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翔把张瑞睿送到了女生宿舍楼下,两个人就此道别。之后他一个人走回到寝室。他来到宿舍楼一楼大厅,张锦涛又如幽灵魅影一般地出现。不过他的出现并没有让周宇翔感到意外。张锦涛按住他的肩膀,试图用惊吓给他一个下马威时,他正在心里默默地数着倒计时。
周宇翔回头看向他,一副不卑不吭地样子。他的语气也毫无波动,像是从机器人口里发出的电子音。
“怎么?张锦涛同学,你有什么事么?”
“没事,就想问问你。为什么开会不叫上我?”张锦涛说这话时,双手横在胸前,左手依次按着右手的指关节,发出咔咔咔的响声。他的动作有些夸张,以至于吸引了一些目光。那些来来往往的学生中,有人的脚步慢了下来,脑袋的转向也有点不自然,想要把张锦涛和周宇翔看地清楚。
“哦,那我正式地通知你一下。”周宇翔冷冷地说道,“你可能不适合外联部,所以没有被录用。外联部成员已经定了,朱飞凤,张瑞睿和我。”他刻意着重说着“张瑞睿和我”这五个字,生怕他听不清楚似地。
“学长,你这样就很过分了啊。”张锦涛加快了按动关节的速度。在周宇翔看来,他的动作有些愚蠢,好像在扮演着一部三流动作片中的反派。
“还好吧,我们总要实事求是的不是?”周宇翔回他以挑衅的眼神,“你又不太会说话,外联这种能说会道的工作,你不胜任啊。淘汰不是很正常的吗?就像是求学和恋爱,总有这个过程的。”
周宇翔话中有话,张锦涛当然不甘心。他转了转光秃秃的下巴,指了一个方向。那是一楼大厅西侧的走廊,走廊尽头有一个洗衣房,平时在这个点,那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张锦涛低沉地说,“我们借一步说话吧,有点事情要和你商量商量。”
“我看不必了。”周宇翔忽然强硬起来,连忙摆摆手,“大家都是一类人,玩这种脏套路有什么意思。说是借一步商量,还不是要动用武力把人揍服?我看你拳头摆了半天,不嫌累么?”继而,他话锋一转,盯着满脸错愕的张锦涛,直言不讳地说,“干脆我们就在这里把话题挑明了吧。人家张瑞睿已经明说了不喜欢你,甚至觉得你很讨厌,你又何必强求。放弃吧,没意义的。”
“不可能的。”张锦涛斩钉截铁地说,“这全是你说说的,是你骗了瑞睿。”
“别说的那么亲密。”陡然间,周宇翔说话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你是她的谁啊,瑞睿瑞睿地叫。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张瑞睿我追定了。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朝着我来吧。”边说着,他死死地看着张锦涛,“现在不出拳吗?不出我就走了。”
说到这里,他还真的扭头就走。转过身时,他感受到了张锦涛粗壮的呼吸气息,像是引擎全力发动。大概一秒钟后,他听到了两声急促的脚步,一股阴风袭来。他反应迅速,忽然朝前迎面倒下。
张锦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还没有打到他,他就先倒下了。继而,他忽然明白了周宇翔的用意。在旁人看来,是他一拳打倒了周宇翔。一想到这里,他忽然怒从中来,一下坐到周宇翔身上,朝着他的后背和脖子猛力地捶打。一直到他被旁人拉开。
周宇翔呜鸣了几声,趴在地上迟迟也不肯起来。被人拉住的张锦涛歇斯底里地大喊着,“你他妈的别装了,快给我起来!垃圾!骗子!……”
周宇翔趴在地上,微微地笑着。
这天下午从医务室处理好伤口回到寝室之后,他的手机响了。他弯过手臂从口袋里拿出它时,上肢还有些隐隐作痛。滑动手机盖的时,他又没有拿住,红白相间的诺基亚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他看到手机伴着震动在地上挣扎着,活像是医务室老师口中的自己。那名女老师很是负责,在诊断时一脸严肃地和他说,表面上没有伤口不代表没事,你的脊椎我摸了下,可能有点问题,还是找个时间去医院看下吧。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明明痛地是手臂,为什么医生却说脊椎出了问题。
