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苏苗苗的惬意形成对比的,应该就是此时已经抵达市医院的郭队长了吧。
“啥?您说这东西值老多钱了?!”
“对,这个叫何首乌,药用价值很高,而且你手里这个,看年头也应该不短,你要是想卖的话,我们医院可以收,就是价格比不上外面。”
多少也有点见识的郭大江自然知道大夫口中的“外面”指的就是黑市。但这根本不是钱多钱少的事儿,而是这东西的归属问题!
郭大江自然也对这个钱很心动,那可是至少能卖一两千块钱的东西啊,有了这个钱,到时候回队里不管是搞建设,还是加大养猪力度,那都是本钱啊!
可……这要是不上报的话,很容易被人揪着小辫子,到时候再像杨丰收似的,晚节不保,可就丢人现眼了。
“我……我还没想好,但我要是想卖的话,我还来找您成吗?”
郭大江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先回去好好想想,看看这事儿到底该咋办。
“可以啊,不过关于这个的保存办法,建议同志你不要把它的叶子和上面的泥土弄没,一定得保留住这些,才能更好的保存。”
“好的好的,我一定好好保存!”
郭大江来的时候,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直接拿着布兜就给这玩意儿装来了,现在这知道了这东西值那么多钱,他是真的有些手足无措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护士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开口道:“这位同志,我刚听您说,您是北河沟的人吧?我们这儿昨天住进了一个北河沟的孩子,不知道您认识不认识。”
“北河沟的孩子?”郭大江有些茫然。
“对,他出了车祸,把腿给撞折了,现在就在我们医院病房呢。”
郭大江一时间没有想到顾岁安,仍有些茫然。
护士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对了,这孩子不会说话,是个哑巴。”
这话一出,郭大江就想起来了,连声道:“我认识,那是我们大队的人,他这是咋弄的?”
护士一听他认识,就示意他跟着自己去病房:“从沪市回来的路上,坐的车出车祸了,昨天就给送来了。你要是认识他正好,没啥事就过来瞅瞅他。这孩子也不会说话,一个住在医院里,看着怪可怜的。”
顾岁安找的这个护士,是昨天倒班,今天才上班的一个。所以她并不知道昨天苏苗苗来看他的事儿。语气中,充满了对顾岁安的同情。
听到这话的郭队长心想,他没爹没妈,在大队里也没个认识的人,能不可怜吗。
但这话,肯定不能和护士讲。
郭大江也没说别的,只是询问了几句顾岁安的情况:“那他腿折了,是不是得做手术啊?”
护士回道:“手术已经做完了,还挺顺利的,就是得好好养着,暂时出不了院。”
…………
又说了几句顾岁安的情况,顾岁安的病房就到了。
“他就在这间病房,同志你自己进去吧,我还得去三楼给病人换药。”
“好的好的,谢谢您啊。”
谢过好心的护士后,郭大江推门进了病房,一眼就看见了病房里只有顾岁安一个人,而他正躺在里面床上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
作为大队长,他觉得自己也理应来慰问一下对方,只是嘴巴张了张,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
他记得给小哑巴开的介绍信上,是叫……叫啥安来着,但郭大江当时因为小哑巴表明他会写字,就让他自己填了名字,等填完后,他也没咋仔细看,直接就给盖了章,完全没记住他到底叫啥。
这下子倒叫郭大江觉得有些尴尬了。
平时大队里那些人胡乱叫的小哑巴,总不能自己这个大队长也跟着这么喊吧。
就在郭大江觉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时候,顾岁安看见了他,主动地坐起身,一副等着他过来的样子。
郭大江:“……”
国人的四大和稀泥金句,位居榜首的,就是“来都来了”。
同样秉持着这个亘古不变的道理的郭大江,走近了顾岁安。
“听说你出车祸了,现在感觉咋样?早知道就不让你这个小娃娃一个人去沪市了。”郭大江欲言又止地看向顾岁安,像是想问些什么。
当初顾岁安跟郭大江去说要去沪市的时候,他讲的是听说他有家人在沪市,想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寻个亲。
当兵多年的郭大江,知道一个人对家和家人的渴求与向往,所以当时问了几句消息的来源,又嘱咐了叫他一个人注意安全,便也就给了他介绍信,让他甭管寻亲成功与否,都早去早回。
但谁想到,这回来竟然出了这档子事儿,要不是他今天来市医院为那个何首乌,恐怕等到小哑巴好了,自己才会知道!
