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冷。无论春夏秋冬,整个人都感觉像是浸在冰水里,寒气丝丝沁入骨,冻得叫人直打哆嗦。哪怕是暑伏天,都得里三层外三层地裹得严严实实。若是入了冬,那就更遭罪了,轩辕朔仿佛一盏快要燃尽的油灯,火苗奄奄一息,冷不丁哪里吹来的一阵风,好似都能熄灭他。
其次是累。抬抬眼皮都很是费力气,更别说走路跑跳了,多走几步就眼冒金星气喘吁吁,外祖母年逾古稀,走起路腿脚都比轩辕朔要利索。
用力活着就很吃力了,偏偏“自己”还很吵。
“别人笑你是轩辕家的大小姐,你怎么不骂回去?”
“……也不看看是谁害的!”
“我可以替你骂啊!”
“……大可不必……我谢谢你!”
自从母亲听信了一个上门的算命瞎子建议将其扮作女儿养,少年就当真被迷信地当成个姑娘打扮起来。轩辕朔知道自己劫数难逃,只是心疼母亲,虽是乖顺,心中也觉得十分羞耻。加上实在体弱,稍微走动走动就疲惫不堪,他大部分时间都宅在幽阳院里看书写字。
偏偏借他皮囊的沈望在没人的时候爱喋喋不休。
“猫打碎了花瓶,那花瓶好漂亮的,猫该死!”
“书童偷了你的点心吃,一个下人也配,他该死!”
“先生竟敢罚你抄十遍千字文,是疯了吗?!该死!”
“……”
唉!提笔也很重啊,被罚抄千字文就够累人了,嘴巴还不受自己控制,轩辕朔有气无力地揉着太阳穴,心觉得这位漂亮公子是不是因为已经死了,所以觉得世上活着的人都该死。
若有人听见轩辕朔独自一人时的自言自语,恐怕会觉得这孩子不仅疯了且很危险。但沈望十分狡猾,他在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从不多嘴。
只有四下无人时,他才张口说话,轻若耳语的声音,讲出来却都是些邪恶的念头,只在故意撩拨轩辕朔的恶意,可惜一直收效甚微。少年奄奄一息,提不起精神与力气,更没有波涛汹涌的情绪,他只是很担心,沈望附在他身上以后,家里出没的妖怪越来越多,叽叽喳喳着随意穿行着。而轩辕岚在经过一劫后,也竟然能看见了。
小姑娘觉得这些妖怪是要来带走哥哥的,害怕又不敢害怕,瘪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轩辕朔不解,问沈望,他却闭口不答。
沈望没兴致与轩辕朔聊天。
少年着纱箩渐渐眉目如画,房间里总是漂浮着股散不去的药草香,他比轩辕岚更像个养在深闺中的女子。轩辕岚学了些脚下生风的功夫,最爱给哥哥讲外面热闹的故事解闷,他微笑听着,有些出神,看窗外魑魅魍魉都比自己行走得自由自在。
叹息也只能在心里,唯恐担心的人听见了。
过了清明,又熬过了一个寒冬。轩辕朔整个人舒缓了不少,轩辕岚兴致勃勃地嚷着要一起放纸鸢。选了个和熙微风的朗阔日子,由他牵着线,轩辕岚拿着风筝跑。
轻烟笼细柳,小姑娘天真烂漫地奔跑,铃铛般的笑声若春风拂过心头。
“你看轩辕岚跑得多欢!那奔跑着的,本该是你呀。”沈望不怀好意。他相信怨生恶,是一枚不可小觑的种子,不动声色落进人心,日积月累磨砺血肉地长出来,人都会面目全非。
“就是看她跑得欢我才高兴!”轩辕朔裹着狼裘仍瘦得像个剪影,低声道。“不准你说我妹妹该死。”
沈望借着他的嘴巴冷笑了几声,“你还太年轻,这样苟延残喘的日子,你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后悔把你的命给了她。”
“我不会后悔。”轩辕朔皱起眉毛。“你好烦哪!”
沈望心情也不大美丽,他好不容易在宫墙外有个可以长居的身体,在此之前,他只能在小孩身上寄存一个月,他溺了那孩子的灵魂,皮囊便任由他操纵。但再妄为,也过不了中秋之后的满月夜,孩子的肉身总会不堪重负而破裂。轩辕朔虽是个令人意外的例外,到底八字不合且是个凡人,他不过寄放了一缕魂烟,轩辕朔就被拖累成了一副残躯,一天到晚不能着风也走不远,沈望也只能动动嘴巴,这孩子却还不听调/教,连虐个小动物都不肯,他十分不爽。
当我愿意这么烦人的吗?你如果肯乖乖听话,我也就不用磨破嘴皮了!
轩辕朔则相当怀疑沈望这只鬼的来历。中秋夜一面之缘,他看沈望言笑晏晏,比金銮殿上的陛下还风姿卓绝,实在不像是个会成天怂恿他算计和谋害小动物的人。
“你说你是皇帝的弟弟?为什么会死在井里呢?”