不过要是换成常人,大概早就相信了医生的说法。不过他并不在意,毕竟这幅身体不是自己的。他的潜意识中,不过把这具身躯看做容器,一个一次性的意识容器。哪怕这具身躯百病缠身或是病入膏肓,他也不会去医院看。
在他开小差的功夫,手机铃声消失了。他捡起手机滑开盖子时,发现电话是张瑞睿打来的。不一会儿,他又收到了张瑞睿的短信。她带着担忧而又愤怒在短信中写道,张锦涛是不是打了你?太过分了,我算是看清他了。你有事吗?不管有没有事都和我说一下吧,我很愧疚。
周宇翔看到这里时,欣慰地一笑。他回拨一个电话过去。那边几乎是秒接的,似乎张瑞睿就守在电话前。他在电话里告诉她,我没事,一切安好。张瑞睿在电话那头不放心,连连叮嘱说,真的没事吗?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他回答说,真的没事,我身体好着呢。张锦涛这个小身板,不能拿我怎么样的。张瑞睿说,那你还是要当心啊,实在不行地话就告诉辅导员吧。哪有这样的,大学生了还打架斗殴。周宇翔嗯了一声,告诉她,我会处理好的,不用担心。你也注意自己的安全,小心张锦涛。他这个人挺偏激的。张瑞睿不想他担心,说我会注意的,以后会离张锦涛越远越好。
说完这些,两人都沉默了。一时间,周宇翔和张瑞睿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两个人互相等待着对方,谁也没有挂电话。周宇翔忍不住了,于是开口说,你先挂了吧,不要浪费电话费了。张瑞睿说好。电话里便只剩下了嘟嘟的忙音,像是周宇翔此刻平静的心跳。
有些事就是那么奇妙,要么不发生,要么一起发生。周宇翔这个平时无人问津的电话,在此时可此刻却变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似地。打完这个电话之后,周宇翔又发现出现了多个未接来电。除了张锦涛,都是关心他的人。他懒得一个个回拨过去,写了一条短信,群发回复给打他电话的人:我很好,不用担心我,谢谢关心。
他一度清静了许多。
1分钟之后,手机又响起了。还是有人不依不挠地想要找他。他不用看来电显示也知道打电话的是谁。他先是决绝地挂掉电话,那人就像是着魔了一般,又不断地拨打之。他忽然无比地怀念战前和平年代的智能手机,像这种情况,他只要设一个来电黑名单,那个讨厌人就不能打扰他了。只不过现在——他总算知道手机巨头诺基亚为什么会在几年后惨遭淘汰。不得已之下,他只得接通了手机,就当给那个人一个可怜的机会。此时此刻,愤怒无比的那个人,或许就指着这个重新找回人生的意义。
尖锐而又恼怒的声音响起,张锦涛在电话里叫嚣着,“你这个废物,有种就接我电话。现在接了我电话,是不是怕我了!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张瑞睿!你敢说一句话吗?”
周宇翔想了想,忽然飞快地挂断了电话。此刻,他忽然想明白了计划的具体细节,能把这个危险的人排除在婳羽之外。乃至于,还可以把他排除在学校之外。
在这条时间线上,只有被抓或是死了的张锦涛,才是好张锦涛。
几秒钟之后,电话又响起了。这一次,他早有准备。他把手机平放在桌面上,另一个也紧挨着手机。当他打开免提键时,亦同时按下了上圆形标志的按钮。他希望张锦涛叫骂的声音大一些,这样就能让录音更清晰一些。
不出周宇翔预料,张锦涛果然在电话里气急败坏。他威胁周宇翔说,你大概不知道我张锦涛的手段吧!今天上午不过是一道开胃菜,我手下留情了而已。下次要是让我在看到你和张瑞睿在一起,就不止打翻在地那么简单了。你知不知道我八极拳有多厉害?你要是不想死,就给我离张瑞睿远点,滚地越远越好!
他听着这些话,感觉哑然失笑。他能想象出电话那一头,张锦涛的样子。早上的斗殴之后,张锦涛很快被宿舍楼里的几个保安制服了。他被扭送到教务处,按照学生手册上关于在校斗殴的处理办法。现在的张锦涛,至少背了一个记大过的处理。联想到他现在依然嚣张的态度,按照他的性格,估计这个处分还要重一点,也许是留校察看。不管怎么说,张锦涛算是留下了案底,不像刚入学时那么干净了。
他微笑着,带着能气死张锦涛的平淡语气,回应他说,“你理智一点吧,都大学生了,不要打打杀杀了。我和你道个歉还不行吗?”