看着顾岁安这模样,郭大江也没有问他有没有找到自己的亲人,想来,是空手而归吧。
不愿意戳人痛处的郭大江转而问起了他的情况:“你这个腿要在医院住多久?”
顾岁安写道:大夫说我恢复得不错,年前应该就能出院。
“那就行,过年可不能叫你一个人在医院里过,等会儿我去问问护士具体的时间,到时候我带着人过来接你回去。”
谢谢大队长。
“不用这么客气,我作为大队长,这样做是应该的。”郭大江摆了摆手,又问,“那你平时这……方便不?”
顾岁安点了点头:医院有专门负责照顾的人,还算方便。
郭大江挠了挠头,为他俩之间这一问一答的尴尬对话感到有些不自在:“有人照顾的话,我就放心了。我看这环境也挺好,这段时间你就踏踏实实在医院好好养伤,有啥需要的话,你都跟我说说,我趁着今天的功夫,就都给你准备出来。”
医院都有,不用麻烦您了。
顾岁安从始至终都端得一副善良友好,可怜无助却又坚强的形象,很是博得了郭大江的同情与关爱。
只是……
实在没啥可说的了。
郭大江坐在病床旁,想着自己身上还带着价值不菲的何首乌,也不便久留……“那我就先回去了。”
顾岁安点头,写道:辛苦您今天来看我。
“哎,也是赶巧了。”郭大江说了一句,“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大队了!”
顾岁安朝他点了点头,心道:反正今天叫郭队长来医院走一趟的目的也达到了,自己不用被误会是一去不复返,也就不需要再多说别的了。
只是在郭大江起身准备离开时,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郭大江一直没放下的布袋子,心想,这里面装的,应该就是苏苗苗说的那个山上挖来的“好东西”。
他想,等郭大江走了,自己可以去问问护士,她应该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
回去路上都在纠结这何首乌该怎么处理的郭队长,还不知道等自己回到大队时,得面对又一茬子的糟心事儿。
郭队长:我太难了!
回到大队后,看着以超乎她年纪体能,朝自己跑过来的张翠芬,郭大江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妇联赵主任不说今儿要开妇联会吗,咋还放过了张翠芬这么一个典型?
还是说,队里又出了啥事儿了?!
“大队长啊!求你快救救我的珍宝吧”
张翠芬以一个滑跪的姿态,成功降落在郭大江面前,鼻涕眼泪是直接照着他的裤腿子就蹭了过去。
“我们珍宝让他们给揉搓的,已经烧糊涂了!我咋叫她她都不醒,那一摸脑门,都能炒菜了!刘小菊她们不是东西啊,咋能这么对我的珍宝呢!”
郭大江后退了两步,厉声道:“张翠芬同志,你家娃生病了就赶紧带她去卫生所看大夫,你找我有啥用啊,我也不会看病啊!”
张翠芬摇着头道:“上卫生所没用,得大队长你给我们做主才行啊!!”
这是什么道理?
有病不找大夫,找他有啥用!
郭大江皱着眉头,看向后面跟过来,一副也要哭惨的刘小菊一家,和后面跟过来看热闹的社员,还有根本拦不住这群人的赵晓娥……只觉得自己这大队长当的,比当兵时候还累!
这让他忍不住抱有些许封建思想地暗道:这老林家是不是刨人祖坟了?咋一天天这么多事儿哩!
“都停下!”郭大江喊道,“赵主任,你来说,这是咋回事!”
一说起这个,赵晓娥也是满肚子委屈。
她不就是想找个辙,做出点成绩,好能被提拔到公社里去嘛,也没干啥杀人放火的事儿,就是叫张翠芬当着北河沟的人道个歉,承认下错误就完了。
可谁想到刘小菊那个不省心的娘家听到这事儿后,抬着该坐月子的刘小菊就过来了,说要张翠芬给个交代,要不老林家分家,给刘小菊补偿费,要不就把那林珍宝给轰走。
这要求,其实也不算太过分,咋说刘小菊也的确是没了个孩子,那林珍宝也确实是挺膈应人的存在。
但万万没想到,这个要求却是捅了马蜂窝似的,叫张翠芬一下就怒了。
闹来闹去,闹回了老林家。
张翠芬回去一看,珍宝在家里炕上躺着,人都烧糊涂了,眼瞅着就不行了,她却又一反常态,在不知道听林大柱赫林二柱说了什么后,非闹着要去找大队长。
然后,大队长就回来了。
“事情就是这么回事,队长,我真的尽力了,但张翠芬同志这样的态度,我也实在没办法。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让她接受劳动改造,彻底肃清她这种行为,和思想!”
