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站在的白马湖场馆前的那片空地上，夹在两片不规则的建筑物之间。不止是他，来时的所有人都站在了这里。他们站在那里，大部分人不舍得脱去厚重的服。就在他们的头顶，白昼正在猛力地虐打着黑夜。刚刚进入初夏的这个季节，白昼就像是他们一样，年轻力壮，精力充沛。而苍老垂暮的夜幕则是一个无力的人，无法将白昼与光从自己的地盘上驱赶。它无力地招架。一强一弱的搏杀之下，晚霞就是夜空如注的鲜血，喷向高空，垂落在地，又肆意地在这山谷般的广场上的流淌。他们站在这夜色的鲜血上，纷纷地高举起手臂，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作字。他们是征服了这辉煌嫣红的胜利者。
周宇翔隐约觉得，历史的场景正在重现。年月的休斯敦，同样有这么一群人，站在美国临时征服的官邸前，背靠着身后正在飘扬的五星红旗，各自做出具有历时代表性的手势，为一个霸凌了世界上百年的国家，一个一超多强的扭曲时代，划上休止符。那张照片中，他们的身后很干净，没有鲜血没有残肢，只有零零散散地几块残桓瓦砾。那一座“白宫”在个月内拔地而起，又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中被攻占。它的历史和美国的霸权史相比，就好像美国这个国家在人类漫长历史上的比重。
周宇翔没有参加这场“灭国会战”。他本来可以参加的，却在会战快要结束前的一周，被一枚来自美方游击队的导弹碎片伤了肩膀。他一度在懊悔与不甘的交加中备受煎熬。那时的他，宁愿成为最后在战争中死去的人，也不愿意错过它。那时，在美国战线上的大部分人也是这么想的。
没有惊心动魄，没有荡气回肠，亦没有血与火的决绝。有的只是一瞬间的决胜和拾荒般的战场打扫过程。所有人都知道决定亡国与否的大决战即将到来，洲警、民兵、游击队、正规军还有用私有武器武装自己的平民——所有在城市里的人都是士兵，装甲车、坦克、短程火炮、地雷、还有机枪垒，加起来的数量似乎和士兵的数量一样多。他们决定用生命与血捍卫美利坚的最后尊严。
考虑到这种情况。中方直接朝着城市上空丢去了一枚名为“小女孩”的中子弹。就像是首尾呼应——1多年前，他们为了逼迫对手投降，在广岛上投下名为“小男孩”的核裂变弹。寂静无声，强光绽放，中子流像是空气一样无处不在。尔后，他们开赴进城，收拾死尸，在旧联邦国的官邸前拍照合影。灭国过程中，己方没有人死去。剧情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从休斯敦前线归来的战友这样描述说。转而，他意味深长地总结说。
“我觉得，到了这个时候，作为士兵，我们可有可无。战争是用武器打的，而不是人。”、
这个说法虽然悲观，却切中了要害。很久很久以后，周宇翔也想明白了这个逻辑。就像是上上条时间线中，周宇翔所见到的另一个动漫社的那些人。来自动漫社的那些人，似乎很早就明白了，到头来，不过是道具和服装的故事。
人，原来不过是器物的载体。
于是在这个时代的这一个微不足道的时刻，他们留下了辉煌起点的光与影像。器物的载体又走上了另一个载体。追逐着夜幕袭来的方向，大巴驶上高架桥，带着婳羽旗开得胜的荣耀，光荣凯旋。
像是白昼大获全胜，扬长而去。像是黑夜苟延残喘，却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当他们驶入夜幕时，周宇翔终于想明白了。一切是时候来个了解了。他决定直截了当地和她们摊牌。穿过那一排排正在欢声笑语或是窃窃私语的座位，他径直来到了最后一排。他看到了五颜六色的乌诺牌与面容。乌诺牌被他们拿在手中，泪痕残留在面庞上。她们笑着用颜色鲜艳，标有数字的纸牌攻击彼此。她们爆发出一阵阵哄笑。不用说未来，光是现在的瞬间，足以让她们幸福地醒来。
他对白菊说，“你们又要赢了，如你们所见，我就是……”这时，白菊身旁的黄婧高举手臂，丢下了倒数第二张牌，高喊“乌诺，我要赢啦！”
乌诺代替了他口中的目标两字。正如黄婧所说，她很快赢得了牌局。作为奖励，白菊问她，你有什么愿望吗？黄婧眼珠一转，想了想，说，“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就像是今天一样。”白菊随口答应，说会的，从此以后，婳羽所有人都会在一起。
转而，她看向周宇翔，问他，“你也要来一起玩么？”
“够了。”他面色平淡，吐字却十分尖锐。他的眼神微凉，若隐若现的光藏在其中。他像是洞悉了一切。
