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潭之中清波荡漾,屡屡寒气冲刷着潭边魏越身心,在远处琴声陪伴下他右手持笔蘸着池水在平整岩石上练字,十四岁的他身姿瘦长,挺拔双肩上一副平静、沉稳的面容,不带点滴少年郎该有的轻浮。
时有时无的轻微脚步声入耳,特有的清香入鼻,魏越头也不扭,握着笔低头蘸水:“师妹?”
他身后六七步,侧身躲在石壁后的蔡琰双手负在背后,一摇一晃不情不愿撇撇嘴走出来,今天的她一袭素底襦裙,素娟袄子上刺绣绯红荷花,阳光下显得明媚秀丽。
吸引魏越注意的不是蔡琰今天的打扮,而是跟在蔡琰身后的矮壮青年,是风尘仆仆的家奴贺彪。
贺彪是匈奴人,自幼被魏家赎买并培养。
“虎臣来了?”魏越放下笔,几步过去伸手拢在贺彪肩上向一旁拉,回头对蔡琰笑道:“多谢师妹引路。”
鹅蛋脸的蔡琰嘴角翘起微笑算是回应,整个人微微侧身使自己正面对着魏越,负在背后的双手各握着一枚鸡蛋大小鹅卵石,握的紧紧。
贺彪全程看着蔡琰小动作并不点破,打量着魏越开口:“半年未见,少主竟比奴高出半头,老主人见了一定会很高兴。”
魏越只是笑笑,对于高个头他一早就有心理准备,问:“家里都还好吧?”
“都好,老主人、主母、二公子安康无虞,家中老少奴仆、门客无有患病的,作物、牲畜因干旱比较往年稍有不如。”贺彪伸出手掌抠算着指头一一说道:“七月中旬时吕公子孝期圆满,在老主人主持下与小姐完婚,吕家给了一匹上好马驹,十匹良马做聘礼,老主人按约给小姐出了五万钱的嫁妆。”
想到姐姐的事情尘埃落定,魏越心中莫名感叹又问:“李家少主呢?”
“因朝廷招募三河骑士,李家少主已辞去县吏职位,前往河东郡应募,具体如何奴无从知晓。倒是李家少主空出的缺位,由吕公子补上了。”说着贺彪从怀中布囊中抽出一卷丝织杂色帛布双手递给魏越:“少主,这是老主人让奴运来的货物表单。”
魏越翻开帛书,字迹婉约一看就知道是母亲吕嫦的手笔,书信简略除了问候之外,还问及魏越对自己婚姻的看法,如果无法娶得名门蔡氏之女,那就给魏越向阳曲郭氏下聘。
除了这些还有魏越关心的生活费,可能是因为姐姐魏姚的出嫁使得父母开始注重魏越的婚姻,这次贺彪带来的不是五千钱,而是足足两万钱,翻了四倍。
很明显,家里给姐姐掏的嫁妆也就价值五万钱,这回给魏越半年的生活费就两万钱,用意昭然。
他稍稍扭头去看蔡琰,这个平胸少女还挺了挺胸,一副你想干什么的警惕眼神。
魏越不由挑眉,将帛书收入怀中,问贺彪:“这回是直接回阳曲,还是留在这里听我差遣?”
贺彪解下腰间佩剑递给魏越,咧嘴笑着,面带红光:“少主,这是老主人赐给奴的四十炼长剑,这回就陪在少主身边听用。老主人还说明年五月左右少主需返回阳曲,如果奴护卫少主得力,六月夏收时就给奴买一个女子成婚。”
一旁蔡琰听了垫着脚尖,身子前后摇摆仿佛心绪也在摆动一般发问:“阿越明年要回太原了?”