赵晓娥也是被老林家着点儿闹得有些烦了,当着张翠芬的面儿,也没留情面,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光如此,林大柱和林二柱在旁不约束反而撺掇张翠芬这么做的行为,也很恶劣!希望大队长也对他们进行严肃处理!”
张翠芬气得咬牙切齿,却碍于赵晓娥的身份,敢怒不敢言。
她心想,要是杨丰收还在该多好,给点钱就能解决不说,自己又哪里会受赵晓娥这臭娘们的气!
想到儿子和自己说的话,张翠芬的眼神暗了暗,说着就开始满地打滚:“快来人啊,这都欺负我老太婆,我不活了!!”
郭大江最反感的,就是张翠芬这没理搅三分,撒泼打滚的态度:“张翠芬同志!请你端正态度,大家伙都看着呢,没有人欺负你!你不要胡言乱语了,赶紧先带孩子去卫生所看病吧!”
张翠芬一听这个,一个骨碌坐了起来,理直气壮道:“我家珍宝不用看病,只要大队长你把昨天从我家大柱那拿走的东西还给我们就行!”
“我拿你什么了!”郭大江不明所以。
“我家珍宝昨天从山上挖出来的那东西,大队长你敢说你没拿!”
张翠芬此时露出了她的真实面目,咄咄逼人道:“那是我家珍宝在山上挖出来的,就是我们老林家的东西!”
听见这话,郭大江的目光一下子也变得犀利起来,他紧盯着张翠芬,问:“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张翠芬有一瞬的惊慌,她的确不知道那是啥,但她知道珍宝是老天爷赐给他们家的小仙童,珍宝挖出来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只要把东西拿回去,珍宝就一定能好起来!
“知道咋了,不知道又咋了!那东西甭管是啥,都是珍宝挖出来的!”
郭大江仍紧盯着张翠芬不放:“你要是知道那东西是啥,那我现在就能给你抓起来!你要是不知道,就赶紧送孩子去卫生所,别的啥都不要问!”
张翠芬蹦得老高,不服气道:“凭啥!那是我家的东西!”
事到如今,郭大江也能察觉到老林家对这东西的态度。他压下心里的探究,直接将自己去市医院问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凭啥?凭那是咱北河沟的集体财产,是值钱的宝贝!”
这话一说,众人都跟着吃了一惊。
昨天他们也都看见那东西了,心里也都想好奇,但今天一听这是值钱的东西,大家伙儿的心思也立刻从看热闹不嫌事大转变成了另一种心态。
“大队长说的对!那东西是大家伙的!是集体财产!”
“张老太你别再胡搅蛮缠了,你就是新社会的败类!连公家的便宜都想占,就应该举报你,拉你去坐牢!”
…………
苏苗苗闻讯赶来的时候,张翠芬,包括背着珍宝后赶来的林大柱和林二柱,已经成为了北河沟大队所有社员们眼中的敌人。
她走近了些,看见了被林二柱背在身后,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儿的珍宝。
心想,这女主不会狗带在这里吧?那也太脆弱了吧……破船还有三钱钉,这女主虽说是没挖到人参,又失了何首乌,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显然,发现女主不对劲儿的,不止苏苗苗一个。
几个妇女也发现了珍宝的不对,虽不喜欢老林家这一家子人的品行,但孩子终究还是无辜的。便连忙朝林二柱喊道:“二柱子你别再说那有的没的了,赶紧送孩子去看病!再耽搁下去,命都要没了!”
正被众人围攻得无力抵抗的张翠芬一听见这个,直接冲出了人群,将珍宝从林二柱的背上拉了下来,两个人一起栽倒在了地上后,她就又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我的珍宝啊!都怪奶奶没用,拿不回你的东西不说,还让你生病了!珍宝你快醒过来吧,奶奶没有你不行啊!”
