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菊站在他们三人中,带着商量的语气问,“这里有一个不情之请。你们是否愿意在团以外的部门工作?”边说着她指了指远处团的热闹景象,又说道,“婳羽外联部需要你们。外联部长周宇翔指名道姓地需要你们。”
“我无所谓啊,只要好玩,哪里都可以。”白菊话音刚落,朱飞凤无所谓地说,“外联部有什么好玩的?”
白菊默许地看着她,转而又看看张瑞睿和张锦涛两人。后者之一,表情踟蹰,面露难色。她的一旁,张锦涛有些紧张,不断地看看她又看看白菊。过了半响,张瑞睿终于开口问道,“能一边参加团一边参加外联部吗?”
“这可能会比较难。”白菊实话实说,“外联部刚刚成立,工作一定会很多。而在团里,你们也要从零开始,要学要练的东西很多。”
“非要二选一吗?”张瑞睿越发地为难,“能不去外联部吗?我喜欢。”
“这可能要问问周宇翔的。”白菊边说着,拍着周宇翔的后背,“别玩手机了,你有什么想法没,部长。”
周宇翔转过身来。当张瑞睿和张锦涛看到他的正脸时,双双诧异起来。张瑞睿指着他,有些难以置信,“怎么会是你?”
不消说,她指的就是今天下午的事。不过周宇翔打算就次蒙混过关。他转而言其他,打量着三人说道,“你们来社团的时候,我就观察过你们,发现你们很适合做外联。”
张瑞睿的注意力似乎被吸引,她连忙摆手说道,“不不不,我不适合,我连外联是什么都不知道。”她这样说时,张锦涛也连忙迎合道,“既然张瑞睿不同意,那我也不同意。我觉得还是有意思一点。”
“这只是个术语而已。”周宇翔笑了笑,“外联工作无非是一些和校外社团联络和拉赞助的活”
“算了,还是不去了吧。”张瑞睿下定了决心,“学长,我还是想好好,外联工作不适合我。”
“你们再花几天时间考虑下吧。如果决定了,就和白大说,外联部需要你们,也欢迎你们。”
当然,周宇翔只是这么说的,他并不在意三个人是否要加入外联部。按他现在的能力来说,外联部的工作,他一个人足以胜任。多出来的人,实际上只是累赘。他要三人加入外联部完全出于其他的考虑。
按照旧有的婳羽历史线来说,这三人是关键性的因素。正如朱飞凤因为好奇而无所谓加入婳羽的哪个部门。周宇翔也是出于同样的考虑。邀她进入外联部,完全是出于好奇。在这条婳羽原社长和团长依然存活的时间线,不知道原本会代替社长的朱飞凤会经历什么。这是在不同的时间线上跳跃中,让人新奇的地方。
至于后两人,意义则完全相反了。拉张瑞睿进入外联部,是为了保护。而张锦涛则是相反的目的。
张瑞睿拒绝进入外联部之后,周宇翔并没有放弃。之后的几天,他在好友中添加了张瑞睿,时不时地和她聊了起来。张瑞睿在上态度,在他的意料之内。一开始,她保有戒心,对周宇翔的主动聊天不冷不热。聊天上的回复都是简单。随着周宇翔不断旁敲侧击,通过迂回和问候等方法。她的态度逐渐转暖。过了半个月,她也不再排斥周宇翔,回答也开始活络起来。
她问周宇翔,那天那个人真的是你吗?说完,她发来了一则新闻视频。
几天之前,这件事便在晚间新闻报道过了。杭州本地媒体有一个叫做11黄金眼的新闻节目,据说是“最多管闲事”的城市节目,上到民生大事政策改革,小到民事纠纷社区矛盾,无所不播。周宇翔和无良印刷店打手在街上斗殴的事,自然也上了这个节目。不过这件事很快就不了了之。毕竟,仅凭着模糊的监控摄像,再加上没有人报案,周宇翔和打手的身份无人得知。
然而还是有人在意的。毕竟这件看似鸡毛蒜皮的城市琐事,放在整个城市的格局下,如尘埃般渺小,很快淹没在这座城市每日每时所发生的其他事件中。而对于当事人——像是警匪片中的情节,竟然真地发生了,张瑞睿作为事件发生时的目击者,自然难以忘记。现在,这个人就在她的身旁,就算再怎么冷漠的人,也会油然而生出重重的好奇心。
周宇翔直接承认了。
她忽然变得兴奋无比。这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翻转。她一下变成了那个主动的人。她迫不及待地问周宇翔,你会功夫吗?你是怎么做到一个人打好几个人的?他们为什么打你?你们都是江湖人士吗?他们是黑社会吗?
