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这场碰面,婳羽动漫社大概和摇滚社老死不相往来。社团们也不敢和他们有所往来。在社员们的描述中,隔壁的社团的活动室就像是魔窟。人们就算路过那个社团的门口,也是提心吊胆地,生怕惹了“魔窟”里玩摇滚那些男男女女,被拖到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暗戳戳地做掉。
他们偶尔会在活动室里排练,贝斯、吉他和爵士鼓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低沉的喧嚣穿透墙壁,穿过众人的耳膜,像是恶魔的低语。与其说是排练,不如说是一场邪教的仪式。每每到了
这个时候,婳羽活动室里寂静无声。人们忍耐着,不敢高声说些什么。不要说普通社员,就算是动漫社里最强势的社长白菊,也怵他们三分。如果换做是其他社团,白菊一定会冲出活动室,和“噪音”的发出者大吵一架。只因为是摇滚社,白菊竟习以为常。
没有人敢和他们吵架,且不说别的,就说摇滚社的指导老师。沈晓迪曾经在社团外和那个老师打过照面,无意中近距离地看了他一眼。那个老师太可怕了,身高马大,一片像是日本极道般的纹身盖在手臂上,下巴缀满了络腮胡,一脸的凶相。当摇滚社的老师和她招呼时,她竟吓地飞快跑开,躲在社团活动室里瑟瑟发抖。事后,她形容起那个老师,说他简直就像是“亡命徒”,和电视里的那些凶徒一模一样。
那个老师的身边还有几个猛将,各个都是1米起的身高,面庞上不苟言笑,活脱脱的洪门双花红棍造型。他们的脚步声也像是他们本人一样,粗狂而豪放。他们中的一些走在走廊上,用手指的戒指敲打着造型奇特的耳环,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不过,在动漫社里,并不是人人都害怕他们。理性如光光,常常以此和社员们解释,说他们是带着偏见看他们。他们和婳羽动漫社里的社员一样,不过是普通人。只是我们把他们看成这样。我们把想象中的特征,都安在他们身上,片面地把摇滚和凶恶等同起来。另外一个不害怕的人是罗琳。她没有说什么,反倒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观点。当摇滚社来到隔壁活动室,开始排练时,婳羽动漫社活动室里的人,人人自危。只有她是反其道而行,反而要跑到他们社团门口,不住地观望着。
她常常这样,以至于到了月初的某一天,像是礼尚往来一般,沈晓迪口中的“凶徒”来到了婳羽动漫社的活动室。那时,杨卞黄婧等人正在活动室里讨论剧本。“凶徒”来时,整个活动室都安静了。社员们瞪大双眼地看着他。
他笑着问社员们:“你们有锉刀吗?”
一瞬间,无人敢应。活动室里的社员们似乎都听到了,他问,你们有刀吗?以至于那个锉字,谁也没有听到。
“然后,摇滚社的人就这样和我们勾搭上了。”胡宇逸解释道,边说着他的十指飞快,在群里介绍到,“这是我们动漫社的老油条,周宇翔同志。”还没有等周宇翔反应过来,摇滚社的社员纷纷在群里回应道,“帅哥,快爆照吧,顺便让我们检查身体!”周宇翔有些错愕。
事实上,他不在社团的这几天,摇滚社已经和动漫社打成一片。动漫社的人们终于明白,摇滚社的社员也是普通的学生,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而摇滚社的亦然明白,原来这些穿着奇装异服的人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冷。
线上的聊天之外,周宇翔发现在现实的生活里,双方也展开了密切的往来。动漫社的活动室里多了几个人,隔壁的摇滚社成员,时常会来串门。相应地,动漫社里的几个人也常常会过去。那一天,周宇翔在罗琳和沈晓迪的带领下,来到了传说中的魔窟。