苏苗苗在一旁看着,甚至可以看到女主越发虚弱的反应,还有因为被张翠芬搂在怀里,而明显呼吸不畅,都憋红的脸。
“张翠芬你要是真心疼孩子,就赶紧给孩子松开!”
一旁一个实在看不下去的老太太直接上手把张翠芬给扒拉开了:“孩子都快让你们给作贱死了!虽说她出身不好,但咋说也是你们老林家的血脉,那东西再值钱,哪有人命值钱啊!”
被推开后,张翠芬也看到了珍宝都快憋青了的脸,听了这话,不免有些难堪:“我是她亲奶奶,我能害她吗!我都说了,只要大队长把那还给我们,珍宝就一定能好!”
听了这话,另外一个婶子也不免啐道:“别整你那套封建迷信了!再这么说下去,你真得去公社挨批斗了!”
见这东西是真的要不回来了,张翠芬也不耍,也不闹了,沉默地看着大队里的社员给珍宝抬起来,准备给送去卫生所的举动,她转了转眼,当场变了副面孔,开始哭咧咧道:“我就是想珍宝能快点好起来,我咋可能舍得害她啊。大队长,求求你快给我家珍宝看看吧,她可不能有事啊!”
郭大江厌恶地看了一眼张翠芬:“赶紧回家收拾东西,跟着一起去卫生所!”
“哎,哎……我这就去!”
张翠芬说着,却不动弹,看着一旁的林大柱,尖声道:“大柱你还干啥呢!赶紧回去叫你媳妇儿给珍宝收拾一身衣服出来,再把钱拿上,给珍宝看病!”
林大柱:“???”
…………
这一场持续了两天的闹剧,以苏苗苗参与了开头,推动了过程,旁观了结尾为结束。
在看到老林家现在明显面和心不和的状态后,苏苗苗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对女主的同情。
当然了,只有那么一瞬。之后就立刻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反倒是杨秀芬在在同样围观了这一整出老林家上演的大戏后,显得很是愤愤不平。
“我还以为张翠芬能从今天就开始给咱们打猪草呢!结果又闹出这些破事儿,也不知道她啥时候才能接受劳动改造!”
“没事的,咱养猪厂里的猪草还够吃的呢。”苏苗苗忍着笑安抚道。
杨秀芬为自己当着苏苗苗这个小年轻的面儿说这些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倒也不光是为了这个,主要还是张翠芬这个人她太坏了!我原还以为她这人甭管咋样,对那个珍宝还是真心实意的,可结果呢,闹半天是为了那个值钱的叫……叫啥乌来着?”
苏苗苗补充提醒道:“何首乌。”
“对,何首乌!她就是为了这个何首乌才这么着急的!她家娃都快烧傻了,她还在那儿要东西,一点都不担心孩子会出啥事儿。还有那林大柱和林二柱,真不愧是张翠芬的孩子,跟她一样坏!”
“…………”
两个人边走边说着。
其实,主要是杨秀芬说,苏苗苗听。
但其实苏苗苗本身并不想要对这次事件发表看法。
因为在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后,苏苗苗多少也对女主的能力有了些许的猜测。
这用严谨的话来讲,大概就是能量守恒: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只是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另一个物体……能量总量是保持不变的。
而用通俗些的内容去解释的话,就是她拥有的一切,其实都是从别人汲取而来,别人那儿少了,她就这里多了。
更简单讲,就是女主光环。
一个世界中所拥有的气运必然是固定的,而女主光环的作用,就像是积少成多一样,在每个人身上“拿走”那么一点点的气运后,一点点就变成了许多许多。
而珍宝现在的状态,大概就是还在成长期,因为按照书中的发展,她真正大展身手是要等到去了省城,遇到男主以后,两个人相辅相成,共同成就了彼此。
但前期因为种种原因,没能汲取到那么多气运的珍宝,如今的虚弱也很好解释,就是遭到反噬了。
至于这个反噬会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来痊愈……苏苗苗想,应该只有两种可能,一就是通过更多对身边人气运的汲取,来快速补充女主光环需要的能量;二应该就是直接一蹶不振,通过时间来弥补。
苏苗苗更倾向于第一种,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已经打定主意要绕着老林家走了,她可不想被女主“拿走”自己的气运,被动地成为她能力的“养份”。
距离老林家那点事儿发生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听说珍宝因为那一次发烧治疗得不够及时,到现在都还出不了屋,林二柱的工作也没了,倒是和刘小菊没离婚,但老林家现在每天,也都是争吵不休。
不过这些,都和苏苗苗没有关系。
因为今天,是顾岁安出院的日子。
郭队长因为之前说好了回去接他回来,所以苏苗苗就没有跟着去。
只等着晚上,顾岁安自己过来。
………
“说起来,你头上的伤不都已经好了吗,怎么还裹着纱布呢?”