之类的问题,似乎无穷无尽。
周宇翔点到即止。他当然不会和她说,继承了自己原先记忆的那个躯体,作为国家军队的精锐,不要说手无寸铁的几个平民,就算同为士兵,也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他想到这里时,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那场战斗。那时的他,是登峰造极的战争机器。
又过了几天,国庆节近在眼前。学校内外出现了飘然的五星红旗,生活区中洋溢着一股即将庆典的欢快气氛。这天,白菊打电话和他说,“你小子可以啊。张瑞睿和我说要加入外联部。你是怎么说服她的啊!”言语之中带着欢快,似乎也被学校内外的气氛所感染。
周宇翔也有点高兴,这事看来要成了。他有些得意和白菊吹嘘说,这就是我的特别方法了。你看,我的确适合当外联部部长吧,张瑞睿都被我说动了。白菊在电话那头发出感慨,啧啧称奇,“看看你,夸你一句尾巴就翘上天了。”尔后,她话锋一转,说道,“你的方法我不管,不过社团的流程还是要走了。国庆回来以后,你就安排一下面试吧,我们要看看他们三个人到底有没有你说的那么能言会道。”
周宇翔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一出。放下电话的一瞬间,他有些懵。朱飞凤的表达能力,他并不担心。在那条时间线上,她用了几分钟就完成了周宇翔和刘畅一个月都不能办到的事。他担心的是张瑞睿和张锦涛。尤其是张锦涛,他的沉默寡言,周宇翔很早就领教过了。而外联工作,对于社员的要求完全和他的个性相反。
然而转念一想,他又释然了,甚至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设定。把张锦涛和张瑞睿分开,乃至于直接在社团里孤立他,才能将“他的杀伤力”降到最小。
实际上,在上一条时间线上,周宇翔不如张锦涛。如果不是当时的顶灯掉落,老天帮忙,张锦涛完全可以杀了他,尔后继续着自己的伪装。更进一步说,如果张锦涛经历过战斗训练,只需要几个月即可,掌握基本的枪械和爆破物知识,他将比周宇翔更加危险。
在现代化的战争中,近身搏斗能力依然有效,并且是衡量单兵作战能力的重要因素之一。周宇翔还记得,那一场奠定了自己“三战英雄”的中途岛登陆作战,大部分的战斗都是发生在近距离的。当时,孤身一人的他,复刻了日本人当年在二战时的岛屿死斗情景。他在岛屿外围茂密的热带雨林中潜伏,尔后趁对方不备,发起一次又一次的近身搏杀。在那种情况下,美国排班组那一套数字化作战方式没有用。唯一有威胁的侦测手段,便是他们的生命探测装置。为此,周宇翔穿上了敌人的军衣,使用他们的枪支,佯装成落单受伤的美军士兵。这一手段虽然卑劣,却屡试不爽。对方巡逻的三人侦察小组,往往被他的伪装欺骗,操着一口英语,急匆匆地赶过来。直到他们近的不能再近,看到了他作为黄种人的面庞,他便飞快地发起袭击。他会先用手枪干掉远处的人,尔后使用战术匕首——讽刺的是,他们的战术匕首不但锋利无比,刀柄还特别符合人体工程学特征,十分好用——把靠近的其他两人解决掉。近身的过程是如此地迅速,快的就好比古代日本真剑决斗,胜负往往在一瞬间便有分晓。到了后来,美方驻岛部队中流传起关于他的传说,认为在热带雨林中杀戮己方的并不是人,而是飘忽不定的幽灵。
当时的他能做到,可想而知比他更强的张锦涛,放在那样的环境下,或许会创造出更疯狂的杀戮记录。
国庆节时,张锦涛也加了他的。周宇翔还记得那天,张锦涛刚刚成了他的好友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说,“部长,我想加入外联部。”态度发生了1度的转弯。周宇翔对此心知肚明,看来他是得到了风声。为此,周宇翔平淡地和他说,等国庆以后面试吧。我们都要重新考虑。他这样说着,张锦涛却不甘心,不时地表明自己愿意加入外联部的决心,也不断地旁敲侧击,催促着他。他这样表现着,周宇翔的内心竟然产生出一丝厌恶。
如烈焰燃烧,如狂风急掠,他如此热烈地追逐着张瑞睿。
其他人显然也察觉到了。上到社长,下到社团骨干,婳羽动漫社里的各人各有所长,八卦和打探消息的能力,却是大部分人所共有的。那里还有一个小的群聊组,是白菊在招新之后建起的,只邀请了婳羽里类似黄婧等的核心骨干。
