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亦安从回忆里回过神,匆匆看了一眼顾宴山,冲陆江河丢下一句监1床突发呼吸困难就转身快步去了监护室。
监1床是个AECOPD的老奶奶,昨天下午入的院,因为并发了肺性脑病,神志一直不清楚。瘦骨嶙峋的老人戴着无创呼吸机的面罩,家属大概是怕她受凉,给她头上包了个小碎花的丝巾。
夏望秋和李赟殊已经在床旁查看病人了,见到谢亦安忙汇报道:“指脉氧90,血压心率都还可以。左肺呼吸音听不到。”
谢亦安早上查房时听诊双肺都能听到呼吸音,这会儿左肺呼吸音消失,叩诊左肺大面积鼓音,初步判断是突发气胸,紧急联系了放射科上来做床旁胸片。
谢亦安带着规培生回到办公室下医嘱,麦崇木正在他的电脑前写65床姜沛的入院记录。
“小麦,给监1床开个急诊床旁胸片。”
“好。”
陆江河已经在自己座位上了,脸色有点沉。平时衣冠楚楚的禽兽模样见得多了,乍一看到他表情冷下来的模样谢亦安有点不习惯。
陆江河看到谢亦安问:“监1怎么回事?”
“气胸。”
陆江河转头看了一眼他对面挤在一张椅子上的杨欢欢和何幸,站起来道:“去看看。”
“看什么,指脉氧稳定在90,生命体征平稳,等胸片拍了安引流管就行。”
那边何幸看到跟在谢亦安身后进门的李赟殊,大声道:“殊!过来过来!我跟你讲讲66床那个狗男人!”
陆江河妄图打断三个女生的对话:“欢欢你新入院办完了?”
“哎呀快了快了,别着急,这不在写呢嘛。”
对面就一张椅子,何幸坐在一侧扶手上,拍拍另一侧的扶手大方道:“殊殊来坐!”
陆江河推着谢亦安的背想把人先带出办公室,杨欢欢却已经先开了嗓。
早先陆江河回办公室的时候她们俩正拉着王熠倩辱骂顾宴山,这会儿对着李赟殊重复一遍却仍旧感情饱满。
“你知道吗!刚才我和阿幸去问66婚育史,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英年早婚!!”
谢亦安迈开的双腿定在了原地。
陆江河无声地爆了个粗。
王熠倩在办公室另一头高声附和:“果然帅哥都已经被别人先下手为强了,能到我们手里的就只有我男朋友那样的歪瓜裂枣!”
何幸这把火力全开的机关枪自以为压低了声音疯狂输出:“殊殊你是不知道!当时66那个狗男人犹抱琵琶半遮面自以为自己炫耀得不太明显实则恨不得上新闻联播里全国24小时不间断滚动播报的那个模样!阿西吧!‘哦,我结婚了。’‘我宝贝都还是小孩子心性,所以我们暂时还没考虑过要小孩的问题’阿西吧!!炫耀里透着一点点无奈,无奈里透着满满的宠爱,我他妈!!我有多崇高的职业素养才能克制自己不掏出我手里FFF团的火把你!知!道!吗!!!”
“有对象了不起吗??”何幸双手把自己清秀的脸揉到面目全非,原本清脆甜美的嗓音也随着嘴巴的变形而扭曲,“有对象还真的贼他妈了!不!起!我是真的好酸啊你妈的!!!到底是什么人才能被这样又帅又恋爱脑的狗逼爱上啊我他妈好酸好酸好酸好酸你妈的我现在就是一罐浓硫酸!!”
十年前顾宴山离开后的高中教室里,谢亦安半睡半醒间以为自己抓住了他,醒过来的那一刻一颗心从喧嚣红尘砸进无边孤冷。
十年后顾宴山回来的这天谢亦安以为那样的日子到头了,秋风和山川揉着惺忪睡眼又重新苏醒了。结果他在初醒的山顶悬崖再一次一脚踏空。
这次大概是心脏拽着肉身一起砸下去的,失重的感觉让他好半天脑子都没法正常运转。
谢亦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楼玻璃幕墙反射过来的刺眼阳光,忽然觉得这十年的时间尽数成了笑话,连带着刚才在病房里他们俩对视的那一眼都恶心得让他反胃。
陆江河环顾了一圈办公室,点名自己组上研一的赵彬言:“小赵,会抽血气吗?”
