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酒是头等大事,小锦的事情也是头等大事,所有的头等大事都凑合在一起,只能一件一件,一桩一桩的去办。她从千头万绪的抽了点时间去一趟草木堂。难得天气晴朗的时节,草木堂没有病人,只是有一位不速之客。一看见那人谢秋纺转身就走,眼尖的归心看见她,大声音叫道:“谢姑娘,你来了。”兴高采烈的声音吓的谢秋纺一跳,也吸引了屋子里正在聊天的人。
谢秋纺看着归心无奈的说道:“你这么开心干嘛,你可没有给你带零食。”
“不用,你来了我就很开心。”他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说道。
“为什么?”
“因为他又可以偷懒了。”闻声出来的温衡笑着说道:“一上午连个草药都捡不清楚,还敢偷懒。”
归心吐了吐舌头:“我去给谢姑娘倒茶。”说着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估计是被温衡唠叨怕了,跑到别处去躲清静。
看着那满满一大筐草药,长得像孪生兄弟一样,别说归心分不清楚,就连她看了也头大。
温衡邀请她:“进去坐吧。”
谢秋纺朝屋子里看了一眼说道:“不必了,你有贵客,我就不打扰了。”
“什么贵客?不是你认识的人吗?”温衡笑着朝屋子里努了努嘴。来人是卫屹舟,他满脸笑意的看着谢秋纺。
谢秋纺没有什么好脸色,把他当空气一样存在,皮笑肉不笑的对温衡说:“就因为是他,我才不想进去,我还是改日再来吧。”因为小锦关系,又因为她的前事,见到卫屹舟心里就有气堵。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天下的男人皆负心,身边有陪伴的人,还要跟别人玩暧昧,都是一群吃锅望盆的家伙。别说哪个是自己表妹,哪怕哪个是公主都不行啊!名花有主了都不知道保持距离,还要当着别的女人的面让自己喜欢的人下不来台,真是可恶!
卫屹舟见谢秋纺不理自己,连忙打招呼:“谢姑娘,早啊。”
谢秋纺压着火气横了他一眼,对温衡说:“我还是走吧,你们慢慢聊。”
温衡笑道:“你不想听听他说些什么?”这
这话让谢秋纺止了步,没好气的说道:“他能些什么,不就是关于他表妹的病情吗?”竟然还敢亲自上门询问,这得是关心他那个表妹呀!可恶,旁边怎么也没有一块砖头,她一定替小锦打破他的头。
温衡见她脸色不好,知道她心里有气无处撒。温柔的说道:“不如进来听听他的说法。”
“可以啊。”谢秋纺点头:“到时候我没有控制住,你可别怪我。”
温衡说:“没关系,草木堂你随便砸。”
谢秋纺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草木堂有什么东西让我砸的。”除了外面一堆草药贵重一些,还有东西可以砸出手的,靠在角落里的那个药锄好像不错,要是卫屹舟说了什么不得当的话,让她听了很不爽快,她直接一锄头过去,替黄小锦出恶气。
“也是。”温衡点头赞同她的话,对着泡茶的归心喊道:“你换一个杯子给谢姑娘泡茶。”
归心问:“换哪一个杯子。”
温衡说:“庆王爷不是送我一只羊脂白玉杯子吗?就用那一个吧,记得多拿两个出来。”
他这话什么意思?谢秋纺瞪了他一眼。好脾气的温衡做了请姿势,这她才心不甘意不愿的走进去。到了客厅,她不愿意跟卫屹舟坐在一处,对当家主人的温衡使了一下眼色,温衡心领会神的让出主位,自己坐在卫屹舟的对面。
虽然谢秋纺对卫屹舟充满敌意,却不妨碍他对他们俩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的仔细观察,这两人之间互动太过自然,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看来下回他要好好的跟黄小锦八卦一下,温大夫和谢姑娘俩人之间的往事。