国庆的第三天,杨卞在群里挑起了话茬,说已经在今年的新生中发现了一对情侣。一向平静的群聊顿时活跃起来,死寂成灰的头像纷纷亮了起来,像是瞬间因为这句话而复生。很快,大家知道了社团团,有张瑞睿和张锦涛这对“疑似情侣”的男女。
沈晓迪直言不讳地问杨卞,你是怎么发现他们两个是情侣的?你发现他们牵手还是亲嘴了?杨卞说,我这几天特别无聊,然后梳理了一下国庆前的团排练情况。鬼使神差之下,我对到了张锦涛和张瑞睿。我发现这一对很有意思的。张锦涛和张瑞睿的排练剧目明明是分开的,可是只要有张瑞睿到场,张锦涛就一定回来,而且就站在离张瑞睿最近的距离旁观。
白菊客观地说,这也只是一个表象。万一你说的那个张锦涛在意的是团里的其他人呢?要知道,我们这个团,女生是远远多于男生的。
其实……我也看到了。
一向沉默的罗琳忽然在群里说,那天,我无意中看到了他们牵手了。
这话一说,群里就好像炸开锅了一般热闹起来。几个人轮番发出疑问和感慨。罗琳的那句话一下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对话中。过了一会,发起话题的杨卞连忙出来控场。她重复刷了几句安静。当群里的对话由密到疏,最后归于平静时,她有条有理地问罗琳,“罗琳,你还记得你是在什么时候和地点,发现他们牵手的。”
罗琳沉默了几秒,告诉大家,那天排练之后,就在从活动室回去的路上。我走在最后面,然后看到张锦涛去牵了张瑞睿的手。
然后呢?杨卞似乎意识到什么,又追问道张瑞睿呢?
张瑞睿把手挣开,然后走快了,一下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张锦涛又去追。两个人就这么脱离了队伍。
顿时,群里嘘声一片。大家都明白这一场景的意义。一时间,群里交织起各种感叹,感慨、遗憾和幸灾乐祸混成一团。
周宇翔在群里言之凿凿地说,张锦涛应该追不到张瑞睿。当然,他没有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我不会让一个连环杀手追到她的。”
这句话很快淹没在群聊天的海洋中,他一度以为没人发现,打算关掉干点别的事情。当他刚刚打开哔哩哔哩网站的首页时,图标却跳动不止。还是有人发现了他的那句话。杨卞在私聊中问他说,你怎么判断出来的,张锦涛真的不会和张瑞睿在一起?他回答杨卞说,没有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就是不能。他们两个根本不适合。这时,杨卞却突然冒出来一句,我感觉你已经不爱胡云依了。周宇翔疑惑不止,不知道她唱得是哪一出。
还爱着,他简短地回复道。他觉得杨卞颇有些无理取闹的意思。
杨卞却说,我其实有一种感觉,你也喜欢张瑞睿的,所以你才会说出那句话。不然别人在不在一起,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周宇翔看到这里时,顿时哑然失笑。杨卞不免想地太多了,她也敏感过头了。或许她把这句话看成了周宇翔愤愤不平的宣泄。然而周宇翔分明说的是一句陈述。想到这里时,他的十指在键盘上飞舞,一段段反驳的话语在聊天框中横陈。但是很快,他又尽数把这些话删除了。他回应杨卞说,也许如你所说吧。
态度发生急剧变化的背后,他忽然想明白了。要保护张瑞睿的方式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尽可能近地把张瑞睿栓在自己的身边。而要创造这一条件最简单的方法,那就是如杨卞所假想的那样——和张瑞睿在一起。
这又是一个复杂的心态变化。深爱着一个人的却和另一个人在一起,多少有些口是心非的意思。但是周宇翔理解地很透彻,当自己下定决心成为守护者的时,就意味着自己必须要超脱道德的束缚,采用一些初看起来不堪的手段。
就好像是《
/r》的动画中,卫宫切嗣的矛盾人生。为了达成正义,不忌惮施以卑劣邪恶的手段。现在,周宇翔竟多少有点认同了他的想法,尽管这样的做法看起来颇有些幼稚。
有的时候,他很佩服社团里这些人捕风捉影的能力。这让他想起了第三次世界大战时候,那些穿梭在战场上的情报人员。那些人初看去和普通士兵无异,有时他们会和士兵一道,执行某些常规任务。不过所不同的是,在战友的描述中,这些人是没有上级的。他们身在部队中,却像是一头头独狼,只遵循自己的命令而动。他们又像是无处在又无处不在的幽灵,总能在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带来让人意想不到的询问和消息。就在婳羽中,这些人也是如此,而且他们的数量之多——以至于在周宇翔看来,每一个婳羽动漫社的社员,其实也都是社团的“情报人员”。