沈晓迪之前怕地要命,现在却和他们亲地不行。沈晓迪给周宇翔介绍说,这个手臂上带着纹身的高大男人,是他们社团的指导老师,叫赵鹏。登时,周宇翔却看到好几个符合描述的高大男人。他们哈哈大笑着,赵鹏“手下”的两个人凑了过来,揽过他的脖子,递上了一支烟。他右边的男人说,“抽了我们的烟,就是我们的人。”周宇翔尴尬地苦笑两声。一旁的罗琳却抿着嘴,意味深长地微笑。后来,周宇翔又分别知道了这两个人的名字,同样的身高,有些壮的那个叫江楠,而瘦的那个叫李经全。他们是摇滚社的左右护法,社团里的主要骨干。这是他们自己说的。
罗琳和周宇翔分析,说按照一般耽美剧的角色设定。壮实的江楠一定是攻,而瘦弱的李经全是受。她说这些时,丝毫不忌惮现场就坐着江楠和李经全。周宇翔觉得尴尬,问她说,你这样说他们好吗?没想到江楠和李经全纷纷问罗琳,什么是攻,什么是受?罗琳解释说,在夫妻生活里,丈夫是攻,妻子是受。江楠连忙说,我是标准直男,不搞那一套,李经全针锋相对地说,得了吧江楠,大家都知道你爱我。江楠破口大骂,你还要不要兄弟找女朋友了,不要败坏我名声。我才不做!他说话时,语气虽凶,面却挂着笑容。
这样的讨论还出现过很多次。大部分时候,都是摇滚社的人来找动漫社。周宇翔忽然觉得他们一定有所“企图”。摇滚社男多女少,而动漫社却完全是反过来的。但是很快,他却有些害怕。两个社团的很多次讨论,他们来找的往往不是女生,而是他和光光。
按照江楠的说法,整个动漫社最有意思的人,就属你和光光了。不知道为什么,一见你们就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光光反问江楠,你不会真的是来搞基的吧?动漫社那么多漂亮妹子,为什么偏偏喜欢找我们两个大男人?江楠很犀利地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好兄弟一辈子,女朋友只是暂时的。周宇翔听着有些不舒服,说江楠你这是歧视女性,要是被我们社团的那些女生听到,你在动漫社就混不下去了。江楠说,这要是在我们摇滚社,其实很正常的。当然我不是歧视女性,不过男女有别。其实我很羡慕你,同样是兴趣爱好,你生活在一个“母系社会”的社团里。凡事都有女生照顾。我们摇滚社就不一样了,基本全是一帮大老爷们。
月1日这天,周宇翔看到了一则新闻。说是在上海郊外的一座监狱里,发生了越狱事件。一名胡姓犯人经过多日的观察,发现了狱警巡逻的漏洞,尔后在某一天晚上,抓着铁丝网爬出了监狱。她试图离开上海,但是像是火车和城际巴士已经不能用了。于是她试图偷窃一辆摩托车出城。结果在盗窃的过程中,她被人发现。最后,她又被抓捕干警认出,正是几天前越狱的女囚犯。于是在短短三天之后,她又被送回了哪里。她被捕的原因让人哭笑不得,不过周宇翔却百感交集。他有些明白了,似乎回不到那样的过去了。
同样让人怀念的,也是回不到的过去,正如江楠在很多年偶遇光光说的那样。他十分怀念1年的那段时光。那时,摇滚社和动漫社亲如一家。我们不分彼此。我们一起蹲在社团外那条小路的花坛边,一根接着一根烟,从刺客信条到十字军东征的历史,无所不谈。对了,还有和罗琳一起喝酒,一起唱歌的日子。你还记得那一天,罗琳摇滚范十足的样子吗?那一瞬间,其实我有动心过,她简直就像是我想象中的那个人,一模一样。光光问他,你想象中的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江楠说,应该是一个活泼开朗,小鸟依人的女孩。光光说,你他妈的真逗,是不是神经出问题了。江楠说,原本她应该是这样,只不过那天晚上,她那一首王若琳的《’
》彻底征服了我。
他说的应该是月1日晚上的这件事。江楠记得清清楚楚,周宇翔也记得。那一天晚上,婳羽动漫社没有排练。摇滚社在启明活动中心外的广场上举办了一场露天摇滚,白菊说,我们都去给摇滚社捧场吧。大家欢呼着来到广场。摇滚演唱会开始,台上的赵鹏、江楠还有李经全歇斯底里地弹奏着,动漫社和摇滚社的人们就像是疯了一样,伴着急速的乐曲摇摆,大叫着喊着他们的名字。
又在一个瞬间,弹奏的声音戛然而止,赵鹏心血来潮地对台下人说,让我们来点更hh吧!总是我们弹没意思,有人想上来当主唱吗?
