上炕吗。”镜枫夜小声道。
燕洵偶尔闲着的时候也会想,但是他绝对不会想出那么多花样。
“你的野心太大了。”燕洵把纸张撕碎扔了,完全不打算满足镜枫夜。
不接触不知道,原来真的有些汉子心里就那么点儿野心。这要是认识镜枫夜以前,有人跟燕洵这么说,他肯定会把对方打成猪头。
*
御书房。
北齐跪在下面,道:“凉亭跟冷宫有关。”
“她们要害朕?”皇帝冷声道。
北齐没说话。
冷宫住的除了先皇留下的妃嫔,还有被皇帝打入冷宫,曾经极为受宠的妃嫔。是不是有人要害皇帝,他心中非常清楚。
北齐没有往深处查,是为了自己不知道这么秘密,让皇帝自己处置,这样的处理手法极为高明。
不过冷宫之人有何手段神不知鬼不觉,尤其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弄倒凉亭,肯定是有帮手,且帮手还有不少,不过这就不是北齐的职责范围内了。
“罢了,你且去吧。”皇帝生完气,冲着北齐摆手。
见着北齐往后退,皇帝忽然又道:“对了,朕听说保育堂第二学堂闹事了?此事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保育堂第二学堂的学生闹事,连带着他们的家人也跟着闹事,已经有不少人找机会传到皇帝耳朵里。
北齐恭敬道:“是归元虫芽妖攻城之事。”
“你可知那归元虫芽妖当真如此厉害?”皇帝问。
皇帝从小在宫里长大,虽然也见过妖怪,但那都是大妖尸体,普通妖怪死后基本都会化为浓水,道兵也不会刻意抓活的普通妖怪,皇帝竟是从未见过普通妖怪。
“微臣听说学堂里还有一些活的归元虫芽妖,皇上若想看看,微臣可以去取来。”北齐道。
“你便帮朕取来。”皇帝想了想道。
学堂里早有准备好的归元虫芽妖,北齐去取,自然要通过燕洵。
很快归元虫芽妖被妥善的送进皇宫。
玻璃盒中的归元虫芽妖看上去跟死了似的,但是没有化为浓水,显然还没死,不过是因为此处是皇宫,归元虫芽妖不能动弹而已。
连带着归元虫芽妖的,还有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北齐打开玻璃盒,把归元虫芽妖放到兔笼中。
所有人都没说话,都看着笼子。
归元虫芽妖仿佛死了一样,但是依旧能看到缓慢移动。
时辰过去良久,当归元虫芽妖口器对准兔子的鼻子,眼瞅着兔子萎靡不振,随后摔倒,奄奄一息,而归元虫芽妖肚子鼓起来,竟然能够飞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神情骇然。
这里是皇宫,归元虫芽妖应当是飞不起来的,但是吸了血以后,竟然能飞起来,虽然动作很慢很慢,但这也足以让人震惊。
此时不用北齐说,皇帝也想到了边城的状况。
每年归元虫芽妖攻城都是铺天盖地,成千上万,若只是一只两只还好说,那么一大片铺天盖地压下来,什么人能躲得过?
归元虫芽妖吸血如此厉害,若是多上几只,岂不是瞬间就能把人吸成人干?
可笑这么多年,皇帝、先皇,乃至于再往上数,皇帝全都不相信归元虫芽妖能伤到道兵,乃至于整个大秦除了边城,上到王孙贵族,下到寻常百姓,全都不以为然。
以至于边城每次面对归元虫芽妖攻城,朝廷不但没有帮助,反而还会斥责。
这样的认知让皇帝内心惊恐,又有些庆幸边城大将足够忠心,没有放任归元虫芽妖进入大秦,随后皇帝又很恼怒,他被骗了,或者说除了边城,所有人都被骗了。
而骗他们的,是自己。
何等荒唐事,便是放开了想,想个十年八载怕是也想不出这么荒唐的事。
说出来谁能信呢?
偏偏这就是事实。
而那个敢于揭开真相,甚至巧妙地带来归元虫芽妖,让自己骗自己的人不得不相信的燕洵,此时便如那些运筹帷幄,料事如神的上古谋士一般,他当真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说大秦要刮起一阵妖风,那就是一阵实实在在的妖风。
“荒唐事,荒唐理……”皇帝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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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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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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