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筝面色红润,仰着脸看向幼崽们,这最后一场经文、诗赋、骈文,他答地极好,下笔如有神,哪怕前几场全部吊车尾,这最后一场他也有把握往上窜一窜,就算不名列前茅,也有机会争前几名。
“各位,今儿个在下可要对不住了,结果是好是坏,定然与你们毫无干系!”徐良筝得意洋洋,冲着其他考生拱手。
长毛幼崽好奇地看了看徐良筝,说:“不过是几句戏言而已,你竟是当真了……”他才不会真心喜欢或者讨厌徐良筝,这人就像大人说的跳梁小丑,让他蹦跶蹦跶看看就是了。
小幼崽最最最喜欢的人是大人,因为能力问题,从来不会轻易讨厌一个人,就算讨厌,也只是轻轻讨厌一下,要不然惹出大事,小幼崽会连累大人的。
远远地看到燕洵站在马车前面,长毛幼崽加快速度,哒哒哒跑过去。
“大人。”幼崽们都来了,把燕洵围在当中。
“走,咱们去吃火锅。”燕洵没问幼崽们感觉如何,反正无论结果如果,只要幼崽们都尝试了,这就行了。
宝宝从燕洵怀里站起来,跳到光明幼崽怀里,小小声说:“阿爹和梅西特地去海边钓鱼,有很大很大的海鱼。”
说着,宝宝张开胳膊,上上下下比划。
“海鱼要做火锅吗?”光明幼崽咽了口唾沫,小小声问。
宝宝重重的点头,“阿爹说要给你们庆祝。”
旁边蛇身幼崽围过来,“我们都是哥哥哟,你是弟弟。”
“知道啦,哥哥们好。”宝宝双手捧着腮,笑嘻嘻的喊哥哥们。
小幼崽们听到了,都赶忙抬头挺胸,拿出当哥哥的样子来,还轮流抱着宝宝。到了商场,小幼崽们把宝宝专用的小碗、小勺子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等到出结果那天,燕洵又带着小幼崽们亲自来看结果。
长案上,案首的位置,赫然是空白。
再往下,依次是十头小幼崽们的矮胖形象,毛笔勾勒,极为传神。再往后才是一个个名字,最后一道横杠结束,名字没出现的,就是名落孙山了。
幼崽们没有名字,偏偏个个模样都很有特点,完全不可能认错。
他们的毛笔字没有风骨,只能算是工整,写出来的卷子却也赏心悦目,且半点错误都没有,规规矩矩中透着丝丝灵气,叫人艳羡。
“怎么没有案首?”有人惊呼。
“大人?”小幼崽也紧张起来。
原本幼崽们来参加考试,就是燕洵多方奔走给争取来的机会,幼崽们都很珍惜,哪怕是看着轻松,内心里也都是战战兢兢,一步一步走的稳稳当当,生怕出事,生怕连累燕洵,生怕给燕洵抹黑。
燕洵早看到案首的位置空着,他看了会儿忽然笑道:“阅卷官当真是……有趣。”
他说幼崽们不能当案首,于是阅卷官索性没写案首。
这意思很清楚,前十名的幼崽当中,必然有一位是案首。
“不可能,这不可能!”徐良筝上上下下地看着,就是没找到自己的名字,他心中愤懑,更是不敢相信结果会是这样。
那些幼崽们只学了不到一年,竟然全部榜上有名。
徐良筝脸上火辣辣的,死死地盯着幼崽们的位置,忽然恶狠狠道:“舞弊、肯定有舞弊!!!我要报官,这件事没完。”
只有这一个可能,否则他写的卷子那么好,怎么可能没有考中!
“大人、我要报官!”徐良筝跌跌撞撞的扑到大门里面,“卷子你们都看到了,我写的绝对没有那么差……”
他的声音状若癫狂,听到的人都是一静,纷纷看向空白的案首位置。
许多没考中的书生全部骚动起来,若是真的有舞弊案,那么他们就还有机会,要么重考,要么大家的名次都不算数。
幼崽们都紧张起来,小心翼翼的看着燕洵。
“没事。”燕洵摸了摸幼崽们的脑袋,上前一步挡在最前面。
这种时候,他就应该站在最前面,因为小幼崽们没有犯任何错误,也不应该承受那些压力,而燕洵感觉到背后小幼崽们的情绪,只觉得自己仿若刀槍不入一样。
他神情傲然,方才眉眼间那股子随意劲儿完全没了,变得凌厉许多,好几个原本有意无意看过来的书生都仿佛被燕洵的目光刺了似的,灰溜溜的退缩回去。
“这事儿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燕洵淡淡道,“上长案的人都上的清楚,没上长案的,也弄明白。”
他的声音很镇定,一时间骚乱的书生们竟然都跟着平静下来。
燕洵神情平静,带着幼崽们一路上前,脸上慢慢露出笑容,温和道:“咱们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也配合一下调查。”
看到燕洵这般从容,幼崽们也都跟着平静下来。
蛇身幼崽跟着往前游,还跟着问:“大人,那要把小蛋的师傅叫来吗?”