现今可不敢问,也不敢调侃,自己在谢姑娘眼里是罪人一个,但凡说出不得体,不恰当的话,到时候她到小锦面前去添油加醋的说一通,自己还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谢姑娘,喝茶,吃点心。”归心把茶和点心放在谢秋纺的面前。
谢秋纺端着茶说道:“你们说吧。”她倒是要洗耳恭听,听听卫屹舟能说出什么好话。但凡说出来的话让她生气,她就把手中的杯子丢出去,管它是青瓷杯还是羊脂白玉杯子,能砸破他的头就好杯子。
我们说什么?两人面面相觑,其实他们还没有开始谈正事,谢秋纺就不早不晚的上门拜访了。
温衡轻咳了一声问道:“卫公子刚刚不是有话问我吗?现在可以问了。”就说温衡聪明机灵反应快,知道如何面对这种局面。
卫屹舟一愣,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我想问一问关于我表妹的病情?”他本是个磊落君子,过来询问表妹的病情,也是出于关切之情。可是听在谢秋纺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
这个男人对他的表妹还真是关心呢!他也不怕把黄小锦给气死。
“啪。”她把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那声响惊得两个人同时回头看她。她的手指敲着桌面说道:“你们继续,别管我。”冷冰冰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像是眼前的人欠她一百万两的表情。
温衡的嘴角不易觉察的往上扬了扬,说道:“我给你表妹开的药,吃完之后病情应该有所好转,难不成吃完药之后不见好?”
“那倒没有。”卫屹舟说道:“她的身体好多了,近日也不见咳嗽,只是她心悸的毛病发作太过频繁。你上次跟我说,心悸有很多原因,我表妹这种心悸的毛病属于平常,现在竟动不动就胸口难受,不知是何缘故。”
温衡沉吟了一下说道:“她心悸难受,是不是大多数在不顺心的时候?”
“对啊。”卫屹舟点头。表妹平日里看起来跟正常人没有差别,只要提到让她回家,或者是给她找婆家之类的话题,她的心悸就发作,吓得爹娘不敢再跟她任何事情,像一个瓷娃娃一样被家人小心翼翼的呵护着,生怕一句话说错了,让她病情更重。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表妹对他的心思是路人皆知,可是他对表妹没有那个心思啊!小锦的爹爹已经亲自上门警告他了,若是再让小锦伤心,他就不要做皇家女婿了。
想要一劳永逸的把事情全部解决,必须切断表妹这个源头,这才是他今日来找温大夫主要目的。
温衡说:“这不是病,这只是情绪问题,而且是自我情绪控制问题,平日好好的,一旦不顺心就犯病,若想治疗就得找到病因。”他望了秋纺一眼,又看着卫屹舟说道:“你表妹是不是几乎每次犯病,你都在场?”
“是。”卫屹舟点头:“娘说,我不在,她还好好的,蹦蹦跳跳的像个正常人一样。一旦我出现她病如西子,脸色苍白,娇弱如花。”
“那就对了。”温衡笑笑:“要治她这种病也不难,需要你配合。”
卫屹舟疑惑不解的问:“怎么配合?”
“拆穿她装病的事实。”谢秋纺在旁边插嘴道。她听了半天,终于明白那位马姑娘的病因,不过是为了引起卫屹舟的注意而犯的病。她们村子里头以前就这么一个女子,为了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每天都以柔弱不能自理的形象出现在那个男子面前。男人嘛,几乎都吃这么一套,愿意保护弱小女子。两人一来二去就走到了一起,谁知道婚后情况全变了,女人对男人管教特别严,哪怕男人只是和某个女人对视一眼,回去就是无故被谩骂,或者是拳打脚踢,后来男人受不了偷偷跑了,女人成了村子里人的笑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狐狸装人装久了,得意忘形就容易露出自己的尾巴。
“装病?”卫屹舟思索了一下说道:“她从小到大身体就不好,何必装病?”