看着过来养猪厂的顾岁安,苏苗苗看着他脑袋上还顶着块纱布,就觉得不踏实,总觉得顾岁安这样,就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咋瞅咋别扭。m.miaoshuzhai.net
顾岁安有些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但见苏苗苗实在好奇,便只得写道:头发还没长出来,所以用纱布挡一下脸。
“噗”
苏苗苗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说说你,长得也不是不好看,干啥非得挡着脸不叫人看见啊。你看知青点那几个知青,脸都干巴成那样了,还个个趾高气昂的,好像自己有多好看似的,那长得不好看是相当自信,你这真漂亮的倒是羞于见人了。”
顾岁安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总要挡着脸,只是认真写了一句:不能用漂亮来夸男人。
看见这句话,苏苗苗又有些想笑,看着顾岁安这麻秆似的小身子板……没好意思打击他,忍着笑地,进了厨房。
“你进屋坐会儿吧,我去煮饺子。”
顾岁安:“……”
“快要过年了,我和秀芬婶子说好了除夕中午一起吃饭。所以,等到除夕那天晚上,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守岁?”
苏苗苗一边煮饺子,一边问跟自己一路走到厨房的顾岁安念叨着。
“看出来你这腿是好得差不多了,我就煮个饺子你都得跟来,真成了我是姐姐你是弟弟,我上哪儿你跟到哪儿,倒像是一家人。”
对于苏苗苗的调侃,顾岁安已经习惯了。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她一共来市里看了自己五回,除了第一次跟自己讲了老林家的事儿和最后被上交给组织的何首乌外,每次都得提起“姐姐”这个事儿,完全麻木的顾岁安只能安慰自己,反正也没有血缘关系,四舍五入就等于变成一家人。
所以,顾岁安非常淡定地掏出自己特意拜托护士给自己从百货商场买来的一个记事本,写道:
除夕的话,能再给我包像这样的饺子吃吗?
苏苗苗见了这话,觉得顾岁安可能真的有点变傻了的车祸后遗症,哭笑不得道:“原来你就这么点要求啊,一顿饺子就能给你打发了?那你咋不早说,我都想好了除夕晚上要做的饭了,那到时候你就只许吃饺子,别的不能碰啊!”
顾岁安:“……”
见顾岁安还真有点当真的样子,苏苗苗心里憋着笑,使唤道:“行了,赶紧把碗筷拿进屋,把凳子摆上,饺子马上就熟了!”
…………
等苏苗苗端着盛满了饺子和汤的盆进屋的时候,就看见正襟危坐在凳子上,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乖巧得不得了。
“你要先吃饺子,还是先喝汤?”苏苗苗拿着勺子问。
顾岁安快速写道:饺子汤里盛饺子。
看到这个回答,苏苗苗不免笑道:“你倒是会吃。”
这冬天的晚上,一大碗的骨头汤就着白菜馅儿的饺子一起,稀里呼噜地,吃的就是一个痛快!
吃了快一个月病号餐的顾岁安,一口气连吃了两大碗后,才放缓了步调,从一个饺子两口吞,变成了三四口下肚,端起碗咕嘟咕嘟大口喝汤的架势,也成了舀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喝了。
这是顾岁安自与父母一别后,时隔多年,又一次吃饺子。
以前,家里人都还在的时候,逢年过节就会吃饺子,白菜馅儿的饺子,是爸爸最爱吃的,也是妈妈最擅长包的。
只是那样的饺子,和围坐在一桌吃饺子的人,此生都无法再见了……
这样想着,顾岁安端起碗,直接将碗里剩下的汤一口气喝了下去。热汤氤氲得雾气,让他不免红了眼眶。
一定,是这饺子太好吃的缘故。
苏苗苗不知道他的经历,只是在看到顾岁安眼圈有些发红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吃了太久医院的饭,一下子又吃到自己做的饺子,激动的呢。
她心想自己也吃过医院的饭,没觉得有多难吃啊,怎么到顾岁安这,就好像是一个月都没咋好好吃饭,就靠这一顿找补呢?