周宇翔没有想到,罗琳不但举起了手,更是不顾众人的目光,兀自爬上了舞台,尔后夺过了赵鹏的话筒。赵鹏问她,想唱什么,我们帮你弹伴奏。罗琳想也不想地说,我不能把目光移开,就王若琳的这首吧!江楠插话说,这是一首慢歌,而且是全英文的,你能驾驭吗?罗琳无所畏惧地说,“那就是我此刻的心情!”这时,台下响起了一阵喝彩。黄婧声嘶力竭地大喊道,“罗琳你可以的!唱起来!”ωWW.miaoshuzhai.net
众人的欢呼中,她悠扬地唱到:“
你是如此地完美,
我不能避开我的目光。
你就是我难以触及的天堂,
我想把你抱紧在怀中。
一千年,一万年,直到永恒。
我不能避开我的目光,
无论何时何地!
我是如此地爱你,
漫漫长夜茕茕孤身,
我只想要你。
永远不要离开我,
永远都不要……”
她如痴如醉地唱着。周宇翔内心产生了共鸣,伴着她的英语歌声飘荡,他想起了胡云依,想起那段爱情……就在他放在社团活动室的背包里,历史统计器上的数字也跳动着,伴着她的每一句歌词。
他是在回寝室的路上发现数字的变动的。这一瞬间,他从那场露天演唱会的余味中苏醒过来。那上面的数字虽然不跳了,但是和他昨天所看的截然不同。在历史统计器的数位上,百位数上的变更,意味在这一天发生了足以改变这条时间线历史进程的巨大变动。
同行的胡宇逸意犹未尽,小声哼哼着罗琳在两个小时前唱的歌。尔后,胡宇逸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可能性。他迫不及待地和周宇翔说,飞王,我觉得罗琳今晚好像表白了。
周宇翔嗯了一声。他开始猜测产生巨大变动的原因。他又想到,历史计数器最近没有发生变动的时间,实际上是在下午。吃晚饭之前,他曾经下意识地看了一遍数字。晚饭之后,变动就发生了。或许变动的根源,就发生在那场演唱会上。
胡宇逸说,我觉得罗琳可能喜欢某个人,就在刚才的台上。
他又嗯了一声,或许正如胡宇逸所说,就在刚才的台上,一个在将来足以影响历史进程人,自身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胡宇逸说,其实我也喜欢一个人,也在刚才的台子上。
周宇翔顿时愣住了。这一下,两条不知名的线重合到了一起。他把历史统计器放回到挎包中,迫不及待地问胡宇逸,你喜欢罗琳?
他又想起了第一个轮回中的故事。命运是一个轮,就算历史进程有所改变,相似的过程却从未改变。历史观察员又爱上了他的目标。
“说实话吧,其实我以前喜欢的是你。”胡宇逸的脸涨地通红,“但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喜欢我老姐,我老姐也喜欢你。我知道我没有这个幸运。为了不爱你,我就拼命地转移我的目标。到了这个月,我几乎要成功了。”
胡宇逸的回答却让周宇翔大跌眼镜。以至于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他难以置信地问胡宇逸,“你不会是开玩笑的吧?”