国庆假日还有最后两天的时候,他们便一个接着一个地私聊找到了他。他印象最深刻的是这几个人。1月日的早上,黄婧带着夸张的语气问他,听说你好像喜欢上了社团里的学妹。周宇翔不置可否。她顿时开始滔滔不绝起来,苦口婆心地劝周宇翔,做人要专一,不要见一个爱一个。周宇翔哭笑不得,好像他已经和张瑞睿在一起了似地。
中午时,他还在家里吃中饭。沈晓迪也在
上找了过来。她的说法和黄婧完全反了过来。她和周宇翔说,人是要学会放下的。胡云依的事情,你早点忘了好。以后和张瑞睿一起,一定要好好对她,她是个好姑娘。说地好像是要把张瑞睿托付给他似地。
到了晚上,连白菊也来了。她倒是说地很含糊,一开始绕来绕去的。直到周宇翔开门见山地问她,白大,你说的是张瑞睿的事吧。白菊在上简短地回复了一个嗯字。周宇翔解释说,其实没有那回事,大家都误解了。白菊说,你们在不在一起的事,其实我持中立态度。我只是想问你,国庆回来有什么计划没?她说到这里时,倒是让周宇翔回想起了上一条时间线,那段痛苦而又耻辱的拉赞助历程。不过为了应付白菊,他还是原原本本说了自己的计划。与其说是计划,倒不如说是回忆。他把那段拉赞助的过程去掉了结果,稍微修饰了一下,便和白菊说了。白菊的沉默了好一会儿,以至于周宇翔还以为她掉线了。最后,白菊说了实话。她说,的确是一个好计划,不过计划是一回事,真正操作就是另一回事了。希望你不要太勉强,如果实在不行,就放弃好了,团还是希望你回来的。末了,她又叮嘱周宇翔说,你也看开一点,不要让张瑞睿干扰了你的判断。周宇翔罕有地觉得,白菊说的没有没脑地,似乎顾左右而言他。
国庆回来之后的第一天,周宇翔以婳羽动漫社外联部的名义开了一个小会。他通知了朱飞凤和张瑞睿,却唯独无视了张锦涛,什么也没有和他说。其实有条件的话,周宇翔倒想拉黑了张锦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张锦涛越来越没有好印象,明明在这条时间线上,张锦涛并没有任何冒犯他的地方。
会议开始之前,张瑞睿在私下问他,怎么张锦涛没有来。周宇翔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是很厌恶的,充斥在其中的,还有一种强烈的挫折感。他和张瑞睿实话实说,我并没有通知他,以后外联部也没有他。张锦涛其实不适合做外联。张瑞睿听到时,脸上竟然浮现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这也让周宇翔再度欣喜起来。
这场社团部门的小会上,周宇翔大致介绍了一下外联部的工作内容。然后他便开始说起外联部这一个学期的计划。他说我们这个部门这学期的任务比较重,毕竟刚刚成立。我们先要和其他学校的动漫社建立联系,然后建立一个校外联络人的名单,方便以后和他们沟通。赞助方面,这个学期我们虽然没有指标,不过也要尝试着去学校周围的商家走一走。我打算用一个不存在的活动策划方案,假戏真做,尝试着拉几笔赞助。
他说道这里时,朱飞凤忽然举手。她忙不迭地打断周宇翔说,和校外社团联系我没意见。只不过这个假的赞助,要是拉成了怎么办,我们骑虎难下啊。周宇翔笑着摇摇头,告诉她,按照我的经验,成功是小概率事件,基本不可能。我们只是熟悉一下流程。没曾想,他说完这些时候,朱飞凤竟然和他杠上了。她语气礼貌,说的话却不客气。她说我觉得一定会成功的,赞助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周宇翔回答她说,我相信你的能力,对于你来说,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毕竟对于周宇翔来说,他已经见识过了朱飞凤和她背后的家族能量。他虽然认同朱飞凤的说法,但是表面上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针对朱飞凤的“狂言”,他开始据理力争。他开始人为地拔高赞助过程的难度。他说地绘声绘色,以至于在说时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那些的画面。