“你慢点吃,不够我再去煮点。”
顾岁安边摇了摇头,边又夹起了一个饺子,全然是一副口是心非的样子。
苏苗苗:“……“
看着顾岁安这举动,她还有啥不明白的,连声道:“幸好这饺子我包了不少,还够我再去煮一锅的。你就敞开肚皮吃,到时候要是吃不了,我就给你装饭盒里,你拿回去自己热一热,就当早晨饭吃!”
说着,苏苗苗就去厨房给顾岁安煮饺子去了。
在确定苏苗苗去了厨房后,顾岁安放下筷子,从刚刚苏苗苗一直好奇,自己拿过来的布袋里,掏出了一个听装的大白兔奶糖。
这是售货员推荐的,卖的最好也最好吃的奶糖,顾岁安直接买了一铁听盒。
顾岁安原本想在送苏苗苗发圈的时候,一起把奶糖送出去,可不知道为啥,他的行李里却不见了这一盒奶糖。
直到快出院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是医院给他们收拾行李的时候,以为那盒奶糖是同车司机的,就给放在那个司机的行李里了。
今天才好不容易,把奶糖要回来的顾岁安,直接就给带过来了。
只是……他有些不好意思当面给苏苗苗。
所以,思来想去,顾岁安决定偷偷把这盒奶糖放到苏苗苗的枕头底下,让她自己发现,也算是一个惊喜。
顾岁安这边刚把奶糖放好,坐回原处。苏苗苗那边就端着饺子回来了。
“趁热吃,等会儿你跟我说说过年都缺什么,明天我和秀芬婶子去县里供销社,就顺道给你也买了!”
已经很多年没有过年的顾岁安不知道该买些什么,便对苏苗苗摇了摇头。
“不需要?也是,你今年跟我一起过年的话,我这边买一份就行了,也算是给你省钱了!”
苏苗苗掰着手指算:“挂贴得买一对,还有福字。到时候还得再买点干果瓜子……到时候我看看有没有卖水果的吧,买点橘子回来吃。”
顾岁安坐在旁边一边吃慢悠悠地吃饺子,一边满心欢喜地,听着苏苗苗在旁边絮叨明天要买的东西。
他喜欢这种像家一样的氛围,喜欢苏苗苗不拿自己当外人啥都跟他说的态度,更喜欢……能和她一起,说什么都好,不说也好地,就这样待着。
“对了,顾岁安,你应该没长个儿吧。”苏苗苗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顾岁安:“……”
苏苗苗没理会顾岁安对身高的怨念,打量了一会儿,道:“应该是没变样,那我托秀芬婶子给你做的衣服应该就合适。”
“!!!”
顾岁安有些意外地问:你给我做衣服了?
苏苗苗理所当然道:“对啊,过年都得穿新衣裳,你咋就能例外啊。所以,我就跟秀芬婶子说拜托让她给你做身衣服穿。我都去市里看了你那么多趟,多少是瞒不住秀芬婶子,所以我就跟她说,看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挺可怜,想拿你当弟弟看。她也没说别的,只问了我你的尺寸,我估摸着……应该差不多!”
顾岁安听了这话,心里只觉得……只觉得像是被棉花塞满了一样,满满当当的,都是苏苗苗的影子。
又甜,又让人感到温暖。
谢谢你,苏苗苗。
顾岁安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写下了这一行字,将落笔,定在了苏苗苗的名字上。
谢谢你,让我知道,我也是,有人挂念的人了。
…………
一转眼,又过了几天。
穿着秀芬婶子给做的碎花红袄子的苏苗苗将最后一道菜炒好后,端着菜进了屋。
今天是除夕,她准备了八道炒菜,外加饺子和汤,加起来也算是凑成了一桌十全十美了。
那天被顾岁安放在枕头下的奶糖盒,被苏苗苗收藏起来了,她当时看到这个的时候,简直太惊喜了。
但想到顾岁安故意把这东西放在枕头下面,可能就是不好意思。所以,苏苗苗也没有问,只是在今天放了一把大白兔奶糖在桌子上,算是心照不宣。
“好了,可以吃饭啦!”