赵彬言是个憨态可掬的白嫩小胖墩,工作勤勉,好学好问,这会儿因为没有电脑坐在陆江河的座位旁看书,闻言抬头老实回答:“不会,我看血气都是护士老师抽,我就没学。”
“抽血气是呼吸科医生的基本技能,你是呼吸科的研究生,得学。”陆江河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心里想的却是以公谋私打击报复谢老师的傻逼前男友。
血气分析是呼吸科最常规的操作,常规到几乎每个因为肺部问题入院的病人都要走一个血气。而因为血气分析抽的是动脉血,比平常采静脉血的抽血要痛好几倍,要是抽血的医护人员技术不到位,除了需要多次进针多次疼痛之外,还很容易出现皮下血肿。
陆江河:“走吧,咱们去给66床做个血气,我教你怎么操作。”
谢亦安敛了视线,沉默地拉开陆江河的椅子坐了下来。
陆江河无声地拍拍他的肩膀,带着赵彬言出了门。
结果两人去晚了一步,陆江河医嘱下得早,到病房的时候管床护士柏静已经在抽血了。
治疗车的盘子里装了六七管暗红色的静脉采血管,陆江河:“血气你还没抽吧?”
“抽了,”柏静抽完血动作利落地左手用棉签压着针眼右手出针,“两个新入院的血气一早就抽掉了,这会儿可能报告都送到你们办公室去了。”
陆江河看着躺在床上正人君子似的朝他看过来的顾宴山,脑海里冒出很多关于谢亦安的画面。
陆江河第一次见到谢亦安是小学弟大一入学那天。
他那时候开学大三了,因为在高年级的课题组挂了个名,提前了一周返校每天去实验室喂老鼠。
那天他喂完老鼠回宿舍,下午四点多的黄灿灿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宿舍楼,他从西边的楼梯上来,一转身就看到这个白净清冷的大男孩低着头站在他宿舍门口拿着钥匙开门,身边是两个大行李箱。
陆江河那宿舍在走廊的最西边,挨着楼梯口,是个混合寝室,同寝的两个学长比他高两届,大四结束就拖着全副家当滚出去开启了医学狗的临床实习生涯。他原以为他要住单人间了,没成想给他分来了个学弟。
宿舍的门锁有点问题,开锁的时候钥匙得往上抬一点点,谢亦安不知道窍门,囫囵转了几下都打不开门。
陆江河拍拍他的肩膀,“学弟,你大一新生吧?我跟你一个寝室,我大三。”
隔着一层T恤布料,陆江河很明显地感觉到小学弟被他拍肩的时候整个人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想避开的身体挪了一寸又硬生生忍了下来,只是整个肩膀僵硬得仿佛一尊石像。
陆江河挑了挑眉。
“不好意思,”谢亦安终于还是退开一步,抬起头看向陆江河,伸出手示意了一下门锁,“我打不开。”
陆江河这么多年总能想起来那天在宿舍门口见到的那个谢亦安,穿着件vlone的白色短袖,背后是个绿色胶印的大“V”。一米八的大男孩直角肩撑起了宽阔的衣服,瘦削的身形却让整件衣服透出一股子空空荡荡的清冷感。
偏偏那张脸一抬头就是一股子蓄势待发的张扬,和身上的清冷孤寂形成了一种很强烈的反差。
陆江河认识的各种类型的男孩子都不少,但把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糅杂在一处的男孩是第一次见。那时候他就直觉这个外形得天独厚、学习成绩也傲视群雄的小学弟不太快乐。
那天的最后他们宿舍接二连三总共来了五个大一新生,陆江河梦想中的单人寝猝不及防就成了六人寝。哪怕他们这是新校区,宿舍宽敞,本质上是个大少爷的陆江河也还是没法接受滋儿哇啦喧闹又逼仄的六人寝。所以他知道谢亦安在找学校附近的出租房的时候毫不犹豫就拉着人一起:“我认识两个学长出去实习了,房子空着,两室一厅,七十多平,不如我们俩合租?电梯公寓,环境可以。”
谢亦安犹豫了一会儿,两人并肩走出了大概一百多米,一盏接一盏的路灯把两人的身影缩短又拉长。陆江河终于听到沉默寡言的好看学弟出声:“我有很严重的洁癖,在努力克服,但是不能保证哪天情况突然反弹加重了。跟我合住可能会比较麻烦。”
陆江河觉得很奇妙,他第一次对一个好看的男孩真正感兴趣,却完全不是以往出于“长得不错可以勾搭”的想法。他就是觉得……这么沉默又好看的学弟,他得好好保护。
学长嘛,总要挑那么一个两个看得顺眼的小学弟罩着。
于是一罩就是这么多年,他带学弟参加社团介绍朋友给他认识,给学弟勾期末重难点,带着学弟做实验,后来又向谢亦安推荐了他的导师,直系学弟就那么成了他的同门师弟。
他一点一点看着路灯下说着“严重洁癖”的学弟几乎自虐般学着医。医学狗的世界离不开“查体”,“视触叩听”是医学生最基本的技能。谢亦安病态的洁癖连男生之间最寻常的勾肩搭背都不能做到,却愣是抿着嘴僵硬着身体在一次次的实训课里自虐到麻木。
陆江河问过他为什么要自虐来学医,那时候是谢亦安大二下学期,正在每周4节地上诊断学实训。那天凌晨2点,陆江河在外面浪完回家,开门看到谢亦安坐在客厅沙发上喝水,手边是一板只剩1颗的思诺思。
陆江河在外面惹了一身乱七八糟的香水味和酒味,怕洁癖的小学弟受不了,就站在门边没敢走近。谢亦安抬眼看向他,一双桃花眼因为失眠有些泛红,那股子陆江河一直觉得若有似无的不快乐那个时候明晃晃地笼罩着他。
张扬蓬勃的小学弟,凌晨2点刚吃完安眠药,穿着套运动服当居家服,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红着眼睛跟他说:“我高中的时候洁癖程度比现在更严重,有个人跟我说如果我被洁癖困扰了,他愿意帮我慢慢克服。”
哦,喝了点酒但仍旧清醒的陆江河快速总结,小学弟看着清风朗月六根清净的模样,没想到还是个为情所困的小可怜:“后来那个人没有履行承诺,所以你就自虐?”