北齐是大理寺卿,掌管天下刑狱,更是断案如神,把他请来肯定能很快查清楚。
“先看看情况再说,说不定要请的。”燕洵脸上的笑容消失,板着脸。
宝宝抬头看了看燕洵,忽然想起来,当着外人的面的时候,北齐虽然还是师傅,但是大家表面上必须得嫌弃北齐。
于是宝宝赶忙扁着嘴,露出害怕又不满的表情。
旁人看到了,果然露出了然的神色。
那只最小的幼崽明显听到北齐的时候,露出害怕的神色,显然不是伪装,那么坊间传言就应当是真的了:燕洵的儿子小蛋,拜师实属无奈。
“查,一定要查清楚!”徐良筝面目狰狞地盯着幼崽们看,“我不信你们只学了区区一年就能名列前茅,定然有诈!”
“闭嘴!”燕洵忽然厉声道,“无凭无据,任凭你空口白牙的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凡事没出结果之前,你可以质疑,但是请不要污蔑,否则我便要把你告去衙门!”
这人燕洵认识,还曾见过面。
徐良筝和徐良美是远房亲戚,年岁都差不多,不过两个人却是千差万别。徐良美早已成家,还有孩子,平日里除了念书就是出去帮人写信,或者抄书赚些银钱补贴家用,而徐良筝平日里只会花钱,一个大钱都不赚,还要靠爹娘养活。
这人平日里哗众取宠也就罢了,现在直接中伤幼崽们,燕洵当真是怒了。
“你……”徐良筝张了张嘴,愣是没敢再说话。
周围的书生们看看燕洵,再看看徐良筝,牵着面容俊美,即便是薄怒也好看的很,倒是徐良筝平日里看着挺好的,此时竟然面目狰狞,丑陋的不堪入目。
自然而然的,许多人便心底里向着燕洵这边。
敏锐的察觉到周围的变化,小幼崽们都挺起胸膛,不担心、也不害怕了。
当天,燕洵便主动跟阅卷官商量,把北齐叫来。
“把这几日大家用的考篮,和里面的东西都找出来,再仔细看看便知道有没有作弊。”燕洵淡淡道,“并不难。”
好在现在的手段没那么厉害,作弊的法子也就只有那一些,慢慢找的话总能找到。
“你说的容易,那些东西大家早就带回去,该藏的也都藏好了。更别说一些吃食,早就吃完!”徐良筝梗着脖子道。
燕洵却淡然的笑了笑,没说话。
北齐看了眼燕洵,抿了抿嘴,他现在是宝宝的师傅,但因为明面上跟燕洵不和,倒是不好开口让燕洵帮忙。
等着众人都歇息的时候,北齐这才得了机会,把偷偷跑出来的宝宝抱起来,带着宝宝去找东西。
对于宝宝来说,只要他想找,无论书生们藏到什么地方,他都能找到。
北齐功夫极高,又神出鬼没,有时候出现再消失,旁人根本都没有察觉到。
徐良筝见燕洵还是无动于衷,便冷笑道:“燕大人素来手段高超,不知道是不是怕了,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需要被检查的是幼崽们,燕洵没参加县试,他原本不应该在这里。
只是幼崽们身份特殊,燕洵是鸿胪寺少卿,此时在这里,又是在情理之中。
“我们用过的东西都拿来了。”黑白幼崽提着考篮进来,把里面的东西再次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笔墨纸砚,全都是宝贝。
宣笔、宣纸,最好的墨块,砚台是一整块翠玉,边上雕刻了一个垂钓的小人,仿佛小人在墨汁中垂钓似的,十分有意境。
酒精灯,小铁盘,还有剩下的吃食,饼子和肉片。
所有人都围过来,翻来覆去的看,倒是心里艳羡这些幼崽们的东西,别的反正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徐良筝伸长脖子凑过来,指着怀表道:“那玩意,里面肯定有机关。”
“好,那你便睁大眼睛看看好了。”燕洵道,“把所有的怀表全部拆开。别担心,等回头咱们再造新的。”
幼崽们抿了抿嘴,都把自个儿的怀表拿出来。
外面一点接痕都没有,燕洵便拿了一把小钢锯,一点一点的把怀表后壳挫开。
所有人其实都很好奇,怀表看着小小的,里面的指针竟然能够转动,且比平日里估摸的时辰要准确的多,里头到底有什么奥妙,所有人都好奇的紧。
燕洵慢慢拆开怀表,露出里面的一个个小小的齿轮。
“把放大镜给大家。”燕洵道。
幼崽们赶忙把放大镜分给在场的所有人。
透过放大镜,便能看清楚里面的小小的齿轮,甚至还能看到齿轮在链条的带动下,轻轻转动。难怪玻璃片下面的指针可以慢慢转动,这设计实在是太巧妙了。
所有人都看的入了迷。
“上面可有字?”燕洵冷笑,“各位可有看出什么?”