多到数也数不清的失败,有声有色的画面像是走马灯般地出现。他又想起很多个瞬间,在杭州下沙与主城区之间来回奔走,一次又一次地听到冷嘲热讽。他们还吃到了很多个闭门羹。他还想起了那天的夜晚,一无所获的两人走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上,望着街道尽头的霓虹灯闪烁,周围响彻着人们的欢笑声。他和刘畅是这幅繁华夜景中的落败者,孤独而无助。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教室里沉默许久。朱飞凤原本还想嘲弄他,说这些都因为你的能力不够才导致的。但是她被周宇翔感染了。这番话硬生生地被她咽了回去。她带着安慰的语气说,好吧,我同意你说法,赞助还真是不容易。周宇翔听到这番话时,幡然醒悟。他发现自己错乱了,错把本不会发生在这条时间线上的事当成了现实。他平复了一番心情,连声道歉。朱飞凤早就理解了他,说周宇翔你不用道歉,是我想地太简单了。你太辛苦了,我要为我说的话道歉。【妙】 【书】 【斋】 【妙书斋】
周宇翔回归平常,一改刚才悲观压抑的说法,开玩笑地说,没事,以后有了你们,应该会轻松的。边说着,他看向张瑞睿。后者的眼神有些迷离,呆滞的目光停在周宇翔的面庞上。以至于周宇翔不得不在她眼前晃动着右手,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张瑞睿,你有什么想法吗?”他问张瑞睿道。
她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宛若美梦惊醒。周宇翔又问了一遍,她愣是说不上来。过了好半响,她忽然悠悠地说,你的故事真的很精彩,像是我看过的一部小说。事实上,早在之前的争论中,她就陷入到一种半是清醒半是朦胧的状态。她的眼睛像是定了格,双眸中映着的全是周宇翔的影子。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周宇翔的影像像是有了魔力,她无法将注视从他身上移开。就像是罗琳最拿手的那首歌《’
》。
更微妙的是,如果按照张瑞睿所说,这一刻的四目相汇如果是一部小说的片段的话。那么在下一刻,她的面颊上会泛起红晕。但是此刻,脸庞上泛起红色的反而是周宇翔。他尴尬无比,忽然不敢看张瑞睿了,扭头看向黑板,嘟囔着说道,“开会认真点啊,接下来我要开始说我们的计划了,你们都注意听啊。”
他开始在黑板上写时间进度。一直写到了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朱飞凤说,部长,等一下我有课,要不我先走了吧。以后在说行不行。周宇翔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场会就这样草草结束。朱飞凤走的时候,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周宇翔和张瑞睿一眼。周宇翔觉得她有话要说,可是言语浸透在眼神中,他读不出来。朱飞凤离开以后,周宇翔开始收拾教室整理背包。直到第三节上课的铃声响起,他也收拾地差不多了,发现张瑞睿还在教室里,盯着他,双手不住地在桌子上摩挲着。
周宇翔说,“好了,外联部的会议结束了,回去吧。”张瑞睿说,我们一起走吧,反正都住在东区。周宇翔一开始还想找些借口推脱掉,不过他禁不住张瑞睿欲言又止的凝视,便点头同意了。
那条从计量学院本部到东区生活区路,周宇翔已经走过了不知道多少遍。他还记得自己一开始走这条路时,时间似乎很漫长。他能在归去的路途上,回忆并想象起一整套单兵作战的战术动作。有的时候,他还会在四下无人时,像是打咏春拳一样地舞动着双手,对着空气演练的战术格斗动作。后来,他熟地不能在熟了,时间便缩短了下去。以至于后来,他每每走这条路,总感觉这条路短地就像是一段斑马线。
现在,张瑞睿就走在他的身旁。他小心地和她保持着距离。他的内心正在进行着殊死搏斗,一段内心的天平上,一段放着胡云依,另一端放着她。天平正在渐渐倾斜。伴着愈演愈烈的趋势。后者一言不发,似乎和他一样。
这段路上还真的有一段斑马线。一条宽阔的马路横梗开来,卡车挂车还有公交车在横路上来来回回地呼啸而过。正在等红绿灯的功夫,张瑞睿打破了沉默。她说,部长,其实我无比地感谢你今天的决定。周宇翔不解其意,问她,你说的是什么决定?