“我姐姐一直说,性取向没有对错。”胡宇逸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然后你又爱上了?”周宇翔决定先不去纠结性取向的问题,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我好像喜欢上江楠了。”胡宇逸笑中带泪,“大概这一次,我又要输了。因为罗琳也喜欢他。”
那晚之后,像是第二天早晨萧索寂静的启明活动广场,胡宇逸一度消沉下来。而周宇翔一度放松的心绪却再次紧张起来。这是一种复杂的感情,混合着各种不同的担忧,焦虑、恐慌、担忧还有一度忘却的恐惧再度席上心头。
他想起了那个片段,在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尾声,西雅图登陆作战的尾声,当部队开始打扫残局,清理战场的时候,他的内心陡然在那个下午怦怦狂跳。不祥的预兆止不住地在内心翻涌。莫名的恐慌之中,他和他的连队正走过华盛顿大学的街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的味道,闻起来让人兴奋不止。下一个瞬间,火光从他的眼角闪过,一枚火箭弹从大学校园中那座残缺的大礼堂飞来,在人群中绽放。他在空中翻滚,跌落在地上,浑身酸疼。他喊了几声,空旷的街道上却没人回应。那一枚来自游击队的火箭弹,让这支刚刚撮合了不到两天的连队全军覆没。最终,又只剩下了周宇翔一个人。浑身伤痛,却无法死去。
现在,他出离地害怕起来。明明是在最安全的时代和最安全的地点,他却害怕像是胡宇逸罗琳等人,再次被吊诡的命运带走。
他把历史统计器随身带着,又时时刻刻地跟着胡宇逸,生怕他出现什么闪失。这样的日子重复了几次之后,胡宇逸也疑惑了。他对周宇翔说,你不必这样可怜我,爱上谁又不爱上谁,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与他人无关。
周宇翔当然无法和他解释。有时,在他认为的关键性的时间和场所,他会不时地掏出那个黑色长匣,盯着上面的数字。
数字有时候变动,有时候又没有变化。
月日的夜晚,婳羽最后一次针对国漫比赛的正式排练结束了。这一次的排练,华梦之翼团竟出乎意料地顺利。团长杨卞还以为今天的排练会持续到很晚。三遍排练以后,她看看时间,却发现时间结束地比她想象中地要早,才点多一点。
于是她开始总结这些天排练的种种。她表现出了出乎常人的回忆能力,和社团里号称记性最好的光光不相上下。团里每一个人在这几天的表现,她都一一评论了过去。大多数人都是超常发挥的,有很长足的进步。他们已经完全融入到自己的角色。
“只是,有两个人……”她说到这里时,刻意停顿,意味深长地看着胡宇逸和罗琳,“小狼和侑子,为什么这几天都心不在焉的。我看你们的样子也不像是恋爱了,到底有什么心事呢?”她说道这里时,罗琳和胡宇逸面面相觑,互相交汇的视线中流淌着意味不明的感情。之后,杨卞也不多说些什么,叮嘱团的团员们注意自己的道具和服装进度,不熟练的人趁着这几天,最后再练练。婳羽今年上半年所有场次的排练,便因此划上了休止符。
回到社团活动室之后,众人相互之间打闹了一会儿。约莫点之后,人们又相继离去。整个活动室里只剩下了白菊、杨卞等七个人。周宇翔坐了一会儿,觉得索然无味,也打算走了。他想要叫上胡宇逸等住在东区的社员一起走。胡宇逸却坐在那里,盯着白菊的电脑屏幕,一脸茫然。巧的是,罗琳亦然。社团的隔壁,摇滚社也在排练着曲目。一首快节奏的摇滚合奏,断断续续地传来。周宇翔忽然明白了,他们两人正在等待着。这个夜晚对于他们两人来说,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时刻。他对着胡宇逸说,“那我先回寝室了”,转身打开活动室的木门,一头扎入到夜幕中。
他还没有走出启明中心,身后便响起了疾速的脚步声。他警觉地转过身去。就看到在昏暗的走廊灯下,沈晓迪和黄婧小跑着赶了上来。他问两人,“你们也要一起回东区吗?”黄婧却把手指放在唇边,做出了一个嘘声的姿势。尔后,沈晓迪揽过他,在他耳边轻声说,“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吧?”登时,他明白了,点头示意。黄婧又说,“八卦之魂正在熊熊燃烧,我们一定要去看下。”