自然没有别的字,且幼崽们考试的时候也没有把表拆开。
徐良筝脸色难看,不信邪的又盯着看了一会儿,还是一无所获,他把放大镜重重的放到桌子上,嘀咕道:“这都是妖怪,肯定有见不得人的手段。”
“妖怪可不是原罪,你这话说出去,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燕洵毫不在意,招呼幼崽们都到自己身边。
镜枫夜默默站在燕洵身后,一双眼睛直直的等着徐良筝。
可惜他天天跟着燕洵,平日里极少跟别人说话,甚至都不看别人,从不跟别人交流,就喜欢盯着燕洵看,跟燕洵形影不离的。
这么高的个子,模样又俊美,偏偏整天跟燕洵的影子似的,藏在最后面。
镜枫夜还是成年妖怪,愣是弄得没几个人认识他,只知道看到燕洵,基本上也就看到镜枫夜了,且这个成年妖怪对燕洵十分好。
故而许多人怕燕洵,却不怕镜枫夜。
此时他一直瞪着徐良筝,徐良筝不敢看燕洵,却狠狠地瞪了眼镜枫夜。
过了会儿,屋里其他人都走远,镜枫夜便凑到燕洵耳边小声说:“大人,他刚才瞪我。”
“看到了。”燕洵笑道,“你怎么不瞪回去?”
“我一直在瞪他。”镜枫夜更委屈,“他好像不怕我。”
“他当然不怕。”燕洵笑道,“兴许他还以为你就是个什么都不懂,还要靠我养活的妖怪呢。”
然而事实上只有少部分人知道,镜枫夜的学问是最好的,还曾跟周光讨论过学问,更是极为在乎燕洵,只要是燕洵教的,哪怕是说过的一句话,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这个人,心里眼里全都是燕洵。
“不怕就不怕,等事情水落石出,有他哭的。”燕洵淡定道。
镜枫夜还是委屈,别别扭扭的从后面蹭了蹭燕洵,小声道:“那大人亲亲我。”
“……”燕洵顿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好,幼崽们都没有要亲亲呢,而且也有不少人瞪幼崽,那个徐良筝更是仇恨的瞪着幼崽们。
小幼崽们此时都抬头挺胸,都没有跑过来找燕洵。
看着镜枫夜一脸祈求的模样,燕洵还是冲着他够了勾手指,凑过去快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甜的。”镜枫夜快速地吻了下燕洵的嘴唇,小声道。
燕洵瞪了镜枫夜一眼,看着幼崽们把怀表残害都收起来,这才清了清嗓子,站起来,露出惊慌的表情道:“小蛋呢?”
蛇身幼崽悄悄看了眼燕洵,也影帝上身,惊慌失措道:“弟弟方才还在我身边的,怎么不见了?”
“弟弟呢?”
“弟弟不见了。”
小幼崽们都露出又害怕又心虚的表情,纷纷四处走动找宝宝。
这时徐良筝又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他亲眼看到那个最小的幼崽跑出去,让北大人一把捞起来带着跑了,不过他绝对不会告诉这些人。
好在不多久,宝宝回来了。
“弟弟!”蛇身幼崽赶忙游过去,用尾巴尖卷起宝宝,担忧道,“弟弟,你去哪儿了?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好吓人哦。”宝宝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敢怒不敢言的看了眼北齐。
北齐根本没往这边看,而是拿出一个袋子,往桌子上一放。
等所有人都看过来的时候,北齐这才说:“结果出来了。”
“是什么?”徐良筝顾不得失礼,大步走过来,期待地看着北齐。【妙】 【书】 【斋】 【妙书斋】
北齐视线平静的扫过所有人,淡淡道:“确实有人舞弊。”
徐良筝眼睛一亮,当即面色发红,整个人都变得精神无比,他就知道自己想的肯定没错,他那样的水平绝对不可能名落孙山。
果然是有人舞弊,而他是发现舞弊的人,这就是大功一件,此时一定要多多表现,若是能入了哪位大人的眼,往后必然能平步青云!
他紧张又期待的看着北齐,等他说话。
燕洵走上前,冲着北齐拱手,道:“不知北大人可有发现证据?”