“不够的。”白菊摇摇头说道，“还有明年，还有后年。一次金奖是不够的，我们要不断地排练，参赛，然后得奖。”她顿了顿，说道，“婳羽，我们，是时候扬眉吐气啦。”
“和婳羽没有关系，而和你们有关系。”周宇翔的情绪有些失控，伸出食指，指着她们——白菊、黄婧、朱飞凤、罗琳——他知道自己不是她们的对手，甚至在这种情况，他都不是她们中任何一个人单个的对手。但是他就是要蚍蜉撼树、飞蛾扑火。
“我们一直都在。”朱飞凤说，“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好好庆祝一下。今年的比赛，我们竟然赢了金奖，这本身就是奇迹。”
“没有奇迹，没有神话。”他冷冷地说，“有的只是目标。”说道这里时，他平举双手，像是迎受千刀万剐，“我就是你们寻找的目标零。”
她们抬起了头。
额头高抬，她们的视线像是中世纪的不列颠长弓兵所发射的箭矢，被高抛着，越过了决绝的他。他的话语又被新的声音所替代。无论他说什么，也没有人去听了。不止是她们，整辆大巴车里的谈话与欢笑都消失了。这是一个喧嚣被打破的巧合瞬间。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那高悬在大巴车厢上方的电视。一则临时插播的新闻，让所有人都保持着罕有一致的沉默。
“……警方在地下室发现了大量用于宗教祭祀的器具，其中也包括犯罪嫌疑人行凶用的匕首。我们注意到，这把匕首的刀柄上刻着印度语。根据警方介绍，这是一个名为图拉夫的境外邪教组织。令人难以想象的是，这个邪教的罪恶首领竟然还是一个大学生。……Μ.miaoshuzhai.net
……事实上，发现并破获邪教的过程曲折离奇。警方在之前也完全没有料到，一度让下沙人心惶惶的连环谋杀案的背后，竟隐藏着一宗更为离奇诡异邪教传播案……至此，这一宗骇人听闻的连环谋杀案伴随者犯罪嫌疑人的落网，最终尘埃落定……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就算是凶犯被打上了马赛克，白菊还是认了出来。她嘟哝着，“这人不是张锦涛么？”转而，她看向周宇翔，心有余悸地说，“天哪，你竟然和连环杀手同个寝室。”
周宇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时，白菊又和朱飞凤等人絮絮叨叨地讨论起来。周宇翔站在她们身前，不被她们所关注。她们口里说的讨论的，全是有关于张锦涛的事。他一下泄了气，浑浑噩噩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邻座的沈晓迪探过身来，有些惊恐地问他，“你该不会也是邪教徒吧？”紧接着，她又一连重复了好几遍真可怕。周宇翔苦笑着。他反而在内心问自己。
我到底是谁？
“我是一个想象家，我要成为一个科幻小说家。我一直以为，我一定能写出让世人惊叹的吊诡离奇的故事。我没想到的是，原来最离奇的故事，就在我的身边。”光光喋喋不休，一边在手提电脑上敲打着。他像是说给周宇翔听的，又像是口述着他正在键入的那一个个文字。
五月的中旬，初夏与白昼与炎热，停下了匆匆的脚步。黑夜没有阻止它们，梅雨却办到了。一连两个星期，乌云与骤雨不间断。从早晨到傍晚，白昼连同它的桀骜不羁都被乌云遮着。绵绵而厚重的阴云交织成一块一眼望不见尽头的灰色。雨点从乌云落下，落在地上，发出像是下马蹄声的沥沥声响。
因为雨的关系，也因为辉煌之后的衰弱和沉寂，社团活动室一下廖无人烟。这期间，只有光光一人，像是守墓的守夜人一样，不被狂风暴雨所挡，抱着他那台乌黑色的宏基电脑，日复一日地来到社团活动室。直到有一天，周宇翔在早晨下课时，鬼使神差地想要去活动室看看。
心冷如斯，心疲如斯，周宇翔已经不想再劝阻他些什么。哪怕他知道，几年之后，光光终会因为他的想象和他笔下的世界，而遭受无妄之灾。
他坐在活动室的一角，腿上摊着一本叫做《阿基拉》地漫画。这本书联结着一段记忆。他还是在胡宇逸的桌上看到的。一想到胡宇逸，他又想到胡云依。胡云依是一个关键的记忆节点，联结者许许多多的历史修正员，包括他，包括张锦涛、娄蓉蓉和黄婧罗琳等。
这条历史线的这个世界里，没有胡云依和胡宇逸。这让他哭笑不得，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还是感伤。