这句话起了反作用。张锦涛认为周宇翔这是添油加醋,他的怒火腾地一下又旺盛了几分。电话那一头的他怒不可遏,拳头紧握,牙关要紧。他要把一口一口地咬下周宇翔身上的每一块血肉,来来回回地咀嚼成肉酱!
他在电话这一头大喊道:“他妈的,你死定了!不要落到我手里!我要把你四肢手脚全打断——不,是身上的每一个关节都打碎!我要把你打成烂肉,然后塞到洗衣机微波炉里。我要把你的头当皮球一样踢,把你的骨头一根根地拉出来,做成自行车。我要骑着你,从下沙骑到贵阳,再从贵阳骑回来!……”周宇翔啪地一下,又挂断了电话。
他忽然变得前所未有地爽快。似曾相识的感觉再次传来,就好像那年在太平洋战场上,他看到轻机枪架在山岚上,朝着下方疑似藏匿着日本兵的丛林来回扫射。枪声伴着惨叫声,像是一首莫扎特的欢乐颂奏响。
然而又在一瞬间,他冷寂下来。这一刻,他的思想复杂到无法用言语描述。他发现自己变了,这样做和那些历史修正员没有什么两样。他害怕自己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变得不择手段起来?他变成了另一个张锦涛。
然而脑海中又有一个声音。那声音为他开脱说,守护和破坏,在手段上是没有差别的。为了保护时间线上的这些人,他只能这么做。除此之外,他没有和历史修正员和观察者们对抗的资本。
那个愧疚的想法反驳道,难道你就那么确定,张锦涛是这条时间线上的历史修正员吗?他那么幼稚,那么感情用事,一点都不像修正员!那就是他真正的自己。
开脱的声音不依不挠,反驳了愧疚的反驳。他说,善良和怜悯救不了人,但是卑鄙和残忍却能。守护羊群的牧羊犬,自己原本也是狼。当你发誓要成为婳羽的守望人时,就应该做好这个觉悟。周宇翔,你已经不是那个善良的人了!
他觉得那声音说的是对的。他不过用无数卑劣的谎言,把婳羽中的那些人,从必然发生的残酷现实中拖拽出来。他知道,自己是肮脏的清道夫,丑陋的守夜人。
他的思考很复杂。有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变了。
这天晚上,胡宇逸回来的很晚。周宇翔还以为他又出去通宵了。胡宇逸解释说,今天排练结束以后,原本还想请你去吃饭的。后来想了想,你身体不好,不方便走来走去,于是我自己去了一趟物美商业街那边,给你带了一份外卖,快吃吧。他边说着,解开了塑料袋。周宇翔发现,他好像把肯德基里能买到的全买来了。一时间,他有些受宠若惊。胡宇逸似乎明白他的心思,感慨道,谁让我曾经喜欢你呢?很快,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度沉默起来。尴尬的气氛顿时在寝室里蔓延开来。
不过还是周宇翔反应过来。他大大咧咧地打开全家桶,抓起一个鸡腿就啃了起来。一边吃着,他一边开导胡宇逸说,没事,这种事我不会在乎的,不要有心理负担。谢谢你啊,不过我以后就不请你了,最近实在没钱。胡宇逸凝固的五官舒展开来,连忙挥挥手说,没事没事,你要注意身体。
熄灯后,胡宇逸为周宇翔的身体着想,刻意没有玩电脑,反而是早早上床准备睡了。或许是因为生物钟使然,他怎么也睡不着。周宇翔也是。两个人在各自的床位上翻来覆去,到了1点多,胡宇逸小声骂了一句,特么的,睡不着啊。周宇翔也附和道。继而,周宇翔打开了话匣,问胡宇逸,今天白天有什么见闻没?