“桌上的全部都是证据。”北齐冷声道,“这些砚台和镇纸大家可都要仔细看看,里面大有文章。”
“用放大镜。”见徐良筝凑过去看砚台,北齐又道。
很快放大镜又一个个拿出来,到了众人手中。
桌上的砚台没有一个完好,全部碎成好几块,有的碎地厉害,是一小堆碎石,上面还都沾满泥巴,有的更是散发着臭气。
北齐一挥手,便有下属跑上前,拿着放大镜,把这些小石头洗刷干净后,开始一点一点拼凑。
最终拼凑完,竟然是极为完整的砚台,一块石头都没缺少。
“这……这……”拿着放大镜的人满脸震惊。
“我看看!”徐良筝也拿着放大镜凑过去,看到第一眼,他就是浑身一震。
砚台上竟然有肉眼看不到,只有用放大镜放大才能看到的小字,一个个字极为工整,竟然全都是文章,和各种四书五经,几乎囊括了所有的考试范围内容。
“当初搜子也有放大镜啊……”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
在场的人全部安静,不敢说话。
倒是燕洵淡定道:“可惜即便是舞弊,也没能考中。怕是透露试题的人,故意的吧……”
一语成谶。
事情水落石出,燕洵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参与舞弊的考生,全部名落孙山,而透露试题的官员,则是因为家人被威胁,无奈之下,只能避开试题透露。
“这人倒是有些良心。”燕洵笑着评价了一句。
北齐却道,“情理能容忍,律法却不能,他还是得革职查办。”
“当然,这是规矩。”燕洵无话可说。
当天查案,当天出结果。
那些砚台藏的极为隐秘,结果北齐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全都找了出来,当天案子水落石出。
幼崽们全都是自己的真实水平,且阅卷官还把幼崽们的答卷拿了出来,就挂在衙门大门口,供所有考生围观。
考卷找不出半点错误,而毛笔字没有风骨,也只是因为练习的时间尚短而已,顶多算是小小的瑕疵。
至于徐良筝……
无论是舞弊,还是上长案,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涨红了脸,在家中日日饮酒,依旧不肯相信自己名落孙山。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有人看到,忍不住感慨。
这桩舞弊案无论哪一方的人,都处理的极为巧妙,只有徐良筝,本事没有,挑事的能耐却十分厉害,原本应当有功,可偏偏让考官厌了,下回再来考,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保育堂建设中,燕洵烤了一个很大很大的蛋糕,分给小幼崽们。
“哥哥们都好厉害。”宝宝站在座子上,单手叉腰,一边大声说着,一边冲着蛋糕流口水。
这种软软甜甜的吃食,宝宝从破壳开始就很喜欢吃了。
幼崽们也都盯着大蛋糕,“总算是结束了。”
“好,那咱们现在开始分。”燕洵笑眯眯。
对于小幼崽们来说,县试当真是普普通通了,还比不上平日里燕洵出的试卷。而京城有心人却都是心中一惊,心中开始琢磨起来。
那些小幼崽就算再聪慧,再能过目不忘,那不到一年功夫学会那些学问也不容易!
人类的孩子也不是没有过目不忘的神童,然而就算是这样也得学个好几年才敢下场试试。
这里面其实还有一个大家都忽略的问题:幼崽们的学问,大都是燕洵亲自教的。
当初鸿胪寺不能随便开门,一天开门的时辰太少,燕洵领着幼崽们在鸿胪寺大门口念书,附近的孩子们都跟着来。
这事儿其实许多人家都暗中注意着,只是当时没有人在意,此时再仔细回想起来,忽然就有了新的发现。
“那个什么拼音……还有歌谣……孩子们跟着唱回了以后,便能认识许多字。”
“去,把当初在鸿胪寺大门前听燕大人讲课的孩子叫来一个,我要仔细问问。”
小尤儿算账厉害,旁人还能觉得他是天分好,但如今幼崽们县试通过,且都名列前茅,许多人家就都不能淡定了。
很快,一个孩子被找到,带着来见世家家主。
“你会什么学问?”中年汉子威严的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小孩儿。
当初跟小尤儿一样的小乞丐,如今穿得整洁无比,即便是面对世家家主也不卑不亢,而且礼数周到。
“识字三百多,算数比不上小尤儿,但也只是差一点点哩。”小船儿掰着手指头数,“大人还教我们,人之初,性本善……天上的云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天会下雨。我准备明年参加县试试试,大人说会亲自教我考试的法子……”
说起燕洵,小船儿便滔滔不绝起来,听得对面的家主一开始一头雾水,到神情凝重,最后竟是一脸郑重地看着小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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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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