光光又在此时说，“不过想来想去，这也是合理的。科幻小说说地没有错。世界上存在各种可能性。这是一个概率的世界。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包括张锦涛是连环杀手这件事。”他说道这里时，正在纷飞的十指忽然停住了。他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周宇翔，“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其实也是杀手呢？”
周宇翔回他以沉默。光光连忙耸耸肩，摇晃着双手说道，“哈哈，不好意思，是我入戏太深了。我还是觉得很离奇，好像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这句话像是提点了他似地。周宇翔一字一顿地说，“你猜地没错，我是杀手。”转而，他又颇有深意地看着光光说道，“不光是我，社团里的白菊、朱飞凤、罗琳、黄婧……她们都是杀手。”他越说越激动，以至于他的拳头也紧紧攥着，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我曾经劝过你，不要写了。可是你又不听，然后你死了。身体分成了两瓣，另一半飞到别人的车上了。”他又看向四周，那是他千百次来过的活动室。他还清楚地记得这个房间，那张表面附着颜料，五彩斑斓的桌子。那副挂在墙头的动漫海报，人渣伊藤诚站在中心，脸上却露出苦痛的表情。沿着这面墙看去，角落的纸板箱里，婳羽曾经的故事，那些人在几年前的中留下的道具，像是薪柴一样并做一束，斜站在纸板箱中。
他又什么也看不清。
光光说，“这大概就是我。就算你告诉我，我也会一意孤行。科幻小说就是我的命，为了它，朝闻道，夕死可矣。”
“我以后不会救你了。”他大声喊道，“自身自灭把。”他又低下头去，小声说，“我以后也不会救婳羽了。对不起，我做不到。一次又一次，一回有一回，不是这个就是那个。”
“再坚持一下把，说不定能成。”光光安慰道，“还有，不论胜败输赢，说不定你那些看似毫无意义的行为，才是最有意义的。它们推动了历史进程。它们都是蝴蝶效应里，那只微不足道的蝴蝶拍打翅膀所掀起的风，造就在更远处狂风骇浪。”
“历史上的人，数量以亿万计算。我一个人，又算什么？”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光光，“就像是一只蝴蝶与一整个蝶群。”
“但你又是不一样的蝴蝶。”光光面色坚毅地说，“一只足以改变未来的蝴蝶。你全知全能，无数的未来在你的记忆中。你知道我们每个人的命运，这就足够了。”
他没有感到奇怪，说道，“但那又有什么用？这不就像你笔下的平行宇宙，每个人的命运被演绎千百次，各不相同。”他顿了顿，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到头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放心。”光光微笑着说道，“历史本为相互平行的分支，如果没有你，这千百次的分支不过是命运的复演。因为你的存在，它们才发生了变化。”他说地激情澎湃，“前进，前进，不要停下来。你站在黎明，绝望其身比你还要绝望。”
“不要说这些漂亮的话了。”他嘟囔着，看着光光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我连你都救不了。更不要说其他人。我不是你说的蝴蝶，我现在只想做一个蝼蚁。”
宛若被氤氲遮挡，宛若逐渐蒸发，光光消失无踪。最终，留在他眼中的只有他勾起的嘴角，一轮如月的弯弧。他揉了揉眼睛，发现这轮弯弧不过是墙壁画像上，伊藤诚的笑容，虚伪却温柔。
悠悠然然，不过是黄粱一梦。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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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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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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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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