胡宇逸说,有啊,早上张锦涛打你的事,全社团都传开了。周宇翔问他,然后呢?大家有什么反应没。我是不是特别丢脸?胡宇逸嘻嘻哈哈地说,要是放在初中高中,你这种情况大概会被我们取笑一整个学期。不过我们现在都长大了,都是大学生了,这种事都能理解。白大还说,你做得无比正确,不还手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不然,你估计也得背个留校察看的处分,婳羽可能会失去你。周宇翔问他道,这么说,留校察看的是那家伙?胡宇逸一本正经地说,婳羽在教务处还是有人的,张锦涛背了处分以后,我们下午就知道了。他顿了顿,娓娓道来,估计以后他也不会在婳羽待了。白大说,婳羽庙小,容不下这种人。不过他晚上还是来排练了,我们大家都没理他。周宇翔问,张瑞睿怎么样了?胡宇逸想了想,说晚上好像没看到张瑞睿。大概也是因为张锦涛吧。太可惜了,多好的一个妹子。周宇翔嘟囔着,是挺可惜的,多好的一个妹子就被人渣看上了。胡宇逸一时间没听清,问他你说什么?周宇翔敷衍道,没什么,有点困了,晚安。
“嗯,晚安。”胡宇逸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周宇翔,心事重重。那一头,周宇翔的双眼睁着,盯着天花板。他以为自己或许会这样,睁眼到天亮,就像那时在夜晚的战场那样,在炮火中长夜不眠。
然而,他看着看着,一场遗世遥远的梦悄无声息地袭。
一阵阵似有似无的炮火声,一条条残桓瓦砾横陈的街道,一个个躲藏在废墟中的敌友不明的士兵。他在一处断裂的水泥板下,身旁有一支突击步枪,一个女人。他对她无比地熟悉,却叫不出她的名字。他侧眼看去,那是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士兵。她也有一把枪,一把和她身高等长的国产狙击步枪。她和狙击步枪融为一体,枪支上的瞄镜黏着她修长乌黑的眼睫毛,枪口上挂着染血的吉利服碎片。那些残片是她从自己的双脚上扯下来的。这么做一方面能更好地隐藏她和她的枪,另一方面,她的双脚已经没了。他们头顶的水泥板塌了一半,那一半就像是被子一样地盖住她的双脚。
“我记得在战争前,在我的东北老家,我们也这样躺在炕上。”女狙击手悠然说道,“没想到战争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圆我小时候的梦,真好。”她边说着,额头渗出了血和汗。
周宇翔轻抚着她的额头,问她,“你的脚还疼吗?”她摇了摇头,莞尔一笑,“一点都不痛了,真的。”听到这里时,周宇翔艰难地扭过头看去。他发现她的双脚已经腐烂,露出了铮铮然的白骨。怕是她已经没了知觉,这才不觉得疼。
黑夜随着她微弱的呼吸声流逝。周宇翔问她,你还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吗?她的脸上带着甜美的笑意,像是忘却了痛苦。她说,我不知道,但是开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当下。这个美妙的当下,我爱着你,你陪在我的身边。周宇翔说,等战争结束以后,我们结婚吧?她反驳说,那太遥远了,不如就现在吧。让远处的炮火为我们见证。周宇翔又说,可是我没有钻戒。她说没关系,没有钻戒,没有证婚人,没有婚纱,没有仪式,难道我们就不是相爱的吗?周宇翔问她,好,你要我怎么做?
她凝视着周宇翔,闭上了双眼,呢喃着说,吻我吧。
他点了点头。这时,他的的侧眼闪过万千的光华。他一时间顿住了,侧过头去看着光华飘来的东方。他以为是一枚氢弹被引爆。实际上,那的确是一枚氢弹,一枚永远绽放着永恒光芒的“氢弹”。它很恢宏,又很遥远。光从它来到地球上,需要走过分1秒的漫漫长途。这段时间,足够他们把“我爱你”这三个简单而又庄重的话语,重复千万次。
“好久没有看过这样的晨光了,真美。”
就在周宇翔犹豫的功夫,她也睁开了眼。周宇翔看到她的双眼,就像是水晶一般熠熠生辉。但是很快,水晶的光辉黯淡下去,莫名的低沉如裂痕一般蜿蜒伸展。
她问周宇翔,其实你不根本不爱我的吧。周宇翔点了点头。她笑着反驳说,不,其实你是爱我的……之后,她便再也说不话来。她口中绝美的晨光映在瞳孔上,逐渐变得刺眼。她却没有闭上双眼,眼中映着周宇翔的残像,呼吸和黑夜一道消失了……
像是真实发生过,又像是海市蜃楼,不知道是噩梦,也不知道是美梦。梦中的那人死了,她毕生的愿望却成真了。在这里,周宇翔看到了真实的晨光,平凡无奇,一度被人们所忘记。妙书斋
他觉得的眼睛好像进了沙子,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这天中午,周宇翔觉得自己的手好了些。他自作主张地拆掉了绑带。房屋中弥漫起一股刺鼻的酒精味道。他活动了下手臂,忽然觉得轻松许多。
吃过中饭以后,他去了一趟社团。走到启明活动中心时,远远地,他就看到了启明1活动室敞开的木门。他又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欢笑声。一切一如平常,他却有一种转头离去的冲动。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地来到了活动室。
他还想悄悄地进去,但是这显然瞒不过正对着活动室木门的沈晓迪。她像是起哄般地大喊道,英雄归来啦!一时间,所有人都转过头来。他迎着众人的目光,干笑着。这些目光中,也包括张瑞睿的。她看着周宇翔,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周宇翔忽然很后悔,不禁在内心问自己:“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我来这里又要做什么?”