魏越努嘴眨眨眼,先拔出贺彪的剑欣赏一番剑身花纹,与二十炼的军用长剑造型差别不大。随后摊开手掌抠算:“在吴郡追随蔡师学习律法已有五年,前年才回家一次,算起来也该回家看看了。”
再算上蔡邕一家流放五原郡那一年,那一年父亲魏真作为蔡邕护卫,他也跟着返回五原郡待在蔡邕身边学习一年。
前后六年时间,占了他这短暂人生中的极大比重,期间他只回了阳曲两次。
在他说话间,顾雍紧紧抱着焦尾琴缓步走来,隔得远远就笑着对蔡琰说:“扬祖恐怕等不到明年了,可能秋雨前就要与我去雒阳一趟。”
“这是为什么?”蔡琰语速轻快发问,感觉不妥当又看魏越:“平白无故的,阿越怎么要去雒阳?”
顾雍年纪比魏越大两岁多,是蔡邕一家避居吴郡时才拜入蔡邕门下求学的,比起魏越,顾雍更受蔡邕喜爱。
就连顾雍的名和字,也是蔡邕赐下的。
蔡邕字伯喈(音皆),邕字音、意与雍字一样,都是和谐、顺畅的意思;伯喈的喈字意思是指声音(音律)和谐。
顾雍字元叹,名和字都是蔡邕赐下的,元叹的意思更简单,即赞叹的意思。尤其是名雍,与蔡邕自己的名邕是通假字,这是蔡邕对顾雍这个学生的全面认可。
而魏越字扬祖,字是蔡邕早早赐下的,古越地就是当今的扬州;越与扬都有超脱之意,兼之蔡邕明白魏越求学的用心,这才起了这么一个字。
魏越突然得知一时也想不到根由,对着走近的顾雍抱拳行礼:“元叹师兄,这是何故?”
顾雍笑而不语,蔡琰又催问一遍,顾雍才开口:“具体原因事关‘古今经文’,这回雒阳之行无外乎誊抄、校对。”
古经派和今经派是如今学术方面最大的派系斗争,简单来说今经派的教材是以汉隶写成的经书为主,古经派是秦篆、蝌蚪文写成的经书为主。表面上今文派提倡实用,古文派是原教主义者。
实际上争夺的是对经书的解释权,古经派获胜意味着古经派是正统,官吏的选拔、考核就应该以古经派学说为纲要;反之亦然。古今之争,自汉朝建立以来就是最大的纷争源头,哪怕如今士人不断被打压,这种内部争斗从未有停止的趋势,反倒越演越烈。
顾雍见魏越、蔡琰俱是皱眉沉思,也就不再隐瞒什么:“熹平四年,时任议郎的蔡师会同五官中郎将堂溪典、光禄大夫杨赐、谏议大夫马日磾、议郎张训、韩说、太史令单飏上疏奏请正定五经文字,并刊石刻立于洛阳南郊太学门外。获准后蔡师与诸大儒随即开始对今文所传《诗》、《书》、《易》、《春秋》、《公羊传》、《仪礼》、《论语》七部经书进行书校订,每经并附校记。”妙书斋
“其中,石碑所刻文字以蔡师原稿为准。”顾雍说着沉默片刻,后面的事情就没必要说了,完全是蔡氏一族的受难记。
因蔡邕给皇帝的密奏泄露,导致蔡邕叔父卫尉蔡质被司隶校尉阳球冤杀;因皇帝有意赦免,蔡邕一家改死刑为流放五原郡。流放的路上阳球派出刺客再三追杀,这才给了从五原郡内迁太原阳曲的魏氏机会。
后来蔡邕得罪五原太守王智,王智是中常侍王甫之弟,为避免遇害,在羊家的帮助下蔡邕一家转移到吴地避难。
蔡琰垂头,两条浓黑的柳叶眉微皱,因为欠下了羊家天大的人情,她姐姐蔡琬嫁给了丧偶的羊衜。羊衜原配是孔融之女,其父羊续是因党锢之祸而下野的名士。
魏越眉宇之间郁气积聚,他与更为知性、温柔的蔡琬感情更好如同姐弟一般,蔡琬的命运非他所能改变,如今想起来就如断指一样痛彻心扉。
他的阴郁情绪也感染了顾雍,蔡琬的命运只是让魏越愤恨力量微薄,那么让顾雍看来有的只是深深的遗憾。若他早一点动手,在羊衜丧妻之前请自己长辈向蔡邕下聘,那这件事情一定能成功。
可惜,两年前的顾雍脸皮薄了一些。同样陷入回忆的顾雍,却没发现魏越神情阴郁的不正常。
重明里(村),蔡家后院正房,前厅。
蔡邕盘坐在主位背后是木板屏风和竹帘,左首顾雍跪坐,右首魏越跪坐;后堂里蔡琰调试琴弦,琴声断断续续。
前厅之中还有一名小童烹茶,小童捣碎茶饼,焙烧到散发茶香时再以沸水冲泡,期间前厅三人都是闭目不语,在寂静中撇去一身浮躁之气,升华自己的思绪。
琴声之中,蔡邕小饮一口放下茶碗,头扎赤帻的他宽衣肥袖,一脸威严胡须问:“元叹,扬祖,可知为何为师匆匆之间要差你二人去雒阳?”