苏苗苗洗了洗手,开始和坐在对面,同样也是一身新衣服的顾岁安介绍起自己为了除夕夜,特意准备的这十道菜。
饺子和汤就不说了,还是白菜馅儿的饺子外加猪骨汤。
“这个是四喜丸子,我在里面放了点干蘑菇碎,口感上会比纯肉馅儿的丸子有嚼劲儿。当然了,要是有马蹄就更好了,不过我走遍了县城也没找到卖马蹄的,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用了蘑菇。”
“这个是东坡肘子,去县里买肉的时候,看到了还有肘子,我买了两个,一个做成了慢炖做成了这个,另一个则被做成了凉碟,一会儿蘸着我调好的料汁,直接吃肘花!”
“这个是红烧鸡、这个是清蒸鱼、这个是小炒肉……还有这个是清炒白菜。”苏苗苗一样一样地介绍,“一共八个炒菜,外加饺子和骨头汤,咱们吃了这桌菜,明年一定都能十全十美,心想事成!”
顾岁安看着这一桌子菜,和坐在对面,苏苗苗脸上止不住的笑容,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他在本子上写下了大大的四个字:新年快乐。
“同乐同乐!”苏苗苗笑道,“我可给你准备了红包哦,你呢?”
嗯,我也准备了红包。
对于出生、成长于一个传统老式家庭的顾岁安,红包是必须要准备的。
虽然,这该是长辈给晚辈的。
但也没人说,同辈之间不可以给。
毕竟压岁钱的意义,就是将新一年的祝福和好运送给对方。
顾岁安不是个幸运的人,他的经历注定了他没有好运可送。但他还有真挚的祝福与情谊。
他想把自己的祝福送给苏苗苗,让她可以万事顺意。
守岁其实是个挺枯燥的事情,在没有手机、电视,也没有春晚的年代,一整晚的时间总是很难消磨。
但可能是因为苏苗苗准备的饭菜太过美味的缘故,两个人只是边吃聊天着,就听到了院子外,不知道是队里哪户人家放鞭炮的声音。
没有零点的倒计时,没有春晚压轴的难忘今宵,也没有市区不允许燃放烟花爆竹的明文规定……
新的一年就这样绽放在了声声鞭炮声中。
这是苏苗苗来到这个年代,这个书中世界所过的第一个春节。
也是自外公和母亲去世后,有人陪她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
“新年快乐。”
苏苗苗转头看向顾岁安,不知为何,她的眼睛有些发红,但笑容却不作假。
“我也买了鞭炮,我们去放鞭炮吧。听说,在放鞭炮的时候许愿,那个愿望就一定会实现。”
顾岁安看着苏苗苗,点了点头。
“等放完鞭炮,我们就回去吃饺子。等会儿也给秀芬婶子拿过去一盘饺子,她知道你和我一起过年,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送。”
仍旧没有意见的顾岁安继续点着头。
只是,他突然有些痛恨自己不能说话了。
如果他能像以前那样,用清朗的声音去回答她的话,同她畅所欲言,那么他相信,一切都会不同。
可他不能。
在宣告着1975年就要结束的除夕夜里,在一声声的炮竹声中,苏苗苗与顾岁安并肩许下了各自的心愿。
希望苏苗苗梦想成真。
希望她幸福,希望……给她幸福的那个人,会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先说明,万字更新只能在周末出现,工作日大家就别期待了。我这两天为了肝更新,脸上疯狂爆痘,颈椎也有点不太行了,全靠吃药顶着。
真不是全职写文,所以更新啥的,我可以保证的就是日更!
所以,希望大家可以理解。
从这篇文开始第一天,到现在,我没有断更过,而且从入v开始,我更是一口气万字更了三天,我觉得对于一个社畜而言,真的还挺厉害的了。
同时就是,我可能是明天就能上夹子了第一次写文,第一次签约,好多东西我都不太懂,这个夹子是啥我也是搞了好半天才明白的,应该是入v后第四天吧……总之,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支持这个故事,我也会努力加油,不辜负大家的喜欢的!
同时解释一下:大白兔奶糖是1959年的时候就开始发售了。文中提到的听装大白兔奶糖,也是有72年周总理送给美国总统的,搜索一下这些资料就都能出来的。
专栏预收文,大家了解一下在后妈文里当女配七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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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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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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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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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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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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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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