后来,再也没有人关注他。来活动室的还是那些人,沈晓迪和白菊,正在讨论着1月的动漫新番。光光的双手在键盘上舞动,正在写着什么。罗琳和黄婧蹲在活动室一角,手里拿着五颜六色的纸牌,乐此不疲地互相用规则给对方加注。
他不是唯一被隔离开来的人。此时,他如坐针毡。这时,隔壁吉他社的鼓声响起了,一曲贝斯和吉他合奏的弦音穿梭其中。他忽然想去吉他社看看江楠和李经全。
他走到门口时候,背后响起了脚步声。一只纤细昝白的手搭在他的手上,他把旋了一半的门把手松了回去。张瑞睿拉着他的衣角,示意换一个地方说话。他点头默认。于是那只手便牵着他,七弯八拐地来到启明活动中心的南侧,那里有一个楼道,正对着医务室。这里没有人经过,对于他们两人来说足够隐私。
张瑞睿上上下下地摸着他的右手,小声问道,你还痛吗?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尔后用眼神呶了呶自己的左手,说这只手已经没事了。张瑞睿这才发现自己摸错了手,低下了头去。她支支吾吾地说,都是我不好,害的你这样了。周宇翔说,这不是你的错,不必内疚。边说着,他用左手挠着自己的后脑勺,打着哈哈说,只能说张锦涛爱你爱地太疯狂。
“要不我们确定关系吧!”
张瑞睿忽然猝不及防地说。周宇翔一时间懵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她把头摇地像是拨浪鼓一样,“我是说,张锦涛真不是东西。”她顺水推舟地说了下去,“他以为这样就会让我就范吗?我绝对不会同意的。我想清楚了,以后我不但不会和他说话,见也不会见他。这个男生太恶心。”
周宇翔拍打着她的右肩,连忙安慰到,“好啦好啦,他不会再来烦你的。以后全婳羽都会抵制他的。”张瑞睿听到这里时,长叹一口,“唉,真的是……让不知道说什么好,张锦涛。”继而,她看着周宇翔,忽然认真地问:“部长,他们说你有一个在坐牢的女朋友,是真的吗?”
周宇翔没想到她会问这一出。一时间,他的笑容凝固住了,但是很快,就像是短暂暂停的画面一般,他的笑容归于平淡。他也学着像张瑞睿那样,长叹一声,认真地说,“是真的,但是现在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了。她是我一个很要好的朋友。”
“你们为什么分开啊?”张瑞睿好奇地问道,“难道是因为她坐牢了吗?”
“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回答说,拼命地压抑住自己,“她好像真的不爱我,哪怕我许诺说我要这里等她。”
“她可能正是知道自己爱你,才会这么骗你的。”张瑞睿安慰他说,“她知道自己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又因为深深地爱你,所以才会主动放弃。”
“唉,我也不知道。”他用双手捂着脸,“如果时间可以倒退,那时我一定会包庇她。那时,我可以为她去死。早知道就……”
说着说着,他竟低声抽泣起来。张瑞睿连声道歉,不住地说着对不起。
之后的几天,他都没有接到张锦涛的电话。张锦涛一度销声匿迹,了无踪影。对于周宇翔来说是好事,对于张瑞睿是好事,对于婳羽更是一件好事。因为张锦涛的消失,排练可以正常进行。
没有了张锦涛的日子里,张瑞睿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给他。她似乎一度忘了张锦涛。她不在谈论张锦涛,而是说起自己在团里的变化。她兴奋地说,她发现自己好像爱上。她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玩了,大家都在一起,有人教有人带,排练的时候很认真,排练之余又很有趣。她说觉得自己成长飞快。她好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些瞬间,这样就可以修无止境地和大家拍着舞,讨论着动漫。周宇翔开玩笑地说,还有永无止境地和我在一起,哈哈。为此,她也开玩笑地说,那好啊,不过你要先忘了她。要不,你来做我的女朋友吧,我来当你的男朋友吧!周宇翔说,好啊,亲爱的,要不你先帮我去买点化妆品吧。张瑞睿在电话那头科科地笑道,行,你先把钱打来。