谢亦安笑了笑,“差不多。”
跟“走心恋爱”有次元壁的陆江河努力搜索着词库,斟酌道:“你要实在不行……也可以申请调专业,大二嘛,还来得及。”
“不了,学都学了,一条道走到黑吧。”谢亦安伸了个懒腰,认命似的道,“总归都是要克服的。”
陆江河先前关门的动静吵醒了睡在客厅角落的头他,一米多长的阿拉斯加醒过来傻愣愣地反应了一会儿,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歪着舌头屁颠屁颠奔向了沙发上的谢亦安。
头他一个矫健前扑,两只前爪就搭上了谢亦安的膝盖,嗤哈嗤哈喘着气的傻狗一个劲地想去舔谢亦安的脸。ωWW.miaoshuzhai.net
陆江河靠在门框上缓缓开口:“你如果需要的话……平时在家里可以拿我当模特练习查体。”
谢亦安正在推开凑上去舔他的狗头,闻言愣了愣,随即坦荡接受了陆江河的好意,好看的眉眼舒展开来,一瞬间让陆江河想到“神采飞扬”这个词。
谢亦安长得实在万里挑一,陆江河早先时候被院里的女生们打趣叫“临院顶流”,谢亦安入学之后被他带出去抛头露面了一阵,没多久就有陆江河相熟的女生笑嘻嘻道:“江河你退位吧,有谢亦安在你从此只能当临院男二。”
很快又因为谢亦安在校级组织里露了几次面,全校的女生都嗷嗷叫着打听部门新来的高冷矜贵的小学弟。
谢亦安的社交技能比陆江河想象的要好,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洁癖影响到和人的日常交流。那些早先看在陆江河面子上照顾小学弟的人很快就真心实意地有啥活动都乐意喊上谢亦安一起。渐渐也就有不少女生找谢亦安告白,还有不少变着法地想约谢亦安。
那时候陆江河还不知道谢亦安有过一位曾经许诺要帮他一起克服洁癖的前任,就还挺好奇洁癖的小学弟到底能不能无障碍恋爱的,有找到他那边去曲线救国的,他也乐得拱火。
结果没多久谢亦安社交软件上原本空白的婚姻状况改成了“丧偶”,有女生发来截图问陆江河啥情况,陆江河闷声笑得差点从图书馆椅子上栽下去。
陆江河大五实习是在学校的附属医院,离他和谢亦安租的房子大概三四十分钟的地铁,交通还算方便,他没搬去医院旁边另找房子。
他实习的第三个月就面临独立值夜班的挑战,饶是陆江河每年绩点年级前五,也觉得“独立值夜班”这个挑战过于艰难了。陆江河值夜班的前两天在家里焦虑地抱佛脚看住院医师手册,到了值夜班那天,他下午休息,傍晚五点半接班,四点半正准备出门,谢亦安背着包气喘吁吁地回来,让他等两分钟,然后飞速收拾了东西跟他一起出门:“夜班我跟你一起上吧。”
陆江河那时候就觉得,行,这个学弟没白照顾。
现在他当自己亲弟弟照顾了9年的谢亦安遭遇纯种骗婚渣gay,陆江河咽不下这口气。
他见到过几次谢亦安收到没有寄件人信息的快递,每次谢亦安面无表情签收完快递心情都会比平时好一点,谢亦安是个傲娇性子,嘴上什么都不说但是陆江河多少能感觉到。
所以他一直以为谢亦安和他前任多少还藕断丝连着,只要他们当初分手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问题,看在谢亦安守身如玉这么多年都没有开启新恋情的份上他也愿意帮谢亦安撮合他和他前任。
陆江河原本想的是谢亦安那么傲娇,不管当年谁提的分手,估计复合的话谢亦安都说不出口,不如他横插一脚,让顾宴山有危机感紧迫感之后主动去求复合。
可是他没想到,谢亦安这个傻子这么多年惦记着的人会是个一边给谢亦安寄东西示好,一边跟其他人结婚的傻逼,还是个结了婚之后还想回来找谢亦安复合的恶臭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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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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