“为了你喽。”谢秋纺说:“她从小到大身体就不好,你一直怜惜她柔弱,对她百般照顾,现在她病好了,若是不再柔弱,你还对她呵护备至吗?”现在细想一下,马姑娘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不过是为了求得一点怜惜,不惜骗所有人,包括自己。
她明知道这种做法就像飞蛾扑向火,除了燃烧自己,没有别的什么用处。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做,勇气可嘉,行为却不可取。不属于自己的姻缘,不管是怎么强求都是徒劳无功的。
“那要如何拆穿她?”卫屹舟恢复了往常的智慧,眼露精光的问道。他是个君子没错,他最痛恨别人的欺骗,哪怕那个人是他表妹也不行。她横亘在自己和小锦之间,让两人误会重重,这才是最可恶的事情。
温衡看向谢秋纺,谢秋纺想了一下说道:“可以让小锦出面。”解铃还须系铃人,马姑娘心心念念之人是卫屹舟,她的眼中刺就是黄小锦,若是让马秋月和黄小锦单独相处一下子,说不准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让卫屹舟再当场抓个现形,马秋月没有了狡辩的机会,事情自然就会迎刃而解。
“那就麻烦谢姑娘替我说服小锦。”卫屹舟朝她作揖。
这件事情谢秋纺自然是当仁不让,她也希望卫黄两人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表面上还是表现出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姿态:“我凭什么帮你,你这个识人不清的家伙,害得小锦伤心了这么久。”
卫屹舟想起近日发生的事情,自己的所作所为也的确让人恼恨,又作了揖,诚恳的道歉:“这件事情是我的错,回头我一定好好跟小锦赔罪。”
“你这样说好像谢姑娘就不用赔罪了。”温衡在旁边笑着调侃他。
卫屹舟看了温衡一眼,从善如流的说道:“多谢谢姑娘。”【妙】 【书】 【斋】 【妙书斋】
“哼。”谢秋纺不太领情的冷哼一声:“若不是人家温大哥让你跟我说谢谢,你会谢谢我。”
“诶,温大哥?!”卫屹舟又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好像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嗅到了一点八卦的味道。
“对啊,他比我大,我不叫他温大哥,叫他什么?”谢秋纺皱着眉说道,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这是问题的重点吗?重点是他怎么摆平这件事情,再好好去跟黄小锦负荆请罪。
“哦,原来如此。”卫屹舟无限同情的望了温衡一眼。
温衡装作没有看到,淡淡说了一句:“若是马小姐在黄姑娘面前还是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那么你想拆穿她的阴谋诡计,可谓是难上加难。”这话让卫屹舟的脸一垮,他表妹看上去是个柔弱无助的白莲花,却没成想心机如此深沉,怕只怕到时候她戳穿他们的计谋,反而让他们帮她演一场戏,那才是真的糟糕。
谢秋纺听着这话也有点担忧,黄小锦心肠不坏,也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只是娇纵任性了一些而已。碰上马秋月这种步步为营的对手,还未必会是对手。
“这件事情还不能跟小锦直说,我怕她到时候崩不住。”
“那要怎么办?”
温衡说:“演戏演全套吧,只能让卫公子事后好好赔礼道歉。”
卫屹舟无奈的按了一下额头:“唉……。”
温谢二人相互看了一眼,这才是真的自作孽不可活啊!
三人在草木堂合计一下之后,就准备开始分头行事。温衡的事情最简单,就是再去卫家替马秋月诊断一下病情,按照马秋月想像自己生病的那种程度,仔仔细细的跟卫家人交代一遍。听得卫夫人当场脸都黑了,还好没有头脑发热让自己的儿子和马家结亲,准备娶的是一个健健康康的黄小锦,不然可真是误了儿子的终身。
现在倒好,本来只是来他们家养病的马秋月,谁知道心悸的毛病这么严重,家里上上下下对她言听计从不说。还不能随便送她回家,怕半路上发病了,到时候不好跟他家里人交代。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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