“哈!我该死呗。”
沈望还是不愿意跟他聊天。
故作停留的鬼背负着自己的沉甸甸的故事,压弯了少年的命,不肯剥开回忆。
这样下去也确实不是办法,沈望心中嗟叹,我这什么命啊,在这里或者那里,总是被囚着。
“喂~小鬼,你要不要考虑去九天修武看看?”这天,蒙蒙飘着秋雨,沈望懒洋洋地说。
轩辕朔专心写字,压根儿没理他。
“你知道万物有灵,九天无常的刀剑有眼睛吗?”沈望忍不住又说。
“那又怎样?”轩辕朔见怪不怪,不觉得跟自己有任何关系。
沈望幽幽叹了口气。
“还有个铜炉会说话呢!”
“哦。”
生是风流倜傥的三殿下,死是来往妖怪都要拜一拜的艳厉鬼。如今被压在一个病娇少年的身体里,被迫扮红妆也就罢了,衣裳还不能自己选!忍受着下人或同情或窃笑,少年也不肯顺意,逼得自己变得像白露那只乌鸦一样聒噪。
秋雨还下个没完没了,最讨厌水了!
“你被打扮成这个不男不女的样子活着有意思吗?”沈望冷笑一声。“还是你乐在其中?”
轩辕朔笔下一顿。
下雨天,窗棂上趴着只半人高的妖怪,毛茸茸灰蓬蓬的长毛盖住了眼睛,全身湿答答地滴着雨水,明目张胆偷听。
“你闭嘴!”轩辕朔说。
妖怪一凛,赶紧捂上嘴巴。
“没说你!”轩辕朔的脸垮了下来。
哪个少年心中没做过天下无敌的梦呢,他自然知道世家公子都要去九天祭武,赌一赌自己的灵运,能不能换一把了不得的兵器傍身招摇。可他是一缕残月,伴着井底一缕孤魂,刀光剑影是别人的江湖。他不是不想,是根本没必要想,镜花水月的,想了只是徒增伤心。
寻常人都有怨,有悔,有恨。轩辕朔没有。满月夜拉勾定下的契约,带回妹妹一条活泼泼的命,他自己步履蹒跚,换妹妹满屋顶像只小鸟一般练习飞檐走壁,值得。
自己无能为力,却对周遭积压怨念,岂不是跟心中的幽魂一样了,听着那些恶毒的诅咒脱口而出,他冷汗淋漓,原来恶鬼都是这样想的。沈望一心想煽动轩辕朔的负面情绪,万万没想到自己反而像是个守门人,守住了所有的恶意。轩辕朔听他念叨得越多,心中的信念反而愈发清晰。
不,我不想这样!
可是,尽管少年心中风光霁月。可,确实也是不甘心哪。
对家人浅笑如常,但自己根本不想看镜子。难道我就一生这么活着,等着油尽灯枯吗?
轩辕家历代名相,传到自己这里,一个薄命的小公子,刀剑挥不动,马背爬不上,真就这一身绫罗扮红妆地长到成年,注定成为一个众所周知的笑话。
少年才情出众,沉溺诗情画意里的一览众山小有多洒脱,就有多无可奈何。妹妹带回来的一颗松果中都有鲜活人间,可我看不见。轩辕朔目光虚散着,仿佛一眼就望到了自己人生的尽头。秋雨可真冷啊,马上就是冬天,又要瑟瑟发抖地等着来年。来年又会有什么变化呢?
雨幕仿佛把人间隔在外,此刻只有他一个人,他垂下眼睫,无声无息地挂上了泪。
窗棂上搭着爪子的妖怪呜呜了几声。
“公子长命百岁。”妖怪拙嘴笨舌地说,“伤心别雨天。”
为什么偏偏我看得见呢?轩辕朔怔怔地盯着那只披着雨的妖怪。
这妖怪说话颠三倒四,只有公子长命百岁说得顺嘴,大约是初见的那日听所有来幽阳院的人都在恭贺小公子生辰学舌来的。年幼时心智不明,小小的轩辕朔还分不清哪些存在是别人看见看不见的,见它蹲在大雨里淋着,摇摇晃晃走过去给这妖怪在雨中撑了把伞,从此这妖怪就不走了。Μ.miaoshuzhai.net
只在下雨天的时候出现。轩辕朔叫它“雨”。
“长命百岁?”轩辕朔重复着低语,觉得这话听来特别好笑。
“九天能收我吗?”他脸色苍白,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指尖浅浅触到姑娘家才会打的一只耳洞。他咬着牙齿自言自语。“祭武需要带趁手的兵器……可我没有。”
如果这么日复一日,就算活个一百岁又有什么意义。
“你怎么没兵器。”少年的嘴角弯出奇异的微笑。“你忘了,你有一把快刀。”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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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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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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