两个人就这样其乐融融地聊着。有时,他说话的声音太大,以至于坐在对面床下正在玩电脑的胡宇逸也听到了。他会戚戚然地嘲弄周宇翔,说你这人真是喜新厌旧啊,这么快就喜欢上别人了吗?周宇翔知道他也是开玩笑,但是放下电话后还是会严肃地解释道,“我们只是一般的朋友。”
他还是会梦到那名女狙击手。梦中的世界是没有时间概念的,他发现自己总是会和她相遇在人生中的不同阶段。梦中,他越来越能清晰地看到女狙击手的面庞。她看起来就像是胡云依。
女狙击手开始和他吵架。她来来回回的都是一个话题。她带着绝望的语气说,原来你真的不爱我了。你的心底有了别人的位置。他一开始沉默不语。
直到某一次,伴着枪声如鼓点般在他们的身边响起,他大声朝着她吼道,胡云依,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爱的还是你啊!这一喉,他陡然惊醒。这一刻,窗外夜色唏嘘,他惊恐诧异地半做起来,额头满是冷汗。
他觉得寝室里有别人,一个绰绰的暗影在地上飘动。他不认为那是鬼魂或是别的什么东西。他明白,那不过是窗外的树影。然而,入冬的这个时节,他们所在的宿舍楼外,树叶尽落,只留下了光秃秃的树干。
黑暗中,他问自己,“我真的喜欢她吗?”转而,他飞快地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说法,“我只是为了保护她。保护不是爱啊!”话虽然这么说,他却发现自己正挂念着她,如影随形般的想法在心头缭绕。他再也睡不着了。
他想起在这个寝室发生的事。那时,宛若陷入流沙,他被这个时代的美好和曼妙拖曳着。而那股来自他原本的时代的力量,正抓着他,拼命地朝着反方向拉。那时,这个寝室里的另一个人——名为胡云依,实为历史修正员,正用尖锐而讥讽的语气质问着他,呵斥他是时代的叛徒,被这个时代的画画世界迷离了双眼。
他正思考着,“枪声”再度响起。他的手机在床下的电脑桌上歇斯底里地叫着,挣扎着。他明白了,因为手机的响起,他才在梦中听到了枪声。
他以为是张瑞睿打来。接通了电话之后,他才明白“消失并不是离开,该来的总会来的。”
张锦涛在电话里阴沉地说,“像男人一样决斗吧,为了张瑞睿!”
他觉得有些搞笑,带着被惊醒的怨气嘲笑他说,“张锦涛,成熟一点吧,你以为这是拍三国演义吗?还武将单挑哩。”
“就问你敢不敢?”张锦涛挑衅道,“明天这个时候,生活区外的建筑工地,只有我们两个,不要带武器。”
“我拒绝,谢谢。”他啪地一下关上了电话。继而,他沿着高床的铁梯爬了两步,又钻了回来。他做了一件连自己都感觉匪夷所思的事,他竟然回拨电话过去了,对面是他最讨厌的张锦涛。
他对张锦涛说,你为什么不能正常一点,难道你是邪教徒吗?难道没有人告诉你过,武力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不决斗就杀了你。”那一头的张锦涛不理会周宇翔,自顾自地说,像是唱着独角戏,“选择决斗,我们两个都是明的。不选择,你在明我在暗,我总能搞死你!”像是报之前的仇似的,张锦涛说完这些之后,也干脆决绝地关了电话。之后,周宇翔又接连打了几个电话,毫无意外,全都被他挂断了。他重复了很多次,一直到第1次,电话总算接通了。那边好生得意,张锦涛反讽他说,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你能不能冷静一点。”他冷冷地说,“明天晚上到学校东操场,我们谈一谈吧。”
“你还想到学校谈?”张锦涛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没有低。不过他还是声色俱厉地在电话说,“好,我会打死你的!”尔后,他又愤愤不平地说道,“我要让你永远在张瑞睿面前消失!你完了!”
这句话在常人看来,不过一句威胁。不过周宇翔明白,杀人这种事,他的确干得出来。上一个轮回,他早已领教。
不过,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第二天早上,他留在了寝室里。等胡宇逸走了以后,他用百度找了一副地图,来来回回地用最机械的记忆办法,竟然把地图上的街道和相关单位全都记了下来。他想好了一条路线,能妥善地解决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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