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一次见到顾宴山的场景。
那天是顾宴山18周岁生日。
顾宴山很早之前就念叨着希望生日这天他们俩能一起出去玩,谢亦安瞒着他提前一天请了他们俩下午的假,也订好了蛋糕。
顾宴山上午最后一节课被杜辉叫走之后没再回来,谢亦安给他打电话,他说临时有点事,让谢亦安先回家等他。
声音有点轻,谢亦安无端地联想到秋叶悄无声息落到地上的画面。
日影渐渐被拉长,寒蝉彻底没了声影,在梧桐叶日渐松脆的秋日黄昏,谢亦安看完了一本诗集,放了他鸽子的寿星总算是姗姗来迟地打开了家门。
没出去玩也没关系,没有一起吃顾宴山说了很久的家乡菜也没关系。
能一起吃蛋糕顾宴山应该就会高兴,他向来都比较容易满足。
总是撒着娇想要他怎么怎么样的顾宴山,每次只要他真的迈出一步,顾宴山就会兴奋得仿佛一头得了莫大嘉奖的阿拉斯加,尾巴能翘到天上去,嘴角和眼睛弯起的弧度好看得摄人心魄。
作为他18岁的生日礼物,谢亦安原本是真的准备满足他那些“怎么怎么样”的要求的。
但最终没说出口的爱意和没来得及做的亲昵还是永远地暂停在了顾宴山18岁的那个秋日夜晚。就像他们写到一半的碎语本,由他们一言一行书写的青春记事也在那一天仓促地迎来了的结尾。
谢亦安作为优秀校友回学校参加交流会的那天对台下的孩子们说“你们高中生就是青春本身”,可他和顾宴山的青春却在他们俩高中的最后一年被生生地斩断,青春的结局仓促狼狈得除了眼泪就只有沉默。
而沉默本身就是青春死去的证明。
顾宴山进门之后谢亦安默不作声地等他解释消失的一下午去了哪里,往常恨不得把自己每一分每一秒的动向都如数家珍地告诉他的顾宴山,第一次隐瞒了自己的去向。
那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是日式风格,简洁的木质和布艺装修,顾宴山穿着蓝白色的那件秋季校服外套在深灰色的地垫上坐下来,他们之间大概隔了一米的距离。
秋夜的晚风吹起了麻灰色窗帘,没了桂花香的秋风只剩下日渐寒冷的凉意。
谢亦安在他脸色苍白的凝视里看到他渐渐红了眼睛,忽然没来由地想起刚看的那本诗集上的一组句子。
“你……”谢亦安想问他怎么了,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他红着眼睛扑上来箍进了怀里,在他的脸埋进他脖子里之前谢亦安清楚分明地看到他顺着眼尾流下去的眼泪。
下落的眼型,的确更容易流眼泪。
顾宴山难过的时候原来真的会掉眼泪。
那时候谢亦安隐隐意识到洁癖治疗要结束了。
他的私人医生应该是要走了。
在所有情绪显现之前谢亦安的脑海里只有刚才那本诗集里的句子在眼前回旋往复——
“在我的爱人与我之间必将竖起
三百个长夜和三百道高墙”
寿星在自己18岁生日的这一天无声地哭了可能有十分钟,谢亦安的每一次心跳都在颈项边流淌的热泪里被无限地拉长,每一分秒都在头顶灼眼的白色吊灯下被反复地磨成尖利的荆棘。诗句里荆棘刺破胸膛的疼痛他在顾宴山每一次带着潮湿眼泪的颤抖呼吸里反复品尝,鼻尖都萦绕着他自己的血腥味。
最后是谢亦安先开了口,“去把蛋糕切了。”
顾宴山的声音满是鼻音,蹭在他耳边带着哭腔低声喊:“宝贝……”
谢亦安抬脚踹他:“去切蛋糕,没吃饭,有点饿。”
顾宴山听话地松开他转身去拆茶几上的蛋糕,下坠的眼睛又红又湿,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就像是一片雾气深重的沼泽森林。
在他打开包装后谢亦安又说:“蜡烛插上去许了愿再切。”
顾宴山抬手抹了一把眼睛,没有人给他唱生日快乐歌也没有人帮他关灯点蜡烛,他按部就班地跟着谢亦安的指令点上蜡烛,哭得一颤一颤地吸着鼻子闭上眼睛。
眼泪从他紧闭的双眼里源源不断地流下来,平日里慵懒从容的眼尾几乎就像是两道引水的沟渠,洪水滔滔不绝地顺着他好看的眼角奔腾到脸颊旁,最后又尽数砸到地垫上。
而他双手合十在许生日愿望。
谢亦安起身去拍灭了客厅的灯光,回来的时候顾宴山已经睁开了眼睛在看他,烛火的摇曳下满眼的泪像是倒映了整片星河。
整个房间寂静得能听到生日蜡烛燃烧的哔剥声,唯一的光源是蛋糕上摇曳的那三根烛火。
顾宴山慢慢地勾起本就上翘的嘴角,像往常他向谢亦安讨奖励一样自矜地仰着脸,眼泪顺着眼角流进他耳尖上面半长的短发里。
谢亦安压着情绪只是盯着他那双红眼睛看,最后听到他带着浓重的鼻音又轻柔又郑重地说:“宝贝,希望你永远都开心。”
顾宴山满脸的泪痕,温温柔柔地笑着对他说:“去年的生日愿望是这个,今年也是,以后也永远都是。”
谢亦安的梦被木门的笃笃声敲断,下半夜的值班护士程穗在值班室门外叫他:“小谢哥哥,66床刚才测体温39.1。”
谢亦安眼前还晃着顾宴山那双兔子一样的红眼睛,睁开眼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缓了好几秒才终于扬声冲门外的程穗交代:“给他打一支柴胡。”
谢亦安白大褂都没套,顶着张千山鸟飞绝的冷脸从值班室出来,直接把两个冷到冻手的冰袋塞进了发高烧那位的腋下。
顾宴山睡梦里被冻得直抬胳膊往旁边躲,等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在看到床边的谢亦安之后原本的所有动作一瞬间全部停在了原地。
谢亦安刚才进门没开房间吊灯,病房里只有两盏暖黄色的感应地灯亮着,敞开的病房门口有冷色灯光从病房走廊倾泻进来。
凌晨两点的万籁俱寂里两人隔着昏暗的光线沉默地对视。
最后顾宴山先缓缓笑了开来,感受不到身体上彻骨的寒冷似的,下坠的眼睛弯出温柔的笑纹,天然上翘的嘴角勾起宠溺的弧度,半是无奈半是纵容地说:“宝贝,这次我不动,你别走。”
沙哑的声音又轻又温柔,像是怕把人吓走。
谢亦安冷着脸没说话。
“前几次戳穿了你的恶作剧是我不好,这次我不动也不抱你,你别走。”