顾雍放下茶碗,微微侧身拱手:“蔡师的用意,元叹以为是检校石刻,不使一字错漏。”
魏越头半垂着,目光落在木几上的茶碗里,在蔡邕注视下不发一言,神态不似顾雍那么恭敬。
蔡邕见此轻敲茶几,烹茶小童望过来时蔡邕微微侧头,这小童起身告退。
顾雍摸摸鼻子,他世家大族出身,最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开口劝道:“扬祖,蔡师有问。”
魏越扭头眼皮上翻看向顾雍,眉头微皱:“元叹师兄,我只是缅怀师姐烹煮的茶汤而已。”
蔡邕脸色渐渐冷肃,又饮一口茶汤道:“那扬祖可知为师用意?”
“蔡师,我在五原郡时听匈奴长者讲过一个故事。”
魏越端起茶碗细细嗅着,眼皮垂下目光看着漆黑茶汤:“曾有牧民需要一条狗协助放牧,见一只漂亮的洁白小狼冻僵在雪原之中,便以为这是一只美丽又听话的小狗,就抱了回去。后来小白狼渐渐长大,牧民担心家里那只与小白狼玩的好的羊被吃,就把这只羊贱卖了。担心其他的小羊走上这条路,就给其他小羊说这只小白狼的坏话。”
顾雍抬手轻拍自己额头,低声喝道:“扬祖,不得无礼!”
蔡邕一口饮尽碗中茶汤,挽袖擦拭嘴角:“扬祖自比为狼?”
“不,相由心生,魏越是狼是羊,全由蔡师裁定。蔡师认为魏越是公羊、头羊,那魏越就是公羊、头羊。”
琴声渐乱,连续两声琴弦绷断声入耳,隔着竹帘隙缝魏越可以看到蔡琰右手抓着左手,断弦割破了手掌皮肤。
六年,魏越从七八岁时跟随患难的蔡邕整整六年,他在蔡邕眼皮子底下长大成人。他与蔡邕之间的感情岂是普通的师生关系那么简单?
可两年前蔡邕为顾雍起名字,将蔡琬嫁给羊衜时,魏越就开始感受到了来自蔡邕的打压。现在,蔡邕准备将他一脚踹到雒阳自生自灭,根本不履行一个师尊的义务。
顾雍也被打发到雒阳,可他的名字都是蔡邕起的,是当之无愧的衣钵传人;可魏越有什么?
蔡邕可以不履行提携门人弟子的义务,可魏越今后必须提携、帮衬陈留蔡氏,这就是他的义务。他不履行,天下人都将看不起他。
论入学,他比顾雍早两年,却称呼顾雍为师兄,难道是因为顾雍比他大两岁?
再论聪慧,别说是顾雍,就连前来学琴的曹操,起码年轻时的曹操也不入魏越眼界。
蔡邕认可的弟子、蔡邕不认可的弟子、蔡邕的女婿,这三种身份是不同的起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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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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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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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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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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