胡宇逸大概要和罗琳表白了。沈晓迪和黄婧是这样理解的。事实上,就在周宇翔离开之后,罗琳和胡宇逸便一前一后地离开了社团。他们离开时,面色沉重,走的时候也没有带上随身的挎包。这一切被活动室里的沈晓迪和黄婧看在眼中。于是,他们也做贼一般地离开了活动室,想要找到两人告白的地方,却在阴差阳错之下找到了周宇翔。
周宇翔不忍和他们说出真相。这是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三角恋情。两个人并非互有爱慕,却爱上了同一个人。简直就像是耽美小说里的情节。不过现实就是现实,周宇翔明白,罗琳的胜算要大一点,远远超过胡宇逸。毕竟,在与江楠的接触中,对方言之凿凿地说,自己是一个绝对意义上的直男。
两个人拖着周宇翔,相似无头苍蝇一般地在启明活动中心转了一圈。找了将近半个小时候之后,他们不得不放弃了。周宇翔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不想浪费时间了,于是和沈晓迪建议说,“他们两个人大概回到了活动室,我们都错过了。”沈晓迪和黄婧齐齐摇头叹气。错过了一段刻骨铭心的告白,让他们两人十分遗憾。
开门的时候,杨卞对着他们嘟囔道,你们都他妈的中了什么邪,一个个都去而复返是什么意思?边说着,她用眼神呶了呶墙边的胡宇逸,小声说,“该不会是告白失败了吧?”言下之意,她似乎和沈晓迪黄婧猜地一样。周宇翔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就看到胡宇逸抱着双膝,靠在墙角边,眼眶通红。
看来,他的告白的确是失败了。众人莫衷一是地想到。活动室里静静的,没有人在说些什么,空余下胡宇逸的抽泣声,轻轻淡淡却又撕心裂肺。
伤心的胡宇逸,头顶悬着一张动画的海报,是去年光光捐给社团的那张。这张动画海报大有来头,光光曾经炫耀说,市面上已经找不到这部动画的海报了。全因为这部动画早在去年就被禁了。
海报上,一个男生的周围簇拥着几个女生。男生身穿校服,却像是皇帝一般处在在众星捧月的中心。女生的面庞上挂着笑容,私下里却勾心斗角。只有男生的笑容才是最真挚的。这不是一个完美的爱情故事,而是一个让人听起来就咬牙切齿的畸形故事。一个可以用扭曲和疯狂来形容的校园爱情故事。
“h”
白色的英文词组浮在海报的正上方。它也是那部动画的名称。这部动画在校园题材中的地位,就像是《堂吉诃德》在骑士小说里的地位那样。它包含了这类题材的故事中的所有要素——校园、青春与爱情。你还可以在这部动画里看到,日式校园爱情动画里出现的所有场景和因素,有上下学期间的电车,青梅竹马的情侣,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学校,在春日里纷飞的樱花瓣,浪漫的篝火晚会……也能看到争风吃醋与激情杀戮。当然后两者,是大部分日式校园爱情里所没有的。这也是它被圈内人士奉为神作,同时遭到封杀的原因。
简言之,它塑造了一个完全用下半身思考并行为的高中生伊藤诚。在他的高中生涯中,他极尽一切可能地与数十名女生恋爱,尔后偷尝禁果。当然,也有人为他开脱,说他如推土机一般推尽周围女生的欲望生活,实际上是自身真爱失败的产物。不过,更多的人,那些看过动画的人,无不咬牙切齿地把他形容为“动画史上最臭名昭著的人渣”。以至于在这部动画的翻译中,字幕组也干脆将他的名字标注为“人渣诚”。他脚踏多条船的行为是如此地人神共愤,到了最后连这部动画的名字,也被翻译成了“日在校园”。
最后,在动画里,人渣诚最后的下场让人大快人心。最爱他的女生之一,西园寺世界不甘心接受自己的失败。随着一阵像是战斗般的汽笛声高响,当水壶中的水沸腾的那一刻,她举起水果刀,刺向了满口谎言的男人,让他用生命付出了代价……