顾宴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谢亦安,生怕任何细微的动作会让他又消失不见。
“我好久好久没有看到你了,你想怎么恶作剧都没关系,只要你别走,我可以一动不动。”
“我好想你呀宝贝。”
“我每一分钟都很想你。”
暖黄色的地灯映照下能清楚地看到他眼睛湿润闪着亮光,留了长发的顾宴山和刚才谢亦安梦里那个十年前的顾宴山在谢亦安眼前渐渐重合,眉眼比从前更深邃,脸的轮廓更瘦削,现在的这双眼睛里再也找不到半分从前那种不可一世的自矜光芒。
可两双眼睛红得如出一辙。ωWW.miaoshuzhai.net
谢亦安喉结动了动,紧抿着唇站在原地持续沉默。
顾宴山笑得更开心了一点,“果然我不动也不抱你你就不会走。”
“虽然还是很想抱你,但没关系,柏拉图就柏拉图吧,只要能看到你我就很高兴。”
“每一次没有梦到你的早晨醒过来我都很难过,可是在梦到你的深夜醒过来我会更难过。”
“我总是只能看到你的身影一闪而过,甚至连一句想你都来不及说你就消失不见。”
“可我真的好想你,小一,宝贝,我好想你。”
“我真的好想你。”
【睡眠差】。
谢亦安想到他入院记录里写的睡眠情况,忽然好像窥见了他这十年生活的一角。
总是梦不到他,梦到他也总是一动就醒过来。
梦不到,抓不住。
好像比他反复地梦见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幕更让人难过。
“你看,以前我让你多笑笑你总不听,现在我就连做梦都梦到你这么凶……啊你好凶,你还瞪我……行叭行叭,瞪我也没关系,你瞪吧,只要你不走,别说瞪我了,就是给我捅刀也没关系。”
“宝贝,我真的马上就可以回去找你了,我这次绝对不骗你,我发誓,我马上就可以去找你了,你乖,你再等——”
顾宴山猛地想起自己已经回了N市。
谢亦安抬起眼看着他床头墙上的信息卡缓缓地深呼吸,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最终忍住所有的情绪轻声说:“没事,你继续睡。”
顾宴山已经翻身下了床,因为动作太急吸了两口冷空气后又开始抑制不住地咳嗽,他生怕谢亦安走,一边偏过头剧烈地咳嗽一边拉着谢亦安的袖子艰难地连词成句:“宝贝,你来,看我,吗?”
“去睡觉。”
顾宴山一只手拉着他一只手转身去拿床头睡前准备的水杯,仰头灌了两口冷水终于勉强把咳嗽压下去之后顾宴山弯着眼睛往谢亦安身上蹭,声音带着剧烈咳嗽后的沙哑:“你不放心我来看我,我好高兴。”
“不过我真的没关系,你别担心,我没事,你安心去睡觉呀。”
“……”
走廊上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谢亦安眼疾手快地把人从他身上扒下来,公事公办地冷声说:“发烧39度,护士老师来给你打退烧针,去床上趴好,裤子脱下来。”
“!!!”
顾宴山那双刚刚还湿|漉漉的眼睛被他一句话吓得瞪得贼大,比今晚八点多在办公室听到谢亦安在听诊他肺部之前让他“把衬衫解开”还震惊一万倍。
昏暗的光线在他立体深邃的脸上打出明昧的光影,谢亦安看着哭唧唧的某人震惊到失语的表情扯了扯嘴角,冷冰冰地又补了一句:“屁|股露出来。”
“不是,小一你别——”顾宴山求饶的声音在突如其来的刺眼亮光里戛然而止。
程穗拿着治疗盘开了灯,65床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睡得安稳,程穗绕过两张床之间拉起来的蓝色床帘,看到谢亦安站在床边也没怎么意外,小声冲顾宴山查对身份,问:“66床叫什么名字啊?”
被他宝贝一上来就接连放大招耍流氓的顾宴山仍旧处在极度震惊之中,条件反射地报出自己的名字之后继续惊惶不安地看着谢亦安。
程穗把手里的治疗盘放到他的床头柜上,拍开他的床头灯温柔娇俏地冲他说:“你体温还没降下来,给你打个退烧针噢,你趴床上去吧,要打屁|股针。”
谢亦安多看了程穗一眼。
单身,适龄,温柔,好看。
深更半夜一个健康活人都见不到的阴间值班时间段居然还化了妆。
还躲闪着视线不敢直视顾宴山。
从脸到裤子一身俱黑的谢医生走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善解人意地揽下护士的活:“程穗,这里我来,你去守护士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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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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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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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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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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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相逢是梦中免费阅读.https://www.doucehua.xy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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