张瑞睿说,“整个社团里那么前辈,只有你明白我的真实想法。其实你早就看出来了吧,张锦涛缠着我,而我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所以你才没有让他进外联部,对不对?”
这早就在周宇翔的意料之内。陡然间,他忽然释然了。他打着哈哈说道,“同为男生,我能看出他的想法。只不过我觉得,你们两个并不合适。”
张瑞睿带着厌恶的语气说道,“何止是不合适,我还有点讨厌他。他根本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但是出于礼貌,我并没有拒绝他。但是他越来越过分了。”
“包括牵着你的手,无时无刻地不在你的身旁,对吗?”周宇翔忽然想说出内心的想法了,“有的男生追女生的手段很无聊,也很无聊。他会在女生的社交圈子营造一种范围,让女生周围的同学和朋友都认为,‘我们应该在一起’,以此来制造舆论压力,逼迫女生。”周宇翔顿了顿,补充道,“我说的可能有些偏激。这还是我从网上看到的,不知道张锦涛会不会是这样。没有仔细了解,就没有发言的资格。”
“嗯。”张瑞睿点了点头,靠向了周宇翔,感慨道,“不得不说,婳羽这么多人里,还是部长你最了解我。”周宇翔听到时,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张瑞睿继续说道,“感觉这个东西就是这样的。如果有了,那么一切追逐都是有意义的,是无微不至的关心,是始终如一的喜欢。如果没有,那么追求的过程就很让人讨厌。在我看来,他就像是一个跟踪狂,让我感觉很烦,也很不安。”
周宇翔说,那你可以找一个男朋友,那他就不会来烦你了。张瑞睿长叹一口气,我才大一就找男朋友么,也太说不过去了。而且男朋友哪有那么简单就能找到的,难道找你么?说到这里,她戛然而止。周宇翔佯装没有听到,问她,你刚才说找谁?张瑞睿连忙挥手说,没什么,我还是不找了。边说着,她自言自语起来,是时候找个机会,和他了断了。这句话周宇翔听地清楚,建议她说,我觉得你还是找个男生,然后和他摊牌,这样更安全点。你一个和他说,我估计他听不进去的。张瑞睿有些不耐烦,说到时候在看吧,这几天打算好好上课好好学习。大学才刚刚开始。
之后的聊天有些琐碎,无外乎大学上课和社团方面的工作。相比较红绿灯之前,后半段的路程,两个人的距离似乎有些近。周宇翔不得不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步伐,生怕自己的球鞋踩到张瑞睿的帆布鞋上。
到了生活区门口,周宇翔忽然觉得浑身不自在。一种战时的本能正在警告着他什么,这时张瑞睿猝不及防地一把搂住他的右臂。正在四下观望的周宇翔不明就里,却能清楚地感受到来自张瑞睿胸前柔软的质感。张瑞睿用眼神呶了呶,给他示意了一个方向。就在那个方向的尽头,周宇翔看到了张锦涛。张锦涛像是塑像般地伫在原地,腋下的课本掉了一地,他自己却的浑然不知。他的眉头皱起,嘴唇向下弯着。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像是外来冷峻的入侵者。周宇翔又看看身旁,张瑞睿的嘴角勾起微笑,有些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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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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