毋庸置疑,胡宇逸没有伊藤诚那么幸运,或者也没有他那么不幸。没有谁是世界这个历史故事中的主角。就连他失恋这件事,也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因为很快,活动室里的人开始关心起别的事情来。杨卞一边安慰他说,“好啦,别哭了,一个男生哭成这样像是什么样啊。”她又话锋一转,问他说,“罗琳呢?罗琳去哪了?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啊!”胡宇逸小声说,“还在隔壁呢……”说完这些,又木然地盯着雪白的墙壁,流着泪,哀叹起来。
众人等了一会儿,开始一个接着一个找理由,离开了活动室。整个活动室,除了周宇翔和胡宇逸之外,大家更关心罗琳。直到最后,连白菊也忍不住,撂下一句“周宇翔你帮忙看下东西。”干脆连理由都不找,急匆匆地离开了。
周宇翔从桌子上扯了一张纸巾,递到胡宇逸面前。胡宇逸一把推开了。周宇翔的手停在半空中。为了化解尴尬,他不得不把这张尚未用过的纸巾揉成一团,丢到一旁的纸篓中。
胡宇逸不会和他们说,他根本就没有张口说过哪怕是一句与爱或是喜欢有关的话。他先离开社团,却在摇滚社活动室的门口停住了。就在他踟蹰的功夫的里,罗琳也来了。罗琳有些警觉地问他,“你来干嘛?”他连谎言都想不出来,竟一句话都没说,吓地跑开了。不过很快,他终于鼓足了勇气,再次回到摇滚社团的活动室门口。继而,他深呼一口气,缓缓地推开门。活动室里彻亮的光芒照在他的脸颊上,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那扇门才开了一半,他又清楚地看到,就在那竖着大大小小的乐器的房间中,江楠和罗琳坐在摇滚用的舞台架子上,相互而视。那只有些粗狂的手,按在另一只纤细的手上。
他又吓地悄悄把门关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过了一会儿,泪水就好像被延迟触发了一般,在他的眼眶中打滚。他在黑暗中无声地哭泣。他明白了,这个世界并不属于他。他又输了。
当然,胡宇逸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其实也没有输。他还有一丝尚存的希望。在这条历史线的年后,那一年,当大家再次重逢时,光光这样问江楠,“你还记得那年在你们活动室,你摸罗琳手的那件事吗?”
江楠大方地承认说,“我还记得。其实那就是一个误会。她当时拿着手机在上聊天。我很好奇她聊天的对象的谁。于是我一把抢过她手机,结果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光光哦了一声,“后来我们都知道,她那个时候喜欢的是李经全。”
江楠连忙说,“那是后来的事,但是我知道地要比你们早。要不是我抢她手机,谁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光光说,“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就算那个晚上我们不知道,但是第二天我们全知道了。罗琳做了一件那么轰轰烈类的事,怎么可能没人知道?”
江南挠了挠头,笑着说,“还真的有人不知道,那就是李经全自己吧。”
光光连忙反驳说,“李经全也一定知道。他只是装作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剧情,就跟那部叫《好想告诉你》的动画一样。双方都心知肚明,就是不说出来,剧情的进度能急死人。”
让我们还是回到年月这段时间。到了晚上1点多,周宇翔实在有些坐不住了。他问胡宇逸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胡宇逸这时已经开始自暴自弃起来。他把自己抱地更紧了,轻声说,不要管我了,我要在这里睡。周宇翔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他说那你自己注意身体。我明天早上过来,会给你带早饭的。
他快要走出活动室时,龟缩在角落里的胡宇逸又飘来一句,周宇翔,你对我真好。周宇翔没有应答,只是在心里说,那是我欠你们胡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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